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 书名：[综英美]天才联萌 作者：昨夜晴风 文案： 在大洋两岸腐国米国有一群蛇精病~ 他们高冷又聪明~他们优雅又任性~ 他们命中注定陆陆续续齐聚伦敦城~ 华生真心建议药不能停~ 啊~天才的深井冰~啊~土豪的深井冰~ 华生一朝穿越欲哭无泪走不成剧情~ 221B是和谐的大家庭~ 穿成华生，跟人嫌狗不待见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同居就罢了，食人医生汉尼拔、超级富豪蝙蝠侠、外星救难犬超人你们凑什么热闹？还有美国甜心和吧唧，别以为你们是漫威家的我就不认识你！ 在大脑构造异于凡人的天（bian）才（tai）中间，华生智障儿童欢乐多的艰难求生。直到有一天，他被转基因蜘蛛咬了…… 卷福X花生，超人X蝙蝠侠，冬盾冬无差（刷了美队之后丧心病狂的让这俩上线了= =） 内容标签：英美剧 穿越时空 业界精英 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约翰·华生，夏洛克·福尔摩斯 ┃ 配角：汉尼拔·莱克特，克拉克·肯特，布鲁斯·韦恩，史蒂夫·罗杰斯，詹姆斯·巴恩斯，待添加…… ┃ 其它：《神探夏洛克》，《沉默的羔羊》，《汉尼拔》，《超人》，《蝙蝠侠》，《美国队长》，《复仇者联盟》……后期有《生活大爆炸》和《蜘蛛侠》乱入打酱油，这日子没法过了，昨夜晴风 ☆、第1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一 Chapter1 变身成泰迪 骆华生确信自己死了，在执行救援任务时被一粒子弹爆了头，死得不能再死了。 还没来得及感慨今年部队的死亡人数已经超额，眼前弥漫的西瓜沙冰一般的红色血雾就离奇散去，一扇宽阔的门遗世独立，赫然出现在他本该四分五裂的眼睛前。 大门整体呈淡黄色，用油漆刷上了一层木质肌理，右侧镶着一长条玻璃。 门开了，映入华生眼帘的不是牛头马面，没有上帝天使，没有梵语纶音和极乐净土，没有孟婆，没有亡灵，没有接引者和摆渡者…… 只有一堆要么好好整理整理、要么干脆送进垃圾填埋场的杂物。 确切的说，一个巨大的、凌乱的实验台在他眼前冒出来，滴管，试管，导管，量筒，烧杯，烧瓶，曲颈瓶，锥形瓶，显微镜，黄色的溶液，蓝色的不明混合物，粉色的悬浊液，台灯，电线……漏电一样，兹兹啦啦的刺激着他强韧粗糙的军人的神经。 华生揉了揉自己被雷劈得行将就木、险些报废的24K钛合金狗眼，顺道差点扔掉从手里长出来似的拐杖——眼前的场景毫无变化。 不，变化多少还是有的，比如一位正与滴管和载玻片打得火热的男人，他用一种猫科动物起身捕猎的姿势，从实验台上抬起上半身，同时不动声色的侧过脸来，用锐利的、逼人的、闪亮的、审视的目光……*辣的瞟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埋头他的实验。 当然，“*辣”神马的纯属脑补，对方的目光虽然看上去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可是落在身上，有种实质性的穿透力。 就像一只地盘意识极强、敏锐孤僻、毛发油亮、结实健壮的猫科动物。是个危险人物…… 华生毫不畏惧的回瞪过去。 这个男人穿着与实验室气氛相当不搭的黑西装和白衬衫，衬衫的扣子随意的解开两颗。他顶着一头深栗色的、羊毛一样卷曲的头发，一大片蓬松松的盖住高高的前额。这张脸或许狭长了点，不过蓬松的、发散的卷发恰到好处的弥补了缺陷。他的脸是浅色调的，似乎所有的深色^色素都被这头浓密的卷发吸收殆尽了。鼻梁很窄，颧骨高耸，嘴唇的颜色淡得跟他苍白的肤色不分彼此。长长的淡色的眉毛在眉骨上延伸，几乎要盖住那颜色淡到透明的眼珠。眼珠是令人震惊的琉璃色（原来琉璃色的眼睛，真的不只是存在于玛丽苏小白文里！）晶莹透明的蓝绿白三色，交织成变幻莫测的危险和神秘。 华生环顾四周，愣愣的说：“Different from my day.” 直到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身材十分耗费空间的、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下巴数量会发生质变的同伴回答“You've no idea”时，华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用来表达莫名其妙、物是人非的感叹的，是英语——从来没及格过的科目的。 然后，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忙于实验的、存在感极强的、侧脸看上去就像正在上学的十二岁男孩、情商似乎还要打个对折的家伙，在理所当然的使用了华生的手机发短信后，对着他脱口而出说：“泰迪。” “Er……Sorry？”初来乍到，华生觉得自己的听力或许需要一次全面检查。 对方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圆脸，圆耳朵，圆鼻头，短四肢，深蓝到近乎黑色的圆眼睛，憨态可掬的举止，短的不保暖的毛发，嗯，泰迪。” “……”华生面有菜色的转向一同前来、自称为“老朋友”的庞然大物，发现迈克原本红润的水蜜桃般的脸上，神情像镜片一样闪烁不定。 看来这家伙平常也不会脱线到这个地步。华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接着，喵星人理直气壮的接受了漂亮女法医的咖啡，报以“现在你的嘴太小了”的非人回复，行云流水的放下马克杯，用侧面对着华生，一手插兜说：“你对小提琴感觉如何？” 华生左顾右盼了十秒钟，终于意识到喵星人在跟自己对话。 竟然有种被施恩的错觉…… “什么？”他歪着脑袋呆呆的问，不能更蠢。 “我想事情时会拉小提琴，有时一整天都不会讲话，做室友应该知道对方的缺点。”卷毛终于肯转过头来——他的态度是猫科动物特有的敏捷、轻快、傲气和无意识的卖萌，线条柔和的眉毛扬起来，孩子气的脸显得纯真而诚挚。 然后，一个刻意放大的、让他的眼睛、嘴巴和两颊的细纹都变成曲线的笑容，打破了华生的奢望。 他套上风衣，围上深蓝色的围巾，把大衣的领子立起来，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流溢着音乐的节奏感，对华生呆滞到言语不能的反应十分满意。把自己的手机塞进大衣口袋，喵星人自顾自的说：“我在伦敦市中心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小地方，我们两个能负担得起，今晚七点整我们在那里碰面。” 华生终于找回身为正常人的自觉：“我们刚见面，就要一起找房子？” 虽然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可“毫无意义的愚蠢问题”之感挥之不去又是怎么回事？ “Problem？”对方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孩子指着夜空说“星星在眨眼睛”一样。 “我们彼此一无所知……”华生抿了抿嘴嘴，弱弱的做最后挣扎。 卷毛审视的、直勾勾的、猫科动物一样警觉而谨慎的目光又来了。他没有低头，微微垂着眼睛，语速飞快、不加标点、毫无起伏的说：“我知道你是军医，同时是个优秀的战士，刚从阿富汗或者伊拉克被遣送回国。你有一个哥哥很关心你，你却不愿得到他的帮助。你对他不满，也许因为他嗜酒，更有可能是他最近抛弃了他的妻子，我也知道你的心理治疗师认为你患有伤残心理后遗症，但恐怕这诊断纯粹是扯淡，我强烈建议你解雇她。作为室友，这些了解足够了吧？”他半透明的眼睛神气活现、神采飞扬，接着潇洒的转了个身，向那扇淡黄的门走去。 谢谢你让我对自己多了些了解……华生扭过头，努力不表现得太过感激涕零。 那覆盖着蓬松卷发的脑袋从门外探回来，“热心”的补充说：“我的名字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地址是贝克街211B。”接着，他做了一个或许是用来表示友好的、常人完全无法达成的面部表情：右边的嘴角大幅度的高高扬起，右眼迅雷不及掩耳的眨了一下……同步进行，电光石火间进行完毕。接着，以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姿态，风一样的消失在那扇门后——那扇送来华生的门后。 华生用机器人似的动作，把这座海市蜃楼般的实验室打量了一遍，迷迷糊糊的跟据说是老朋友的迈克告了别，迈着等距离的外八字，遵循着这具身体的本能回到临时寄居的小旅馆。 单人间狭小^逼仄，窗帘是关着的，空间中弥漫着雾都般的灰暗朦胧。 坐在铺着白床单的单人床上，华生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他，穿，越，了。 这时，一个真正火辣辣的女声，在华生因发现穿越而空空如也的大脑里，神谕一般的响起：“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之特殊体质分中心，竭诚为您服务。您是研究中心的选民，被选中来到2009年的英国伦敦，与夏洛克·福尔摩斯启动命运的齿轮，哎呀呀，想想就让人激情难耐呢！” 华生擦掉脑门上弹出来的汗珠，后知后觉的问：“……为什么？” “亲爱的，虽然说出来有些令人伤心，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在目前已知的三千六百五十一个存在生命迹象的星球中，只有地球上的人类才会喜欢执着的询问原因。亲爱的，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哪里有‘可解释’的理由？你只要把它当成一次有趣的冒险，去享受、去感觉、去体验就好了。作为交换，你另一个时空的父母会衣食无忧、安度晚年。好了，去尽情享受与福尔摩斯的同居生活吧~只要不给他透露破案的线索哦，否则还有什么挑战和乐趣呢？Kiss you goodbye~my dear Waston~” 这么快就与一只除了破案别无爱好、其余方面完全不着调的傲娇喵星人绑定在一起……Fuck！ 等等……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之特殊体质分中心……什么体质？怎样特殊？ 可惜任凭他怎么绞尽脑汁大声呼唤，那个*辣的、比不和谐片子中的卖力呐喊更让人热血沸腾的神谕，却吝啬的不肯第二次响起。 再等一下…… 华生下意识的抿了抿嘴，终于发现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最需要在意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他妈的为什么属于【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吗？？？ ☆、第2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 Chapter2 腐女的脑补 别人穿越，打怪升级扬眉吐气霸气侧漏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而华生的穿越，则全方位多角度N次元的诠释了某个需要被哔掉的F开头的四个字母。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这个以嘲弄人类为乐，以枪击墙壁为消遣，以侦探工作为结婚伴侣的喵星来客，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惨（穿）死（越）之前，华生碰巧看过BBC的热播名剧。 撇开夏洛克·凶兽·福尔摩斯不谈，穿成用来衬托主角高大光辉的配角无所谓，没有显赫的身世没关系，没有可拼的爹和可靠的哥不要紧，没有投怀送抱的黑发白皙的美女都没不是问题！关键是，没有钱！贝克街处在伦敦威斯敏特自治市中心，每周租金就要将近300英镑，而抚恤金不过每年6000英镑，相当于每月500英镑，每周125英镑……军队抚恤金只够付房租，而福利补贴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不过鉴于神经粗细堪比象腿，这货很快就放弃了对悲催生活的设想——反正9集英剧都剧透过了——转而在镜子里观赏自己的新形象。 ……果然像夏洛克精确描述的那样，泰迪般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五圆三粗。 其实平心而论，这张脸长得完全达标（虽然不够俊美有型，同时存在天然呆的嫌疑）：眼睛又圆又大又明亮，深蓝得像戴了隐形眼镜似的，虹膜上发散着云絮状的半透明纹路。灰金+亚麻色的头发理成他最习惯的军人式的圆寸，脊背笔直，手随便一放就贴着裤缝，随便往那一杵就是标准的军姿，机器人一样一板一眼，目光一如既往的沉（dai）静（meng）安（chi）宁（dun）……除了人种改变、多了装备（拐杖）外，跟上辈子几乎如出一辙——包括170cm（约合5.6英尺）的残障人士的身高。 要不是身高限制，他说不定能把休闲装穿出制服诱^惑的味道……华生呆板木然的看着自己，表面上欲哭无泪，内心中逆流成河——在出门之后就分分钟断流了。 他一路步行，一路整理着原军医，约翰·哈米什·华生的记忆。 当华生敲响贝克街221B那墨绿色的大门时，一声熟悉的、宿命般的、让人过耳不忘的、令他头皮一紧的问候，伴随着车门关闭的声响，在他背后响起。 华生踉踉跄跄的转过身——不断说服自己是腿伤的缘故——超水平发挥的扭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我能很荣幸的称呼你为夏洛克吗？” “这是‘我’的荣幸，约翰。”眼前的人穿着标准的夏洛克式四件套：昂贵飘逸的大衣，笔挺修身的深色西装，紧身的衬衫和深蓝色围巾，不像刚刚鞭完尸的样子，反倒像从T型台上走下来那样闪闪发光。他双手背在身后，轻松愉快又自命不凡。 “这里位置很好，房租肯定贵得要命。”与准室友的自得态度不同，华生的表情就像被小偷洗劫一空的失主。 “哈德森太太——就是我们的房东——给了我特价。她欠我一个人情，几年之前，她丈夫在弗罗里达被判无期徒刑，我出了点力。”一旦开启炫耀模式，夏洛克就根本不管对方愿不愿听了——哪怕即将成为室友的华生脸上的愁云惨雾越来越浓，也不能制止他说下去。 门开了，一个瘦削慈祥、笑容满面、热情殷勤的太太拥抱了他——华生差点忘了，这位好脾气、热心肠的房东太太，年轻时曾是一位脱^衣舞女，同时为她进行毒品生意的丈夫工作。正常人是没办法容忍整天盯着罪犯同时被罪犯盯着的房客的。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我水深火热的生活中就不能有一个正常人吗？不能吗？ 夏洛克步履轻捷的跑上楼——这完全是幼儿的习惯——无辜的望着艰难爬楼的华生，下嘴唇微微撅起，调皮的扬了扬眉，绅士的给行动不便的同伴开了门。 眼前是一间凌乱得很有个性的小小的起居室，壁炉、沙发、茶几、书柜、台灯、桌椅一应俱全，华生格外喜欢高悬的、戴着耳机的牛头骨……以及壁炉上摆着的绝妙骷髅。 “非常好……确切的说，可以变得非常好。”他拿拐杖做了个击剑的姿势，指着堆满地板的杂物说，“只要把这些垃圾清理出去。” “啊……我可以把它们收拾好。”夏洛克以完全不像收拾房间的姿势拾起一叠文件，拿小刀把它们钉在头骨旁，然后就双手插兜，摆明了无事可做。 华生认命的叹了口气，把厚重的窗帘全部拉开——他还不太习惯深色家具和深色壁纸的居所。窗外，阳光清透、明媚而且耀眼，几乎不像温带海洋气候的多雨伦敦，窗户仿佛在自行发光。 “楼上还有一间卧室，如果你们需要两间的话。”哈德森太太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说。 “难道两个大男人睡得开一间卧室里的单人床吗？”华生的眉头隆起窄窄一条山脉，他下意识的歪着脑袋，嘴巴微微张开。 “我保证，男孩们，卧室里的床足够两个人分享，它又大又舒适。” “……我为什么要跟夏洛克分享一张床，哈德森太太？”说完华生就后悔不迭。 热心的房东压低声音说：“别担心，亲爱的，隔壁特勒太太家的那对都结婚了。” 华生扭过头不去看她，哪怕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颈椎增生找上来。现在他的脸色一定惨不忍睹，他不想吓着这位殷勤的——或许是殷勤过头的好太太。 “我们不是一对，夏洛克，你再清楚不过了！为什么不提出反对意见！”直到他把印着米字旗的靠垫拍松，舒舒服服的在沙发上坐下来时，才向随心所欲收拾物品的同伴发问。 夏洛克双手插在裤兜里——天知道他什么时候把大衣脱了——该死的修身的西装和衬衫完美的衬托了他高瘦修长的身材。显然他也深知自己的身材优势，以一个很显身材的角度站着，理所当然的回答：“为了过滤一大堆无意义又无聊的闲谈，我已经把哈德森太太调成了永久性静音模式。” 华生有个优点，即不论谈话或者事态向多么不可思议的诡异方向发展，他都会是风暴中心的平静点——他并不是在试图说明自己多么冷静坚强——华生的意思是，他脑子不爱转动，神经过于粗壮。 于是他侧了侧身，向厨房里看去，试图换个话题。 然后，华生颤栗了，震惊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把什么试剂放在黄油盘子里了，伙计？” “硫酸氢钠的试剂瓶。我放在黄油盘子里了吗？” “很显然，你不仅不愿区分化学试剂柜和餐柜，甚至把餐桌和试验台也混为一谈！”华生跳脚说，“身为一个取得了化学系研究生文凭的名侦探，夏洛克，你的学位证难道是偷来的吗？没人教过你实验室和起居室物品要严格区分吗？没人告诉你实验室与食品是不相容的吗？化学试剂这东西，不小心尝到一口就可能没命了啊！” 夏洛克嘴角毫不应景的、越来越得意的笑容，让华生成功化身咆哮的泰迪：“就算你是老太太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根本不想对自己的性命给予考虑，拜托至少顾忌一下你的室友！我们可是共用一个厨房！” “实在抱歉，约翰，我不小心高估了你的学识和智商。”夏洛克轻描淡写的说，“我会把仪器和试剂搬到起居室来。” 被人用这样的态度“道歉”，华生实在不能让自己憋着不恶言相向…… 他憋住了…… “我求求你，夏洛克，不要总是在说话中夹带‘揍我’这层含义……否则，我很可能会忍不住的。”华生苦着脸小声说。 “你忍得住。”他犀利而自得的目光全方位笼罩着窝在沙发里平息怒气的同伴，“上网查了我的信息，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吗？” 他就站在窗前，灿烂得不同寻常的阳光铺陈在那张布满了“求表扬”的脸上。 “演绎法，虽然受智力所限不太明白，不过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华生垂头丧气的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以后都无法摆脱这个恶习了，“你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夏洛克的嘴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足够华生发现他的得意——接着，他含笑的、在阳光下越发浅淡透明的眼睛直视着他，用推理的、不加标点的语言说：“我通过你的脸和腿看出你的军旅生涯，你不仅是个军医，更是个战士。我通过你的手机，知道你哥哥酗酒的习惯。”然后他做了个很欠揍的表情，明摆着吊人胃口。 该死的高深莫测，猫科动物那样以自我为中心，孩子一样喜爱恶作剧和任性张狂…… 你这么欠扁这么吊你麻麻知道吗？ 华生再一次为自己的悲惨命运慨叹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的雷斯垂德探长，让他多少感到了一丝安慰。 毕竟有个人跟他一起倒霉、同时受苦了。 华生甚至能脑补，炸毛的猫噗通一声跳到在探长面前，趾高气昂的用爪子指着苏格兰场里的所有法医和警^察的鼻子（尤其是安德森和多万诺），狂傲嚣张的说：“Wrong！” 他不是夏洛克·凶兽·福尔摩斯的唯一受害者！他不承认自己在幸灾乐祸！ 华生看着他毫不掩饰的表明对安德森的厌恶，看着妥协的探长匆匆跑下楼，看着夏洛克嘴角的坏笑越来越大，看着他双手握拳高高跳起来，看着他整个人都被点亮的神采飞扬的模样…… “Brilliant！Yes！啊，四起连环自杀案，现在还有了遗言！”他像跳舞一样在小小的起居室里转了几圈，转圈的同时大衣也套上了，“又是美好时光！” “看他急匆匆的往外跑……”哈德森太太委屈的说，“我丈夫也是如此。”她的语气变得感同身受。 “……” “我看出来你沉稳多了，我帮你沏茶，你先歇歇你的腿。” “……其实，我可以帮你准备晚餐，哈德森太太……”话音未落，夏洛克那生满蓬松卷毛的脑袋就从门口探了出来，他的声音轻柔低沉：“你是个医生，确切的说是个军医。” 华生从那大提琴般深入人心的嗓音里，听到了命运齿轮的转动。 他孩子气的、毫不掩饰的喜悦充满了感染力，华生在他侧后方走着，只看他扬起的嘴角，就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等等…… 作为一个遇到高智商连环杀手会说‘Brilliant’的咨询侦探的同居室友…… 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我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坑了”吗？ 夏洛克大步流星、轻快矫捷的走出221B，他的服装在风中摆动，像走T台那样优美，他羊毛般的发卷好看得令人烦躁，长长的、充满力度的手臂优雅的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上扬出奇特的弧度，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这个人强壮匀称，漂亮修长的身材，优雅利落的举止，可以随时拉去拍广告。 但是！ 他根本就是个会移动的大脑！ 残酷的生物学和遗传学是如此的偏心，以至于给了一个除了大脑外别无所求的人完美的外表，却让约翰·正常人·华生只有5英尺6英寸的身高。 ☆、第3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三 Chapter3 进击的麦哥 这个窄脸庞、高颧骨、琉璃色眼睛神气活现的家伙，用一种“我就是在作死”的态度，把所有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个遍之后，在华生和探长都套进防护服之后……他秉承着一贯作风，趾高气扬、风衣飘飘的，来到了那个粉红色女尸的身边。 然后360度旋转甩开大衣，刷一声抽出放大镜，把其他人彻底抛到脑后。 华生气急败坏的跟在他后面，真的很想通知夏洛克·傲娇卷毛猫·不作死会死星人·福尔摩斯，总有一天要代表金鱼消灭你。 但现实情况是，华生只能目光呆滞的望着猛兽一样追逐猎物、不放过丝毫蛛丝马迹的夏洛克，顺带对自己的智商和他的情商彻底认命。 甚至在夏洛克用滔滔不绝的推理、毫无出现标点迹象的语速说出一切他认为十分“obvious（明显的）”的发现后，华生竟然忍不住发出赞赏和惊叹。 Obviously，熊孩子对同伴五体投地的佩服十分受用。 Damn it！明明真相就在夏洛克的脑子里，他居然还需要从同伴的迟钝和赞美来中汲取力量！ 用令人耳鼓膜负荷过重的语速打击人完毕后，咨询侦探奉送了一个“你们再这么透支本就欠费的智商的话智商银行一定会在圣诞节前破产”的表情，然后飞奔去寻找那个失踪的箱子了。 被遗弃的泰迪只好摇摇摆摆、晃晃悠悠、拖着僵硬的腿，孤苦伶仃的下了楼。 向主干道进发的时候，一个公用电话亭里，响起了催命的铃声…… 这个恶意满满的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肯定是嫌一个夏洛克给他添堵还不够，于是强有力的打开了剧（地）情（狱）之门，放出了另一只福尔摩斯。 同样剪裁得体的格子条纹西装，红色的温莎结的丝质领带，完美的领带酒窝，精致的领带夹，甚至还有挂在西装扣子上的骚包链子……他脸上是更加倨傲洞悉的神色，比夏洛克还要唯我独尊的气场，比弟弟更胜一筹的令人浑身发抖的假笑……他右腿弯曲、足尖点地的*站姿，下巴扬起的动作让他的发际线更显捉鸡。 福尔摩斯，不愧是一个善于给各个阶层的人士留下心理阴影和认知障碍的姓氏。 这人以一种闲适自在的姿势站着，每个细胞都在声明“我这么吊你该不会没看出来吧”，貌似彬彬有礼实则不可一世的对华生点头致意。 忽略麦克罗夫藏在西装里的圆滚滚肉嘟嘟白花花的小肚腩的话……他还真是个合格的魔王角色的人选。 “Have a seat， John.”麦克罗夫挥了挥雨伞，好像在说“缴你武器”。 华生忍不住脑补雨伞中藏了一根魔杖的可能性。 打住，打住，《神探夏洛克》虽然无比惊悚，不过它确实不是一部魔幻主义作品。 “你看起来不怎么害怕。”麦克罗夫抬头的动作令他的发际线更加后退。 “我跟你没有利益冲突。”华生力图把粗神经绷起来，让自己别看上去太过散漫。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华生医生，一点点。”这显然是麦哥能施舍给金鱼的最高称赞了，他的下巴再度微微抬起，“夏洛克·福尔摩斯跟阁下是什么关系？” 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弟控…… “压迫与被压迫，奴役与被奴役，折磨与被折磨的关系，这是我跟他在一起不到三个小时所得出的结论。” “你们今晚七点才成为室友，半个小时后开始一起查案，到了周末是不是该宣布好事将近了？” “上帝在上！”华生忍不住用左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本想捂着胸口，COS一下《傲慢与偏见》中的班纳特太太，来一句“我可怜的神经”的。 “你要继续维持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关系吗？”麦克罗夫扬了扬下巴，笑意不减的倨傲的说。 “我不得不这么做……”华生脑袋一歪，做了个垂死挣扎的表情，“另外，请不要使用具有暗示性和误导性的语言……” 当大英政府提出让他监视夏洛克，并暗示将付给他一笔不菲的佣金时，华生哭笑不得、苦口婆心的说：“我求你了，先生，别再把我当一条金鱼来捉弄——鱼也是有尊严的！想想看吧，你既然能在电话亭里监视我，整个伦敦都逃不过你的监控！只要你想，没有你弄不到的情报，何苦来试探我呢？当然，我可以同意你的提议，只要你允许我跟夏洛克平分这笔报酬。” “Oh~~~interesting……”麦克罗夫把尾音变得极其玩味，这成功让华生软趴趴的汗毛打了鸡血似的直立起来。 夏洛克式的经典短信“方便则来”、“不便亦来”、“可能有危险”接踵而至后，他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冲麦克罗夫笑了笑说：“很抱歉，我要回贝克街221B赴汤蹈火了。” “显然有人警告过你远离夏洛克·福尔摩斯了，不过从你的左手我能看出这不会发生。解雇你的心理治疗师，她完全搞错了，因为你从来没被战争困扰——而是无比怀念。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位更好的心理治疗师，上个月从美国飞抵伦敦。啊，更重要的是，欢迎回来，华生医生。” 跟这个故弄玄虚、控制欲超强的哥哥比起来，弟弟可爱多了！不就是任性毒舌了些吗QAQ…… 咳咳，淡定，淡定！你是个战士，华生，你很快就要回归属于你的战场。 你是个战士，你希望有多么坚强就能有多么坚强。 他回到还没退房的旅馆单人间中，从抽屉里取出了他的枪——自从离开阿富汗，不，自从在执行任务被爆头后还没用过。他把勃朗宁手枪插^进了屁股后面的滑动装置，动作利落得就像咨询侦探那逻辑严密语速超群的推理。然后他打开自己深红色的笔记本电脑，在华生医生的私人博客上，以悲愤交加的心情，写下了一封如泣如诉、声情并茂、椎心泣血的投诉信。 致：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之特殊体质分中心投诉事件处理办公室 由：英联邦伦敦市威斯敏特自治市贝克街221B 约翰·哈米什·华生 尊敬的负责人： 您好！非常感谢鄙人被爆头后，还能得到贵研究中心的倾情赞助，鄙人在此感激涕零。 请别误会，这不是一封感谢信。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登不上），作为十分荣幸被贵研究中心选中的体验者（也可能是别的称呼，比如玩家什么的），我对贵中心的信誉、靠谱程度及办事水平知之甚少。不过经历了八小时的3D体验后，我不得不说，得到贵中心的特殊青睐，我痛心疾首的泪流满面。 我并不清楚贵研究中心是秉承着怎样的原则挑选研究对象和进行研究的，但有一点我非常明白：假如我能在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阴影中活下来，在被人的肢体和各种有毒药剂包围的贝克街221B存活下来，那么，所有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的奇葩人物对我来说，都不再具备挑战性。 祝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人丁兴旺，财源广进。 2009年O月X日 然后他删除了博文，以一种上战场的姿态和心情，踏上了通向贝克街221B的风雨不归路。 ☆、第4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四 Chapter4 “浪漫的晚餐” “221B”金光闪烁、明火执仗的闯入眼帘，华生的心里一阵腥风血雨、悲喜交集。 开门，上楼，围观卷毛与烟瘾作斗争，就算知道室友只是在贴尼古丁贴片……行行好不要做出这样一幅快高^潮了的表情行吗？ 尤其是衬衣的扣子都要被起伏的肌肉崩掉了…… 给华生的小心脏带来不可弥补创伤的罪魁祸首，此时正仰面躺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抵着下颚，他男孩般的、仿佛从来没见过太阳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像雪白的大理石雕塑了。 这是一张为所欲为的孩子的脸庞。 “我能借用你的手机吗？”夏洛克以一种令人发指的、礼貌无害的大少爷做派说。 FUCK！ 华生宁可自己被连环杀手肢解了投进垃圾填埋场，也比天天对着让他又糟心又窝火、人嫌狗不待见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强！ 他用一种“为我服务是你的荣幸”的态度闭着眼睛，理直气壮的伸出右手，洁白的手平摊着，就像帝王般的喵星人伸出爪子，允许身为仆从的人类搀扶它似的。 不得不说，喵星人的爪子长得相当漂亮，大而修长，优雅有力，力量和敏捷隐藏在白皙的皮肤和蓝色的静脉下，短短的一触就能感受到温暖。 “你的视线如此火热，约翰，想必超人的热视线就是这样了。”夏洛克浓密的睫毛纹丝不动。 “你没有睁开眼睛……等等，超人？你知道超人？！” “别像萨利警官那么大惊小怪、阴阳怪气，约翰。我书桌上有个手机号，帮我发个短信。”他修长结实的、被衬衫紧紧包裹的手臂在沙发上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华生的手机重新回到了主人手里。 大老远的把我叫回来，就为了让我发一条短信！我堂堂华生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吗？ 他做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心理建设，然后……从善如流的来到那张又小又杂乱的木桌前，按吩咐做了…… 果然，喵星人只要负责卖萌，而人类只要负责给它顺毛就好了QAQ 夏洛克·鄙视金鱼·福尔摩斯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回复了思考状态。 姓福尔摩斯的，果然都是不酷帅狂霸拽会死星人，合群会死星人，不折腾会死星人…… 不到五秒钟，思想者就从沙发上跳起来，踩着茶几跨到华生面前，拎过粉红的箱子，以《死^亡笔记》男主角L的姿势蹲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叉，鼻梁和睫毛在苍白的面孔上投下小片阴影，开始对室友语速飞快的滔滔不绝…… 华生弱弱的回过头——没错，壁炉上的头骨先生无影无踪了。 “高谈阔论有助于我的思考，不过哈德森太太把我的头骨没收了。”夏洛克以一种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优雅姿态套上西装、大衣和围巾，“你是个更好的搭档。” 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和五官不像白天那么锐利，声音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而是更加低沉柔和。一点点堪称心意相通的因子，在夜色中缓缓化开。 “至少比头骨低调……”华生愤愤的从舒适的沙发里站起来，“我的命运跟你绑定了，夏洛克，我们出发吧。” 虽然这个家伙又傲娇又任性又毒舌，还有该死的令人不悦的看透人心的能力……不过热血沸腾激素爆表的冒险，比窝在公寓里看肥皂剧有趣多了，不是吗？ 虽然夏洛克那么一大只，把自己小小的蜷缩进扶手椅里的样子，看起来也挺萌的…… 伦敦市区中心的夜晚，车水马龙、繁华街肆的灯光，照亮了这座古老又现代化的城市。 人来车往，灯火通明，伦敦之夜，与所有大都市的商业街如出一辙。 威斯敏特教堂高高的、哥特式的尖顶耸入天空，给这座灯火通明的不夜城增添了一分富有穿越感的中世纪的神秘。 虽然这些尖顶看上去也很像蝙蝠侠那带耳朵的面具…… 夏洛克双手插兜，在伦敦街头大步向前，衣摆纷飞，英姿勃发，常年的西风从他的高高的额头掠过，吹散他蓬松的卷发，警觉、锐利、神采飞扬的眼睛，猫一样闪闪发光。 “一举成名，赢得喝彩，成为焦点！这是天才的弱点，约翰，他们需要观众。”他肩膀摆动的模样又傲气又自信。 “Think! Who do we trust， even though we don’t know them？ Who passes unnoticed wherever they go？ Who hunts in the middle of a crowd？ ”他张开双手，目光越来越危险和凌厉。 他像钻石一样耀眼，又像孩子那样张狂，帅气得让人生出破坏的*……Damn it！人比人要死真是名不虚传的醒世恒言！ “饿了吗？”话题转换让浓郁的酷帅狂霸拽之感消散殆尽。 他们走进了一家小小的、悬挂着花朵吊灯的、紫罗兰色调的、方便监视诺森伯兰街22号的餐馆。 华生愉快的喝了一杯白葡萄酒，津津有味的吃着蘑菇芝士汉堡。唯一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就是这位（前抢劫犯）餐馆老板，也像哈德森太太那样，坚定的认为他们是情侣并且正在约会。 华生的下^身一阵阵痉挛，通俗点的说，就是“蛋疼”。 与此同时，把干扰和困扰都留给同伴承担的夏洛克，则用一种猫盯着老鼠洞的眼神，死死凝视着对街，视力调动到极限的同时嘴巴也在高效运转——分心二用的技能，果然只有天才才足以胜任。 他线条优美的、看起来远远低于实际年龄的侧脸正对华生，线条流畅柔和，双眼皮像刀刻的那么深……夜色中他的瞳孔放大，显得认真、敏捷和危险，他是一头夜间出没、追逐猎物的猛兽…… “你的眼睛就像琉璃，夏洛克，尤其在被光照的时候。”华生吃着汉堡，口齿不清的说。 “你是说染色高铅玻璃？”他的手指敲击着餐桌。 “这太不浪漫了……”华生的嘴角垂了下来。 “我给你们点根蜡烛，这样更浪漫些。”安杰洛端来了蜡烛，冲华生竖了个大拇指。 “……”他仿佛听到蛋碎的声音。 是这个世界的设定出了毛病，还是我的体质问题？ 热心程度、八卦程度和脑补程度堪比哈德森太太的安杰洛离开他们的餐桌后，华生才小声的确认说：“你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不，不是我的菜。” “……那么男朋友呢？” “也没有。”他微微眯起眼睛。 “我这辈子都没法想象夏洛克·福尔摩斯向人求爱的模样……更别提谈情说爱了。”华生低声感慨，“当然了，无牵无挂也不错，就像我现在这样……” 一瞬间，夏洛克·无所不能·福尔摩斯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仿佛是生在保守家庭、接受传统教育的小男孩被冒犯了一样。他浓密的长睫毛闪了闪，用一种别扭的语气说出了他那有名的工作婚姻论…… Damn your work！ Damn your marrige！Damn you， Sherlock！ 别人脑补就罢了，你怎么也脑补？你被金鱼们传染得脑残了吗，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 被一而再再而三误解的泰迪爆发了，他猛的站起来，上半身前倾，从餐桌上探出去，死死的拽着夏洛克的领口——一枚扣子摇摇欲坠——怒目圆睁，恼羞成怒，以令就餐顾客们虎躯一震的嗓门吼道：“该死的，我哪里看上去像个自虐狂？嗯，夏洛克？怎么可能找你这样的伴侣让自己糟心？” “我的女友也常常这么无理取闹，上帝在上，我还是爱她爱得发狂。”安杰洛从角落里冒出来，把碰倒的酒杯换掉，冲夏洛克挑了挑眉说，“情人是需要哄的。” 泰迪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像被玩坏的布娃娃（大雾）一样全身瘫软，双目无神。 夏洛克不动声色的理了理领口，清了清嗓子，指着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不太顺畅的说：“嗯，约翰，我想你需要明白，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可以冲昏这机器一样精密的头脑的话……” “那也绝不会是爱情。”华生颓废的接话，“逻辑和理性才是福尔摩斯家传的真爱，而毫无理智可言的多巴胺的分泌则是你视如生命的工作的大敌……你是个无性恋者对不对，伙计？从来不会对男人或女人产生性^冲动和性^反应？” 夏洛克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嘴角抿了起来，下巴微微下压，就像大型肉食猛兽捕猎前的准备动作一样——华生差点以为他要喷出“你才是无性恋你们全家都是无性恋”的毒液…… “发现目标。” 华生多少松了一口气，然后全身的肌肉跟着紧绷起来。 他穿上外套，拿着拐杖，跟着夏洛克一路狂奔，顺便给遭受无妄之灾、被横冲直撞的同伴撞到的车辆行人道歉…… 在两幢楼之间，华生熟练的跳过了防火梯，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被一枪爆头之前，他可是饭后半小时负重20公斤跑5000米、8000米高空跳伞和徒手攀登悬崖无压力的。 在这次酷炫的出租车追击战里，华生扔掉了他的拐杖，顺带着，彻底扔掉了他被毁得差不多的三观，和余额不多的节操。 ☆、第5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五 Chapter5 吃货的救赎 剧情刚正不阿的运行着。 追踪出错，回到家中，密码定位……咨询侦探单刀赴会，狂暴泰迪索骥追凶…… 秀了一手精准程度堪比外科手术的枪法、干脆利落的干掉那个试图干掉夏洛克的bad cabbie（糟糕的出租车司机）后，华生悄悄处理掉了手上的火药灼烧痕迹，不动声色的潜行至案发现场，装作刚接到消息的样子。 正准备把身披红毯、“受到惊吓”、“需要安抚”的熊孩子（阿弥陀佛，这熊孩子刚才还为了游戏的胜利把性命赌在一粒胶囊上！真可谓熊出了水平、熊出了风格、熊出了境界）接回家——然后他陷入了痴呆状态： 憨豆先生一般表情丰富的、典型英国人的脸、看上去先天不足后天跑路的发际线、有着完美酒窝和别致领带夹的真丝红领带，还有不离手的雨伞……夏洛克的哥哥，大英政府的代表，掌控英国情报局顺带客串美国中情局的麦克罗夫·福尔摩斯，华丽登场！ 兄弟二人狭路相逢，伴随着火花遇到火药的强烈冲击波。 华生不得不带着这样的表情：_(:з」∠)_，去耐心聆听兄弟二人一贯的起因无聊、经过惨烈、结果殃及无辜的幼稚的意气之争…… Damn it！ 卷毛别扭傲娇点就罢了，你一个当哥哥的别扭傲娇个毛线！ 说人话会死吗？用人话表达关心嫌丢了你大英政府脸吗？ 夏洛克虐金鱼的爱好和毛病，还不是叫你从小给虐出来和惯出来的！ 出离愤怒的泰迪很想一人一拳，打醒他们。 不过想到福尔摩斯兄弟的大脑构造确实不可与金鱼同日而语（多半是少了感知他人情绪的神经），华生也就放弃了狂暴的冲动。 忍住把五脏六腑的血液都吐出来的糟心感，他强行分开这对进行优雅的、不带脏字的、鼻孔朝天的、拉低整个伦敦情商的争执的兄弟，拽着弟弟的袖子对哥哥说：“抱歉，夏洛克今晚受了点刺激，你看他还披着毯子。鉴于他整整十二个小时没进食了，我不得不对你说晚安，不管你是谁。” “在我到家之前尽量别发动战争，你知道交通会堵成什么样子。”夏洛克嘴欠的回头补了一刀，“麦克罗夫·福尔摩斯。” “这给记录你肆意妄为的单子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记录你的是一个本子。” 自从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坑到腐国后，华生一方面朝着表情帝的方向进化，一方面深深的感慨表情不够用了……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扭曲面部肌肉，才能做出应景的表情以表达他苦逼的内心。 当然，就事论事的说，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还是很优待他的，赋予了他二次人生、博士学位、高超医术、真正的战场经历，以及最最重要的，日益增长并且毫无停滞趋势的淡定和耐力…… 争强好胜、傲娇别扭、毒舌任性的熊孩子……不止一只！ 华生颓废的转过脸，仰起头，提示身旁的巨婴说：“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被车灯、路灯和霓虹灯点缀的夜色里，夏洛克半透明的虹膜被晕染成灰蓝，跟他深蓝的围巾格外相称。 “贝克特街尽头有一家不错的中餐馆，一直开到凌晨两点，中餐馆的好坏可以从门把手下半截的新旧程度看出来……”炫耀模式一旦开启，夏洛克又露出那种貌似不动声色、实则眼巴巴的“求表扬求顺毛我很厉害快夸我”的表情。 真像一只让人又爱又恨又拿他没办法的大猫啊…… “那我可要好好鉴赏鉴赏，很久没接触中餐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的高浓度异世体验，让华生对一切熟悉的事物都格外怀念。 他踮起脚尖，把披在夏洛克肩头的毯子取下来，塞进迎面走来的雷斯垂德探长手里，用钢铁般坚定而不容抗拒的语气说：“我必须监督夏洛克进食，如果你想让他活到下一个案子的话。” “只有白痴才会试图跟他的医生过不去，杰克。”夏洛克冲探长挥了挥手，又一次弄错了他的名字。 探长：“……好吧，明天。” 跟福尔摩斯们打交道的生涯，堪称一部血泪史的教科书，而他早已吸取了教训，那就是——永远不要试图跟福尔摩斯抗争，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 军医和侦探并肩而行（并肩还是很困难的，毕竟二人身高差摆在那里），把苦逼的探长和沉思的麦哥甩进五光十色的夜色中。 “你甘冒奇险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比他聪明，肯定乐在其中吧？”华生松开了同伴的袖子，恢复了军人的步行姿态——以他这副短胳膊短腿的泰迪熊的身材来说，这姿势可真够憨态可掬的。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接住同伴的目光，垂着眼睛说。 “Because you are an idiot.”华生背起双手，身体微微前倾，下嘴唇微微撅起来，犯规的卖了个萌。 一向以语不惊人死不休著称的咨询侦探，这次没有摆事实讲道理试图反驳，相反，他的嘴角慢慢向上扬起，脸颊上的酒窝渐渐显山露水，唇线分明的饱满嘴唇上，浮现出一个几乎像发现了三个尼古丁贴片级别的案子那样的笑容，愉快，欢喜，自得。 这是一个很有感染力的、让人无法不做回应的笑容。 接着，他别扭的抿起嘴，用力缩紧两颊的肌肉，试着把这个笑容压回去——不过他做的并不成功，抑制不住的神采违背他的意愿，从那双闪闪发光的猫一般的眼睛里迸射出来。 他们走进璀璨的夜色，饥肠辘辘，却意气风发。 当然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凌晨三点，刺耳的乐声通过空气的分子，震颤着传入华生的耳中，这是一支如痴如狂、魔鬼附身般激越高昂的小提琴曲…… 被活生生吓醒的华生暴怒了。 虽然跟肉类摄入过度、火气旺盛的西方人相比，华生的脾气堪称温和，不过他也确信自己并不是脾气好到虚怀若谷、对深夜闹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人。 华生怒气冲冲的冲下楼，只见起居室里，夏洛克穿着松松垮垮的紫色睡衣——是华生最喜欢的颜色，完美得衬托出他雪白的皮肤。他把琴弓从小提琴上移开，击剑一样大幅度的挥动了几下，扰乱了空气中分子的分布。接着他放下琴弓，高而窄的鼻子向天花板扬起，一瞬间仿佛天使在仰望圣光。 “Have a seat， John.”夏洛克·天使·福尔摩斯用绝对称得上和蔼可亲的态度。 我是不是该庆幸他至少没用手枪装饰墙壁以发泄情绪？ 华生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精力过剩而情商欠费、药不能停却放弃治疗的夏洛克，深深的叹了口气，认命的耸了耸肩，再用力揉了揉已经僵硬的脸，奥斯卡影帝附体的挤出一个比如丧考妣还惨绝人寰的笑容。 然后他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决定……去厨房准备早饭。 喵星人果然是夜行生物……他是怎么能拥有如此之高的智商，以及去掉百位数再打个对折的情商呢。 等等，这两句话之间，好像并不存在必然的逻辑联系来着？ 因为不炒菜油烟少的缘故，西方的厨房是开放式的。灶台不是明火而是电炉，可调温度。电炉下面分为上下两部分，上一层是专门烤吐司的烤箱，下一层是用来烤土豆、披萨和肉类的烤箱。贴着绿色小面砖的墙壁纤尘不染，而左侧漆成灰绿的墙壁上，挂满了让人眼晕厨房用具：打蛋器，切蛋器，挤蒜器，披萨轮，削皮器，滤器，马铃薯捣碎器和起罐器…… 煎炒用具、大小刀具、锅碗瓢盆、量杯、量勺、磅枰和定时器堆得俯拾即是，凌乱程度跟餐桌如出一辙——华生愤而无力的看了看大模大样霸占着餐桌的化学实验器材——铁架台，烧杯，量筒，镊子，滴管，锥形瓶，广口瓶，蒸发皿……在此期间，他充分复习了高中化学。 华生嫌弃的撇了撇嘴，忍住把餐桌上的杂物扔进马桶冲掉的心思，打开冰箱寻觅食材。 冰箱里有一棵洋葱，三个西红柿，四个鸡蛋，一些玻璃罐头和铁皮罐头，还有一大块用保鲜膜裹好的新鲜肝脏。 西方人不是拒绝食用动物内脏的吗？ 华生疑惑的把肝脏取出来，准备做个熘肝尖。 “我想你或许在猜测生命的奥秘，约翰，但我还是建议你把它放回去，这毕竟是莉莉·史密斯太太的器官。”夏洛克在他身后理了理睡衣的带子，精神抖擞的说。 “Oh *……”华生一手扶额，另一只手迅速把肝脏塞回冰箱里，“砰”的一声用力合上冰箱门，好像把一头全力追捕自己的猛兽关到门外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一种“但愿这次打开方式没错”的态度，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拉开了。 完善了心理建设后，华生如履薄冰的捧出了三枚番茄，用叉子叉着，点燃餐桌上的酒精灯，在蓝色的火苗上烤了片刻后，他以一种给女人脱衣服的熟练姿态撕下番茄的外皮，再滑刀切开。 没有花生油就用黄油代替，华生在平底锅里（在天朝常用的炒菜锅这里也没有）加了大量的黄油，正翻炒着，一只拿着番茄酱的手从背后伸了过来。 苍白修长的手指，搭配着鲜红的番茄酱，就像吸血鬼啜饮鲜血那么优雅、诡异、违和与阴森。 华生任凭黄油在平底锅里融化沸腾——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全都掉进去了——颤巍巍的问：“你你你……你进厨房干嘛？” “用点番茄酱炒。”夏洛克侧身站着，身穿紫色睡袍，手拿红色番茄酱，理所当然的指挥着。 如此居家的装扮都能被他穿出西装三件套的风范……总之夏洛克真的与厨房的气场不合——华生说的是真正的厨房用具，而不是布满厨房、鸠占鹊巢的实验器材。 “你会做饭？”华生的三观在黄油中发出兹兹啦啦的爆裂声。 “做饭不过是用食物做化学实验而已，没有任何挑战性和值得研究的价值。”夏洛克把番茄酱塞进室友手中，开始悠闲自在的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像一只趾高气扬、巡视领地、存在感爆表的大猫，晃着尾巴迈着猫步，怎么看怎么绊脚。 华生认命的把番茄酱加进黄油里翻炒，加切好的番茄，加水，加足量的鸡精，调酱汁，转小火，绕圈倒入打好的蛋。拨动蛋液，使其与番茄酱汁混合，华生尝了尝味道，半熟之后起锅。 锅里鲜红与金黄相间，正是滑蛋状态。 锅里的余热继续催熟番茄鸡蛋，与此同时，华生在烤箱里烤了几片吐司。 接下来，舀了一匙番茄鸡蛋铺在吐司上，再舀一匙铺在另一片吐司上，等茄汁蛋汁渗入面包后，华生把两片吐司叠在一起弄成三明治状，递给在厨房里刷存在感的夏洛克，一双深蓝的圆眼睛像没有光污染的夜空那样璀璨：“这就是我要向你展示的，生命的奥秘。” 二十七年来，夏洛克生平第一次，陷入了金鱼特有的“张口结舌”和“哭笑不得”的情绪中。 “生命的真谛，从美食开始！生命或许可以不必运动，但生命一定在于进食！我建议你尽快把它吃了，夏洛克，冷了就没那么美味了。”华生眼巴巴的看着冰雕般的同伴，用煽动性的广告语言说。 就像泰迪熊睁着水汪汪的圆眼睛，恳求他收下自己最宝贵的馈赠一样……这个表情只持续一秒钟，接着，华生就飞快的给自己做了个番茄鸡蛋三明治，干净利落的大快朵颐起来。 他两腮鼓鼓的一动一动，眯着眼睛，心满意足，彻底沉浸在食物中不可自拔，好像连舌头都吞下去了似的。 夏洛克的视线落在他被番茄汁染成鲜红的嘴唇上。 等等…… 舔唇神马的犯规啊！ ☆、第6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六 Chapter6 变异的厨房 刚搬入贝克街221B没多久，华生就对夏洛克·作死小能手·福尔摩斯的创造力和破坏力有了深刻体验和全面认知。 用来固定信件的折刀，桌上的刀痕，噪声，凌晨一点半的枪声，冰箱里一堆该死的标本，和食物放在一起的尸体，还有各种打斗……华生不得不想办法遮掩那些被子弹装饰的别具一格的墙壁，向哈德森太太解（编）释（造）各种划痕的来历和原因，在锯木交响曲奏响的深夜，以一种脑淤血的状态，拖着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我真的还想再睡五百年”的身体，步履沉重的下楼，向罪魁祸首兴师问罪……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啊，常人一辈子都不会接触的玩意儿，简直都要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调剂了！ 事实上，经过约翰?居家小能手?华生的大力提醒与改造，221B终于不像他们最初搬进来那样，两个人的全部家当摊在地上到处乱扔了。这里变成了一个真正搭伙过日子的地方，杂乱得井然有序，尽管夏洛克仍然歪门邪道的通过灰尘的厚度确定书籍的年份（并以此为借口拒绝开展大扫除），尽管夏洛克仍然不思悔改的往冰箱里塞可怕的东西，诸如新鲜的内脏和人头——至少杂乱的堆在餐桌上的化学试剂和仪器都不见了，更加创意无限的，厨房被夏洛克改造成了实验室： 显微镜与面包机和榨汁机同台竞技，刀叉与试管架相依相偎，铁架台在电炉上方赫然高悬，而靠近水池的方位，一个大号的不锈钢架子有容乃大的容纳着他的试管、滴管、烧杯和锥形瓶……厨房的氛围是如此诡异而和谐，以至于哪怕打开黄油盒子发现一截断指，也毫无违和感……真是典型的福尔摩斯的厨房。 他的影响力无处不在，就像青苔一样爬满整个房子，入侵了室友的生活，占领了约翰的时空。 “不管你多么苦大仇深的看待我的实验，医生约翰，我希望你能够认识到我的态度是无比科学严谨的，绝不比你拿起手术刀和枪的那一刻更松懈。规定是为普通人准备的，我不需要被它们约束。”夏洛克披着深红色睡袍，显得比正装时更加慵懒而随意——说白了，更像一只懒洋洋的晒太阳的大猫。 “然后爆炸就不可避免的成为221B的常态，夏洛克，麻烦你买一件大号的衬衫可以吗？布料紧紧的裹在你身上，感觉纽扣会随时弹出来射人一脸似的……就算你试图无微不至的展示你发达的胸肌和腹肌，也没必要采取这样极端恐怖主义的方式吧？” “向大魔王麦克罗夫谏言吧，约翰，我的衣服都是他给我准备的。” 瞥了一眼被高高撑起的衬衫，华生坚决否认了他正在羡慕嫉妒恨的可能性，外出购物了——入住221B后，购物和做饭理所当然的被他彻底包揽。 一个小时过后，两手空空的华生欲哭无泪的回到家中，呈现在他眼前的是这样一幅美好到令人心生恐惧的画面： 窗帘完全敞开着，整个起居室充满一股暖和的橙色——柔和、温暖、明亮和容易引起食欲的颜色。 夏洛克?福尔摩斯穿着他的典型装备之一：白衬衫，外面随随便便的罩了件深红色的睡袍。他靠在属于他的那把低矮的灰绿色沙发椅里，修长结实的右腿搭在左膝上，懒散的查阅着一个笔记本。团块状的太阳打在他石膏塑像般的侧脸上，蓬松的卷发沾染了点细碎的金栗色。 他没有把那张平静得异乎寻常的面孔从笔记上移开，只是眼皮抬了抬，X光透视眼模式全开，接着就像蜜蜂振动翅膀那样动起了嘴巴：“你在购物时帮助了一个你感兴趣的女人，这个女人大约有五英尺八英寸高，金色短发，妆容精致，她或许是在被脚下某块过于光滑的地面困扰，而你战士的本能爆发，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这是否能够解释你回来如此之晚的原因？”他摆出一副傲娇的面孔，等着约翰的惊叹和赞美之词。 “不能。事实上，我更喜欢黑发、素颜和娇小玲珑的女性，比我矮的。”华生用力扩张肺部，艰难的回答。 “哦，请节哀顺变。”夏洛克飞快的说，“你没有完成你的购物。” “因为自动识别机跟我闹了别扭。”华生一手叉腰，下嘴唇撅得老高，丧气的说。 “你跟机器吵架了？”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差不多，我一言不发，而机器喋喋不休，真希望工作人员把声音调小点。嗨，老兄，轮到身为室友的你发光发热了——有现金吗？” “Take my card.”夏洛克向餐桌看了看，那双与深红睡袍形成鲜明对比的眼睛像被风吹拂的湖水，在阳光里闪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光影烘托的效果，他嘴角稍稍上扬的纹路，好像融合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真拿你没办法”、“早给你准备好了”的意思……这个表情向室友绽放了片刻，随后被嘴角收缩的肌肉干净利落的隐藏了起来。 这些表情明明是我的专利！华生摇了摇头，向室友的折叠钱夹伸出了魔爪。 抽出夏洛克的信用卡后，华生再次直奔超市。他买了一堆东西，提着四个大大的塑料袋，一步一个脚印的上楼，把冰箱里还没遭受不明物品——或者更加恐怖的，知名物品——荼毒的空间塞满。 对于冰箱和微波炉里时常出现的脑袋、眼球和手指之类的奇幻玩意，华生早就忍无可忍了。不过他必须庆幸，假如跟他同居的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而是汉尼拔?莱克特的话，或许脑袋、肝脏和胰腺什么的不会在冰箱里放置，而是会尽快变成食物端上餐桌了。 他认命的挂了个牌子，上面写道：厨房重地，夏洛克与外星人不得入内。 本来打算写成“夏洛克与狗不得入内”，想到西方人对宠物那深切的眷恋和爱——很难说宠物保护协会是否会抗议他把变态与萌宠相提并论的行径——华生斟酌再三，把“狗”换成了无害的、不会引起麻烦的“外星人”。 就算明知夏洛克仍将大模大样的出入厨房，进行各种场合不对地点错位的化学实验，也阻止不了华生挂牌子的决心。 ☆、第7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七 Chapter7 另一个天才 华生提着装满蔬菜水果的袋子上了楼，自言自语的说：“Don't worry about me，I can manage.” 等他把袋子搁在餐桌上才想起，今天夏洛克去巴兹医院祸害尸体去了。 华生一拍脑袋，好笑的自嘲说：“这家伙的影响力和存在感还真大呢。” 还没转身，一阵微妙的对危险的预感，就从尾椎直直的窜进脑门：屋子里有陌生人进入的痕迹。华生的手自然而然的落在后腰上，他随时可以拔出手枪威慑或者反击。 一个不算太年轻、同时也丝毫不显老态的男人静静的斜倚着低矮的红色沙发，占据了属于华生的位置。他闭着眼睛，显得沉静又闲适。 这个人身材瘦小，并不比华生高多少，光溜的头发像水獭，同样发亮的皮肤十分漂亮，鼻子是高傲的鹰钩形，手上和裸^露出一点的胳膊上，有着金属丝一般的力量。 圆圆的木质小茶几铺上了精美的、刺绣着小朵玫瑰的锦缎，崭新的、牛乳一般奶白的瓷器茶具，泛着细腻到近乎诡异的光芒。 暗红的厚重窗帘拉开了，清淡的英国的阳光长长的铺开，铺在红底灰花纹的地毯上，铺在精美的簇新的茶具上——茶具是上等的货色，毫无杂质，微微透光。 “你好，请问有何贵干？”华生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不速之客直起脊背，睁开了眼睛，越过烟茶色的镜片上方凝视着他。 就在这一刹那，华生陡然觉得他紫褐色的、瞳孔中燃烧着火星的眼睛，好像能发出低低的声音似的。然而他静心聆听，听到的只是自己的血液在颅腔里流动。 这对眼睛的主人站起来说话了，可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因此很难判断那有教养的声音是发自哪一个形象——是沙发右侧横七竖八堆满了书籍的书架？是书架上极富设计感和现代感的折叠台灯？是茶几上奶白晶莹的簇新茶具？是低矮敦实的沙发？还是沙发上沉静瘦削、优雅礼貌的心理治疗师？ 他的声音像激光一样直直的进入华生的大脑，好像头颅被剖开了似的。 过了好久，这位整洁瘦小的男人的回答，才被华生的神经系统所接收。 他说：“午安，我是汉尼拔·莱克特博士，麦克罗夫·福尔摩斯先生为你安排的新的心理治疗师。” 不打招呼的解雇他的治疗师，理所当然安排新人给他，还真是大英政府会做的事。 Wait a minute. 汉尼拔·莱克特博士？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 华生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像没有时间概念的真空。 接着，宇宙大爆炸发生了——汉尼拔·莱克特！没错，就是那位对人类的肝脏、胰脏和大脑有着特殊爱好的完全的反社会狂人，就是那个造诣很深的精神病专家兼精神病患者，就是那个吃遍美国警界司法界和精神病界、吃到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卡波尼图书馆最后一路吃遍南美洲的——食人医生，汉尼拔·莱克特！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放声尖叫，一种毛骨悚然的强烈刺激重重砸进他的肚子。 华生一手捂住了头，一手捂住了胃，可他的手毫不颤抖，他不爱运动的大脑高速运转，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虽然他性格中有追求危险和刺激的因子，也渴望肾上腺素极度飙升的快感，可是……可是一个夏洛克就足够了！而现在，贝克街221B已经有了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自封的反社会，还有一个完全、彻底、有意识的、并以此为乐的反社会！ “我是约翰·华生……”他茫然的低声说。 在华生闭眼的一瞬间，小个子的博士已经来到他身边，有力的、稳定的手扶着他的胳膊，彬彬有礼的说：“茶是刚沏好的，请原谅我自作主张把茶具带了过来，华生先生。”他步态岸然，使他显得比实际颀长。他平静的、听不出口音的道歉中，带着一丝极其微妙的、喑哑的金属刮擦声。博士的身影衬托在落地窗前，是一个黑色的轮廓。 阳光全部落在华生脸上，而来客的面容背着光。 “约翰。”华生命令自己的脉搏降下来，命令顶着衣服的竖立的汗毛平复下去，然后用他能做到的最友好的态度伸出手。 糟糕，好像汉尼拔不太能忍受跟人握手来着！他的鼻子过于敏锐，对一切令他厌恶的气味都避之不及…… 约翰·行动再次超前于大脑·华生的担忧没有变成现实，汉尼拔露出小而白的牙齿——他应当把这个表情算作笑容——同样伸出了右手：“鉴于我比你年长得多，经验和阅历也比你丰富，你是否愿意称呼我为莱克特博士？”莱克特博士非常礼貌，礼貌得无懈可击，不是生硬的傲慢和施舍，而是亲切高雅的礼貌。 如果他改掉吃人的奇特爱好的话，一定比夏洛克讨人喜欢多了…… “当然，莱克特博士。”华生从善如流的回答。虽然如此正式的称呼在这个时代显得怪异，虽然汉尼拔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不过他还是照办了，“我其实特别好奇，你是怎么入侵贝克街221B的，博士？”他深蓝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礼貌而直率的说。 “不是入侵，小约翰，我绝不会无礼。”他白白细细的小牙和眼睛里的火光一起闪烁，“在我看来，无礼是无法形容的可恶。” ……身为一个具有高度自觉性的高智商罪犯，身为一个喜欢揭开伤疤、给他人造成痛苦为乐的邪恶魔鬼，在他看来，竟然“无礼”才是最大的罪恶！阿弥陀佛！ 他两眼紧盯着华生全身上下，那粉红的、尖尖的舌头几不可察的伸出来，在空气中一卷而过，好像在品尝对方的气味似的。 “我喜欢这把沙发的气味。”莱克特博士笔直的站着，静得像挂毯图案里的人物。 华生粗壮的神经微弱的震颤着。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当场抄起手边的物品砸向自己的脑袋。 尽管你的心理医生过于出人意料，不过你身上并没有他一心要寻找的东西。你的心里没有足以扔进坦克的黑洞，你的童年没有阴影，你的心理没有创伤——这得益于你神经的粗壮——汉尼拔·莱克特博士不会对你感兴趣的。 华生坚定的对自己说。 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一个重要的问题才拜访了华生凝固了的大脑：现在可是2009年，这个年轻版的莱克特博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8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八 Chapter8 进击的室友 门外一阵轻快的、熟悉的脚步传入耳中，夏洛克回来了。 华生用一种“神啊酷爱来拯救我”的眼神望向室友，发现室友潇洒了理了理卷毛，环顾厨房，用一种固有的盛气凌人的语气说：“虽然我很愿意欣赏厨房的新设计，但并不意味着我期待与第二个人分享这里。” 纳尼？华生歪着脑袋眼冒问号。 “世界上每分钟都有一个白痴诞生，你不必壮大这个队伍了，约翰。”夏洛克怜悯的看了石化的泰迪一眼，好心的解释说。接着他伸出手，用指挥家指挥乐队的姿势指点着厨房，猫科动物般锐利的目光像激光扫描仪，“铜煎锅，长柄炖锅，手提气炉，大号的野餐用的篮子，差不多绝种的碳素钢刀，几乎全新的斯特赖克尸检锯，颅骨刀，开颅钥匙，哈比刀，直刃的、4英寸长带锯齿的斯派德科刀，以及刀尖后弯的剥皮刀……它们如此和谐又充满秩序的分布在我的实验仪器和你的厨房用品之间，显然不是约翰的手笔——那么事情就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我的新室友？” 夏洛克双手插兜，目光炯炯，丝毫没有握手或示好的意思，反而像一头炸起全身的毛的大型猫科动物，面对入侵领地的同类时露出的神情：警觉、兴奋、危险和示威。 “小福尔摩斯先生。”汉尼拔不温不火、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的说，平静而锋利得像壁炉上固定信封的折刀。他同样没有伸手，但态度比夏洛克更加沉稳礼貌，令人感到更加舒适。 “你跟他说起过我了吗，约翰？”激光扫描仪移动起来，像聚光灯一样固定到了华生身上。 华生弱弱的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汉尼拔如同金属碰撞、带着一丝喑哑的嗓音切入进来：“推理不是你的专利，小福尔摩斯先生。” “没错，不是”夏洛克的尾音变得玩味起来。 华生一巴掌重重的拍上了自己的额头。 把一个世界级咨询侦探和一个世界级资深变态放在一起，他都不忍直视了…… 果不其然，汉尼拔那形状高傲的鹰钩鼻微微抬了抬，用他一贯的奇异而彬彬有礼的语气说：“一模一样的傲气，如出一辙的自负，不相上下的推理能力，毫无二致的任性和控制欲，一切的一切，都很难证明你们不是兄弟。假如我的话冒犯到了你，请相信绝非我的本意，小福尔摩斯先生。” “冒犯？不。”夏洛克那双浅颜色、半透明的眼睛“腾”的一声燃烧起来，就像一贯独居、自认无敌的大型猛兽忽然发现了强烈威胁似的。雄性生物的血液里天生流淌着杀戮和征服，总是为争夺领地和伴侣而大打出手，尤其是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和同类之后。 华生抱着脑袋，恨不得蹲在地上以缩小存在感。 “夏洛克，莱克特博士……”他伸出双手，做了个恳求的姿势，弱弱的说。 “Shut up， John.”夏洛克·不炫耀会死星人·福尔摩斯抬起一根手指，干脆利落的截断了华生的求饶，同时向前跨了一步，这个位置正好把华生遮挡在新室友的视线之外。他严肃敏锐到咄咄逼人的目光，与汉尼拔黑洞般的紫褐色眼睛激烈碰撞、毫不退让，眉头微微皱起，用他一贯不加标点的语速说，“你来自一个后继无人的贵族家庭，从小接受最上等的教育。你从美国来到伦敦，不过你的籍贯或许是东欧某个国家。在此之前，你度过了一段漫长的独居生涯，或许是迫不得已，但更有可能是心血来潮的选择。你是个医生，精通外科和精神科，同时你也是个反社会患者。你喜欢一切物质和精神层面的享受，在食品、音乐、美术和精神方面有着金鱼们难以企及的造诣和品位——因为你的大脑构造与他们不同。你对一切中世纪和近代的事物都十分着迷，同时又习惯于订阅杂志，如果我没演绎错的话——99.99896%的情况下不会出错——人类学、语言学、物理学、数学、音乐都会出现在你的订单上。厨房设备则充分证明你的食谱里包含脑子和内脏，再明显不过了……”夏洛克观察他的表情试图继续演绎，但出人意料的遭遇了瓶颈——面前这个整洁优雅的医生呈现给他的，是不可思议的绝对的平静。 华生在心里爆发出滔天巨浪般的呐喊：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啊！就算您老人家也收不了这两个祸害，至少让他们收敛点吧！要知道眼前这两个看似无害的漂亮家伙，一个以游走在生死边缘并吧自己拉下水为乐，另一个则是，会，吃，人，的！ 接着，夏洛克湖水般的眼眸像风暴平静的中心，他一字一顿的问：“你与麦克罗夫进行了什么交易？你来到贝克街211B有什么目的？” 汉尼拔眼中的火花闪着闪着就飞进了黑暗，仿佛萤火虫飞进了洞穴。 他挺拔的身躯在裁剪漂亮的深色外套的衬托下，显得比实际更颀长。汉尼拔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让深知他底细的华生差点尿了裤子——他直视着乍起羽毛的夏洛克，用手术刀一般的音色回答：“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天才分中心。” 夏洛克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在汉尼拔发言完毕、夏洛克开口之前，他们都听到了华生下巴跌落的声音。 这个矮小的、憨态可掬的、泰迪熊般的亚麻色头发的军医“咔”的一声，把下巴安回去，使劲揉了揉眼睛，用“WTF”、“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说好的天才联盟呢”、“为什么无辜中枪的总是我”等一系列表情传达了他的椎心泣血、捶胸顿足……华生慢慢的抬起两只手，做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投降姿势，痛不欲生的说：“对不起，我才是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选中的那位，当然了，不是天才分中心……” ☆、第9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九 Chapter9 “显而易见，约翰。”夏洛克耸了耸高高的颧骨——他这个理所当然的恼人表情让华生第N次想把拳头挥到他的脸上，当然，鼻子和眼睛是需要避开的，“想必麦克罗夫也收到了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邀请，在博士入住贝克街221B这件奇思妙想的事上充当了帮凶。”他接着耸了耸肩，华生心有灵犀的扑上去，用黄继光堵住敌人枪口的姿态，堵住了那张飞速开合的嘴——以防他冒出跟汉尼拔发生核聚变反应的单词。 两个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不可开交，新室友那边仍旧是大洋深处波澜不惊的平静。 莱克特博士已经开始灵活熟练的安排自己的新生活了——在经过地下室牢房多年的囚禁之后，他终于自由了，可以来往于这个世界的无限广漠之中了。 自由永远叫他沉醉，哪怕他必须挤进不够宽阔、不够舒适也不够有品位的双人公寓，哪怕这座小公寓在未来可预见的时间内，将充斥着令人哭笑不得的滑稽噪声。 他迎着落地窗的亮光举起一瓶2001年的依甘堡酒，把酒瓶竖直起来了，以免产生沉淀。莱克特博士掏出银质的怀表看了看，冲着行为严重低龄化的两位室友提议说：“开瓶时间已到，我们今晚就喝这瓶酒。”他把木炭扔进壁炉，静静的凝视着劈啪作响的火焰，映着红光的眼睛成为起居室里的另外两点光源。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文雅有礼的建议说：“今天的晚餐应该由我来准备，希望你们喜欢。” “你也喜欢做饭吗，莱克特博士？”明知过多的交谈只会增加危险，可是肾上腺素仍旧诱使华生忍不住开口——他的脑子一贯赶不上他的行动。 “喜欢极了，小军医。在热气蒸腾中，那种看着一锅食材，在不间断的烹调和看护下，逐渐孕育芬芳的过程；那种如炼金般从食材中一缕缕萃出滋味的成就感，是令人无法抗拒的。”他举起酒瓶，壁炉的火光在玻璃瓶上流动，有如阳光在水上熠耀，汉尼拔透过瓶身打量着军医，“这酒的颜色和质地，就像落在你皮肤上的冬日阳光。” 华生：……为毛他从这个比喻中听出了不对劲的暗示？ 他果然不该对深井冰患者抱有幻想的。汉尼拔·莱克特！他对炫耀的喜爱不亚于夏洛克·福尔摩斯，发高论时同样引经据典，回答问题时同样拐弯抹角；乐于展示自己的口才与学问，十分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好吧，或许比夏洛克视他人如无物、视众生如金鱼的欠揍心态好些…… “对了，来点餐前开胃酒吗？”汉尼拔直视着他说。 华生不得不强迫自己不要低下头——他钢铁般的意志和钢钎般的神经帮了大忙——与莱克特博士对视，总会令人产生“他的目光刺穿了我的头盖骨，在我脑子里像微型巡逻机一样飞来飞去”的错觉。 最终他没有避开博士的目光，只是把夏洛克按在沙发里，挣扎着勉强点了点头，而仰面靠在沙发上的受害者则一脸笑容的凝视着狂暴的泰迪，他修长雪白的手指握着同伴圆圆的手腕，明明稍一用力就能摆脱挟制，却选择好整以暇的任由镇压。 “给这个家伙也拿一杯饮料好了，甜的，如果不麻烦的话，莱克特博士。”华生气喘吁吁的说，“不，不，不必麻烦了，还是由我来给他准备饮料吧。”他从厨房里取了一个消过毒的量杯，从饱受摧残、有容乃大的冰箱里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进量杯，然后把冰冻的可乐倒进去，两三分钟后一朵花从底部升起，华生把前臂那么长的量杯塞进夏洛克手里，没好气的说：“喝。” 夏洛克好看的脖子稍微弯了弯，一抹纵容的笑意在那两片抿着的、浅颜色的嘴唇上浮上来，就像从量杯底部升起的冰激凌花那样。那双颜色奇异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眯起，细细的笑纹一圈圈扩散，好像湖面的涟漪…… 等华生再次抬起头来时，发现汉尼拔已经站在他面前——汉尼拔在沙发后面，正好面对华生、背对夏洛克——把加了冰块和一片橙子的利莱酒递给他。 两人的指间都一瞬间的碰触，这一瞬间，华生好像听到了壁炉里火花的劈啪作响声。 莱克特博士那粉红的、尖尖的舌头出现了，像小蛇在脸上找到了出路，爬了出来，有自己的意志。他的表情没有变，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身子向前倾去，然后身子往后一靠，舌头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区，闭住的嘴像品尝美酒一样抿着。 华生产生了“我是一块牛排”的错觉。 “空气对我来说是满载了各式各样的香味的，不同的香味跟不同的颜色一样有着明确的、清楚的差异。我可以给空气浓涂淡抹，像在湿润的色彩上着色一样。而你，小约翰，你是一块在在泉水里清洗、在太阳下晒过又熨烫平整的纯棉布，干燥，清爽，温暖，柔软，馨香。” 华生：…… 这两个混蛋，都是长篇大论发表演说不炫耀会死星人！ 在他摆出一副“你行你牛I服了U”的苦情脸后，夏洛克懒洋洋的转过身，他优美的挑了挑下巴，冲着整洁挺拔的博士，露出一个放大到扭曲的、土拨鼠般的笑容：“把你的品味留给美酒、块菌、鹅肝、鱼子酱吧，汉尼拔·莱克特博士，约翰不在你的食谱和菜单上。” 华生：“……”好像，哪里不对？ 汉尼拔在他“一定是哪里不对不过既然我找不出来就算了”的思绪中进了厨房。 几个小时就在“放过我的电脑，夏洛克！”“放过那扇墙壁，夏洛克！”“放过那个壁炉，夏洛克！”“放过我吧，夏洛克……”中度过了。 令人难以抗拒的香味中开放式的厨房飘进起居室后，华生就像无法抵抗肉骨头的汪星人那样，小碎步溜进了厨房。 然后，一阵僵硬的疼痛从下巴上传来，华生张大了嘴巴： 厨房彻底变了模样，以至于“一定是我的进入方式不对”毫无违和感。实验仪器和开颅工具全都被鲜花挡住了，鲜花垒成的屏风切割了空间，遮住了餐桌的大部分，使人感到亲切、美妙、亮堂、诱人。餐盘前摆满玻晶杯碟，仿佛小小的冰雪风暴。照耀着座位上奶油色餐巾的烛光，在高高的玻晶器皿上反射出光点。乳白色的亚麻餐具垫和锦缎餐巾整齐的叠放着，餐巾角上绣有血滴般鲜红的锦缎小玫瑰。 厨房的左侧，一向被仪器和试剂占据的餐具柜也完全不同了，摆了高高的瓶罐和明亮的铜火炉，几个抽屉拉开着，里面放上了鲜花，是花园里花枝低垂的效果。 “餐室里的花朵已经太多了，莱克特博士，你增加了更多，反倒看上去恰到好处了。”华生望着汉尼拔手中的银盘说。博士为餐桌安排了两处鲜花：一盘是白牡丹的小山，另一盘是高高的一大蓬爱尔兰铃兰、荷兰鸢尾和鹦鹉郁金香，遮去了餐桌的很大一部分，把夏洛克留下的划痕和药剂腐蚀的痕迹全都消弭于无形。 汉尼拔·莱克特博士穿着深色裤子、白色衬衫，打了一条领巾式领带，给华生拿来了一杯热腾腾的奶酪咖啡。 “你对新鲜食物的尝试的欲^望，不亚于物理学家对于无垠宇宙的探索。来吧，小约翰。” “谢谢你，莱克特博士。” “你不必说谢谢。”汉尼拔微微摆了摆头，仿佛把杯子扔进了壁炉。 “好的，其实我更想说‘能够享受你提供的晚餐，我真的非常愉快’。”华生吹了口气，氤氲着热腾腾白雾的圆眼睛一闪，“嗯，奶酪咖啡非常美味。” 他发誓夏洛克那一头卷毛的脑袋动了动。 “我很高兴来到这里，小约翰。”汉尼拔点燃了炉子。长柄炖锅的作料盘里放了一大块夏朗子奶油。他搅和起来，把油脂熬成了揍色奶油，等它变成棒子色时，便放到桌旁的三脚架上。他在熬黄的奶油里加上冬葱，香味立即升了起来，他又加上了切碎的刺山果，然后把调味酱锅从火上取下，换上了煎锅。汉尼拔从容不迫、井井有条的处理着食材，同时以和蔼优雅的口吻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能跟学术界的访客交流，平庸的临床分析医生或者在二流大学里骗到了心理学博士头衔的家伙。这群爬格子的可怜虫像秃鹫和鬣狗一样，处心积虑为保住他们的终身席位而在专刊上发表不配用作壁炉燃料的文章。”他笑了，露出洁白细小的兽类般的牙。 “奶油很香，莱克特博士。”华生答非所问的说。 “Boring.” 尽管声音在身后响起的悄无声息，华生的手仍然很稳——他不能冒险把咖啡杯打翻。 “夏洛克……换个表达方式，委婉一些的，可以吗？”他转过身，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 “运输通道，boring.”夏洛克从善如流的说。 ☆、第10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 Chapter10 理性与理性 “是时候给你些教训了，夏洛克。”华生把最后的咖啡灌进嘴里，以愤怒的小鸟的姿势扑向他，把嘴上从来不设开关的室友按回了沙发上，“等等，这不是我的电脑吗？！”熊熊燃烧的怒火正翩翩起舞，向他招手。 “我知道，我的在楼下。”咨询侦探握住军医的手腕，华生忽然觉得他蓄势待发的力气全被抽离了——夏洛克比他强壮，比他强势，比他强大……他的手违背意志、遵循本能的缓缓垂下去。 理智和本能在他的粗神经里斗争了一小会儿，逼迫华生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要宅死在起居室吗！这么两步路你都懒得动吗？等等，我设了密码的……”华生的嗓门弱了下来。 “‘FUCK’，一如既往的缺乏创意和技术含量，我不用一分钟就破解了。”夏洛克的右手垂在沙发下面，松松的合在华生的手腕上，左手点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尾巴弯弯绕绕的大猫。 华生决定了，下次把密码换成中文全拼的“CAO”。 不过几天之后，连“CAO”都被破解了之后，他就放弃绞尽脑汁去编造更深奥的密码了——反正都会叫某个被造物主不按常理出牌造出来的家伙破解掉。 西方是多么注重个人*的社会啊，你干嘛非要无所不在的占据他人的生活、入侵他人的秘密、搞得人人自危、弄得鸡飞狗跳不可，夏洛克·福尔摩斯！ 不给自己颁发个“最佳室友奖”，都对不起“伦敦烂室友”对自己的悉心栽培！ 华生怒气冲冲的回到厨房，把“夏洛克与外星人不得入内”的牌子挂好。他双手叉腰，用尽全身力气盯着“夏洛克”这个名字，好像要活生生的把这串字母盯出一个洞来。 正在华生的目光兹拉作响着与“夏洛克”相爱相杀时，一阵悠扬动听的乐声飘忽着切入进来，比夏洛克的小提琴技巧更复杂，情感更丰富。 音乐触动了他并不精致也不细腻的情绪中的某根导火线，这一刻，尽管华生很多年没摸过单簧管了，却仍觉置身其中的乱糟糟的小公寓，仿佛在扩展膨胀，变成维也纳金色大厅。 这是准备好晚餐的汉尼拔，正在起居室里弹奏拨弦古钢琴。键盘乐器揭开的盖子上有复杂的宴饮作乐场面装饰，小小的人形似乎要往琴弦上方的光线里集结。 博士闭着眼弹奏着，像一切技艺高超的人那样用不着乐谱。他笔挺的身子微微前倾，陶醉在音乐中，头发映衬在橘红的烛光里，是毛皮的光泽。他像在黑暗里涂抹颜料那样，用音乐给这间昏暗的屋子上色。汉尼拔的弹奏并非十全十美，左手也许有点僵硬，但是非常精彩，能以其对乐曲的深刻理解使人怦然心动。 只够着音乐皮毛的华生自然做不出以上总结，他甚至听不出这支曲子是巴赫的《戈德堡变奏曲》，只觉得通体舒畅美妙。正准备点赞，忽然一团刺耳嘈杂、锯木似的噪声仙风道骨的平地而起，吓得华生瞬间欲仙欲死。 ……夏洛克夹着那把小提琴，用同样投入陶醉的姿态，演奏那曲变幻莫测、令人烦恼的《锯木奏鸣曲》。 汉尼拔迅速变了曲子，与锯木的杂音配合，竟然不让人想抱头鼠窜、逃之夭夭了。 他停止弹奏，从键盘乐器前起身，用他惯有的沉静态度说：“我最喜欢的声音和感觉来自拔弦古钢琴，因为琴弦音量不能控制，音乐的到来有如体验，会突然完整的出现。” 华生云里雾里的点头，一股不明觉厉之感登时涌上心间。 汉尼拔伸出一只手，准备邀请二人入座用餐，夏洛克忽然迈出一步，像击剑选手那样挥舞着琴弓，指指点点、大煞风景的说：“你的床上用品得搬到我的卧室，约翰。” “纳尼？” “把楼上的房间让给新室友，难道不是一种得体的友善和礼貌吗？”他笑眯眯的模样，活像一只规劝公鸡从鸡窝里走出来的狐狸。 这个表情让华生恶向胆边生，重重一拳，毫不留情的挥向了那张笑容满面的好看的脸，在擦向对方鼻子的那一刻硬生生的转了向，气呼呼的砸向了夏洛克高耸的颧骨上。 在背后揉了揉被锋利的颧骨硌得生痛的拳头，华生咬牙切齿的对汉尼拔说：“刚才播出的是第一届男子花样作死锦标赛，莱克特博士，仅供娱乐……咦？等等……三个室友，两个卧室……既然只有两个卧室，看来……”他觉得舌头上打了个手术结。 还真是花样作死锦标赛，只不过，作死的是他自己。 在汉尼拔发表意见之前，夏洛克凑上前来，把一个大大的笑容贴在脸上，贴在博士的鼻子底下，春光灿烂的说：“你不是个苛待自己的人，莱克特博士。身为一个对生活品味有着极高追求的高雅人士，在美国的品味，在欧洲的品味，作为成功的医疗职业者的品味，作为逃亡的魔鬼的品味——你不会反对我们体贴入微的安排吧，博士？” 像给牙膏做广告那样，他又把牙齿露出来了，oh Jesus……华生敲鼓一样捶着饱受摧残的额头。紧接着夏洛克收回笑容——速度之快好像笑意只是旁观者的错觉——目光像他的鼻梁和颧骨一样锋利尖锐。 与之相反，华生双目无光的看向出鞘利剑一般对峙的室友，下巴再次不受控制的脱离了脸颊。 ——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换的装？几乎算得上人模狗样了！ 莱克特博士换上了另一身极其考究的深色丝绸外套，笔挺的深色裤子和白色衬衫，打着一条领巾式领带，尽管装束时髦现代，可他仍然像是中世纪挂毯里走出的国王。 至于目光咄咄逼人得快固化的夏洛克，虽然穿得并不过分正式，却也盛装得惊人。没有领带或领结，紫色的衬衫紧绷绷的裹着他瘦削却肌肉发达的身体，把华生最喜欢的紫色穿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正装更衬出他高挑瘦削的身材，衬出他的肩宽、腰细、腿长，也衬得他更加白皙。 这两只穿的……好像马上就能拎到教堂上去结婚似的…… “要一条红地毯吗？”华生双手抱胸说。 “Why not？”夏洛克额前深栗色的卷毛跳了跳，做出一个甜腻无辜的笑容。 华生一口老血、一瘸一拐的上楼换衣服，他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太阳穴。 Damn it！ 三分钟后，哼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旋律，华生按照进行曲的节奏下了楼。 他紧紧的束着白色腰带，佩戴着勋章，一身笔挺整齐的军装，显得严肃，认真，正直，阳刚，一本正经，甚至带着一丝禁^欲。他以军人的端正姿态站着，如果不是四肢又短又圆，就足以称得上英姿勃勃了…… 汉尼拔抬头一眼望见他，便突然屏住了呼吸。他连忙从暖锅里取出银餐具，华生试用时刀把几乎还烫手。 谁叫我没有哪怕一件合适的正装呢…… 这里经过汉尼拔翻云覆雨的整理，已经部分的恢复了它作为厨房和餐厅的尊严。刀把沉甸甸的压在手上，像一柄优质的决斗手枪。他甚至能感受到血管里肾上腺素快速分泌，正如握着枪那样。 “接下来我们将进行一次严重的冒险，只要有可能的话，我是不愿操之过急、想竭力回避的。看吧，约翰，看看这依甘堡酒在玻璃瓶里跳跃的色彩。塞子要是揭得过早就太可惜了！神圣的馨香不应该在倾倒时散失。”伴随着夏洛克不屑的眼神与嫌弃的“boring”，伴随着华生“听起来好厉害”的膜拜，莱克特博士像锯开人的颅骨一样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塞子，把酒放到了倾倒器里。倾倒器是用曲柄和螺丝驱动的，能够把瓶子按细致的刻度倾斜。 “很抱歉，莱克特博士，我不善于欣赏美酒，对我来说，醋与它的区别还不如猫与夏洛克。”华生摊了摊手，“我不想假充内行、附庸风雅。” 夏洛克抖了抖蓬松的卷毛，把餐巾掖好，用推理的语速滔滔不绝说：“美食？美酒？Boring.这些不过是运输通道。欲^望，特别是口腹之欲，都与被我奉为至高无上的理性相悖。对酒食的迷恋和追求，在我看来，不过就是这个堕落的、病态的、理性缺失的世界的酒神的狂欢。今天摆在我们餐桌上的是一种象征，兽*^望的膨胀是将要终结我们社会的蛀虫，将来它一定会终结整个人类……” 汉尼拔伸出一只手，像指挥家截断了音乐。他平静的对华生说：“晚宴诉诸味觉和嗅觉这两种最古老的感官，它们最接近心灵的中心，在心灵里占有的地位高于理性，而理性在我的桌上却没有地位。同时，大脑丘皮层上却出现着礼仪、胜景和宴会的交流，就像灯光照射的教堂天花板上的宗教奇迹画一样，它可能比日渐低端的罪行和冷冰冰的分析诱人得多。” 这两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一个语速和思维速度快得令人发指，一个遣词造句华丽优雅复杂到令人绝望。 “虽然才华没有龙头可关，可是你们两个……”华生陡然抬起了脑袋，把嗓门瞬间提高了三倍，“你们五分钟不炫耀会死吗？！”他凑近旁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声音变成了耳语：“该死的，夏洛克，干嘛老跟莱克特博士过不去？你本来就够讨人嫌了！” 他微微一笑，那双漂亮修长的手熟稔的放在华生的膝盖上，用他那特有的孩子似的顽皮眼神，直视着同伴瞪得更大更圆的眼睛。那双眼睛在转动的瞬间，由复杂的湖色变成了晦暗的灰色。 夏洛克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形状那么迷人，他玩笑似的勾着嘴角，可那湖水般的眼睛，使得最严重的怀疑主义者也无法质疑他的真诚。 “为了显示亲疏有别，约翰。”他的声线一瞬间下沉，嗓音就像降调的大提琴那样，无比磁性、柔和与低沉，有深度和温度。仿佛一只收起了尖尖指甲的猫爪，软软的在华生的鼓膜上摩擦，听得他耳朵都要怀孕了。 ☆、第11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一 Chapter11 特殊的食材 这天下简直毫无公义可言了，让夏洛克这种乘着飞碟入侵地球的货有财有貌有大脑，还有一副这么好听的嗓门……自诩认真负责的好医生满腹酸水，像煮沸一样咕噜噜冒着泡。 “夏洛克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星人，莱克特博士，他会抓紧一切时机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甚至愿意活得比上帝还长，只为了说最后一句话……”华生偏过头，左手叉腰，右手按着脑门，牙齿咬着下唇，浑身无力的说。接着他像暴徒撕掉弱女子的衣服那样，徒手撕了一块鹌鹑，强硬的塞进夏洛克开开合合的嘴里，“我洗过手了。”不能再让这家伙继续说了…… “火焰的味道，约翰，快烧起来了。”夏洛克·傲娇喵星人·闭嘴会死·福尔摩斯煞有介事、意有所指的说。 华生哼了一声，照例不再理会他：世界上有一类人，你越关注他，他就越口若悬河、逸兴横飞外加不可理喻。于是约翰·深明大义·华生任由鹌鹑占据了自己全部注意力，他格外喜欢塞满鹌鹑肚里的肥鹅肝酱和脆嫩的外皮。 汉尼拔那张光滑的面孔向华生的方向偏了偏，如金属碰撞的声音轻轻刮擦着他的鼓膜：“一个时髦的英国年轻人，怀着自以为是和自鸣得意的傲慢，与热爱冒险、不甘平淡的同伴一起破案，很难让人把它称作‘与众不同’。” 华生嘴里塞满鹌鹑，以至于他本来就不怎么转动的大脑运作得更加缓慢，以至于过了许久才明白博士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啊，至于某位取得惊人成就的医疗工作者呢，他拼命挣扎，几十年如一日的挣扎，却永远也无法摆脱童年的恐惧、恨意和阴影，这似乎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夏洛克把饮料递到华生手中，懒洋洋的说，“揭人*、戳人伤疤并非你的专利，莱克特博士。而与你不同的是，我不靠他人的痛苦取乐，不靠别人的眼泪活着。” 华生从善如流的喝了一口饮料，食不知味的说：“我是不是该为你的自知之明点个赞？” 他们就不能停止互相戳痛脚揭伤疤了吗…… “你泰迪熊一样圆睁的眼睛里，赞赏之意都快满出来。”夏洛克手腕外翻，修长的食指分开，潇洒的说。被常春藤和白玫瑰缠绕包裹的节能灯悬在他的头顶，花枝和藤蔓与夏洛克的卷毛相映成趣。 “记忆宫殿深处的地牢里锁着童年无法抹杀的回忆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小约翰。”莱克特博士把黄酥酥的片状物放在面包上，倒上调味酱和块菌片，然后加上了荷兰芹、水田芥和刺山果，再加了一撮水田芥叶。 说的是夏洛克的童年深受麦克罗夫的智力虐待，以至于养成了反社会人格，从而对虐待金鱼产生了非同寻常兴趣的事么…… 喵星人的眉毛挑起来了，白皙的爪子放在鼻子上，下巴收紧，华生直觉的认定谈话再这样进行下去，一定会产生连大英政府都无法控制的灾难。 于是救火员华生义不容辞的承担起了“转换话题”的重任。 “面包上的……是什么？” “嫩炸脑片，小约翰，要尝尝吗？” “好的……” “我建议你配上勃良第白葡萄酒，滋味更加别具一格。” “听起来不错……嗯，的确非常美味，很可惜我词汇匮乏，莱克特博士，没法准确描述此时的感受。”华生努力保持着挺直腰板的坐姿，把叉子上外焦里嫩的嫩炸脑片颤巍巍的送进嘴里，一面疲于应付汉尼拔，眼角的余光又瞥见夏洛克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好像饥饿的猫盯着老鼠洞。 华生从额头摸到鼻子再慢慢的摸向下巴，不太确定的问：“……夏洛克……夏洛克？我脸上有东西吗？”他鼓起嘴巴，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两片被油光涂抹得亮晶晶的嘴唇无意识的嘟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斜斜的望着对方。 有那么片刻的功夫，夏洛克脸上惯有的自鸣得意的张狂神色，被某种华生从未见过的表情取代了——更加迷惑、更加茫然同时更加危险——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在华生试图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被害妄想症之前，夏洛克又换上了他原来那副想让人把拳头揍上去的脸。 “你嘴唇上沾了过量的油，约翰。”湖面般波光粼粼的眼睛眨了眨，卷长浓密得逆天的睫毛扑闪，在医生跌下巴之前，他把火力重新转移到了汉尼拔身上，“处理绝对新鲜的脑髓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别让它化成一团胶冻，莱克特博士，你是怎么对付它的？” “根据古典烹饪学，脑髓得先浸泡，榨干，再冻个通宵。新鲜脑髓得放进冰水里，冰水里有柠檬汁，可以酸化，让脑片变硬。” “然后呢？”华生对食物的兴趣和记忆力格外惊人，他立刻开启了记菜谱模式。 “再把冻硬的脑髓放进盘里，用加了作料的面粉略微吸干，再用新鲜烤面包片吸一次。”汉尼拔放下刀叉，做了个挥手的姿势，好像是把记忆从记忆宫殿里调出来似的。 “调味料呢？”华生更加兴致勃勃。 “得把一个鲜黑麦菌弄碎，放到调味酱里，再挤进一些柠檬汁。” “你对块菌的确有执念，莱克特博士。”华生又吃了一片两面金黄、香气扑鼻的嫩炸脑片。 正吃得心满意足时，夏洛克那阴魂不散的声音飘飘悠悠的响起：“果不其然，我放在冰箱里的伊万先生不见了。” “什……什么伊万……”华生喉咙一滞，眼前一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 “史蒂夫·路易斯·伊万，37岁，车祸死亡，我刚把他的脑袋从巴兹医院带回来，准备测试一下唾液凝结的速度。看来明天我需要另一个脑袋了。”夏洛克就像用蚂蚁和放大镜做实验的孩子，无辜的回答说。 “呃……”这是华生被噎住的声音。他喉咙里发出一阵格格的声音，仿佛临死前血液酸性加重所引起的共鸣腔痉挛。 “喝点冰冻果汁，清爽清爽喉咙，小约翰。”汉尼拔若无其事又体贴入微的说。 他把自己的喉咙当成水桶，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果汁，不便对新室友发脾气，于是扭过头，酝酿了好半天，冲夏洛克撕心裂肺的吼道：“不准把大脑和内脏带回221B！除非你指望它们隔天以熟的姿态出现在餐桌上！” 侦探没有做出回应或者承诺，他只是握住了同伴的手，在华生翻起的白眼里下了结论：“你在害怕。” “……这又是什么实验？等等，‘害怕’这个词绝不会出现华生英文大辞典里！” “你的手变凉了，约翰，比平常的温度低了至少2.5度。人在害怕时会出现生理逃跑反应：血液从四肢回流回腿部，做好逃跑准备，手部会先变冰凉。”温暖的大手没有移开——或许是他得意于自己的论调而忘记还拉着同伴的手这回事了——夏洛克形状好看的鼻子冲着华生，眉毛翘起，“如果你愿意让我摸摸你的腿脚，我会更加确定这个事实。” 华生睁大眼睛，眉毛朝下紧皱，上眼睑扬起，眼周绷紧，嘴唇紧绷，鼻孔扩张，眼看着就要发动英国入侵阿富汗等级的袭击…… 侦探抖了抖他蓬松的卷毛，像一只撒娇的大猫似的，微微眯着眼睛，亲密的凑了上去，另一只手握上了同伴青筋暴起的手腕。 华生牌火药桶好像被洪水淹没了。 莱克特博士细致入微的观察两个人微妙和谐的气氛。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暖流涌动，是那种自然流露、毫不造作的坚实情谊，是这个既不足够文明也不足够野蛮的怪异世界上的一抹亮色。他们的相处亲密无间又多灾多难，他们的性格并非截然相反却又绝对的相辅相成。性格上的巨大差异没有成为阻碍，反而使他们更加契合。他们是彼此失落的另一半。 ☆、第12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二 Chapter12 酒醉的泰迪 “我对老派英式料理很难谈得上好感和欣赏，小约翰。”汉尼拔将二人的暗潮汹涌尽收眼底，就像把财宝收进幽暗深邃、不见天日的洞穴里一样，他仍旧用固有的沉静姿态与华生进行对话，“把不加作料的肉放进烤箱，烤得像圣经一样厚重硬实；蔬果全部清水煮，把营养、形状、色彩和芬芳全部煮进需要倒掉的水中，之后配上炸薯条、土豆泥和生菜沙拉，淋上肉汁再加盐和胡椒，一切的一切，都是对食材的浪费和感官的屈辱，就像烧死日心说支持者的教廷那样愚蠢和残酷。” “上帝在上——如果上帝确实存在而不是个只为给愚人提供职业的幻影的话——地球绕着什么转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哪怕地球绕着月亮转，就像泰迪熊绕着花园转或者约翰绕着我转那样，又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不是吗，我的约翰？”夏洛克双手呈放射状张开，他已经被博士那种“我不会忘记你们这一代人是文盲”的语气弄得烦不胜烦了。 夏洛克的手粗略一看，给人的感觉是白皙修长，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手竟然十分柔软厚实，丝毫不显笨重或嶙峋，而是带着喵星人的肉感和音乐家的灵气。他高高的眉骨和颧骨使得整张脸更加立体，深陷的眼睛愈发深邃。那双灵敏锐利、色彩多变的眼睛隐藏在阴影中，使夏洛克看起来更加捉摸不透。 华生无可奈何的把眼睛移开，把脸埋进了盘子，嘟嚷着说：“我们姑且不讨论日心说问题，但拜托别再侮辱口腹之欲了，你总是拒绝进食，靠分析消化离奇的碎尸案过活，案子越离奇你越精神百倍。看在案子的份上，夏洛克，吃货作为从古至今的大众职业，其存在就是人性的闪光点。吃是一种生活的方式，我们不是在吃，而是在感受着生命的恩赐，在感谢世界的馈赠。佛教徒在吃饭前要念经，基督徒在吃饭前要祈祷……吃货是可以拯救世界的，当我们致力于吃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将不会有战争，不会有纠纷，不会有烦扰，不会有……” “不会有夏洛克·福尔摩斯，因为他已经无聊至死了。” “这对伦敦人民来说或许是个解脱。”华生撇了撇嘴，把注意力集中到盘子上。 夏洛克和汉尼拔刀锋相对的谈话仍在继续，只不过都是通过华生相互传达的，好像面对面的正经交谈，只会玷污了他们宇宙一流的头脑和毫无下限的嘴巴。 汉尼拔有着蛇蝎般的心肠和机敏，以及看起来与之极其不符的温文尔雅的外表。夏洛克则是猫科动物的力量与敏捷，还有十分符合他风格的任性与记仇。他们的对话像击剑搏击一样敏捷而且尖锐的碰撞。 华生的脑袋越埋越深。 这两个长篇大论、振振有词、以炫耀为己任、以卖弄为乐趣、以打击他人为使命的混蛋！把理性奉为至高无上也好，把感官作为毕生追求也罢，你们干脆把“包容”和“尊重”从记忆宫殿里永久删除了吗？ 终于，前特种兵+前军医清了清嗓子，从座位上缓缓起身，迈着均匀如同游标卡尺丈量过的步子，取过餐桌另一端的倾倒器，牛嚼牡丹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泰迪这个壳子里的灵魂——无论是正版的还是盗版的——从来都对酗酒持深恶痛绝的态度，不过今晚，华生发现自己需要一醉方休。 两只核弹级别麻烦的室友，姑且留到明天再费心思吧，如果到了明天他还能在夹缝中剩下什么心思的话。 于是他像哈莉一样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当泰迪熊傻笑着被夏洛克抱回去时（夏洛克本打算架着他，鉴于身高差距，果断改用了抱），华生已经醉到根本察觉不到有人抱着他。他只能隐约听到一个低沉的抱怨：“天哪！已经快九点了，女房东还唠叨过七点半给我们做好豌豆汤呢。华生，你总是不停地抽烟，还不按时吃饭。我想房东会通知你退房的，而我也要随着你倒霉了……” 真是荒唐的指责与埋怨！滑天下之大稽！不停抽烟还不按时吃饭的明明是福尔摩斯……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从一个干燥、坚硬而温暖的地方，被放逐到潮湿、柔软而冰冷的处所。 华生皱着眉扭动着，不断的靠向干燥温暖的热源。靠紧了，抱住了，满意的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睡着了。 被酒精吞噬的深沉的睡眠里，华生听到了呼唤。 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听到梦境的呼唤，好像梦就围绕在他身边，就漂浮在他左右，等着他。 华生已经能看到它，能感觉到它，只要十秒的安静他就能走进去。 然后，一声尖利悠长的叫喊，像夜枭的呼啸那样，让华生像跳龙门的鲤鱼一样翻了起来。 尽管夏洛克是个演奏锯木枪声奏鸣曲的一把好手，尽管他总是用沙发当掩体朝着哈德森太太可怜的墙壁开枪，每开一枪都配合着一句“无聊”，尽管他常常让失去厨房尊严的实验室发生离奇程度堪比奥巴马对萨科齐示爱的爆炸……但华生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声音来自楼上他让出来的卧室。 他在对危险的预感和对睡眠的渴望之间挣扎了一会儿，断然睁开眼睛，以军人听到集结号令的速度翻身下床——然后被一个巨大的障碍物绊得七荤八素。 这是一个大约六英尺长的障碍物，坚硬而有弹性，华生一边摸索着一边在脑海里勾画障碍物的线条。 笔直，起伏，下陷，笔直，起伏，毛茸茸…… “虽然我深知你一直迷恋我，约翰，但可以换一个时机吗？”障碍物发出熟悉、低沉、懒洋洋的声音。 “Sorrrrrrrry！I am so sorrrrrrrrrry！” 莱克特博士能够不受环境的影响。他能把它全部从脑海中赶走。笔记本电脑键盘的劈啪声，隔壁同性情侣欢^爱的呻^吟声，接下来会发扬光大的凌晨的枪声和琴声，这些东西跟他在暴力病房里所承受的地狱般的尖叫一比，简直算不了什么了。 双人公寓里的单人间并不比监狱里的牢房更严格。 莱克特博士像他在监狱里多次做过的那样，双眼一闭、头一仰便到他那记忆宫殿里逍遥去了。那里大部分地方都美妙无比。 这座记忆的宫殿是按古代学者熟知的一种记忆法体系建造的——在21世纪并非他独有，楼下的小福尔摩斯同样深谙此道——其中储存了历经劫难从汪达尔人焚书的黑暗时代遗留的许多资料。 像以前的学者和如今的福尔摩斯一样，莱克特博士把渊博的知识按内容分类，存放在无数个小房间里。 但是跟古人和福尔摩斯不相同的是，莱克特博士的记忆宫殿另有一种用处：他有时就在宫里居住。他曾在那里的精美收藏品间度过了漫长的岁月，那时他的身体被捆缚，躺在暴力病房里，尖叫和呐喊有如地狱的竖琴震得铁栅栏嗡嗡的响。 宫殿底层的石牢房的石盖飞了起来，地牢张大嘴喷出一股熏人的奇臭。 汉尼拔·莱克特的父母叫大炮和机关抢打死了。 他们的庄园里那广袤的森林满目疮痍。只有少量的动物勉强存活了下来。 那群成分复杂的逃兵使用着远处的猎人住屋，弄得到什么就炖什么。有一回他们找到了一只可怜巴巴的鹿，瘦骨嶙峋，身上还带着一枝箭。那鹿是设法在雪下找到了食物才活下来的。他们不愿扛着走，于是牵了回来。 他们牵回来时，6岁的汉尼拔莱克特从仓房的缝隙里看见了。那些人不愿开枪，只敲得它那纤细的脚站不住，再用斧头向喉咙砍去。生怕鹿血浪费，需要准备一只碗，因此他们用几种语言互相咒骂着。 瘦小的鹿没有多少肉。于是两天后，也许是三天后，穿着长大衣、臂里冒着热气和臭气的逃兵们便踩着雪从猎人住屋走了过来，打开仓房，从挤在干草上的孩子们里挑选。孩子们一个都没有冻死，他们只好选个活的。 他们摸了摸汉尼拔莱克特的大腿、上臂和胸口，没有选他，却选中了他的妹妹米莎，把她带走了。他们说是去玩，但是带去玩的人谁也没有回来。 汉尼拔用他那结实的手臂紧紧抱住米莎，他们把仓房沉重的门狠狠关到他身上，砸断了他的上劈，痛得他昏了过去。 他们把米沙从鹿血斑斑的雪地上带走了。 他使劲祈祷着能再见到米莎。那祈祷费尽了他6岁的心力，却淹没不了斧头的声音。他再看到妹妹的祈祷并非完全没有应验。他确实看见了米莎的几颗乳牙，放在逃兵们腥臭的板凳上的凹处。板凳是那些人在他们的住处和仓房之间的雪地上使用的，仓房是他们用来关抓来的儿童的，1944年东线溃败之后他们就靠这些儿童维持了生命。 自从他的祈祷只部分应验之后，汉尼拔莱克特就再也不把神明放在心上。他只觉得自己那区区的捕食行为在上帝的伟业面前苍白无力。从反讽的意义看来，上帝的伟业确是旷世无匹，上帝的暴戾也是罄竹难书的。 在这间狭小整洁的单人间里，靠在枕头上的平滑脑袋轻微起伏着，莱克特博士在对血淋淋的雪地上走着的米沙的最后一瞥和斧头的声音之间停住了。他就耽搁在那儿，他吃不消了。他那汗湿的脸在从来不缺乏惊人噪声的贝克街211B里爆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喊，尖细高亢，而且凄厉。 当华生艰难的爬上楼——其间同居室友（现在或许要升级为同床室友了）不情不愿的拉扯着他进行阻挠——敲了敲门，得到了允许之后，他发觉汉尼拔莱克特博士，睡监狱和疯人院小床的老手，在那相比之下宽阔舒适得多的床上，双手撑着身体，额头和鼻尖上沁着细细的汗珠。 ☆、第13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三 Chapter13 梦境的延续 “需要牛奶吗，莱克特博士？”华生盯着被噩梦惊醒的恶魔，用医生那种专业平稳的调子说，“牛奶有助于睡眠。事实上，我最近也有被噩梦侵袭的倾向。”他想起缠在脖子上的猫爪，缺乏存在感的叹了口气。 汉尼拔套着一身考究的丝绸睡衣——精美程度与夏洛克的不相上下——顺滑的布料贴着他结实有力、布满汗珠的躯干，仿佛光滑身体上的第二层皮肤。 “你的眼睛仿佛吸收了黑暗、梦境和烛光最迷人的色素，变成了紫色。”莱克特博士答非所问的说，他红红的舌尖出现在两片红红的嘴唇中间，又像蛇信子那样收了回去，“而你的头发就像温暖阳光下闪亮的铜盆。” 语言化作文字，文字转换为图像，他好像突然领悟了“记忆宫殿”的原理，一幕幕在华生脑海中放映： 紫色，铜盆。 菜园里的茄子是紫色，菜园里的铜盆让太阳照得暖融融的。 蔬菜丛里，米莎坐在温暖阳光下闪亮的浴盆中。菜粉蝶绕着她飞。洗澡水只淹到她胖乎乎的腿。保姆进屋去取毛毯，一本正经的哥哥汉尼拔和大狗被严格要求看守着她。米莎把她星星一样的婴儿手掌贴在热诚得可怕，懂事得不可思议的哥哥脸上，对着那张脸日后能把人撕碎的脸吃吃的笑。 米莎喜欢在阳光里瞪着眼看茄子，从莱克特身边伸过胳臂去摸它。汉尼拔跪在一排茄子旁边，肥皂泡映着种种形象，紫色的形象，绿色的形象，然后在翻耕过的土地上破灭了。他取出自己的小刀，切断了一个茄子的把儿，用手绢把茄子擦亮。茄子给太阳晒过，拿在手里温温的，像个小动物。他把茄子拿进了米沙的育儿室，放到她看得见的地方…… 一个灵感在脑海里飞舞，华生忽然产生了一种迫切的冲动，但他不太清楚莱克特博士是否愿意与外人谈论米莎。终于，血管里沸腾的肾上腺素让他开了口：“就算时间无法倒流，莱克特博士，这个世界上也有米莎的一席之地，哪怕这个地方存在于另一个时空。” 莱克特博士紫褐色的眼睛里刮起了风暴。他闭上了眼睛，好像被内心中宇宙大爆炸般的光焰晃得睁不开眼似的。 他平复了好一会儿，等那双奇异的眼睛再度睁开时，平静又充盈了它们。 博士用他稍微带着嘶哑的金属刮擦般的声音说：“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睡眠，同时谢谢你好心的提议，小约翰，飞回窝里睡吧。” 华生点了点头，道了声晚安，把卧室里的三点光源——烛火和汉尼拔的双眼——关在身后。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要求华生住进贝克街221B，勒令他不准给夏洛克剧透，以父母的健康、平安和幸福为交换——到目前为止，没有比这个更强烈的愿望了。 那么，只有以米莎复活为条件，才能让惯于享乐、绝不肯亏待自己的莱克特博士，甘心置身于狭小嘈杂的双人公寓的单人卧室。 难得真相一回的约翰·迟钝帝·华生拖着沉重而踉跄的步伐，走回夏洛克的卧室——从今往后，真正意义上的“同居生活”开始了，而他跟室友的关系再也洗不清了。 睡眼朦胧的泰迪把自己扔进夏洛克的床里，脑袋一沾枕头就进入梦乡， 梦境在呼唤。 梦就围绕在他身边，就漂浮在他左右，等着他。 华生已经能看到它，能感觉到它。 他停了一小会儿。 没有刺耳的小提琴，没有枪声，没有“boring”的抱怨，贝克街211B的夜晚难得正常的维持在宁静状态。 他走进梦境中。 华生发觉自己坐在一列火车上。这个梦境的细节极为真实，他甚至能感受到火车哐啷哐啷的震动。这不是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而是一节维多利亚时代的火车。 就在他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别问为什么，华生就是知道目的地快要抵达，就像他潜意识中清楚这是一列十九世纪后期的火车——一个人突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一节车厢被华生和这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单独占据。 然后，这个男人将双手放在华生的膝盖上，以一种极为熟悉的姿态握着华生。他逐渐靠近，就像晨雾散去一样，华生在梦境中逐渐发掘出那人的容貌：最先是一管细长的鹰钩鼻破开了梦境的迷雾，接着是坚毅方正的下巴，然后是一双用顽皮而锐利的双眼——朦胧中分辨不出颜色——直视着华生的眼睛。 华生以自己两辈子的生命体验和夏洛克的情商起誓，他从没见过有这样的鹰钩鼻、方下巴和锐利眼睛的男人，尽管这个人在梦里熟悉得刻骨，好像他一百多年前就认识了对方，他们又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似的…… 华生在梦中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约翰？约翰！” 他丧气的看着梦境收缩、坍塌、远去，认命的揉了揉眼睛，费力的睁开那双在梦里拼命睁圆的蓝眼睛—— 夏洛克那好看得叫人想揍一顿的眼睛，放大在华生面前。 他们的脸是如此贴近，近到华生足以辨认出虹膜上不同颜色的粒子，这些粒子让他的眸色变化多端，有时候看起来是浅蓝色，有时候是混沌的灰色，有时候是浅浅的绿色，就像阳光下平静而闪烁的湖泊。 “往两点钟方向挪3.4英寸，约翰，我的胳膊已经被你压成铁饼了。” 侦探显然在等待同床室友的答复或者行动，但华生睡眼朦胧，还没能调到能够思考的状态。 于是夏洛克只好眨巴着波斯猫一般的眼睛，再次重复了指示，他的声音拂过华生耳边，如同一条深邃悠长而波光粼粼的河流。 等等…… 他们为什么枕在同一个枕头上？！ 他们……同床共枕了！！！ 掐死室友还是掐死自己，这是一个问题。 羞愤狂暴的泰迪陷入了杀人或自尽的两难抉择。 ☆、第14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四 Chapter14 进击的早饭 第二天，华生用僵硬的指头僵硬的揉着眼，开始了新的一天喂养夏洛克的大业。 他真该写篇论文，《论在没有华生的日子里夏洛克如何维持生活》。 要命的是，夏洛克就像所有喵星人那样，明明自己才是被养活的那只，偏偏傲娇的自封为一家之主。 华生难以抑制的回忆起自己养的猫，那是一只足足有5.2公斤的喵星人，晚上睡觉一定会恬不知耻的钻进他的被窝，紧紧的靠着他睡。喵星人压过他的小腿大腿肚子胸口和脖子，常常半夜就被活生生的压醒了。偏偏他家的喵屡教不改不长记性，怎么打都没用，以至于华生不得不把他当做喵牌闹钟…… 而今天清晨，泰迪再次感觉到一只重重的大猫压在胸口、绕着脖子。 他翻着白眼挣扎着醒来，发现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像铁链一样牢牢的捆住他，就像喵星人用尾巴圈出领地一样，而蓬乱的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脖子和下巴…… 他呆滞了足足五分钟，才发现这是一只名为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又大又重的猫。 把睡眠视作世上最boring的事情之一的夜行生物，竟然靠着他、拥着他、抱着他……沉沉入睡了！ 华生直愣愣的盯着那张狭长瘦窄的、无机质般的脸，忽然明白最近为什么看谁都觉得脸短了。 他试图把那条胳膊从脖子上掰下来，不过喵星人依然无动于衷的压着他…… 奋斗了足足五分钟后，华生才成功的站在了厨房的地面上。 他第一次知道姓福尔摩斯的生物竟然会赖床…… 对夏洛克·点亮赖床技能·福尔摩斯的新认知，让华生用扣动扳机的手指狠狠的掰开一枚鸡蛋打入锅里，一阵胸闷气短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受伤了，小约翰？”汉尼拔金属刮擦般的声线，让华生打了一个标致的哆嗦，蛋壳应声而落，他彻底从昨夜的同床共枕中清醒了。 “并没有。”泰迪笨手笨脚的把蛋壳从平底锅捞出来。 “你左手手腕上还贴着一块邦迪防水创口贴呢。” 莱克特博士站在餐厅与起居室的交界处，这个视角绝对不会看到华生的左手手腕——他一定是凭借他超人般的嗅觉闻出来的。 “揍夏洛克揍偏了。”泰迪翻炒着鸡蛋，脊背暴露在食人医生紫褐色的目光中，一阵阵清凉。 “你享受在厨房里忙碌，小约翰。”博士静静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从那简单的翻炒动作中，看出了沉稳、果敢和坚决。 “我享受做饭，莱克特博士。”华生稳稳的、干净利落的挥动着铲子，“我能在这里倾听到整个221B的心跳，在这里我感到舒适宁静。”这是我与正常生活的唯一联系了…… “亲吻不能长久，但厨艺可以永存。”魔鬼喃喃自语，眯起眼睛说，“你对中式菜肴的研究十分深入，不过对我们惯常使用的香草、奶酪、奶油和水果的使用还有待加强，尤其是薄荷叶、迷迭香和百里香。”汉尼拔用他肌肉如金属丝般缠绕着手骨的手取了一枚黄柠檬，“比如柠檬可以清香解腻，新鲜橙汁就用来腌鱼腌肉。” 华生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造诣高深、别具一格大厨。这位大厨碰巧又善于掌控人心，只凭声音就能让人乖乖听他的话。 于是华生从善如流的接过柠檬，精确的破开一角，把柠檬汁挤在煎好的猪颈肉上。 汉尼拔赞赏的微微点了点头，温和发出指示说：“再加一点点白砂糖，小约翰。糖是浓缩的放肆，是可久储的眷恋，它能激发食物原本的滋味，是食欲的催化剂和镇定剂。” 不愧为优雅温文、举止有礼、满腹才华、享受生活的艺术家。华生一边感慨，一边按照指示加糖。 如此一个优雅温文、举止有礼、满腹才华、享受生活的艺术家，竟然是个具有高度自觉性的高智商罪犯。 反派有很多种，亲自上阵奋战一线如小丑（蝙蝠侠中的反派），人前洗白人后变脸如绿恶魔（蜘蛛侠I中的反派，Peter好友Harry的父亲），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如蛇脸V大，美貌即正义受无数粉丝追捧如莫教授，恶心死人不偿命只希望他早点领便当的S03E03里的那只…… 可莱克特博士与他们都不同。他不是无法控制住内心的邪恶而去作恶，他是邪恶的主人。他不会因为他人的看法而产生顾忌，更不会因为自己的罪恶而内疚或恐惧。他是一个非常享受自己“合理性^变态”的疯子和狂人，明知在犯罪却毫不在乎的精神变态者，纯粹同社会作对。 他最感兴趣的是津津有味的鉴赏别人的痛苦以及细致入微地攫取他人的*。他又好炫耀，炫耀其学问和精明。他认为他有非凡的洞察力，能看透一切，至少在他的领域自己是超一流的。 作为精神病医生，他接受有心理障碍的人的咨询，就在与病人的交谈中，他了解到人们的各种*，而且事情无论巨细，他都极感兴趣。汉尼拔给别人制造痛苦，当别人在痛苦中呻吟时，他很有成就感的在一旁欣赏。或许是博士在囚室呆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他的心仿佛漆黑的牢狱，照不进一丝阳光。 当他把一个人的故事挖尽掏空再没有什么值得他费心去探询时，他就把这个人杀了。他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种游戏，满肚子装的是各式人等的秘密，加上他博及群书，使他对人性有极其深刻的了解，具有非凡的洞察力，无论是谁，一言一行都逃不过那双激光般的褐紫色眼睛。 华生觉得自己就是一本薄薄的书，坦率的、无害的、不具威胁性的在莱克特博士面前打开。 还好他坦坦荡荡，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他早就在夏洛克面前打开过了。 油烟在锅里蒸腾，越过汉尼拔栗色的油亮的头发，华生注意到了一张雪白光滑的狭长面孔，还有打着羊毛般小卷的深色头发…… “我饿了。” 夏洛克理所当然的说，带着喵星人对待人类特有的屈尊降贵。 华生不禁脑补了一只凶巴巴的猫咪蹭过来，骄傲的在身边来回转悠，一副给你面子让你喂食的架势……真是又绊脚又让人哭笑不得。 他目光涣散看着同床室友，他们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华生不禁怒从心中起的指示：“滚回起居室等着！”他铲子一挥，制止了咨询侦探酝酿中的滔滔不绝，几集《神探夏洛克》让他深刻认识到，同夏洛克争论衣食住行简直就是自作自受。 但这无法阻止华生想在侦探嘴里塞个炸弹的野望…… “虽说你做的饭的味道十分诡异，就像女巫的魔药一样，还好不妨碍食用。”喵星人从属于自己的灰绿色沙发里探出身子，挥动着白皙厚实的爪子说。 “不必这么含蓄的夸我，夏洛克。”华生愤愤不平的挥动着铲子，把锅里的炒饭当做咨询侦探那张可恶的脸庞。 “我是在夸奖自己在食品上的要求程度，已经低到了令人膜拜的地步。” “……shut up……”华生无力的说。 “我饿了。”喵星人闷闷不乐的退回沙发里，持之以恒的发出低沉的嚎叫。 泰迪浑身冒火的扔下锅铲，拉开冰箱，把冰箱里那些被博士抛弃不吃的肢体推到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扯出面包，以“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气魄切下一块香肠，最简单的三明治就这么做好了。 他果决、果断、果敢的冲夏洛克喊“滚过来吃掉它”，不能更像个入侵阿富汗的纯爷们儿。 夏洛克自觉的、理所当然的伸出右手，在泰迪灼热的视线里平摊开。 “这是我为你做的第三百五十个三明治，而我搬进贝克街221B才几个月！我再也不给你做了！”华生纯爷们儿气息爆表。 “哦，别这样，约翰！”夏洛克映着蓝天白云的湖水般的眼睛忽然睁开，很委屈的眨巴着，“你忍心把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饿死在221B吗？” 明知他在演戏博取同情——福尔摩斯是天生的演员，他不必化妆就能立刻变身成另一个人——华生的心还是可耻的软了。 “我的意思是，我会给你做别的饭，不是三明治那样没营养的快餐，嗯，垃圾食品。” 夏洛克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该死的，笑得活像一只偷了鸡的狐狸！约翰·保姆·华生泄气的想。 侦探趁热打铁，或者说趁火打劫的平摊左手说：“手机，我的男孩，我的手机没电了。” 他睁开眼睛，发觉了一只彻底漏气、浑身瘫软的泰迪。这只泰迪长吁短叹了一小会儿，拖着短短的身子，认命的接过了喵星人的苹果手机。 他们一心一意的扮演周瑜和黄盖的角色，以至于完全把那个可能比莫里亚蒂还危险的人物抛到了脑后。 吃完炒饭之后，华生就跟汉尼拔一起去超市购物了——莱克特博士喜欢并擅长购物，碰巧华生也乐在其中（除了跟机器吵架），他们结伴购物的话，两人能在两排货架前转悠一个小时而不发生不位移。 唯一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就是他们购物归来之后，夏洛克的毒舌指数会直线上升，他甚至能耗尽英语、法语和德语中的每个词汇来嘲笑两位室友。 但今天似乎有所不同——夏洛克惯于滔滔不绝精妙推理和刻薄言辞的嘴差不多闭上了，讥讽词汇降到了小学水平，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喵星人竟然给华生泡了一杯咖啡，吓得军医险些以为地球就要毁灭了。 等他感动得热泪盈眶喝了一口之后……发现毁灭的不是地球，而是自己：白糖的比例绝对超过了水与咖啡的总和，把华生的舌头彻底包围了，仅仅一口就让炮弹爆于前而不色变的军医肝胆俱裂。 他妈的可能脑子也叫白糖糊住了，竟然把整整一马克杯的加了水和咖啡的白糖吞了进去。 ☆、第15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五 Chapter15 继续的闹腾 勉强吞咽下一整杯加了微量咖啡的白糖后，泰迪像炮弹一样冲向厨房，灌了满满两大杯汽水，才把喉咙里发苦的甜味冲干净。 要命的是，对上那双亮晶晶、求表扬的猫一样的眼睛，华生目光游移的说：“夏洛克，谢谢你的……（他能管那粘稠的糖浆状的物体叫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咖啡”！）饮料（还是用这个词来描述好了），相当，相当的……甜蜜。” 完成一系列流水作业后，华生拍松米字旗抱枕，舒舒服服的坐在属于他的灰红色扶手椅中，翻看着台灯下的账单。 他咬着嘴唇摸着耳朵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弃了找工作的期望——他的资历足以让伦敦各大医院垂涎三尺，可惜他们不会允许他一个礼拜请六天假的。 “我要去银行一趟。”十指相扣的手倏地分开，侦探以大型肉食动物发现猎物的敏捷猛的站起，快步冲向他的大衣，然后以福尔摩斯式的戏剧化动作旋转着套上——夏洛克不是个享受生活的人，让他获得享受的只有动脑与冒险。与高智商的罪犯们交手，解开一个个谜题，抽丝剥茧获得真相，对咨询侦探来说，就像孩子打开圣诞礼物一样的愉悦兴奋。 显然，“盲眼银行家”的案子勾起了挑食的喵星人的兴趣，虽然华生更乐意将其称作“乌龙马戏团”。 肾上腺素注入了血管，泰迪原地满血复活，脑子一抽，脑残的问了一句：“一起来吗，莱克特博士？” 入住221B后一直沉醉于博物馆、交响乐团、芭蕾舞和歌剧表演的汉尼拔·高雅人士·莱克特，竟然接受了邀请…… 这让华生打定主意结案后直奔巴兹医院，给自己做个全面的检查，重点检查视力、听力和大脑功能。 夏洛克就此发表了深恶痛绝的长篇大论——通过监控系统，大英政府津津有味的观赏了足足三分钟，他头一次赞赏智商不如自己的弟弟妙计迭出——但鉴于莱克特博士远不同于被咨询侦探碾压的苏格兰场众，于是三人相（an）安（liu）无（yong）事（dong）的坐上了伦敦市的标志之一：黑色出租车。 话说每当推开221B的门，只要夏洛克招手，就总有一辆出租车从转角处直扑而来：这或许是麦哥的安排？而粉红的研究刚过结案，连环杀手尸骨未寒，当事人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坐出租车，我的身边果然没有正常人…… 汉尼拔彬彬有礼替华生拉开了车门，好像对方是位高雅的阔太太似的；然后温和体贴、相当识趣的坐上了前排。 夏洛克却不管那套，他傲慢的扬起鼻子，冲着莱克特博士的方向哼了一声，敏捷又冒失的钻进车门，活像只被（约翰·同居者·华生）宠坏了的猫那样，砰的一声跳到后座中间，摆出一副整个后车厢都是喵家地盘的架势，把华生挤成了尼古丁贴片，他修长瘦削的胳膊紧挨着同居人的圆乎乎的手臂，厚实的大手像拨弄小提琴琴弦那样——或许他完全把华生的胳膊当成了小提琴——他们刚开始同居生涯的时候，泰迪还时不时的挥舞着相对粗短的四肢表示抗议，而现在，他确实懒得做出反应了：干脆把自己当做了一颗会用各种句式表达“That was amazing”含义的头骨先生。 坐在喵星人存在感爆表的车厢里，华生不禁脑洞大开： 他像仙人掌一样拒绝被人碰触，除非那人是夏洛克； 他像大部分男性那样不愿承担家务，除非同居人是夏洛克； 他很难对人敞开心扉给予信任，除非需要信任的人是夏洛克； 他……总之，夏洛克就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毫无顾忌的迎面劈来，理直气壮的切入了他的生活，把他所有的*、习惯和个人空间都破坏成玻璃渣…… “而你就是我的刀鞘，约翰，把我与这个愚蠢的世界隔离开。” 华生像金鱼一样嘴巴开合了几次，用他能摆出的最诚挚的口吻说：“倒不如说，避免你趾高气扬的伤害这个世界上占绝大多数的凡人，就像拼命抱住被宠坏的猫，尽量防止猫爪抓伤可怜的金鱼一样。” “你错了，小约翰。”汉尼拔鹰钩状的鼻子微微侧向后座，他竖起一根食指放在那鲜红的嘴唇上，“你不是在保护俗人和凡人，相反的，小约翰，你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固若金汤的保护人，就像那些神祇创造的黄金一代，游荡在云雾间的守护神。”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显然那颗极度缺乏文学知识的大脑无法领略博士引自希腊神话的譬喻。 “神祇创造的第一代人类是黄金的一代，当然，这是希腊神话的说法。”华生小声解释着，不出意外换来同居人的一句“Boring”，“博士这样形容真让我受宠若惊，同时云里雾里。” 一丝微笑的纹路爬上了那张光滑得看不出年龄的脸，汉尼拔转过头说：“今天我就说到这儿，小约翰。” 华生吐了吐舌头，莱克特博士一旦打定主意卖关子，就算魔鬼乘着黑雾从地狱里冒出来，也没办法分开那两排细密洁白的兽牙。而他也没有值得倾听的痛楚和秘密来交换，没有什么来“投桃报李”。 出租车在神神叨叨的氛围里继续行驶，很快就看到圣玛丽斧街30号的标志性建筑“小黄瓜”了，它完全就是一款加长加大（180米高）的保^险套！ 终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金融城42塔到了。这座摩天大楼于1980年投入使用，目前作为被多家土豪公司租用的综合性写字楼而存在，也是Shad Sanderson投资银行的办公所在地。 42塔呈现给人的，是触目惊心的钢化玻璃的质感，以及足以造成光污染的、令人瞠目结舌的现代化的陈设与装潢。到处都光可鉴人，连被人来往踩踏的电梯和地面都一尘不染，“高端大气上档次”写满了每一英寸空间。 “真是闪瞎眼的现代化。”泰迪揉着眼睛小声说。 汉尼拔平静的接过话头：“现代只是勾人眼球，浪漫不过让人发疯，只有古典才和灵魂有关，小约翰。你瞧，世上虽然不乏美人佳丽，可从没听说哪个的名声超过了引发特洛伊战争的海伦。” “其实我觉得这里还挺好看的，原谅我粗鄙的品味吧，莱克特博士，我对自己的审美不抱期待了，不过我乐意听听你对美的见解。” “审美是完全建立在儿时印象所受的影响以及榜样之上的，boring.”夏洛克捋了捋头发。 这世上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二货存在！用欠揍得要死的语气说着教科书上的话，偏偏一举一动还迷人的要命！ 汉尼拔·审美专家·莱克特博士不受干扰的回答说：“能够引发他人来自灵魂的愉悦、迷醉、感动，世间的美大抵如此。在美面前，人类将毫无理智可言，唯有激情、服从与爱。” 华生直视着夏洛克猫一样抖毛的动作。 在美面前，人类将毫无理智可言，唯有激情、服从与爱…… 夏洛克·福尔摩斯明明不够英俊，他的脸太狭长，鼻子太短还奇异的微翘，颧骨太高，眉毛太粗……可他就是模样不算特别帅但感觉特别帅的类型。 “你迷恋他，你深知这一点，也从未想过掩饰，简直堪称温柔体贴、小鸟依人了，约翰。”莱克特博士微笑了——这样的笑容会让接触过他的人害怕，“你每天承受着小福尔摩斯的鄙视和打压，却仍然坚持凑上去给他打压；每次小福尔摩斯干脆利落、趾高气扬的从文盲们忽视的蛛丝马迹里拼凑出线索和逻辑时，你总是负责仰头发问和一惊一乍。夏洛克·福尔摩斯就是你的信仰，最虔诚的信徒也不可能比你更执着更盲目。” 说得好像我是那个混蛋的附庸似的…… “Wrong！”夏洛克在前台小姐的注视中，在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倒映出一举一动的大厅里严肃的说，“不要把约翰说成我的附属物，博士！” 尽管潜意识中，喵星人始终秉持着“约翰是我的”观念并在实践中充分使用和践行。 “这个小个子男人最初与麦克罗夫对峙时——他比这位政府官员矮了四英寸，还瘸着一条腿，可他的气场一点也没有被压倒的迹象。”夏洛克立起的衣领遮住了下巴，嘴角的笑意却掩饰不住，“约翰其实是个优秀的人，但是他因为迷恋我，愿意把自己的光芒敛起来，而一旦需要他的时候，我的约翰就会把狂暴泰迪的一面展示出来，这时候他总是闪闪发光。” 事实上，夏洛克的态度就是猫的态度：这个愚蠢的人类是我的仆人，随便我怎么欺负他都行，但也只有我能欺负他！ 华生做出一个夏洛克式的皱皱巴巴的表情，无可奈何的说：“其实我的用处无非是作为正常人类，在你反社会人格突然发作的时候（上帝在上这频率实在不低），提醒你还踩在一个叫做‘earth’的星球上。” 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好像要融入42塔顶层的白色墙壁中。他苍白的面孔上流露出一抹从来不对别人展现的温暖笑意，向他的伙伴扬了扬下巴，用融化的巧克力般的音色说：“The game， my boy， is on！” ☆、第16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六 Chapter16 乌龙马戏团 2010年3月28日乌龙马戏团 我顶着一脸的氯化钠结晶和一对金鱼眼开始更新这篇博客。当然，这不是哭泣造成的结果，事实上48小时的不眠不休才是罪魁祸首。 出于博客的点击量和为犯罪分子们考虑，我把自己的光辉形象放了上来，这一切都拜万恶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所赐。 是的，自从落入221B的狼窝，我一直在反复告诫自己，我与夏洛克这个熊孩子始终是对等的，平等的，就像瘦小而且其貌不扬的简·爱向罗切斯特先生宣称的那样，不以用他的信用卡、包揽所有的家务、肩负着喂饱他的职责或者身高和智商的巨大差距而改变……但事实证明，保姆才是约翰·H·华生的归宿，至于平等的诉求，只能等到我们穿过坟墓站在上帝面前再说——如果碰巧上帝没有因为夏洛克的嘴欠而拒绝他的话。 有时候，我是真心实意的感到忍无可忍和烦不胜烦。这个人半夜偷拿我的勃朗宁轰墙壁，没事发短信全方位骚扰（归纳起来无非就是“无事则来”和“有事亦来”），从不把人情世故放在心上，做事干净决绝从不给金鱼们留半点情面，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得像一台精确的破案机器，而且从来不认为这么做有什么错，好像情感需求全被他列上“Boring清单”了。 这样一个令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家伙，却意外的叫人着迷。比如他以滑稽舞蹈的姿态，又萌又二又逗比的在投资银行的交易员们中间走来走去，把蛛丝马迹都纳入那双色彩斑斓、熠熠生辉的猫眼中时，仿佛天文数字的资金都停止了流动。 “身为一个笔直笔直的纯爷们儿，都很难不被夏洛克的魅力感染……该怎么解释他天生的吸引力呢？”这个问题在我的脑子里孵化很久了，不知不觉就破土而出，在我意识到之前。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小约翰，或许我可以为你解析。”莱克特博士瘦削挺拔的身影衬在冰冷发灰的白色背景里，好像把人物从中世纪的油画里抠出来贴在一千年后的照片上似的。 “乐意之极，莱克特博士。”我非常好奇，同时也迫不及待，毕竟汉尼拔·莱克特博士是有名的能看透人心。 “首先，小福尔摩斯的肢体语言十分得体的，没有不相关的浮夸的举止。”博士伸出他钢丝般的右臂高高抬起，手腕向上一扬，我立刻就发觉这是夏洛克叫出租车的惯有举措，“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很直接而切中要害，直入主题，他的姿态和面部表情都是果断而富有力量的。” 有道理。 “其次，他的肢体语言中有着矛盾的因子，他似乎经常对自己的举止漠不关心，表现得让人觉得冷漠而且缺少恻悯之心。在他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中有一种严格被控制的冷静和理智，其中还参杂着一点神秘，幽默和自我排斥，同时他还是个孩子，只有孩子才能像他那样忘我和天真——这样的复杂和矛盾常常让人发疯。” 不明觉厉。 “他全身散发着的孤傲和冷漠让他看起来是无性恋，而这让女人们——同时还有男人们——争先恐后向他走来。但他同时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为夏洛克的粉丝们点根蜡烛。 “这是一个总能居于主导位置的男人，并且他深谙于此。这种能力总会让一个男人变得有吸引力。” 哦，福尔摩斯家的兄弟们都是控制狂！ “此外他还拥有一副好嗓音，如同一场高规格的音乐会。一个有着非传统意义上英俊脸庞的人，再加上磁性低沉的声音……” “我要的线索齐了，约翰，我们走。” 我真该把夏洛克这句话录下来传到网上，让世界人民享受一番耳朵怀孕的感觉。 ————————我是正文的分割线—————— 啰啰嗦嗦的吐槽了一通，我终于可以平心静气的描述这个案子了。这一切得先从夏洛克和我去银行说起。 我们被他的一个八年没见的老同学叫来的，那男人是个银行家，正如我等吊丝梦寐以求的那样。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他的（虽然这家伙让我认识到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伦敦的男人好像都比我高），毕竟没有多少人在夏洛克一脸高冷的把你的*翻个底朝天后，还能笑嘻嘻的请教细节。这家伙老成、幽默、圆滑、干练，善于讨人喜欢，难怪27岁就能坐进金融城42塔顶层最宽阔明亮的办公室，同时能大笔一挥潇洒自如的签下五位数的支票。 当然了，就算是银行家也不能事事称心如意，比如昨天有人半夜闯进了办公室，但这么做却似乎只为了涂鸦。 一道黄色的颜料像布条一样蒙住了前行长威廉爵士的眼睛，可是闭路监控并没有拍到这位书法家是何方神圣。说实在的，真是个糟糕的书法家，看看那个“一”，连最基本的蚕头燕尾都没有贯彻。 夏洛克在柱子和屏幕间绕来绕去，如同一只转来转去、趾高气扬的大猫，交易员们得时刻提防着别踩了他的尾巴。我试图与他的老同学攀谈，可我的室友露出一副别扭和警惕的表情，这令我浑身发毛。他变得比平常更加傲慢自大，盛气凌人，夸夸其谈，我不得不抛下塞巴斯蒂安，转而紧紧拖住夏洛克。 正如过去的每一次那样，夏洛克推理出我们的目标。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得去找一个名叫艾迪·凡·库的负责香港账户的交易员谈谈。 鉴于我对中国颇有些了解，夏洛克难能可贵的询问我，能否从这条警告上看出什么讯息，我表示蒙住行长眼睛的一笔大概是中文的“一”，至于下面那龙飞凤舞的一团则无可奉告。 夏洛克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只有孩子才会那么蹦蹦跳跳的），他甚至揉了揉我的脑袋——谢天谢地我的头发足够短！ 凭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卖萌的脸（尽管这张脸长得镜头都装不下），夏洛克成功让凡·库的楼上放下戒心，甚至允许他借用阳台。 等我们来到那间装修风格看起来与他的办公室如出一辙的公寓时，他已经死了。 夏洛克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充满电的相机，随时准备好捕捉和记录最微小的细节。 雷斯垂德的缺席使得案子的进展大大减慢，因为迪莫克探长一再坚持交易员死于自杀。 我得承认这在金鱼看来还是挺有说服力的，嗯，反锁的卧室，枪在手里，一个死人……要不是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轻而易举的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整个事件看上去的确像是自杀。 然后，一如既往的，夏洛克对我们没有注意到“死者是左撇子而枪口在右侧”这点感到“惊异”。令人可悲的是，金鱼们就算把眼睛瞪得跟房子那么大，也没法观察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的事儿。 之后，就像为了证明他的正确，又一起案子发生了：一个新闻记者死于反锁的卧室。 长话短说，我在苏格兰场拿到了新闻记者的日记，并同迪莫克探长就夏洛克那惹人恼火的脾气达成了一致；而侦探去找了交易员的助理，获取了他之前的行程安排。 这把我们带到了唐人街的一家招财猫商店，他终于发现了这些涂鸦是苏州码子——我相信绝大部分中国人压根没听说过这个名词——而我买了一只招财猫，希望能给待业在家、负债累累的我带来好运。 接着，夏洛克注意到商店对面的公寓三天没人住了，而窗户开着。他一个跳起爬上梯子，为了防止独来独往、单枪匹马的侦探把我留在外面傻站着，我连忙跟着跳上去，跟他一起不请自入。 夏洛克伸出套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而我在生锈的铁梯子上愣住了。我以为他想跟我要手机什么的，许久之后才发觉他不过是想拉我一把。 或许我被室友使唤和虐待太久了，以至于我把手搭在他宽阔、厚实、修长的手上时，一阵眩晕涌上来——或许我太感激涕零了？ 接着我们与那个飞檐走壁的小个子来了一场遭遇战。通过在军队里的训练，我发现这位来自中国的入侵者学过内家拳——不像《少林寺》、《功夫熊》里那样神乎其神，他沉肩缀肘，下盘很稳，通过长期练功把力量从腿部引向腰部，再引向肩、肘、腕、手，避实就虚，后发制人。夏洛克和我联合包抄都没拦下他。 事后，侦探傲娇的抱怨说：“幸亏中国的出境签证非常严格，否则这个世界都会被他们占领。” 接下来我们找到了藏身于博物馆的屋主素琳姑娘，夏洛克冲出去与“蜘蛛”对峙，而我留在里面保护她。上帝在上，听着枪声在博物馆里回荡，我几乎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出去找他——尽管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儿需要保护，尽管夏洛克是打不死的小强…… “蜘蛛”进来了，他的手枪没子弹了，而我的勃朗宁被他打到一边。没办法，我们只得赤手空拳的扭打成一团。我得说，要不是我练过些硬气功还能抗一会儿的话，肯定一上来就被勒死了。 素琳是个好姑娘，她抓紧时机触发了警报系统。“蜘蛛”发现他没法立刻打倒我，于是做了一回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离开了。 在素琳的帮助下，我们很快破解了密码，找到了慈禧太后的玉簪（在凡·库的助理的头上），一举捣毁了京剧演员的杀手马戏团。 整个案子都让我觉得昏昏沉沉的。从一起简单的入室乱涂演变成与走私集团的火拼，进展之天马行空令人惊叹万分。果然，跟着夏洛克，我永远不会无聊。 当然了，想到一百年前，中国的文物被我们大批带走，而一百年后，他们却偷偷把仅剩的瑰宝用来走私谋利，这不禁让我有些感慨。 案子了结后，我要了素琳的联系方式，我们相谈甚欢。她是个聪明、温柔、典雅的东方女孩，黑发雪肤，娇小可人，我们本来或许能够有进一步发展的（前提是夏洛克不会在我约会时进行短信轰炸），但是上帝显然不想让我过正常人的生活，哪怕一秒钟也不行…… 20条评论 （1）三大洲约翰，你最近换口味了？ BM（Bill Murray） （2）你的室友怎么办，约翰？ HW（Harry Waston） （3）听说你们与迪莫克探长相处愉快，我十分欣慰（并不） GL （4）我的分析和推理呢，约翰？被你伴着仅剩的牛奶吃掉了吗？PS：牛奶没有了，无事则买，有事亦买。 SH （5）你就不能哪怕又一次分担下购物吗？！ JW （6）我的信用卡在你那儿。 SH （7）好吧，我去买…… JW （8）注意，一句话应该用句号结尾，省略号则可能被滥用。SH （9）请注意影响，不要在公共场合打情骂俏！ 福华最萌 （10）难道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弯的吗？？？ JW （11）你显然没把我的建议放在心上，医生，你还没受够这个怪胎？ SD（萨利·多万诺） （12）夏洛克！我是你的狂热粉丝！ IT部的小吉姆 （13）请移步科学演绎法网站。 JW （14）又一个案子结束了，请向夏洛克传达我的深切关心。 MH （15）……拜托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找夏洛克干嘛非要找到我身上！I'm a soldier and I have bad days！ JW （16）给我预定后天的机票，约翰，我要去伯明翰一趟。 SH （17）见鬼！动动手指会损害你无所不能的大脑吗？！对了，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中国料理？ JW （18）我还以为我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喜欢女人呢，约翰。不得不说你越来越贤惠了。LOL HW （19）我从《烹饪大词典》里发现了一种水芹的新做法，或许我们可以试一下。哈罗德百货见，小约翰。 HL （20）算我一个？ BW ☆、第17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七 Chapter17 布鲁斯入住 “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华生放下购物袋，迈着虚浮的步子从容不迫走向厨房，沉稳而脱力的拉开冰箱门，“Oh sh……”他爆了半句粗口又咽了回去。然后再次打开冰箱，迟钝无力的表情与赫然出现的头骨先生如出一辙。 久经考验的华生不会被区区一颗人头惊呆，除非这只人头的颅骨被电锯和开颅钥匙打开，而且颅腔里的脑子不翼而飞。 “如果吓到了我们入侵阿富汗的小约翰，那么我感到由衷抱歉。”汉尼拔从那本厚厚的意大利版的《烹饪大词典》上抬起头，栗色的头发映衬着灯光，显得昏黄又灿烂的，“鉴于小福尔摩斯把人头用于测试沾了汗液的胡须的凝结速度，那么我相信他不介意我把不相干的部分物尽其用的。” 也就是下了肚……华生双手叉腰、脑袋下垂，显得无奈又颓唐。 而夏洛克蹲坐在沙发里，装模作样、煞有介事的用一份泰晤士报挡住脸——差点就没法完全挡住——笑得活像个通了电的金属筛子。 华生冲冠一怒扯报纸，准备好好让这家伙长个教训——早就叮嘱他不要把任何能端上餐桌的实验材料带回221B——可他一看到那张虽然笑得皱皱巴巴却仍然格外孩子气的面孔，怒火就像泰坦尼克号撞上了坚冰。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截至目前为止，华生还没有见到哪个男人像夏洛克那样，把一件衬衣、一套纯黑的简单西装穿的如此得体而帅气，甚至不需要领带、领结或者塞在口袋里的手帕做点缀…… 除了出现这位幽灵般降临在起居室门口的不速之客。 他的出现让华生那属于战士的一部分神经瞬间接通了，尽管来者看上去是那么人畜无害： 乌黑凌乱的头发上滴着酒液，浑身散发着高档香槟的味道。一双迷蒙迟钝的眼睛是掺杂了褐色的蓝色，在灯光的辉映下，有时会变成浅绿，有时则变成人类中极为少见而猫科动物常见的琥珀色。他材质优良的衬衫皱得一塌糊涂，领口大敞，领带失踪，袒露出结实而有伤疤的胸膛。他左前胸的口袋空着，一个架着他左臂的漂亮女郎正用他的手帕给他擦脸，一边咯咯娇笑着。架着来客右臂的美艳女子不甘示弱，朝他耳朵吹气如兰。这对金发碧眼、胸大无脑的佳人全都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好像伦敦三月份的寒气和潮气才是她们的外套似的。 这……是怎么个情况？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先生？”华生走上前说，怎么看怎么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来客，都与贝克街221B狭小杂乱诡异的氛围不搭。 “走错房间？不。花花公子？不。”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眼神与独居的猫科动物遇到同类如出一辙——兴奋，警觉同时炸毛，“身高六英尺二英寸，体重210磅……你是个金鱼眼中的富二代，至少是某个城市首富的级别；你是个挥金如土的企业家，衣着的品位相当不错——哦，收回前言，你的西装全部是管家打理，这或许能够证明你对服装的品位和你挑选女伴的品位一样糟糕；你习惯穿着披风束着腰带，而且这条腰带非同小可，绝对超出了一般意义上腰带的功能；瞧瞧你的手，简直是一张记录你所受训练的表格：跆拳道，柔道，拳击，忍术，击剑……对了，你还练过少林拳、太极拳和八卦掌，可惜中国内家拳需要几十年苦练，达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被放弃——要我说，这可不是最佳的权衡，看看你的伤疤吧，尽管你经过了严酷的体能训练、特订的饮食结构和生物反馈训练，力量、速度、耐力、灵敏度和反应速度已经达到了人类体能的最高水平，但伤痛和……” 哦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再这么说下去会出事的！ 华生发挥体能的极限，凶猛的扑向语速超越人类最高水平的咨询侦探，把他的滔滔不绝和喋喋不休压回那肌肉发达的胸腔里…… “抱歉，夏洛克，”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就先在地上躺一会儿吧，直到确保你能闭上你的嘴后我才会起来。” “你喜欢骑^乘式？”热情豪放的美国女郎之一饶有兴趣的说，“我也喜欢这个体^位，这让我感到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我还以为英国男人在床上都是保守乏味的老顽固呢。” 华生：“……”他真的懒得再解释“弯与直”这个命题了。还有，夏洛克，麻烦你别笑得全身颤抖像个电动按^摩棒一样！ “至于人类体能的最高水平，”另一个热情的女人似乎对夏洛克更感兴趣，“布鲁西宝贝儿在床上早就为我们证明了。” “美国女人真可怕……”华生无力的趴在夏洛克身上低声说。 “拜托了，亲爱的约翰，运用运用你跟泰迪熊一样大的小脑瓜和圆眼睛：这两位女士明显来自旧金山，旧金山的道德准则与美国绝大部分恪守宗教的地方都不同，何况她们的职业是电影演员。你要知道，约翰，与大面积衣料质地不同的首饰，戴一件是超凡脱俗，戴两件是干净利落，戴三件是雅致端方，戴四件及以上就是惨不忍睹。而这两位俗艳的女伴，看上去恨不得把拥有的全部珠宝都戴在身上并且想跟这位金主要求更多似的。哦，别这么瞪我，莱克特博士会用更讽刺的词汇。” 布鲁斯…… 某城的首富…… 富二代和花花公子…… 腰带和披风…… 人类体能的极限…… 布鲁斯…… 布鲁斯·韦恩…… 以夏洛克的胸膛为支点，华生弱弱的从室友胸前抬起头来，长吁短叹的说：“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啊……” 这句感叹好像触发了开关，一道光芒在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流星一样短暂划过，朦胧的醉意仿佛被魔术师的手抹去，那双深邃的眼睛变得锐利而严肃。不过等他转过头跟女伴们调笑时，醉意又被一丝不差的安放回去：“好了，接下来是无聊乏味的男人谈话时间了，为防止让你们可爱的小脑袋昏昏欲睡，会有司机来接你们。现在下楼去吧，你们喜欢的黑色梅赛德斯在等着你们。” 目睹两只花蝴蝶飞出贝克街，翩然飞进进黑色的梅赛德斯迈巴赫后，布鲁斯严严实实的关上门，在起居室和厨房转悠了一圈，徒手拧下八个摄像头扔进垃圾箱。他眼窝深陷的眼睛扫视一番，发现的是三个人不动声色的平静。 结合几个月的调查和几分钟的观察，布鲁斯开门见山的说：“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天才分中心。我是你们的新邻居，布鲁斯·韦恩，我租下了哈德森太太的221C，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很好，实在是棒极了。华生浑身无力、大脑不转的想。这小小的伦敦市中心的公寓里已经有了个永远冲在生死一线的、自封反社会的低情商侦探，有了个精神病学界对其是否应该被看做人尚无一致的意见的精神病专家，有了一个碰巧在中国长大并受过特种兵训练又入侵了阿富汗的军医，现在又加上一个对夜^生活有着奇异执念的异^装癖和S^M爱好者（他的口味其重无比，比起美艳迷人的女郎，这家伙更喜欢与各种流氓、混混和罪犯共度夜晚）…… “啊，孩子们！我的公寓越来越热闹了，对一个老年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快活的了。”哈德森太太围着围裙出现在起居室门口，笑容灿烂像一朵雏菊。 对了，还有一个曾参与大规模毒品交易的前脱^衣舞女郎。 感觉自己粗壮的神经转眼间又增粗了几倍，华生对自己发誓，下一次敲门的哪怕是挥着魔杖念阿瓦达索命的伏地魔、张牙舞爪的狼人、龇牙咧嘴的吸血鬼或者乘着飞碟的外星人，他也能做到处变不惊。 “A cup of tea would be very nice， thank you.” “I'm your landlady， my dear， not your housekeeper.” “But I'm the housekeeper， Mrs.Hudson.”一位头发花白、脊背笔挺的老人出现在哈德森太太身后，“阿尔弗莱德·潘尼沃斯，很高兴在有生之年回到祖国，并且与这样一群可亲的人做邻居。” “管家，助理，贴身男仆，监护人，前英国安全组织特工，不，军情六处……”夏洛克托着下巴说，“真遗憾麦克罗夫没法观看这一幕。我确实希望你留在英国，至少能担任MI6的头目跟他竞争一下。” “我曾有幸跟令兄共事，小福尔摩斯先生，不过我负责对外军事情报而他负责对内。”前MI6特工和善的说，与他曾经的搭档表现得截然不同。 “与麦克罗夫搭档至少三年还能活到这把年纪，你实在是太坚强了，潘尼沃斯先生，请容许我对你表达敬意和祝福，何况MI5的头子到CIA客串时没少找你麻烦。” “至多造成了堵车，小福尔摩斯先生。”前特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说，他抑扬顿挫的英国口音中奇异的混杂了美国风味儿，这让在弗罗里达生活多年的哈德森太太感到十分亲切，更别说这位绅士还提出要跟她一起烤饼干和泡茶了。 华生的头嗡嗡作响，他不确定是不是肾上腺素涌上了大脑。 “你为什么要用姜汁代替香槟，布鲁斯？我能叫你布鲁斯吗？”汉尼拔在啜饮红茶的间隙说。 “你是怎么发现的？”夏洛克的同行、世界上另一位伟大的侦探带着一丝困惑和警惕反问，他的伪装必须完美无缺，任何差错都不能允许。 “别担心，布鲁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博士那样一管鼻子。”夏洛克从同伴的碾压下挣脱出身，而华生用泰迪熊的姿态搬来了另一把椅子，“我确信他是从你的呼吸里闻出了姜汁的味道，尽管你可能嚼过香槟味的口香糖或者用香槟反复漱过口。” “这样的掩饰已经做到尽善尽美了，布鲁斯。”华生诚恳的说，“你不能指望伦敦市民或者犯罪分子们是从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来的。” “我以为他们才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一员，约翰。”布鲁斯挑起一边的眉毛，他的声音和举止都非常优雅，有种并不热心的礼貌，透着淡淡的疏离和一丝花花公子的轻佻，“毕竟，你看上去是那么普通和平凡，如果忽略你曾在百米之外一枪崩了个连环杀手，天天跟着高功能反社会奔波在伦敦街头巷尾的话。”他压低声音，就像约会的耳语。 “你调查了我们三个月，布鲁斯？你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懂得观察的人，三个月才调查出这点信息？这三个月你还在做什么？”夏洛克用如出一辙的锐利目光直视他，“yeah， right， stupid， stupid！三个月里地下一直传来微弱的声响，显然你在221C的地下像老鼠那样打了洞，你……” “Shut up， Sherlock！”华生愤愤的挥着手臂，“那叫蝙蝠洞，拜托专业一些！”他一把拉开咨询侦探的领口，把对方的苹果手机掏出来，换得一句“约翰，小心点”，“等等……为什么没有蝙蝠侠的相关信息？维基百科，百度百科，电影和新闻……没有，都没有！难道这个没有蝙蝠侠故事的世界？” “约翰，在你曾经的世界里，蝙蝠侠或许是个故事，也可能被改编成只配用来擦屁股的漫画或者除了吐槽别无益处的电影，但另一个时空——对你们来说可以叫二次元——布鲁斯·韦恩和哥谭是真实存在的。”布鲁斯韦恩接过管家手中的咖啡，优雅的啜饮了一口。 “研究中心给了你什么作为交换，布鲁斯？”汉尼拔放下茶杯。 浓密的黑色睫毛像帘子一样放下来，遮住了那深邃的蓝眼睛，但他的肢体语言泄露了情绪——或者说，布鲁斯根本没费心压抑自己——他结实有力、肌肉发达的黝黑的手紧紧握了起来，青筋暴起，好像马上就要挥向那雕像般宁静的博士。 “你会跟父母一起喝茶喝咖啡吗，布鲁斯？哦，你不会，为什么？” “莱克特博士……”华生出言阻止。 “因为你的父母去世了，对不对？” 布鲁斯黝黑的面孔仿佛冰冻了，他深蓝的眼仁模糊起来，就像平静的海面起了细细的纹路和涟漪。 莱克特博士只小小的抿了一口他的痛苦品尝，发现其味道真是美妙绝伦！有这一口，今天就够了。 华生扭过头冷冷的看了博士一眼，用他从未有过的液氮般的语气说：“你还记得梅森·韦尔热吗，莱克特博士？” “当然，小约翰，我跟他是老朋友了。我们谈了谈，然后梅森就把自己的鼻子割下来喂了狗。” 华生深吸一口气说：“他住在大庄园里，从孤儿院弄来孩子，用他们的眼泪混着马丁尼酒喝。看来你跟你的老朋友志同道合，都靠别人的眼泪活着。” 这一刻，他看起来就像乘着圣光降落人间的审判天使。 ☆、第18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八 Chapter18 华生的秘密日记 2010年3月29日无力起名的秘密日记 我的生活现在简直是惨不忍睹。 “惨不忍睹”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已经演化成了描述约翰·华生的日子的固定词汇。 真好，多好啊，我在贝克街221B住了长达几个月后，仍然能部件完好的坐在我的旧笔记本电脑，前抱怨伦敦的天气，抱怨我的室友，抱怨我的生活，抱怨从天而降介入约翰·凡人·华生生活的三只矫健迷人的凶兽。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我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我的生活到底怎么了？ 我年近三十，离群索居，每天有大约五个钟头跟着我的同居室友，在伦敦街头做着有益身心的跑步运动，剩下五个钟头就消耗在价格不菲的出租车里。花两个钟头的时间为挑食的喵星人准备早餐、午餐、晚餐和夜宵再拎着他的脖子把上述食物灌进去。这样下来，一天就只剩下十二个钟头了。这仅有的、宝贵的十二个小时里，我需要完成吃饭、洗澡、剃须、购物、帮室友查阅资料、检查冰箱和微波炉里有无违禁物品……对了，我忘了什么？没错，我忘了最微不足道的一项，一项作为人类到底还是必不可少的细节，睡觉——如果还有余下什么时间我会用来睡觉。 可大部分情况下，我仅有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也，会被某个毫无*观念和私人空间概念的室友占据—— 看吧，自从我们搬进了同一间卧室——哈德森太太的表情只能用“大快人心”形容——夏洛克就养成了糟糕的习惯：他会贴着我睡觉，紧紧的靠着我，死死的圈住我，用他擅长拳击、棍术和击剑的手臂牢牢压着我，用他毛茸茸的、让人鼻子发痒的头发蹭我的脸和脖子。 我强烈怀疑“红胡子”就是被这样折腾得一命呜呼的。 当然，其实生活没那么多好抱怨的，毕竟我选择了战场，选择了肾上腺素狂飙，就总得付出点代价。事实上我只是想说，虽然我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从中国送到了英国，但能不能别让我继续过中国时间了…… 结结实实的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再这样下去说不准我可以开个心理咨询诊所赚外快了——我坚定的面对布鲁斯·蝙蝠侠·韦恩，向他发出莅临敝处的询问。 这位身价与面具数量成正比的亿万富豪轻松愉快的拉过一个面具戴上（我强烈怀疑这个面具的名字是“布鲁西宝贝儿”），用花花公子那种轻佻柔和又不失绅士风度的口气说：“‘心血来潮’并非莱克特博士的专利，我勇敢的、非正义入侵的军医。” “不信。”我沉闷的说，抑制住一把扯下对方面具的渴望——你瞧，同属猫科动物，布鲁斯偏偏比夏洛克难搞得多，他更复杂、更多变也更悲观，“布鲁斯·花花公子·韦恩或许会心血来潮——比如为了跟女明星在喷泉里湿^身而随手买下酒店，可蝙蝠侠的每个行动都是规划好并且有目的性的。你还有至少三个备选方案，对吧？” 这个有着孔雀蓝色的深邃眼睛的男人抬了抬眼皮，这个微小至极的动作就让他脱下了花花公子的面具。他再度开口时，变得更像一个符合身份地位的天之骄子了：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有教养，比莱克特博士的举止更加现代化，也更随意一些，让人觉得轻松舒适而毫无压迫感……总之，就像夏洛克擅长变脸那样，布鲁斯也不需要借助外物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且该死的讨人喜欢：“谢谢你的饼干，哈德森太太，它们可爱极了，我以我管家的厨艺发誓，连他都烤不出这么酥脆的恰到好处的饼干呢。” “我真高兴你喜欢它们，亲爱的。”哈德森太太笑靥如花的说，“而且格外感激你把阿弗带来了，他教给了我好几个概不外传的秘方呢。你是个可爱的孩子，不像夏洛克和约翰，看起来他们只有圣诞节才打算让我安生，这对一个髋骨有毛病的老人家是多么残酷啊……” “事实上，我也不过是个被严酷的年轻雇主长期滥用与虐待的悲惨老管家。”前军情六处特工表示感同身受，与此同时他端上来一个大号的琉璃盘子——颜色与夏洛克在阳光下的眼睛如出一辙。高浓度的乳脂和优酪乳拌着足量的果酱——看起来似乎是黑加仑酱和樱桃酱——我肯定差不多够十人份儿的。奶白、紫黑和樱红上堆着切碎的酥饼、芝士、巧克力屑和提拉米苏蛋糕……堆得高高的，让人看一眼就食欲大增。 “色香味俱全，真是绝妙，潘尼沃森先生！我想我一定是快死了，不然我怎么已经看见天堂的门了呢？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研究员们如果在这里的话，他们肯定也会忍不住跟我们抢几勺的……”我眼疾手快的抢了一小块蛋糕，心满意足的说，努力把夏洛克的嘲笑抛到脑后。 管家先生爱怜的看着这群蠢蠢欲动的男孩（除了莱克特博士），把小盘子、叉子和勺子分发到我们手里，接着就是秩序稍差的风卷残云。 直到来自大洋彼岸的亿万富翁换上蝙蝠侠的口吻，开始对221B以及其居民进行无差别评估——更确切的，开始无差别人身攻击后——我的脑子仍然沉浸在冰激凌带来的饱胀感、迟钝感和满足感里。 “起居室和餐厅有八个摄像头——走廊、楼梯和卧室里还有更多——全部是军情五处的手笔，小福尔摩斯对它们了如指掌同时不屑一顾，没错，这是你跟大英政府斗智斗勇、意气之争的媒介之一；眼球在微波炉里，手指在黄油盒子里，人头在冰箱里，小福尔摩斯做完实验后莱克特博士会帮忙物尽其用，虽然新鲜程度不那么尽如人意，毕竟聊胜于无；至于约翰，你一定会跟阿弗有很多共同语言。”他的声音是令人侧目的嘶哑、低沉、冰冷、严肃而不容置疑，不过并无恶意，“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为什么要把我们聚集在英国伦敦贝克街221B？哦，上帝在上，你们确实没有费心考虑过！” “我对超自然现象不感兴趣，布鲁斯·悲观主义者·韦恩，这无助于我的破案。”夏洛克双臂抱膝蹲坐在沙发上，冲着亿万富翁的方向扬起了鼻子。 汉尼拔用稳稳的、惯于操纵手术刀和冷兵器的手拿起了冰激凌勺，第六根手指切除后的伤疤在淋浴般的灯光中反着光：“研究中心帮我达成了心愿，思考它的目的无益于提高生活的品味和质量。” “不怕你笑话，布鲁斯，”我拿勺子柄敲打着脑袋说，“我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特殊体质分中心派来的……至于体质特殊到什么地步，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哦上帝……”新邻居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抵着额头，一脸“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猪队友”，他压低声音说，“我倒有些怀念那个从外星来的玩杂耍的傻大个儿了。” 接着他用平板的调子继续说：“我认为研究中心要我们通力合作，邻居们，尤其是犯罪全球化甚至超出了银河系的今天。想想看，221B里有了一个入侵过阿富汗的全科军医，同时还是受过特种训练的全能战士，一个对冷兵器全知全能的精神病医生和心理专家，一个自封的‘咨询侦探’——当然了，作为一个傲慢得让人避之不及的家伙，他肯定会给自己发明的职业起个名字……”那双带着一丝讥嘲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idiot”。 完了。我惨不忍睹的捂住了眼睛。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夏洛克不在乎别人觉得他是个精神变态或者疯子，却绝对不能忍受被认为“错了”或者“愚蠢”…… 果不其然，夏洛克亮出了他的尖牙利爪，气势汹汹的扑向另一只同类，两人（喵？）奋不顾身的通过语言的你来我往扭打在一起。 明明是喵星人为了一个毛线球而撕咬，却偏偏自封是两头雄狮在争夺领地一样，非要争出个你死我活。 泰迪不发威你当我是玩具啊！ “够了，夏洛克！这不是待客之道！”触发了狂暴模式的我一跃而起，一把揪住喵星人里较瘦的那一只，哪怕扣子一连崩了三颗也在所不惜，“滚回卧室睡觉，立刻，现在，马上！”我用押送犯人的姿势，从背后扭住他的胳膊，按压着他的肩膀，把意犹未尽的同居人押回卧室。 “又一起家庭纠纷！我每天都要目睹三四回。”哈德森太太了然的微笑说。 军情六处前特工竟然点头附和！甚至邀请我们去221C拜访！好吧，我确实挺期待看到爬满青苔的地下室，经过亿万富豪、韦恩科技的手笔改造后，会有怎样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把管不住自己的嘴的夏洛克压回去睡觉。 “小心些，约翰。”被押送的某人微微歪着头，俏皮的说，“否则你还要把我的胳膊安回去。” “我是个医生，专业的，有博士学位的那种。”我把这句话冷冷的扔给他，正如我把他扔在床上那样。 咨询侦探一边小声抱怨着“约翰你越来越粗暴了”一边换上那件紫色的睡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抑或是我太多心了，我总是觉得自从我对他紫色的睡袍表示出格外的好感后——管他是从我的眼神还是动作中推理演绎出来的——蓝色的那件就被夏洛克抛弃了。 至于紫色睡袍需要洗（自然是我给他洗，虽然用的是洗衣机）的时候，夏洛克就会选择裸^睡。 不得不承认，就算从一个笔直笔直的男性角度看，我的同居人的身材都是格外养眼的。与他的同类+同行那发达如健美先生的肌肉不同，夏洛克的躯体更瘦，但其中蕴藏的敏捷和爆发力不容忽视，就像美洲狮与美洲豹的区别…… 在满脑袋关于喵星人的想象里，我渐渐睡意朦胧。一条结实瘦长的手臂缠上来了，一条肌肉发达的有力大腿搭了上来，咔哒一声把我锁在床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蹭上来了……在熟悉的压迫感中，我睡着了。 梦境。 那个熟悉的梦境再度包围了我。 我恍恍惚惚的站在熟悉的门前，好一会儿被挡在外面进不去。维多利亚时代的煤气灯在我头顶忽明忽暗，雾气弥漫。 接着，我像所有梦中人那样，在梦里突然间获得了超越自然法则的力量，幽灵般的飘过眼前的障碍。 十七级台阶，在我梦中睁大的眼睛前延伸。 起居室里，一个瘦削颀长的男人正安然坐在扶手椅里，他的侧脸上隆起高高的鹰钩鼻，整个人就像长期饥饿的吸血鬼那样苍白憔悴。 我走近他。 这个浑身散发着熟悉气息的男人裹着紫色的睡衣，静默的望着壁炉里劈啪作响的柴火。我环顾四周，老物件们都还在老地方。书桌上凌乱地摊着纸张和翻开的本子，餐桌上摆着一只脏兮兮的黄油盘子——里面一定盛放过不明的化学试剂，墙边的地上靠着一把小提琴，地毯上或是草稿或是参考索引，壁炉架上堆着各种杂乱无章的玩意儿，插着信件的折刀，精致的象牙盒子，镶着绿宝石的鼻烟壶，墙上醒目的“VR”和摩洛哥匣子，放着烟丝的波斯拖鞋…… 这是个乱七八糟的屋子，乱七八糟的像贝克街221B，乱七八糟得让我感觉这是个“家”。 他的脸仿佛蒙着伦敦的薄雾，只有一双机警活跃的灰色眼睛熠熠生辉。 他说：“我的好伙计，生活的奇特远远超过人的想象力。现实中普普通通一桩事，我们可能想都没敢想。假如我们能手拉手从那个窗口飞出去，在这个大都市的上空盘桓，轻轻掀开房顶向里窥望，准能看到那里正在发生的一幕幕精彩绝伦的事情……” 既然蝙蝠侠都出现了，想必离我们飞来飞去的日子也不远了…… 我在融化的牛奶巧克力般粘稠甜蜜的梦境里，对这个温暖微笑的男人毫无戒心的说。 ☆、第19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十九 Chapter19 进击的爆炸 华生在梦中辗转。 这个人对他微笑，好像他们分别了好久，又仿佛他们从未分开。 他一定得弄清这个人是谁不可。 但他越费心的去想去回忆，眼前的面孔就越模糊，直到消散在昏黄色调的梦境里。 华生气喘吁吁的醒来，用上特种兵训练而学得的逃脱技巧，好不容易摆脱了那铁条般绕着他的手臂和大腿，摆脱了那颗一睁眼就闯入眼帘的孩子般的天真容颜。 他推开朝东的窗户，叹息着望向天际线处的灰蓝色云层。太阳在云层的空隙中露出大半，橙光灿灿，仿佛天空之神那灰蓝的眼皮睁开，露出金光四射的眼球似的。 啊，又是美好的一天，又是绝不会无聊的生活。 ——当然，如果不是天天被一只硕大的猫压着脖子、胸口和大腿作为起床闹钟的话，现在这种热热闹闹的生活委实足以称得上不错——瞧啊，就算好几天没有个高大上的案子让夏洛克的脑袋活动活动，他也不会偷华生的勃朗宁枪击墙壁了。 这一切都拜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所赐。（尽管华生无数次疑惑为什么夏洛克没被该中心召唤） 总之，自从布鲁斯·韦恩、韦恩集团董事长、蝙蝠侠、黑暗骑士、性感之王、花花公子、布鲁西宝贝儿（他的头衔加起来足有整条贝克街那么长）……搬到泰迪他们楼下后，大约是碰见了智商水平不分上下的同类让他们很是激动，因此，这两个人经常以一种高强度的频率时时吵作一团（当然，汉尼拔的智商绝不低于这两个活宝，不过有教养如他，是绝不会做出“争吵”这样罪大恶极的事来的）。 虽说不必总是看到一只无聊的卷福（以221B的名义起誓，任何人都不愿在夏洛克无聊时呆在他身边，他总是亢奋、粗鲁、傲慢、令人头疼欲裂），不必时刻担心夏洛克把哈德森天天可怜的墙壁拆了，不必忍受凌晨的小提琴声（自从真正的同居生活开始后就再也没听过），但作为代价，相应的，华生常常不得不一边诅咒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一边扑上前去，把傲娇的夏洛克从傲娇的布鲁斯身边拽开。 “很抱歉我在这里拉低了贝克街的平均智商水平，夏洛克，布鲁斯……”华生不得不以极高的频率使用这句话，“但我打赌你们现在正在拉低全人类的情商。你们这群来自喵星的混蛋，拜托别像青春叛逆期的孩子那样比赛着表现得比所有人都坏！好了，夏洛克，请尊重唯一能跟上你思维水平的同行；布鲁斯，伦敦不是哥谭市，官员们不怎么同黑帮勾结，警^察也不是罪犯的保护伞，别把这里与你的故乡混为一谈。” “看看苏格兰场这帮蠢货就知道了，他们没这个头脑。”夏洛克闷闷不乐的说，“而且如今伦敦的犯罪阶层也越来越智商堪忧了，真庆幸我不是他们的一员。” “天下警^察一般黑，小福尔摩斯。”汉尼拔的眼睛如同翻转的活板门般猛地张开，接着用他独特的声线扰乱嗡嗡作响的起居室的空气，“你认定苏格兰场里的警探们全是一群脑袋空空的蠢货，只会给你添麻烦，其实你遇到已经是最上等的货色了。我跟FBI和CIA里的家伙们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友好往来，他们无非是一群凶残怯懦的鬣狗和秃鹫，以弱小和尸体为生。” “有个天天等着高水平案子的挑食侦探，苏格兰场的日子也不好过。”布鲁斯啜饮着茶，懒洋洋的摆动着指关节说，“因为你而大失脸面的探员围起来，足够绕韦恩庄园一圈了。” “我不像你那么饥不择食，违规破坏现场和证据顺便实施私人审判的黑暗骑士。”夏洛克摆出一副“我挑食我自豪”的面孔，不能更傲娇。 眼看一场核武器级别的纷争又要开始—— 轰—— 一个强有力的爆炸，把起居室里的四个人炸飞在地。 这个世界总算安静了。这是华生匍匐在哈德森太太饱经沧桑的地毯上时，第一个冲进脑袋的想法。 很久之后他才想起来，今天本来跟莱克特博士约好一起去哈罗德百货购物——博士对此令人惊叹的过于擅长，但是就像一贯的那样，计划脱轨。 好了，等福尔摩斯兄弟坐在仅有的两把扶手椅里——弟弟手中的琴弓和哥哥手里的雨伞就像伺机而动的佩剑，华生、汉尼拔和布鲁斯挤在长沙发里，阿尔弗莱德恭敬亲切的端上热茶之后…… 华生知道，游戏开始了。 致命游戏。 “我不能。”喵星人用白皙厚实的爪子拨弄着琴弦。 “不能？”大英政府扬起了眉，这让他像退潮一样后移的发际线愈发惨不忍睹。 “我的案子太多，抽不出时间。”夏洛克轻哼。 起居室里不止一个人露出“相信你弟弟你就输了”的表情。 “国家大事更重要。”麦克罗夫咬牙切齿的说——确实在咬牙切齿，看来他的牙神经开始折磨他了。 “你的节食进展的怎么样了？”夏洛克面无表情的答非所问。 “Fine.”特务头子拉长腔调说。 “拥有一个如此糟心的弟弟，任凭谁都会疯狂的摄入甜食以缓解心头郁卒的。”亿万富豪挤在玩枪的前军医和玩刀棍的精神病专家之间，仍然一副悠游自在的轻浮模样。 “这是从中国运来的普洱茶，据说可以减肥，不过需要长期饮用。我推荐你试试，麦克罗夫。”阿尔弗莱德笑容可掬的端起托盘，像个含饴弄孙的爷爷那样与世无争、和蔼可亲。 “如果二十年前你没有离开军情六处的话，或许今天我就不用坐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说我顽固的弟弟了。”军情五处的头目深情凝视着黑伞的伞柄，“当然，你要履行监护人职责，这是‘人之常情’。” 华生从“人之常情”里，确切听出了“你们这群鱼唇的金鱼”的意味。 “很抱歉我帮不上忙了，麦克罗夫，布鲁斯少爷碰巧是个任性傲慢的被监护人、冷酷无情的雇主和不知体贴的剥削者，像只残忍的猫咪那样挥动着爪子，怎么都不许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辞职回苏格兰乡下颐养天年，因此我不得不以五十六岁的高龄，奔波在岗位一线。”除了发色花白之外看不出一丝老态的管家抱怨说（上帝在上他的头发比前搭档浓密得多！）。 等大英政府挑着眉毛扬着下巴布置了“布鲁斯·帕廷顿计划”任务后，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的瞅着碰巧同名的那位，试图从那深邃的黝黑面孔、随意却处处体现着“品味”和“多金”的西装三件套以及那潇洒而放荡不羁的姿态里，发掘出联系的蛛丝马迹。 “别用探宝的眼神打量我，伙计们。”布鲁斯随手把茶杯放在低矮的桌子上——桌子被另一只喵星人踩来踩去、改造得花枝招展——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松松垮垮的插兜说，“鄙人初来乍到，三个月内忙于修整221C，忙于重建蝙蝠洞，忙于跟大英政府寻求共同利益、争取达成一致，忙于取得合法身份以及对我们共同的研究中心进行研究，没时间也没心情跟国防部开玩笑。顺便说一句，我对‘哥哥被研究中心选中而弟弟被排除在外’这个事实深感不解。” “因为研究中心拿不出东西跟他交换，按他本人的口头禅，这是显而易见的。”莱克特博士把尾音变得非常玩味，“小福尔摩斯没有宁可付出一切也要挽回的东西。研究中心给了你什么，布鲁斯？能否让你在深夜里不再辗转难眠，而是安然入睡？” 布鲁斯坚毅的下巴收紧了，一丝脆弱、哀伤和释然在那张脸上转瞬即逝。他没有回答博士的提问——汉尼拔也知道他不会回答——而是用他在东方求学和历练时学会的异国语言，低不可闻的说：“不足为外人道也。” “Boring.”夏洛克把注意力移回小提琴上，随手拨弄着琴弦，全力创造出不和谐的音符。 “把我们当做外人真令人伤心，布鲁斯。”麦克罗夫用政客的假笑说。 “你的发音太标准了，bat！”华生惊呼，“要知道，汉语的音调对西方人来说，简直比女巫的咒语还恐怖！” “你也不赖。”政府小职员从属于华生的扶手椅里起身，昂首阔步的走向主人，用双层的下巴对着他，做出“你知我知”的甜腻一笑，“Goodbye， John， see you very soon.” 真是鸭梨山大的一天啊。 好了，雷斯垂德来的电话命中注定的响了，伴随着夏洛克嘴角孩子气的上扬，华生知道，the great game， is on. “来吗？” “如果你想要我去的话。” “当然。”夏洛克一手拎着大衣，另一只手握住华生的手，笑容压抑不住的、蜂蜜一般缓缓流淌，“离开我的博客作家，我就不知所措了。” ☆、第20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 Chapter20 吐血的莫娘 “夏洛克扔出了肉骨头，而约翰兴高采烈的接住了，不需要很丰富的想象力就能看到泰迪犬背后长了个绒毛节拍器快速摇摆……”221C新房客用蝙蝠侠的口吻讥讽着，“就像那个飞来飞去的蓝大个儿。” 幸好布鲁斯压低了嗓门，而侦探二人组又及时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管家先生用长辈那样无可奈何又充满爱怜的口吻说：“这对孩子一个狠心乖张，一个逆来顺受，真是让人又怜爱又心疼……别皱眉，布鲁斯少爷，类似的相处模式在哥谭每天都在上演。” “哼，但愿那条外星救难犬被他的狗窝召唤走了，免得他露出八颗牙齿，模仿悬挂在我们头顶的黄色恒星，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以期损害我的视觉。”布鲁斯的表现，充分证明了傲娇是喵星人的天性。 他掺杂了琥珀色的蓝眼睛闭上了，超人那喋喋不休的聒噪声音在他耳边悠然响起，他好像是被阳光刺痛了才闭上了眼睛…… [蝙蝠侠？] [说。] [我知道希望渺茫，但我还是想问问看。] [快点，我正忙。] [我知道，我知道，最近我也不轻松，我们从来没怎么轻松过……别，别切断通讯器，蝙蝠侠！我是说，我可能会去哥谭一趟……] [不可能，外星人，哥谭是我的城市，别让我在哥谭的天空看到红蓝的一角。] [别像保护领地的猫一样，蝙蝠侠！就算“滚出我的哥谭”是你的口头禅和座右铭……喂？喂？蝙蝠侠？你实在应该改一改这毫无预警切掉通讯的习惯！蝙蝠侠！] “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真的，布鲁斯少爷。”阿尔弗莱德严肃的说，“啊，221C受到了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贵客的造访，不，不是你的外星友人，而是一双鞋，一双跑鞋，一双保存良好的1989年限量版跑鞋。” “扔出去。”另一位最伟大的侦探傲娇的发作说。 当蝙蝠侠的同行、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昂首阔步的钻进出租车后——他们的冒险生涯一定给伦敦的出租车行业创收无数——华生凝视着同伴，再度感慨起来： 这孩子看上去比超人更像乘着飞碟降落的，他真是地球人吗？ 瞧瞧吧，他瘦高得让全宇宙的雌性生物都要含恨而死，脸和名字（威廉·夏洛克·斯科特·福尔摩斯）一样长，肤色苍白得能冒充吸血鬼，面部线条的棱角过于突兀，发色和瞳色又灵异又含糊，眉毛过于浓密却偏偏像长散了一样，嘴唇的线条十分清晰但恰如其分的毫无血色…… 这分明不是一张让人尖叫的脸，可是，可是他身上有一种隐忍深邃而具有爆发力的力量，是大型猫科动物那样敏锐、强壮又优雅的力量，让人几乎没办法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而且华生恨恨的发现这个长得确实不如布鲁斯的家伙，竟然有着比起身家亿万的性感之神也毫不逊色的魅力，假如给他毛茸茸的脑袋顶上一排英文字母的话，这家伙简直就是从顶级时装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连包装都不需要就能拿去参加奢侈品展览——跟布鲁斯·韦恩一起。 咳咳，搭档的存在意义，果然就是反衬主角的光辉。约翰·笔直笔直的纯爷们儿·华生闷闷的想。 “老套的自我厌恶，约翰。”夏洛克收回眼角的余光，把那张明明不够俊美却迷人得出人意料的脸转向同居人。 “How……never mind。” “你把所有的心思都一丝不差的摆在脸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约翰。”夏洛克抿着嘴角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借助读心而全凭演绎：‘我是个不够帅气也不够有魅力的小个子，肩膀上带伤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重新瘸了。’你的脑子在如此叫嚣，虽然毫无道理可言。如果能让我的助手感觉好一点的话……” 他苍白的嘴唇忽然抿得更厉害了——简直就是个别扭傲娇的青春叛逆期的男孩——终于，夏洛克斟酌而忸怩的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巴兹医院实验室，你正把我的母校彻底当做自己的地盘。” “对，没错，巴兹医院，我忘了。” “福尔摩斯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事！” “当然不会！”夏洛克下意识的高声反驳，“除非是会拖慢硬盘运转的垃圾信息！” “如果你允许我给你一拳，想必我会感觉更好些。”华生气鼓鼓的说。一丝失望悄然流淌，不受重视的委屈，被轻易遗忘的委屈，忠心耿耿、卑微迟钝的跟随着他的委屈……不用说，就算对演绎法一无所知，夏洛克也能把同伴的情绪收归眼底、一览无余。 可恨的是，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毒舌和傲娇：“‘我很委屈我很受伤我不干了我要刷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信用卡……’别像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那样，约翰！你是个……是个战士，是个泰迪……对，泰迪，就像初次见面我说的那样，泰迪。显而易见泰迪是最恰当的形容，不是什么‘无魅力的瘸子’。泰迪，这个名字包含了所有信息，一个善良忠诚的小个子男人，有着……嗯，有着可爱温暖的笑容，就像泰迪熊一样受英国人喜爱——只不过是配枪的。” “……说完了吗？” “快了。虽然你跟你的名字一样普通，约翰，圆脸，圆滚滚的四肢，灰金色的诡异头发，深蓝的星空般的圆眼睛，温和沉静与我完全不同，连声音都透着温润的圆滚滚的质感——可举手投足却是军人的坚定不移。即使科学证明‘太阳的味道’其实是烤焦的螨虫味，我还是愿意用‘晒了一整天太阳的棉被’来形容你。你时不时带给来一点惊喜和会心的笑容，甚至能把粉色的衬衫穿得不让人厌烦。你很普通，约翰，却并不浮躁于摆脱普通，而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的作为光的传导者，总之，你绝妙无双。” 世界怎么能允许这么聪明又这么二的家伙存在！把赞美和嘲讽混合在一起用表白的口吻说出来，果然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会做的事…… “谢谢你的长篇大论，夏洛克。如果你肯好心的告诉我这篇宏论的理由，我将感激不尽。” “理由？我可不希望跟一个垂头丧气的助手混在一起，约翰。” “偶尔学着不那么欠揍会死吗？？？！！！”泰迪不顾出租司机的听力健康，撕心裂肺的大吼道，“到底是怎样高大上的智商和低小下的情商才铸就了你的别扭、欠揍、傲娇、作死？世界花样作死锦标赛冠军非你莫属，夏洛克·福尔摩斯！” 因此，他忽略了同居人的最后一句话。 他苍白的嘴唇隐藏在立起的大衣领里，低低的呢喃着，跟推理、演绎和逻辑不沾边的说：“因为你是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唯一的，无法取代的约翰·华生。” 剧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蝴蝶翅膀掀起的风暴还没达到这里。 苏格兰场，强壮的保险箱，粉红的手机，哔，哔，哔，哔，哔。 虽然在对待变态罪犯的问题上，夏洛克不可避免的会表现出让大众难以接受的亢奋和喜悦，但华生却还勉强算个正常人（并不）。他的唯一想法就是：我^操该来的还是来了。 手机屏幕上呈现了一张类似房地产广告的图，光滑厚重的桃花心木和黄铜装饰成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尽管在实在称不上宽敞的起居室里，装修出这样的风格肯定得耗费不少脑力——华生觉得他唯一认识的，就是图片中央那看上去像壁炉的玩意儿了。 “贝克街221C，我们的新邻居着实不负亿万富豪和花花公子的盛名。”夏洛克敏捷的把手机塞进口袋，动作之快简直跟变魔术似的，“大幕拉开了，不过某个夜^生活极其丰富的异^装癖，有极大的可能不许我好好享受这场游戏，就像太阳终将坍缩一样。” 泰迪双手叉腰说：“原来你对天文知识还有些了解的，夏洛克，打算什么时候去我的博客辟谣？当然，解决完这五个该死的“哔”之后。” 刚下出租车，一双装饰着蓝色条纹的跑鞋，就大大咧咧的躺在221B的门口，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怎么像莫娘的手笔。 “哦，布鲁斯！别破坏别人玩游戏的乐趣，这么做太不优雅了！”夏洛克一脸惋惜的说，然后他接听了电话。 “H-Hello……sexy，我……给你准备了……个小小的谜语，仅仅为了问个好……” “你夺去了一个人的声音。” “很……很敏锐嘛，h-honey……尽管有人打扰了属于我们的游戏，只属于我们的游戏……可……可是我还是想……想让你玩得开心……十二个小时内解开谜语，顺便……警告那个不解风情、第三者插足的花花公子……我……我会很淘气的哦……” ☆、第21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一 Chapter21 莫娘继续吐血 “演员登场了。”夏洛克猛的把手机塞回口袋，眼神有力的集中于前方，下巴微微扬起，无比斗志昂扬、意气风发——他自然而然的进入了“on fire”的冒险状态，显然不会意识到有个无辜的人正在承受着巨大的风险和恐惧。 尽管这令华生恨得牙根痒痒，他也不能告诉自己他根本不为工作中的咨询侦探着迷。 气势逼人的咨询侦探微微闭上眼睛，任由思绪的齿轮告诉运转，华生甚至能看到逻辑与线索的火花。 他深色的风衣笔挺而剪裁适当（华生经常帮他熨烫），深蓝色围巾包裹着他结实的脖子（华生给他洗的），一头小卷毛蓬松有型（用的是华生的洗发香波），侧面轮廓简直是造物主异想天开的恩赐。他像是一座闪闪发光的灯塔，破开英伦的迷雾，点燃华生的生命。 “Wish you a happy game， and wish you very happy together.”华生赌气的说，接着他就要拂袖而去。 “他只算得上一个玩伴，约翰。”夏洛克一个大步堵住了同居人的去路，他牢牢的握着华生的手腕，用琉璃一样澄澈的眼睛凝视着对方，用最多疑的人也无法质疑其诚恳的语气说，“而你，才是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人。” 你瞧，只要这家伙愿意，他可以变成任何人，达到任何目的。 “你可以使用蝙蝠洞的设备，小福尔摩斯先生。”管家从221B的门后走出，脚步轻快得与年龄完全不符，他彬彬有礼、亲切和蔼的建议说。 “不需要，阿弗。”夏洛克甚至没有把扫描仪般的眼睛从同居的泰迪身上移开，“我们会去巴兹医院实验室。过度依赖高科技会增长惰性，降低大脑的运转速度。” “Oh God，简直跟蝙蝠侠对超能力的排斥如出一辙。”华生忍无可忍（搬进221B后他就经常这么干）的说，“拜托了，超能力也好，高科技也罢，不就是工具而已吗！这不是游戏，夏洛克！一个女人捆着足以炸飞一座房子的弹药，还有狙击手瞄准她！” “狙击手？福尔摩斯传授的演绎法？”布鲁斯同样从那扇墨绿的大门后走出，像在加州或地中海度过了一个假期的日光浴那样黝黑发亮（他总是包裹在蝙蝠套装里，皮肤竟然丝毫不显苍白）。亚麻色的领带上是黑色的环状花纹，与一头乌黑的小卷极为相称。他饱满的额头完全露出（据说只有真正帅气的男人才驾驭的了露额头的发型——夏洛克不行，他的脸太长了），单手插兜，姿态慵懒，神情迟钝，看起来毫无威胁。 华生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精通煽情的人，但这一刻，他直觉的明白自己该说什么：“别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布鲁斯，有人在你的眼皮底下受到罪犯的威胁！一个无辜的女人，可能还是个母亲！她有家人，很可能还有孩子，她本可以生活的非常幸福。如果不尽快破案……” 布鲁斯垂下头，细碎的黑发遮住了黑豹一般的眼睛，可华生偏偏看到了他眉头中间的深刻凹痕，里面蜿蜒曲折的满是坚毅、严酷和沧桑。 大家都听到蝙蝠侠式的压低的声音，阴沉，冷峻，嘶哑而坚定不移，仿佛是通过扩音器等电子设备传入每个人耳中似的：“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手够得着的地方。暴力充斥，犯罪横行，官员和平民束手无策……只要我能做得到，我就决不允许它们发生。” 他走进221C，走进昏暗的洞穴般的长廊，整个人没入昏暗。 “启动三级监视，阿弗，我们不能指望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哥谭警^察的智商仅次于他们。”蝙蝠侠的声线激荡着走廊的空气，“我与你不同，夏洛克，我有一个高效的团队，单打独斗、孤身作战从来不是最佳选择。” “得了吧，自诩群居的蝙蝠，‘离群索居’的可不是我的专属形容词。”面对同类的挑衅，夏洛克·喵星人·福尔摩斯又开始亮爪子了。 直到被泰迪拖进修缮一新的221C。 “破烂的木门消失了，斑驳剥落的墙壁也变样了，上帝啊……能把几间地下室修整出大庄园的风味儿的，仅此一家！咦，莱克特博士，原来你代表221B进行友好访问来啦？你跟这里的风格很相称，很搭调，而我一进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华生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嘴巴通通不够用了。 贵族出身的博士轻轻摆动手腕，让高脚水晶杯里的酒液荡漾出漩涡：“维多利亚式的风格，就像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宅那样，沉静，优雅，传统，厚重。当然，小布鲁斯不需要传统做后盾。他的自我、他的推理能力跟他的智商一样，都是无法用传统尺度衡量的。” “你也是，莱克特博士。”在走进陈设了高科技仪器的蝙蝠洞前，夏洛克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何况你的传统早已毁于二战的炮火。” ……一脸无辜的踩人痛脚神马的，真该改改了啊幼儿夏洛克！ 地下传来夏洛克·花样作死锦标赛冠军·福尔摩斯的又一句作死箴言：“你把这场游戏的优雅和乐趣完全破坏了，布鲁斯，别跟我说什么父母的逝去，童年的创伤，严酷的训练，分裂的人格……简直是教科书式的模板，boring。” 用蝙蝠镖把他直接放倒，布鲁斯，我是不会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的…… “小福尔摩斯才华横溢智力超群，他并不会总是停下来思考世俗的因果或对错。”汉尼拔倒了一杯酒递给他，紫褐色的眼睛在他们手指相触时像燧石擦出了火星，“而你，恰好充当了他的世俗约束和道德指南，约翰。” 听这位以给他人制造痛苦为乐、把凡人视为低自己一等的食物、全然同社会作对的精神病专家兼精神病人，一本正经的说起“道德”时，华生惊觉激增的肾上腺素像，鳟鱼一样，在血液的管道里蹦来蹦去。 “为什么，博士？”他放低姿态请教说。 “你比夏洛克更得体，更有分寸，约翰。”显然，汉尼拔也乐意答疑解惑——为的是维护自己那超一流又不失优雅亲切的形象，“因为你更平凡，受到更多约束，像所有凡夫俗子那样习惯于对世俗妥协，而夏洛克，则完全是个孩子，一个非凡出众的孩子。孩子受到的约束极小，因而创造力非同寻常，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同样非凡的破坏力……” “我终于明白‘赤子之心’的含义了，谢谢你，博士。”华生起身，拉开层峦叠嶂的帷幔，仰头凝视伦敦少见的清澈日光。 “你说的对，小约翰，伟大的天才往往都是孩子。去过威斯敏特教堂吗？哦，你对上帝缺乏虔诚的信仰，就像现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你没去过那个伦敦著名景点。我说的不是宗教，约翰，别去想与你同名的耶稣的门徒，我指的是威斯敏特教堂的诗人角，那一片土地，是英国最伟大的灵魂的休憩之地，尽管遗体并不在这里，但并不妨碍人们对着纪念碑和雕像，来凭吊与怀念那一百二十名艺术精英们的亡灵——莎士比亚，牛顿，达尔文，勃朗特三姐妹，还有最不能遗漏的查尔斯·狄更斯……” 狄更斯，没错，狄更斯。 正如狄更斯所言，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代，这是愚昧的年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我们无不在奔向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地狱。 这里是伦敦。 这里有特权阶级的衣香鬓影，也有流落街头的食不果腹。这里有质朴的关爱、奉献与牺牲，也有哥谭般深不可测的黑暗。这里，罪恶与正义，死亡与生机，恶与善，咨询侦探与咨询罪犯彼此较量，每一处的对比都鲜明到使人目眩神迷，使人激动到从灵魂深处颤栗。 这里是世界的中心，这里是世界的缩影。 管家先生迈着沉稳端方的步子走进起居室，戴着白手套的手里托着银质的托盘。他笑眯眯的问：“来点小甜饼吗，约翰？哈德森太太可是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呢。” “太感谢了，阿弗，我的肚子正在发出召唤……”泰迪的嘴巴塞得满满的，两腮圆圆的一动一动，对着一个麦克风说，“要吃点小甜饼吗，夏洛克？阿弗的秘密配方！” “我工作的时候从不吃东西。”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答复。”华生闷闷的对亿万富豪的英国管家抱怨，“有时候我真想跟夏洛克讨要工资，你瞧，我不得不变身全能保姆，督促夏洛克按时进食——在他拒绝动用咀嚼器官的时候强行把食物灌进去，按时检查身体——在他死活不肯迈步去医院时担任他的私人医生，充当他与世界之间的缓冲剂，生死危机关头为了救他开枪杀人……” 老管家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默契的说：“看在上帝的份上，让工作中的布鲁斯少爷吃点东西比什么都难，有时候我不得不拿球拍把他击昏——在少爷连续工作四十八小时以上不眠不休之后。” 泰迪：“夏洛克从不按时起床吃饭。” 管家：“布鲁斯少爷也是。” 泰迪：“夏洛克为了工作能一个礼拜不吃不喝、不休不睡。” 管家：“布鲁斯少爷也是。” 泰迪：“夏洛克总是理直气壮的得罪人。” 管家：“布鲁斯少爷作为蝙蝠侠时也是。” 泰迪：“每当夏洛克用一种六岁男孩的残忍刻薄，来鄙视‘鱼唇的凡人’时，我总会忍不住提示‘鱼也是有尊严的’……” 管家：“每当布鲁斯少爷换上蝙蝠装时，他就斯内普附身似的喷射毒液，丝毫不考虑他的大脑凡人无法企及。” 泰迪：“夏洛克是个好演员，不换装就能变成另一个人。” 管家：“布鲁斯少爷也是。” 泰迪：“我觉得我是夏洛克的管家。” 管家：“……我有着相同的职业。” 泰迪：“我常常想把夏洛克套上麻袋痛揍一顿泄愤。” 管家：“布鲁斯少爷也免不了令我深有同感。” 两个备受压迫和心灵摧残的跟班，为彼此的命运鞠了一把同情泪，感慨万千的拍了拍彼此的肩膀。 “卡尔·帕瓦斯，鞋上有肉毒杆菌残留！”这是夏洛克大脑高速运转、谜题最终解开后的喜悦。 “啊，上帝在上，总算把停车场里的狙击手都干掉了。”这是重新回到蝙蝠洞后，蝙蝠侠发出的如释重负的感慨。 两只喵星人对视一眼，竞争的火焰熊熊燃烧。 伦敦犯罪界蜘蛛网的中心，莫娘的手下屁滚尿流、痛哭流涕、奔走相告：221C凭空冒出个深井冰，是个异装^癖、暴力狂和S^M爱好者，到处揍人和多管闲事…… 莫娘大眼圆睁，狂飚花腔爱尔兰高音：“布鲁斯·韦恩你这个坏家伙！竟敢介入我与sexy的二人世界！我要把你做成鞋穿！” ☆、第22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二 Chapter22 迟来的忠犬 “这个女人家住康沃尔郡，两个蒙面人闯进来，逼她开车到停车场，”蝙蝠侠那粗砺嘶哑的嗓音在头顶摩擦着，“正如约翰所设想，她身上捆了能炸平一座房子的炸药。寻呼机上搜寻不到线索，策划案件的人太狡猾，他躲在幕后始终不肯现身，这只节肢门动物挥动着布满粘毛的长腿，难以察觉的拨动着漫长细密的蛛丝……” “你要把他从黑暗里揪出来吗，黑暗骑士？”夏洛克双手合十，缓慢的踱着猫步，与同居室友并肩而立，目光毫无焦点的望着大幅的落地窗，“但愿你的动作慢一些，否则很快我又要无聊了。” 随着剧情的进展，侦探们的竞争渐趋白热化——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莫教授，反而退出了舞台中央，不再引人注目了。再加上由于布鲁斯家的高科技设备，夏洛克没去巴兹医院，因此也错过了与莫娘那青史流芳的初次见面——破坏了“IT部的小吉姆”几个礼拜的谋划，布鲁斯拉的一手好仇恨值。 就像精密设计的游戏忽然中了病毒，让他没法津津有味的看着他的sexy翩翩起舞了……咨询罪犯咬牙切齿的画圈圈，策划着“把异^装癖做成皮鞋的一百种方法”。 回到221C。 也许是有了竞争者的缘故，夏洛克的硬盘转速更上一层楼，毒舌指数也与蝙蝠侠一道，你追我赶，奋勇争先，华生只得在一旁捶胸顿足、生无可恋。 不过他有些庆幸自己可以跟着夏洛克东奔西跑，而不必窝在蝙蝠洞里，亲眼目睹蝙蝠侠借助黑暗营造恐怖气氛，威胁，恐吓，再加上不会留下伤痕的*折磨，一英寸一英寸的击碎狙击手的防线，从所知不多的喽啰们口中套取了碎屑似的情报——身为医生，华生确切的知道这些倒霉狙击手将面临怎样的厄运：失眠，多梦，深夜从恐惧中醒来，甚至出现幻觉、精神分裂…… “You have a new messege.”汽车的图片。 “杰夫，帮我查查车牌号……什么，没有杰夫？雷斯垂德，说的就是你！好的，好的，格雷格……车牌号，快！” “电话打到我这里了，夏洛克，听听又是哪个倒霉鬼吧。”华生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把手机拍在喵星人厚实的爪子里，顺便打开了扬声器。 手感真不错。泰迪不经意的想。原来喵星人的脉搏还挺快。 “你有了个亿万富豪的花花公子做赞助商，这也没关系。”听筒中传来的声音是典型的美国口音，柔和镇定，圆润动听，带着一点笨拙和一丝局促，可是总体来说相当平静，就像读新闻发言稿那样，没有声泪俱下，没有要死要活，甚至没有停顿，这让221C里的全体成员都吃了一惊。 “你是谁？”“是你吗？”两只喵星人的表情变得惊人的一致。 “但是别忽视我，宝贝。”这时候，对面的男声趔趄了一下，似乎认为“宝贝”的称呼是对听筒另一面的冒犯，“我才是你天造地设的另一半。”忍住咳嗽的声音，“算你聪明，猜到了卡尔·帕瓦斯。我从来不喜欢他。卡尔嘲笑我，所以我让他再也不能笑了。” 连最迟钝的华生，都从那沉稳好听的嗓音里，听出了谴责和不赞同的意味。 “身为一个被绑上足量炸弹的倒霉鬼，竟然还有心思替始作俑者的灵魂担忧……这个人要么是个献身布道的牧师，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蝙蝠侠拉下面罩，他的声音也恢复了柔和低沉。 “你又偷了一个人的声音。”夏洛克的手紧紧的按在桌子上，全身肌肉紧绷着伺机而动。 “This is about you and me.当然，如果你的新邻居执意要加入我们的游戏，那也悉听尊便。他是一盘可口而且出人意料的小点心，这样更刺激，花样也更多，不是吗，sexy？”被捆着炸弹、用来复枪瞄准的男人，仿佛从没说出这么露骨的调戏似的，好不容易才把最后几句话完整无误的读出来，隔着手机屏幕，全221C都能感受到他颤抖的双手、发烫的两颊和羞涩的眼睛。 “那是什么噪音？”喵星人的耳朵竖了起来。 “生命的声音啊，夏洛克。” “汽车往来，刹车和汽笛，这可是重要线索：受害人身处处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头！”布鲁斯朝蝙蝠洞奔去，“阿弗，快！把英国所有市中心、金融街、商业街和繁华地段的监控都调出来！” 忙碌再次开始，大家都没心思听之后的宣言了，以至于华生不得不好心的宣布，夏洛克的爱慕者这次只提供了八个小时。 在此期间，华生接到了麦克罗夫·能说话绝不发短信·福尔摩斯的短信，被政府的弟弟告知政府的牙齿正在进行根管治疗（简言之，打麻药，抽神经），然后被派遣了艰巨的任务…… “哦，约翰，你为什么不跟阿弗要一块手帕，把脸上的不满都擦掉？反正到最后你总会听我的。”喵星人只抬了抬眼皮，就完全掌握了助手的全部情绪。 每个被室友深入折磨还能幸存的人，上辈子必然都是断腿的小强。泰迪为自己强大的生命力深深折服。 然后华生就不得不西装革履的去接受政府的召见了。 映入眼帘的还是掉毛严重的脑袋，令人堪忧的发际线，让人觉得减肥计划实施起来肯定困难重重的硕大身躯，西装三件套，一把从不离身的黑色雨伞，政客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难以想象这家伙会是夏洛克·情商十二岁·杂志封面·福尔摩斯的哥哥。 ——必须严格监督夏洛克的作息和饮食！万一他三十岁以后也面临脱发、牙痛和体重超标的困扰怎么办！ 麦克罗夫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少有变化，客套又嚣张的假笑就像贴在脸上似的，用以演绎“试探”、“警告”、“嘲讽”、“命令”等多种含义——除了偶然按住下巴承受牙神经的折磨。 “出于医生的好心，麦克罗夫，我建议你把甜食的摄入减半，这对你的牙齿和体重都有好处……” “上一个这么建议我的医生，”大英政府露出近乎温柔的笑容，“在出了这扇门后，十分大意的踩上了一块香蕉皮，然后被迎面飞驰的汽车撞了满怀——别把你的眼睛睁得比泰迪还大，约翰，你在与夏洛克的悲惨同居生涯中攒够了人品，不会这么背运的。” ……姓福尔摩斯的，果然是不折磨金鱼会死星人！ ☆、第23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三 Chapter23 忠犬的现身 华生带着大堆国防部的机密资料回到221C，把亿万富豪的同名计划扔到厚重古老的桃花心木桌子上，大声嚷嚷起来：“我讨厌政治！讨厌政治！政治！” “这就是我讨厌麦克罗夫的原因之一。”夏洛克俯下^身子，他白皙的手摆弄着试剂瓶和滴管，有力的腰下压，就算在西装革履、衬衫开着两个扣子站在实验台前，都那么像一头伺机而动的肉食猛兽。 “你知道你跟麦克罗夫的最大区别在哪吗？”华生平平的扯动嘴角，技能冷却中…… “不必担忧和费心的体重、发际线和牙神经？”夏洛克无辜的翻了个白眼，作死继续中…… 你是个温和宽厚的人，约翰·H·华生。泰迪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你是军人，在国^家机器下为人民服务；你是医生，在社会组织里救死扶伤，你不能跟一个自封反社会实则情商低的巨婴计较……你不能…… 事实上，他能。 “Wronnnnnnnnnnnnnnnnng！看在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份上，麦克罗夫会控制自己的嘴巴和大脑而很显然你不会！而且你老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举着反社会的大旗！” 最终狂暴泰迪还是出现了。 “高功能反社会，约翰，你是个医生，有博士学位的那种，千万别像安德森之流那么不专业。”夏洛克专属的作死依然继续，“何况，迄今为止都没收到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邀请，哪个星球的逻辑要我看在他们的份上行事？” 有博士学位那种什么的……不是我以前说过的吗？ “麦克罗夫一直在竭尽全力保护你，而你一直在竭尽全力地冲出他的保护！别孩子气了，夏洛克！你大英政府的哥哥并不是因为你蠢，而是总觉得你是没长大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前，S03E03的一幕冲入华生的脑海：年幼的夏洛克高举双手，泪流满面，“尽早跟你哥恢复关系吧，哪怕单纯试着这么做，省得整天两只傲娇一台戏，老是害得我无端被绑上黑车，被威逼被利诱被迫参与看起来像幕后大BOSS策划的阴谋！就算绑架我的是美女也不行！” “你确实参与了幕后大BOSS策划的阴谋，约翰。” 眼看着221C就要上演少年儿童不宜观看的限^制级暴力场面—— “我倒很高兴与小福尔摩斯偶尔观点一致。”汉尼拔放下管家提供的小甜饼，他手术刀般的声线切入了狂暴的氛围，华生浑身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在政治里，最常见的情况如下：呼吁和平的国家往往拥有强大的军队，提议销毁武器的国家一定有了新发明，高喊人道援助的国家一定盯住了对方的资源和能源——政治把弱肉强食的终极真理，书写的酣畅淋漓。” 华生用“博士就是博士”的崇拜眼神，仰望着端正沉静坐着的、仿佛高踞神坛的神像似的东欧贵族，换来夏洛克一声不屑的“哼”。 屏蔽号码的来电再度响起，他从实验台上直起身子，接了电话。 “线索在名字中——杰纳斯车行。”男人的话几乎被隐没在呼啸的汽车中，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人忽略他清晰传达出的平静、好笑和困惑。裹挟这一切情绪的音色澄澈动听，就像映衬着太阳的水晶。经过了几个小时的等待之后，他并没有变得更焦虑，反而像是在安慰夏洛克似的。 “你为什么好心来提示我？” “Why everyone does everything， Sherlock? Because I'm bored. ”听筒里的声音好像带上了一丝憋住的笑意，这让身在蝙蝠洞却随时监控221C动向的蝙蝠侠评价为“蠢货”，“我们注定互相牵绊，夏洛克，你和我，记住并享受吧。” “I， AM， NOT， MADE， FOR， YOU.”夏洛克重重的按下挂机键，他精光四溢的眼睛闪烁着，嘴唇微抿，仿佛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那样微微喘息着。但等他把目光移向培养皿时，一抹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笑容，再度回到了那总是欠揍得要死的脸上。他又以令专业警探们羞愤致死的速度破解了谜题。 哼，天生的发光体。华生试着把夏洛克的身影从大脑里删除，然后他发现硬盘设置不同，他根本没法像咨询侦探那样把“没用的信息”清除掉。 “这个造型瘦高纤细、有些神经质的咨询侦探……他是个天才，没有经过风霜与历练，完全不在乎伸张正义，只渴望能去挑战和被挑战。这个彻头彻尾的‘天才’呐。”身为金鱼的华生自取其辱的感叹着，“他怎么就不能像原著里那样成熟睿智些？” 莱克特博士接过话头，温和的说：“你知道什么叫天才吗，小约翰？虽说你们这一代人的观念都来自喇叭似的媒体宣传和随波逐流的人云亦云，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理解。” “这可不好说，博士，我得想一想。”华生粗糙的神经开始过滤有效信息，“音乐家对声音、节奏敏锐，画家对色彩、线条敏锐，咨询侦探对线索、细节敏锐……没错，敏锐！敏锐是天才的特征！” “灵光一现，小约翰？虽说你读书不够，可的确能偶尔抓住真相的尾巴。敏锐，就是这个词。同样的世界，天才因为敏锐而看的出不同。普通人是白纸，天才是石蕊试纸，他们的感觉太强烈、太敏感，因而总能发现被常人忽略的一切。” “你算是自夸吗，莱克特博士？”华生抿着嘴说。 “为什么不呢，小约翰？”博士微微摆了摆头，好像把些许不快扔进了壁炉那样。炉火熊熊燃烧，与他的双眼构成相互辉映的光源。 “对不起，博士，我用错了词。这根本不是自夸，而是，而是……”华生嗫嚅着说，“真正天赋其才的人不会自夸！正如飞鸟不会向鸵鸟夸耀它会飞，它只会困惑为什么鸵鸟飞不起来……会困惑于他们远胜与常人的不同！他天生看的到所有色彩，所以无法理解色盲眼中的遗漏。他天生分得出每个音符，所以不能理解音痴的走调……天才不懂，这么明显，你们为什么看不到？这么清楚，你们为什么还苦恼？这么简单，你们为什么要惊讶？这么理所当然，你们为什么就不会思考？这不是自傲、自负或者自夸……这是……困惑！” 过去的一幕幕场景在华生眼前炸开：夏洛克不耐烦的把苏格兰场贬得一文不值，夏洛克用“你们这群白痴”的眼神无奈的看着张口结舌的围观群众，夏洛克听到室友的赞扬时真切的惊讶和别扭的喜悦…… 从小到大，夏洛克要多么困惑，多么孤独…… 一丝疼痛，在胸口弥漫开来，就像一滴墨水融入了大海。 “你确实有天赋，小约翰，你的理解和胸襟真令人吃惊——如果我还能吃惊的话。一点不错，这才是天才的症结所在：敏锐让他们困惑，困惑让他们寡群。除非他们认定自己出了问题——数据表明很少有天才这么干——” “这才是他的幼稚天真孩子气的根源……在疑惑而得不到解答的时候，他该有多苦恼？在他苦苦寻找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时，他该有多无措？当鹰隼掉进鸡窝里，它该怎么面对自己与众不同的尖牙利爪、飞行的本能，还有鸡群的厌恶、恐惧与排斥？”华生梦呓般的呢喃说，“对不起，夏洛克……” “我已经解开了谜语，布鲁斯，这次我比你领先了。”沉浸在喜悦中的喵星人似乎没有领情，他嘴角扬起，笑容扩大，“一个单纯的保险金诈骗案，太简单了。案子里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那位被安上炸弹的倒霉传声筒——他的神经差不多跟我的约翰一样粗。”他的尾音高高扬起，就算极力掩盖，他反常的喜悦仍然一波一波扩散，让人想忽略都难。 华生的抒情被毫不浪漫的打断，他用一种“我就知道不该对他抱什么希望的”态度，双手叉腰问：“我明白你乐在其中，夏洛克，也深知不能拿凡人的反应来要求你……不过能否麻烦你帮我解惑，假如我有一天喉咙割断、浑身是血的横尸伦敦街头，对你来说，是不是也不过是个活动脑子的智力游戏？你会不会摩擦着双手，兴奋不已，用金鱼跟不上的语速推理出……” 华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发现从不知惊讶为何物的咨询侦探完全愣住了，在刹那间化作冰雕，僵硬的立在一堆昂贵的器材后面，张口结舌，手足无措——好像真的看到同居人横尸伦敦街头那样。 他沉着有力的手在微微颤动，膝盖也没有平时那么稳定，仿佛“同居人横尸伦敦街头”这个想象让他不堪重负似的…… 夏洛克与晶光闪烁的仪器组成了被定格的冰雪风暴。这时，布鲁斯从蝙蝠洞里窜出来，一把推开石化的同类，用夏洛克的苹果电脑登陆登陆“科学演绎法”网站，飞快的打下“伊安·蒙克福搬去哥伦比亚了”，简洁明了，没有卖弄，没有炫耀，没有多余的字眼，完完全全的蝙蝠侠风格。 回车键按下的那一刻，粉红的手机响了。 “此人建议说，你们可以来救我了。我在伦敦市中心街头，这是我第一次来伦敦，很抱歉没法给出具体位置，我似乎似乎站在十字路口，还看到了三星的LED广告，在一堆我不认识的其他广告之间……” “闭嘴！” “啊，对，对不起……” “在你重拾笨拙的喋喋不休之前，请允许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星球日报的记者，肯特？”布鲁斯的眉峰高高耸起，看上去他想要砸穿一面墙壁。 “听起来你不太希望我回答‘是’，很抱歉让你失望了，韦恩先生。”小镇男孩惶恐不安的说——狙击手和炸弹都没让他做到这一点，“我得说我就是肯特，克拉克·肯特……” ☆、第24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四 Chapter24 老爷的日记（上） 自从被传送到2009年的英国伦敦后，我一直在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经过三个月的努力，令人丧气的没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不过这不算太糟的，尽管布鲁斯·韦恩是个并且应该是个呆头呆脑的二世祖，但蝙蝠侠总有数量多得让人闻风丧胆的预案、备案和应急方案。 我在221C的狭小空间里束手束脚的施展，一番讨价还价和勾心斗角之后，我争取了英国政府——一个再这么跟阴谋诡计打交道下去，脑袋就迅速能跟卢瑟·莱克斯相提并论的胖子——的同意后，在地下修建了几条刚好跑开两辆蝙蝠车的隧道，其中一条与221C地下的蝙蝠洞相连。 作为条件，福尔摩斯以他惯有的政客的小聪明，给我额外布置了“修洞和修道时顺便把地铁也修一修”的任务。 顺便说一句，我有好几个蝙蝠洞，每个蝙蝠洞的陈设都一模一样——除非参观者有着外星人的视觉——正如我之前所说，蝙蝠侠总有无数备案。 某个圣母心泛滥的蓝大个儿总是喋喋不休的声称，蝙蝠侠是个悲观的家伙，任何事件他都要预测出一百种糟糕透顶的发展方向，再弄出一千种的后备方案以防万一。我不赞同“悲观”这个词，想想看吧，既然那样的灾难都能够毫无预兆地降临，这世间还有什么糟糕透顶的后果不会发生？ 我不用去想，那个夜晚就清晰的在我眼前延展放大。 我的父母，在我八岁的时候，被黑洞洞的枪口终结了生命，在八岁的我面前。 当然，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死亡，离别，伤痛，罪恶——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不过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而言，对于一个在此之前，世界里最大的事情也仅仅是讨厌吃的青菜或是圣诞节会收到什么礼物的孩子而言，这将是难以言表又难以释怀的恐惧。 我坐在伦敦湿冷的黑夜中，试着用钢刀般的思维毫不留情的剖析自己。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鲜血淋漓的回忆。 然后，那个八岁的、吓坏的男孩缩进黑暗的壳子里，该身家亿万的年轻富豪出场了。 尽管这里不是哥谭，尽管伦敦的大街小巷里不会随时冲出一群穿着万圣节套装的疯子，尽管没有一群看起来对近亲结婚有着深刻实践、多半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外星人空降地球，尽管“正义”这可笑的口号从没在这片阴沉的天空下引领潮流……可蝙蝠侠仍有他必须守护的东西。 否则他会坠入深渊。 不出所料，当布鲁斯·花花公子·韦恩一如既往的搂着两个美人，正式出现在221B进行友好拜访时，我的秘密被邻居们当场翻了个底朝天。 这并不足以使我动怒——阿弗的教导嗡嗡的绕着我的脑袋飞——但接下来的场景令我差不多称得上吃惊： 约翰·哈米什·华生像个泰迪熊一样扑上去，堵住了小福尔摩斯的嘴——这张嘴跟他哥哥讨厌得如出一辙——小个子的金发男人似乎知道，我有着另一重不为人知的身份，也看出了我与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关系。 我目睹了小福尔摩斯对约翰的压榨，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那条外星救难犬，那个锲而不舍、喋喋不休、孜孜不倦、总是试图说服我或者拼命压抑跟我大打出手冲动的氪星人。 真是个黑白颠倒、毫无道理的世界，明明每次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的总是那个有超能力的家伙（想想我替他搞定了多少事后理赔），偏偏那双极地冰海般的蓝眼睛总能流露出片刻委屈相，好像我才是那个破坏公共设施的坏人。 我把红红蓝蓝的色彩扔出大脑，就像把超人扔出哥谭那样。 交谈了几句之后，我就开始明白，为什么看起来无比正常的约翰会处在我们中间了：一方面，他从我们身上找到了他遗落的战场；另一方面，这位对所有人都有着异乎寻常的了解和包容的前军医，可以充当这些超级大脑之间的粘合剂和润滑剂。 他正义，他宽厚，他善良，他不想我们彼此伤害，他希望我们变得更好，他是我们的守护人。 他再一次让我想起了那个喜欢晒太阳的凯尔·艾尔，当约翰为了使我免受伤害，而向神秘的食人医生冷冷质问时。 “看来你跟你的老朋友志同道合，都靠别人的眼泪活着。”约翰冷静的愤怒着，凛然得就像一把拉开保险栓的枪。 【谢谢你的维护，圣约翰，可我最好发善心提示一下，你的信息时效性或许有些落后：“父母”已经不再是禁语了。】我给他发了条短信。 【什么！】 【研究中心给了我交换，我的父母会在原来的世界里安然生活，再也没有枪击，再也没有罪恶，再也没有眼泪和痛苦。】 【For what？】（什么作为交换？） 【与大英政府通力合作，与221B的邻居和睦相处（不见得比拯救世界来的容易），在必要时刻相信研究中心的指示（虽然三个月前惊鸿一瞥后，研究中心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也没有诈尸迹象）。】 【太好了，布鲁斯。】 约翰温和微笑的模样让我删除了已经写好的下一条短信—— 【布鲁斯——所有平行世界中的布鲁斯·韦恩，都会与父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些平行世界里将不再有蝙蝠侠，有的只是无忧无虑、教养良好、快活善良的布鲁斯小王子。而我，唯一的放逐者和病人，将背负起所有黑暗和重担。】 【你的头罩的耳朵是怎么回事？有人吐槽过吗？】 【过短的兔耳朵和太长的猫耳朵？当然，一个外星的偷渡者。】 【啊……准备继续破案和恐吓吗，Bat？继续为高风险和低报酬而奋斗？】 【第一，你知道我不是英雄，圣约翰，要克服恐惧，就成为恐惧本身。我从不打算放弃痛苦和恐惧，也从未想过疗伤，而是把它们变成心脏外最厚的铜墙铁壁。第二，犯罪全球化和宇宙化的今天，单打独斗已经行不通了，看看我们的人员配置，简直就是一个联盟的最初雏形。】 【正义联盟？】 【瞧瞧你身边都是什么人，圣约翰？背负了至少九条人命的食人医生，完全不考虑惩恶扬善只顾着摆脱无聊的咨询侦探，还有一个因为童年创伤而以痛揍和恐吓罪犯为己任的蝙蝠，再加上一个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特务头子和狡诈政客——除了你，我们这群反社会人格哪个能代表正义？倒不如直截了当的叫“天才联盟”。】 【……如果“天才联盟”考虑保姆服务的话，或许算我一个？】 【当然，你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才，与智商无关。】 【……姑且把这个称之为赞扬。】 我们继续聊天，约翰对我非常信任，就像信任他同居了好几个月的室友。心理医生曾诊断他有信任危机，唯一的理由就是他足够了解我，认为我值得信任。 阴郁、悲观、冷酷、手里至少有一百种毁灭方法备案的蝙蝠侠，得到了他人的信任。 该死的！凯尔·艾尔，请你带着你的氪石戒指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约翰不想只做一个朝九晚五，依靠着踩单车成效不佳的减肥，到最后变成啤酒肚地中海的中年医生，他是个战士，他得战斗。 多么热血，多么激情，多么天真，多么可笑……多像超人。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正如我的同行所声称的那样。 在不谙世事的小约翰的印象里，战斗应该是要面对着某个具体的困难，战斗应该是要大声呐喊，战斗应该是要有着握紧的拳头和一样紧的牙关，战斗应该是要肾上腺素充满血管——战斗必须很刺激，因为战斗中的过程应该是要很危险，战斗中的人应该是要很热血，因为战斗中的目标应该是要很壮烈。 嗯，就像红红蓝蓝的外星救难犬和光头莱克斯之间那样，充斥着氪石绿光的壮烈！ 我再也忍不住了，用不符合蝙蝠侠的冲动告诉战士约翰，战斗其实还有另一种面目，更常见也更无趣的面目：抛弃生命是一种战斗，但抛弃尊严，也是战斗。大声疾呼是一种战斗，但在委屈中沉默，也是战斗。怀抱梦想一种是战斗……但擦干眼泪放弃梦想，也是战斗。奔波在伦敦街头飞檐走壁是战斗，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舔舐伤口，也是战斗。 有些战斗很窝囊，不得不窝囊的胜利。有些战斗很漫长，不能有片刻的疏忽。大部分战斗很琐碎，输赢对别人、对世界来说其实都无所谓。很可能没有像样的战场，也找不到大魔王，你期待在战场上重拾激情，可人生没那么浪漫，普通人约翰，你只能更勇敢，比入侵阿富汗还要百倍的勇敢。 因为你不是超人。 ☆、第25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五 Chapter25 老爷的日记（下） 跟哥谭阿克汉姆的精神病们一样，投弹手对世界的认知明显出了不小的问题，却始终放弃吃药，甚至坚决拒绝治疗。 具体表现多得令人不忍直视。 比如，投弹手反复声称，他跟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让我对他的智商略有失望：再也没有比这更发人深省的宇宙级玩笑了，当你目睹了221B同居室友的暗潮涌动之后。 当然，从某种程度来说，投弹手与小福尔摩斯的确惊人的相似：一个热衷于解谜破案，一个负责制造麻烦，在高智商的对决中让彼此都摆脱了无聊，用浪漫主义的约翰的话说，就是典型的“相爱相杀”。 但我得心怀怜悯的替他点蜡，毕竟小福尔摩斯已经有了他的灵魂伴侣（尽管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真正契合，能让彼此变得完整，他们才是彼此失落的另一半。 至于投弹手用来示爱的小游戏……好吧，他与小福尔摩斯之间的游戏那就是“敢玩就来”，如同身处拉斯维加斯的豪华赌城，两人指手画脚、吆五喝六、一掷千金，几轮下来互有输赢却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到最后终有一方得忍无可忍，“呼啦啦”推上自己所有的筹码，另一方也只能搭上小命奉陪到底——哦，替这个世界点一根蜡烛，不，还是点一排好了。 投弹手想玩得尽兴，还想拉着对手一块儿自断退路、破釜沉舟，个中原因不在我的思考范畴之内——蝙蝠侠只负责制造恐怖，打击罪恶，同时与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分享一下对痛苦的认知。至于扭曲的心灵和波兰诡谲的精神世界，则由莱克特博士享用。 博士可是真正懂得享受的人。 在这场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示爱中，我从投弹手的爪牙下救出了一个康沃尔郡的女人，然后是一个从美国小镇来的乡下男孩，碰巧还是熟面孔——克拉克·肯特，曾代表《星球日报》采访过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顶头上司布鲁斯·韦恩。 尽管我没太明白前来采访的为什么是时事版记者，而不是娱乐版的。 好了，眼下，熟悉的大个子就站在他的上司面前了。 一如既往的老式黑边眼镜，宽松不合身的浅色西装，局促的缩着脖子和后背，极力把六英尺三英寸的大块头隐藏得不引人注目——看上去他这辈子都学不会正确配色和昂首挺胸了。 熟悉面孔的到来让我的心情稍微提升了一辆个百分点——尽管我们的采访好几次都以不欢而散告终。 在前军医阻止之前，小福尔摩斯又以超凡脱俗的语速，把小记者的身份来历揭了个一塌糊涂，然后按照惯例的遭受了来自泰迪的家庭暴力。 约翰同样知道小镇男孩，正如他知道哥谭的花花公子一样，只不过他的反应就像谋划着什么阴谋那样离奇诡异：医生摸了摸记者的脉搏，掐了掐他的皮肤——留下一道深深的指甲印子还渗了点血——接着让人迷惑的张大了嘴巴，仿佛能把银河系囫囵吞下去似的，而我的员工没出息的歪着脑袋、张口结舌的呆愣着。 约翰·华生的反常表现，97%以上的可能是克拉克的人物设定与他记忆中的有重大不符，待考察。 “让来自堪萨斯州的小记者会流血，在你看来似乎是一项能获诺贝尔医学奖的壮举？”小福尔摩斯微微皱着眉头，完全不知礼貌为何物的问。 约翰保持吞鸡蛋的姿势许久，之后像离水的金鱼一样，嘴巴一开一合的说：“你说的没错，夏洛克，我考虑写篇论文。” “拜托了，约翰，别再侮辱自己的智商了。”我这位硬盘里删除了“情商”的同行撸了撸头发，仿佛要把一切负面情绪都抖掉一样，“无趣的家伙，不值得你在他身上浪费心神。” “礼貌，夏洛克，礼貌！”约翰怒目圆睁，恶狠狠的——或者说努力恶狠狠的瞅着他，“另外，我只是条金鱼，夏洛克，你不能老是刁难我的智商。” “不，你是只泰迪。” 哦我的上帝，只要长了眼睛，就没法忽略我的邻居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粉红色的。大家都在疑惑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可他们自己偏偏浑然不觉。 “迷路了，小记者？”我转移视线，熟练的戴上花花公子的面具，用中气不足的懒散声调问，“准备溜到什么地方，哪个大人物将有幸得到大记者的采访？” “租房，不是采访，韦恩先生。”小镇男孩不停的扶着眼镜，这是紧张时的安慰性^动作。 “看来我最好是送你一程，免得在手足无措的在街头转悠，再被玩心不减的犯罪分子们盯上，你觉得怎么样，克拉克·小路痴·肯特？你肯定不愿再度被迫重复那些火辣挑逗的句子了吧？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彼此的另一半……”话唠模式在布鲁西宝贝儿状态下很容易就开启了。我下意识的放慢速度，让声线变得更加柔和、低沉而具有掌控力，而我的员工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 “不，当然不……”小记者脸颊充血，脖子拼命往后缩，好像有人拿了把大锤子高频率的敲击他的脑袋，“谢谢……谢谢你的……关照，韦恩先生。” “太不近人情了，克拉克。”我脚尖着力，步子放得很轻，让自己缓慢的接近。我的声音又委屈又任性又轻佻，这让我相当满意，“难道‘布鲁斯’这个单词，会让你总能吐出犀利言论的可爱嘴唇受到玷污吗？” “不……布……布鲁斯，我是说，我对你心血来潮的好心感激不尽。贝克街221B，谢谢，我要去贝克街221B租房。”话音未落，阿弗就了然一笑，得体的拉开车门，小镇男孩笨手笨脚的坐进去，扶着那险些滑落的、与都市时尚格格不入的眼镜说。 好了，尽管自认下巴端正坚毅，我也终于考虑该换一个钛合金的了。 ——这个又蠢又二又天真的家伙……到底哪里像个天才？ 或许是我的思维活动太剧烈以至于弄出了动静，记者拉着那条配色彻底失败的廉价领带，不太确定的嗫嚅说：“知识储备、记忆力和打字速度？” 哦，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我是多么，多么，多么想念那个至少还有点超能力勉强可以派上用场的氪星非法移民啊。 “研究中心拿什么跟你交换的，克拉克？”约翰倒是最先从打击中恢复过来（94.3%以上的可能得益于他的粗神经），“父母的幸福安康之类的？”小福尔摩斯则百无聊赖的敲击着约翰的胳膊——哦，敲的是摩尔斯电码，I-am-bored- “如果我说我完全不记得了，你会不会用看蠢货的眼光看着我？”我的员工被梅林祖母的眼镜遮盖的、水汪汪的、温顺的蓝眼睛直视着我，活像一条求主人别抛弃的大型犬类，我甚至能发觉绒毛节拍器的存在。 “我尽量做到不会。”我用轻佻而不带恶意的讽刺口气，插^在约翰前面的说，“半年不见，你的智商着实不见提高，我亲爱的专属记者。” 小镇男孩往座位里缩了缩，这么大的块头想把自己藏起来是真够困难的。 而我的心情则愉悦的向外扩张，膨胀。 克拉克蜷缩在车里，好像宽阔的空间纯粹是摆设一样。约翰跟他聊的非常不亦乐乎，小福尔摩斯板着脸一副全世界都亏欠了他的中二模样（这是个新鲜有趣的网络词汇，而与时俱进是布鲁斯和蝙蝠侠的必备技能）。 等满车的不正常人类安全抵达221B（真庆幸这一路上世界仍旧和平）时，速度最快的是约翰。 他把“厨房重地，夏洛克与外星人不得入内”的牌子取了下来，对着这行字一个劲的挤眉弄眼。 鉴于小福尔摩斯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欠揍，那么让约翰做出这种行为的原因，一定与这位小镇来客息息相关。 外星人，外星人……难道说，除了那个穿着艳丽紧身衣玩杂耍的傻大个儿外，大都会还藏着另一个外星偷渡者？而这只天外来客，静悄悄的在我的私人财产里潜伏了好几年？ 不，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克拉克更不像外星人的家伙了，他笨拙，傻气，羞涩，还会流血……等等，氪星人绝非外星人的代表，不是所有外星人都是刀枪不入、闪避值为0的救难犬。好了，你可以停止去想凯尔·艾尔了，蝙蝠侠。 我把克拉克推向沙发，不动声色的弄了他一滴血液。 没有什么能瞒得过蝙蝠侠，即使他没有氪星人的超级视力。一切，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作者有话要说：外星忠犬千呼万唤始出来，结果……是一只失忆和失去超能力的超人- - 本文设定，在老爷和记者被传送过来前，他们已经以“蝙蝠侠”和“超人”的身份搭档了，记者也采访过韦恩集团董事长，但他们对彼此的另一重身份暂时一无所知。 感觉老爷好攻- -难道是克拉克没了超人的气场压不住老爷了？ 好萌~ ☆、第26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六 Chapter26 诡异的状况 “鉴于221B已经人满为患，我强烈推荐你搬进221C，克拉克，至少卧室还是足够用的。”华生怀揣着一颗被来复枪打爆的千疮百孔的心说。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你这是神展开吗！ 克拉克·肯特！ 失忆的记者！ 失去超能力的氪星人！ 不再刀枪不入、血液唾手可得的超人！ 你他妈是在逗我？！ 失忆而不太自知的星球日报记者，小心的、弱弱的、哀求的、可怜巴巴的望着221C的租客，覆盖着柔软黑发的脑袋几乎要完全缩进肩膀里，几缕发丝像委屈的汪星人耷拉着的尾巴。 “完全同意，亲爱的约翰，我从不会拒绝与美人同居一室，就算这个美人的品味着实令人堪忧也无妨。”脱离了高级趣味、以调戏人为己任的布鲁斯勾起一抹月色般暧昧幽暗的笑容，他上翘的嘴角如同蝴蝶的翅膀和玫瑰的皱边，而饱满的下唇就像丰满圆润的下弦月。亿万富翁脚步轻盈的滑向他的员工，优雅的躬身之后，彬彬有礼又散漫慵懒的托起对方的手——意外的结实光滑，几乎不像上班族和白领所能拥有的——在那只看不清毛孔和纹路的手背上，轻柔的落下了一个吻和两个字，“with pleasure.” 华生不忍直视的捂住了双眼。 ——这样简洁无害的礼仪，由全球闻名的花花公子做出来，几乎就像……就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可怜的小记者扒光了又上了他似的！何况“你看起来很好吃”的眼神，不该是莱克特博士的专属吗？ Oh God……我可怜的节操……一不小心掉光了……吗？ “节操余额已不足，请尽快充值。” “啊？”泰迪呆愣。 “还记得我吗，亲爱的华生？哦呵呵呵呵呵呵~不准向任何人提供‘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只不过他失忆了没超能力了’之类的线索哦~哪怕他的真命天子蝙蝠侠也不行呢~另外也别跟超人提起布鲁斯的蝙蝠侠身份哦~~~” “Why？” “自己发现才乐趣无穷、值得回味嘛~好了，see you next time，my dear John~” 熟悉的火辣辣的系统音，仿佛把一大把春^药洒在了华生半勃^起的个人英雄主义上。 “该死的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该死的系统！该死的！为什么！你回答我！你给我滚回来！晚上小树林见！我们谈谈人生！” 一屋子高智商拿“看吧，不愧是不正常（重音）人类研究中心的选民”的眼神，对狂暴泰迪行深深的注目礼。 直到收着一条布鲁斯的群发短信，泰迪的英雄主义的欲^火才彻底萎下去、软下去、平息下去。 【忘记布鲁斯的蝙蝠侠的身份，别跟你们的新室友提起——BY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想必你们都收到研究中心的相关信息了，我只是做个确认。】 布鲁斯附送的微笑好像在说：咳咳，论节操你是赢不了研究中心的，放弃吧泰迪。 泰迪画风不对的哭着跑远了。 钟表的秒针转了720度，恢复成正常状态的华生换好衣服准备下楼。 “你要去哪，约翰？”把自己舒舒服服蜷缩子啊沙发里的夏洛克猛的转过身——华生为同伴的腰担忧了一小会儿——用不耐烦外、不允许外加孩子气的语调问，“已经很晚了！” “我又被政府委以重任了，夏洛克。”华生萎靡的看着这位推理别人的开机密码比离开沙发走两步路还容易的咨询侦探，“既然你不肯接受召唤。” “在这呆着，约翰，别出去。要是没有我的博客作家的陪伴，我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用傲娇和威胁的语气说，“投弹手，爆炸，规定时间无法完成就抹杀……如此有趣的游戏，你难道忍心错过它？” “可是你大哥布置下了任务！这任务本该由你完成！” “不用理那个发际线后移、牙神经坏死的特务头子。”夏洛克扬了扬鼻子，微微伸出一只手，仿佛高傲的喵星人略略伸了伸爪子，施恩的允许人类抚摸它似的。 你难道不觉得卖萌很可耻吗？你可是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是最伟大的侦探蝙蝠侠的同行，是侦探的最高裁决机关，是大英政府的弟弟，是无所不能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最终的结果，是华生鬼使神差的，猫奴一般的，心甘情愿的，握住了那只厚实修长的手。 夏洛克的手紧紧的扣着华生的手，直到入睡都不曾松开。 第二天一早，阿尔弗莱德上楼宣布，早餐在221C举行。 “等游戏结束能喘口气了，我一定要跟你学做小甜饼，阿弗。”华生精神百倍的下了楼，继而把剩下的话变成小声的嘟嚷，“顺便喂养我那只对甜食贪得无厌的猫。” “我不信任那个苏格兰乡下人的厨艺。”夏洛克慢吞吞的扒掉睡衣——故意拖延似的，慢的令人心烦意乱，华生恨不得帮他一把——换上同居人熨烫好的外套，闷闷不乐的说，“英国人做的最糟的就是做菜和做^爱了。” …… 画风不对啊卧槽！ 华生没有反驳，没有讽刺，没有嘲笑夏洛克·小处男·福尔摩斯竟然能提出如此富有建设性的观点，而是…… “我也是英国人，夏洛克！”急于撇清自己的气急败坏。 “我知道，你是个走出魔咒的例外，三大洲约翰。”不知为什么，夏洛克显而易见的好像有些不开心。 “你的理解真是深夜里的一盏明灯。”屋外还算明媚的春日阳光，给华生色泽含糊的灰金色头发镀上一层纯金。 221C的餐厅里，暖好的盘子上摆放了烤面包片，桃花心木的长桌上是五份看着就口舌生津的蛋奶酥，五盘金灿灿的荷包蛋，以及五杯华生叫不上名字说不出牌子的饮料。香浓的咖啡和红茶也早准备好了。 华生激动的拥抱着管家先生，把嗓门提高到屋顶说：“谢谢你，阿弗！啊，多么美好的一餐！多么美好的一天！” 终于可以暂时摆脱约翰·夏洛克专属全职保姆·华生的身份了！哪怕只有一餐的时间！ “哔，哔，哔。” “可能是随便什么人。”夏洛克低头去看手机，前额上形状优美的小卷微微弹动。 “偶尔比夏洛克·福尔摩斯知道的多感觉真不错。”大量的空气压缩进肺部，华生拉开椅子走向那台凸显着布鲁斯·韦恩式的品位的高科技电视，难以抑制的喜上眉梢，“哪怕只是‘地球绕着太阳转’之类的小学知识。” 当那张与照片上如出一辙的金发胖女人，在电视机上喋喋不休时，粉色的手机里，传来一个苍老、疲惫、胆战心惊的声音：“这次的目标……有点……残障，不好意思，她是个瞎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华生隐约觉得同居人这次的发问，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I like……to watch you……dance.” 他无机质般的面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深刻的双眼皮下，闪烁着浅绿色光芒的眼睛爆发出大型猫科动物的进攻光芒。华生几乎能看到蓝色的血管，在他苍白如石膏的脖子上蜿蜒。 “上帝啊！一个眼盲的老人！谁会做这种事情！”小记者倏地窜起来，笨手笨脚的一个趔趄——坐在旁边的超级富豪单手扶稳了他哀嚎摇曳的椅子——黑框眼镜摇摇欲坠，他真正义愤填膺的说，接着抓过外套就离开了221C，去星球日报伦敦分部报道去了。 布鲁斯还没来得及出口戏谑，他的同行忽然一把摔开手机——就像摆脱一条缠绕着他手腕、试图伺机给他一口的、冰冷黏腻的艳丽毒蛇。这个只在乎智力游戏的男孩语气平淡、语速照常的对坐在餐桌另一侧的男主人说：“苏格兰中南部口音，双目失明的老人通常不会长途跋涉的搬家，她的位置很有可能就在苏格兰中南部约克夏，不需要我假装面前是一条金鱼而继续解释下去了吧？” 那双同类的眼睛静静的直视着他天才而任性的同行，时钟的秒针只移动了微不足道的五度。 “谢谢你，夏洛克。”他摘掉了花花公子和蝙蝠侠的面具，一个彻底的、纯粹的布鲁斯·韦恩，露出一个彻底的、纯粹的微笑，仿佛怕惊醒和打碎什么似的轻声说。 座钟让位，布鲁斯走进蝙蝠洞。 尽管身着柔软舒适的居家便服，华生仍旧看到了黑色阴影的猎猎飘拂。 他将继续用暴力对抗暴力，用恐怖战胜恐怖。 这是无数平行宇宙中的唯一的蝙蝠侠终生的战斗，让他在黑暗中沉沦，同时赐予救赎。 文艺了半天的泰迪摸摸脑袋，他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可怜的小吉姆要倒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图片是麦哥专场，图片来自微博~ 话说麦哥有几张图真是帅的流口水- -只要别想他的小肚子就好…… 麦哥的腿…… ☆、第27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七 Chapter27 玩坏的剧情 跟夏洛克·福尔摩斯共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他的困惑常被贴上“傲慢自大”的标签，他的推理使得不了解他的人会误认为他在炫耀和吹嘘。其实，夏洛克最不不在乎的就是名利，甚至连正义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至少目前如此），唯一让他那无法演绎的大脑关心的，大概只有真相了。 而对于夏洛克的粉丝来说——尤其是女粉丝，这个数量随着华生的博客点击量的激增而正相关激增——夏洛克帅气的如同偶像剧明星（哪怕他的脸长得像某种大受英国人喜爱的动物，容貌与其说帅气不如说……像外星人？），他所有的任性、刻薄和肆意妄为，都成了他与众不同、卓尔不群的证据。 “我难以定位你是缺乏观察力还是判断力，约翰，或者更确切的，你泰迪熊一样的眼睛根本只是个摆设，根本生来就缺失了分辨相同与不同的能力吧？” 你瞧，华生的同居人又开始锲而不舍的朝他喷毒液了，哪怕面对一具死去两天的赤^裸胖女人的尸体，也不肯有丝毫懈怠。 智力上的过人之处，使得那些让凡人轻易忽略的东西，对于夏洛克来说就像摆在鼻子下面那样明显——他是天才，他是不同的物种，他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们同样长了两只眼睛，却对如此明显的证据视而不见，就像飞鸟看着水中摇头摆尾的金鱼，对它们不肯飞翔而大惑不解。 尽管绞尽脑汁的做心理建设，华生偶尔也没法压抑心中的怒气。 “在这个弱肉强食、处处都是尖牙利爪的世界上，情商低到如此境界的你，竟然还保持活着的状态……” “Because I'm the smarter one.”好看的鼻子从尸身和便携式放大镜上抬起，一双流光溢彩的猫眼熠熠生辉。黑色的瞳孔收缩扩张，黑压压的浓密睫毛扇动起细腻的微风…… 泰迪的怒气就这么消散了，如同一粒沙子被风带走，如同一滴水消失在水中。 或许，他根本没办法对夏洛克真正生气。 因此，华生只得认命的来了一句，作为这次争执的总结：“你说的对，夏洛克，人的智商和情商都是没有极限的，无论是上限还是下限。”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 当然，剧情也出现了脱轨的地方。 比如大约十个小时之后，有人从格拉斯哥的一幢老式公寓里拆除了能炸穿十二层楼的炸弹（被绑上炸弹的受害者表示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仿佛拆除炸弹的是一只幽灵），五个狙击手被绑着扔在当地警^察局门口。 当警^察们试图按照惯例审讯时，这群口吐白沫的可怜虫一个个翻着白眼，颠来倒去的念叨着“monster，monster……” 当然了，这部分惊心动魄的剧情，普通民众是不得而知的，拜大英政府手眼通天，布鲁斯的身份需要保密。 尽管他自作主张的踏进了夏洛克与投弹手的游戏，大刀阔斧的修改游戏程序，正面挑战游戏的设计者和操作者…… 谁叫他是蝙蝠侠。 我们可怜可爱的小吉姆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sexy激情投入的舞姿，忽然发现监控格拉斯哥的摄像头被人破坏了，只有短短的五秒钟。 五秒钟之后，小吉姆明白了一个困扰了他不少年的道理。 他终于知道，JK·罗琳笔下的伏地魔，为什么格外青睐钻心剜骨了。 给你点一排蜡烛，可怜的小吉姆，尽管身为咨询罪犯，你在凡间无所不能，可是，可是布鲁斯他老人家，科技水平开了挂啊！ 如果一定要深入探究的话，剧情被玩坏的地方就更多了。 比如，他们结束了美容节目主持人离奇死亡案子之后，去沃克斯豪尔拱门追查杀手·三米高·泥人下落的时候。 他们经过了一道脏兮兮的、破败不堪的小巷，两边高高的建筑遮挡住了几乎全部的天空，唯留一条窄窄的缝隙，让人仿佛置身阴沟，但抬头仰望时，触目所至，满眼星光。 远离灯火通明光污染的，蓝色的，晶亮的，水润的，钻石般的，闪烁的星光。 “Beautiful，isn't it？”夏洛克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放在大衣的扣子上，声线低沉，如同星空一般令人迷醉，“奥斯卡·王尔德说过，‘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我还以为你文学知识为零呢。”华生火速揭穿了他，揶揄的笑着说，“这简直是类人猿直立行走以来，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飞跃！” 拉不下面子的高功能反社会者只好不太有说服力的反驳：“不代表我不能欣赏它们。这边走。” “城市最美的地方。”华生近乎叹息的说，“make me feel alive.” “With me？” “Oh yes……you make me feel……alive.” 一定是洒满繁星的夜空太美的缘故，约翰·前特种兵·前军医·华生才不会说出这么文艺小清新的话呢！ 然后，他同样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就被握住了。 隔着皮质的两层，华生能碰触到对方的柔软和温度。 以至于他事后不愿想起，泥人是在蝙蝠侠的帮助下活捉的。 更不愿去想的，是蝙蝠侠一贯的冷冰冰的嘲讽：“你们是来约会秀恩爱的？泥人可不是什么合格的观众。” “但沃克斯豪尔拱门是个不错的地方，优美、静谧而且刺激。”夏洛克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或许他只是单纯为了语不惊人死不休，但一旁的同居人，已经变成约翰·红苹果·华生了。 虽然他们总是时时刻刻被认定成一对儿（华生早就放弃反驳了反正也是无用功，全世界都在这么做），但是，但是……夏洛克，这次你怎么放弃“沉默是金”、“通通屏蔽”的原则了？！ 作者有话要说：you make me feel……alive.你让我感觉活着~大家都明白哒~ 大三下学期，课业压力好大- -还要准备考研QAQ ☆、第28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八 Chapter28 悸动的灵魂 华生隐约有所感觉，自从与这只捉摸不透的卷毛喵星人绑定后，他的节操、下限甚至自己本人，已经离被玩坏不远了。 尤其是另一只生着一对尖耳朵的、夏洛克的同类成为他们的邻居之后…… “真是完美火辣的约会之夜，不识人间疾苦的英国小情侣。”蝙蝠侠可能试图让自己不流露出那么浓郁的讥诮了（虽然华生怀疑他会委屈自己这么做），但显然效果不佳，因为他用低沉嘶哑的气音继续说，“我敢肯定你们都感觉良好，这东西大概也持有相同的看法。” 没错，蝙蝠侠说的，就是侦探军医二人组，在黑暗无光的室内追捕泥人，结果一不小心抱在一起一时半会儿没设法分开，最后隐藏在暗处的蝙蝠侠不得不出手走昏了杀手的狗血故事。 狗血里，掺满了蜜糖。 泰迪雕塑沉默了一分钟零三秒，用不确定的语气小声说：“谢谢你，布……B先生，我可以帮忙把泥人……” “泥人已经呆在他应该在的地方了，医生。我把他捆成合适的形状像包装好的礼物那样送给警方，而你们还沉浸在彼此的呼吸与心跳之间心无旁骛、不能自拔。”蝙蝠侠犀利毒舌、出言不逊的习惯一旦发作起来（他总是这么干），很少有人能抵抗如此强大的精神攻击。 之前明明一切都很正常的按计划进行来着…… 华生不能阻止自己去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天文馆，漆黑的展厅，巨幅的投影，在银幕上依次闪过的、梦幻迷离的宇宙星空。 他们赶在泥人发动袭击前占据了先机，可是偶然亮起偶尔团灭的光，让他们的视力和行动都被大大局限。 他明明要用一个角度刁钻的猛扑，把泥人扑倒在地，再顺势控制住他的手臂的。 可是等接触实质性发生后，华生每个细胞感受到的，却是一个味道、硬度和形状都熟悉透顶的怀抱，还有两片柔软干燥的……嘴唇。 电光石火之间，一切都脱轨了。 “你是象牙和黄金所造，你嘴唇的曲线将重写历史……”两片温暖柔软微微颤动着，小幅度颤动着，湿润温热的气息丝丝入扣的吹拂，华生听到熟悉低沉的喃喃自语，仿佛被宙斯的闪电劈中，他难以自制的开始颤栗……颤栗从细胞深处向外传递，传递至每一处组织，包裹住每一个器官，蔓延上每一条神经……他们的手脚完全失控了，一切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消失了，在忽明忽暗的展厅里，在宇宙星辰的帷幔中，在这一小片时空的夹缝里，他们颤抖着，战栗着，缓缓的分开了灼热的嘴唇，就像羞涩的蚌类怯怯的打开两片外壳，用柔软脆弱斧足胆战心惊的相互试探着，缺氧的难以喘息…… 直到冰冷、沙哑、戏谑的声音，击碎了这一小片临时的真空：“奥斯卡·王尔德的唯美与感官不适合你，夏洛克·精密CPU·福尔摩斯。” 他们手忙脚乱的试图分开，可是夏洛克的深蓝色围巾缠住了同居人的拉链，缠绕的非常巧妙，以至于他们变得迟钝的大脑想不出一个既不强力破坏围巾也不暴力损伤拉链的有效法子，直到拎着泥人的暗夜骑士给了他们一个合理化建议： “你们就这么呆着吧。” 情况不正常，情况非常之不正常。 如同一根尖尖的金属，在乌云翻滚的云层间收集着闪电，危险的电荷很快就要积累至临界点。 他们沿着铁路一路追踪，夏洛克竟然选择封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出人意料的乖巧而沉默。 他受到了困扰，他紧皱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无不暗示着内心激烈的斗争——如果他的心没有被逻辑和理性完全吞食，还剩了一点留给这个世界的话。 夏洛克在困扰什么？除了难解的谜题和毫无线索的案子，到底是什么，能让那两条灵活的眉毛皱成一座山脉，让那双猫一般傲慢清澈的眼睛显得心事重重？ 华生从来不敢把自己置于“自诩敏锐伶俐”的境地（夏洛克才是真正敏锐的那一个），除非需要观察的对象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观察其实并不能准确描述他的状态——每当性格别扭情商维持在低水平线的同居人出现在视线里，泰迪那粗壮的、砖头一样敏感的神经，就如同恶性分裂的癌细胞一样活跃（真是糟糕透顶的、品味堪比小镇男孩眼镜的比喻）。华生甚至觉得自己有特异功能，只不过仅仅面对夏洛克才会单方面开启，他能感受到同居人情绪的每个比蝴蝶振翅还微弱的变化，能坦然接受他每个叫人忍无可忍的怪癖…… 或许是夏洛克·心理年龄十二岁·福尔摩斯从不肯在隐藏情绪方面稍作努力，以至于能偶容易的被约翰·粗神经·华生轻易看穿？ 天文馆那个无意的吻让他困惑吗？华生立刻排除了这个想法。那甚至不算一个吻，顶多是靠得太近不小心碰到了嘴唇……或许还有舌头和牙齿，总之是个不该被过度解读的意外。夏洛克早就跟工作结婚了，哪怕世界上还存在着什么事物，能冲昏那精密得像机器一样的大脑，那也绝不会是爱情…… “我们到了。”沉默一路的喵星人拖着步子，拖泥带水的走向砖砌小楼的二层——这把华生吓得要命，要知道，夏洛克上楼从来都是脚步轻快的跑上去，不管不顾的把吭哧吭哧的同伴扔在背后的！ “如果有人在家怎么办，夏洛克？”正义感十足的军医决定照本宣科的按台词来。 “There isn't.”一把合适的万能钥匙，就足以打开同类型的所有房门。 一扇小小的、单薄的门怎么能挡住夏洛克·福尔摩斯？ “Oh Jesus.”华生照例仰天长叹，身体却超前于大脑的跟随咨询侦探，他瘸过的腿踏了进去。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包围了他，华生不得不靠着墙壁平复呼吸。 无数次拥抱他的梦境，第一次在清醒时刻抓住了他，紧紧的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去看一场只有声音的电影，或者说，强迫他去聆听一段只保存了声音的回忆。 “我不喜欢这样，福尔摩斯。” “老兄，你在街上放哨。这件犯法的事由我来干，现在不是考虑小节的时候。……我们不能不去。” “你说得对，福尔摩斯。我们是得去。” 没有影像，没有图案，没有色彩，可是华生感受到有人跳起来，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我早知道你最终不会退缩的！”这个人靠得很近，一张面容在没有影像的“白日梦”中逐渐实体化，在这一瞬间，华生看见那双眼里闪耀着近乎温柔的目光。 “我真不愿意这样做，但我想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你不用去了。” “那你也不必去，除非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冒险，否则我向你发誓，我马上就坐马车到警^察局去告发你。我是说到做到！” “你帮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有自尊心、讲名誉的不只你一个人。”这家伙太傲娇了，可华生知道自己能说服他。 “好了，好了，我的好伙计，就这么办吧。我们在同一座房子里共同生活了好几年了，要是我们全死于同一颗子弹，那倒很有意思。……” 前景并不十分乐观。 但是，在他冷静的推理中有某种东西，使得避开他提出的任何冒险而往后退缩成为不可能。 我们知道，这样，而且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答案。 华生默默的握住了他的手。事已至此，不容翻悔。 “约翰……” “嗯……啊？”华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从虚无缥缈的白日梦中挣脱出来，就像飞虫摆脱蜘蛛网那样，浑身脱力，死里逃生。 “You take my hand.” “Sorry……what？！” 对于夏洛克·福尔摩斯来说，一切都超出了控制，自从那个碰触之后……或许还要提前。 他发现自己很难不盯着同居的约翰看，他发现自己一旦看了就难以把目光移开。他发现自己很难不去碰触约翰柔软的长长了的头发，这个意志坚定的战士的头发却像绒毛一样柔软，比红胡子的毛发还要顺滑。他发现自己很难闻着约翰特有的阳光、饼干和牛奶的味道而无动于衷，他发现很难看着约翰时而抿起、时而撅着、时而探出舌尖巡视的嘴唇，而不让自己去想再次碰触它们的滋味。他发现自己变成了铁屑而约翰变成了磁铁，他发现控制自己靠近约翰的冲动变得如此艰难。 他隐约感受到了一种更强烈的吸引，不受控制的吸引……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开启另一端冒险，将比他们之前经历的所有冒险都更加危险和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这小眼神~ 噗…… 鉴于这次引用福尔摩斯原文稍微多了点，大家留言跟小风要积分吧！注明【JF】，留言超过25个字就能送了~可以用来看文哦~（“我不喜欢这样，福尔摩斯。” “老兄，你在街上放哨。这件犯法的事由我来干，现在不是考虑小节的时候。……我们不能不去。” “你说得对，福尔摩斯。我们是得去。“我早知道你最终不会退缩的！” 那双眼里闪耀着近乎温柔的目光。 “我真不愿意这样做，但我想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你不用去了。” “那你也不必去，除非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冒险，否则我向你发誓，我马上就坐马车到警^察局去告发你。我是说到做到！” “你帮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有自尊心、讲名誉的不只你一个人。”这家伙太傲娇了，可华生知道自己能说服他。 “好了，好了，我的好伙计，就这么办吧。我们在同一座房子里共同生活了好几年了，要是我们全死于同一颗子弹，那倒很有意思。……” 前景并不十分乐观。 但是，在他冷静的推理中有某种东西，使得避开他提出的任何冒险而往后退缩成为不可能。 我们知道，这样，而且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答案。 ） ☆、第29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二十九 Chapter29 老爷的晚餐 蝙蝠侠从蝙蝠车上卸下长达三米的杀手，把他捆得活像个柔韧性过人的杂技演员。他把窒息爱好者例行公事的扔在苏格兰场门口，身上贴了张纸条，纸条上详细有序的写明了如何应该如何捆绑这“条”家伙最合理，以及拉长版蛇脸伏地魔哪个器官受到了什么程度的伤害，采取何种治疗方案最省钱高效。 说实在的，别看他是个大家伙，本性竟然又胆小又迷信（杀手组织挑选成员的水平着实堪忧），把他吓得魂不守舍、活像一团稀泥那样瘫软太容易了。 难怪夏洛克偏爱高智商犯罪，成天跟这种大脑组织与肌肉组织负相关的货色交手，他不能保证自己的智商不会被拉低。 蝙蝠侠一身黑气的回到221C，尽管他早就换下了那件增加了隐身效果的新型蝙蝠装，但蝙蝠侠那浓郁幽暗的气息，仍然像一条高级领带般的缠绕着他。 直到克拉克抬起幼犬般的蓝眼睛，越过梅林祖母的眼镜冲他表示友好和关心时，他才得以彻底变成布鲁斯·韦恩。 “Let's have dinner？诺森伯兰街上安杰洛那一家怎么样？”小记者试图提找个话题，无疑不算成功。 “我们不吃英国菜，我的堪萨斯男孩。”花花公子轻佻而不失绅士的弯下腰，右手在胸前优美的一挥，这是邀请的姿势，“要说还有什么比英国人做^爱还差，那就是他们做的菜。” 绯红涌上小记者的脸颊，两朵红云托起他摇摇欲坠的眼镜似的，最终他决定拿上司的管家来辩护：“可是阿弗做的菜很好吃……” “阿弗不是英国人，他是英国特工，我亲爱的。”布鲁西宝贝儿能把天气谈论得色^气满满，也能把诸如“亲爱的”之流的字眼说得像“今天天气不错”。 接着，他随心所欲的放下喝了两口的大吉岭红茶，把一只优美强壮、与纵^欲享乐毫不沾边的手，漫不经心的搭在乡下男孩肩头——触感结实匀称，完全不像疏于锻炼的新闻工作者——就像他在哥谭最高端的宴会、晚会和酒会上，揽着名叫“安娜”或者“安妮”或者随便什么名字的模特或明星那样。 小记者发出一声类似幼犬呜咽的含混悲鸣，这给布鲁斯带来了极大乐趣，于是他变本加厉的对可怜的克拉克横加折磨。 “Let's have dinner.”布鲁斯少爷更加沉稳优雅、确定无疑的说。他把目光胶着在对方的眼镜上，仿佛要用眼神把那副品味崩坏的哈利·波特级别的眼镜扒下来似的。 克拉克紧张的抓着头发说：“Er……good idea……” “要吃什么价位的，我的美国男孩？我带你去吃法国餐、鹅肝酱怎么样？” “那是莱克特博士的品味！”小记者吸了一口气说，“为什么总装作自己是个除了享乐之外一无所知的笨蛋和浪子，布鲁斯？你并没有你试图表现的那么糟糕。”幼犬般的蓝眼睛不满的眨动着，小镇男孩仿佛永远也直不起来的后背舒展着，缩在肩膀里的脖子也挺拔的伸了出来——无所不能、无所不为的布鲁斯忽然发现，原来克拉克比他还要高。 某一瞬间，布鲁斯感到了逼人的压力，而这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战斗本能。 “而你，我的乡下男孩，也绝不是这不合身的西装和眼镜所能概括和呈现的。”男主人懒洋洋的摆了摆手，“不像你试图让人相信的笨得一无是处。” “……谢谢你，董事长，好歹我也是个记者并且没打算给我的职业抹黑。至于你，布鲁斯·韦恩，天之骄子，聪明过人，接受过智力与体力的专业训练……为什么你如此热衷于扮演头脑空空、除了运气和脸蛋外一无是处的公子哥儿？在哥谭，每个人都大声或无声的宣扬这个认知。” “正中下怀，克拉克，被轻视为一个舔了幸运女神脚趾的低能儿，总比扮演不能等闲视之的实业家来的轻松。” “看来幸运女神还真偏爱帅小伙儿，否则你怎么轻而易举的赢取了她的欢心……”克拉克镜片闪烁的嘟嚷着，“但这里已经不是哥谭了，布鲁斯，出了这间公寓甚至没人认识你，为什么还要戴着‘布鲁西宝贝儿’的面具？” “积习难改，亲爱的克拉克。”面具随着单词一个个蹦出而缓缓飘下，每说一个词，布鲁斯就更加不像“布鲁西宝贝儿”一分。所有的表情都从那张迷人端正的、典型的东岸人的脸上抹去，就像海浪抹去沙痕一样，“正如让你摘了眼镜、换件衣服、昂首挺胸比要你裸^着上身在白金汉宫跳草裙舞还艰难。” 克拉克微微瑟缩了一下——好像被某种寒冰凝成的针刺痛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讽刺和孤独。 还有些微的，从心底的缝隙中缓缓流淌的，点滴的感同身受。 在这个心灵世界失衡的瞬间，布鲁斯搭在他肩上的手，让克拉克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谢谢你，布鲁斯，还好你也来了。”小记者轻轻吹了口气，额前柔软的黑发飘起几丝，“我们去吃中餐吧，约翰和夏洛克倾情推荐的，据说物美价廉，能让食客们把舌头吞下去。” “恰好我偏爱亚洲菜，克拉克，而且中餐最得我心。”布鲁斯从善如流的说，一个类似“总算说了句合我心意的话”的笑容稍纵即逝，“中国人不受宗教那虚无缥缈的约束，因此各种奇妙食材的运用，再配合指尖舞蹈般的刀工，对煎炒烹炸焖和煮的炉火纯青，总能拼接和提炼出最多姿多彩的口感变化。” “哦上帝，除了筷子！”克拉克半真半假的抱怨着，“我宁可用牙签！” 布鲁斯打了个电话，正准备在他那七辆天价豪车中选一辆，就听到小记者哀怨的嚷嚷起来：“你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你不能拒绝走这么短一段路，那家中餐馆就在贝克街尽头！” “哦——”亿万宝贝长长的拖着腔，把尾音变出华丽和震颤的意味，他彬彬有礼又不失殷勤的勾起手臂，冲呆滞凝望的小镇男孩扬了扬下巴，“你愿意陪我散步吗，最美丽的克拉克？” 被称赞为“美丽”的男孩，非常不美丽的扶了扶眼镜，如同被毒蛇吸引的鸟儿，完全依照布鲁斯的指示，挽起了男主人的手臂，服从了公子哥的心血来潮，把“凭什么让我扮演女性角色”反过来复过去的，在两片曲线浑然天成的嘴唇和堆珠砌玉的牙齿间咀嚼。 当他们在著名的、221B邻居联名推荐的中餐馆里坐好后，布鲁斯轻松自得的从椅子里倾侧着上半身，像一只美丽无害的、懒洋洋的、血统高贵的黑猫。他用可以称得上真正友善的口吻说：“希望你已经适应了伦敦的天气和生活，克拉克。” “相当不错，几乎没有任何可抱怨的，比我在大都会和哥谭租过的房子都好得多——没有任何昆虫目和啮齿类动物骚扰。” 布鲁斯放声大笑——不是那些还没他皱眉好看的空虚笑容，而是确确实实的、从胸腔最深处发出的大笑——他对穿着旗袍的女侍者说了几句中文，克拉克这个中文半吊子（得益于他在西藏呆过）听到了“e”和“g”，鉴于这里是餐厅，类似的发音有极大的可能是“鹅”和“鸡”。 上菜速度并不快。公司最底层的小白领，与他最高级别的上司面对面坐着，竟然没有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不得不说这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恩赐。 一个瓷盘子被端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碗亮晶晶的米饭。克拉克深情凝视着湿润微红的块状物，不太确定的说：“排……排骨？” “蒸排骨，确切的说。用生粉、梅子酱、盐和葱姜调成调味汁，把排骨裹好上锅蒸。”布鲁斯舀了一勺粘稠晶亮的汤汁浇在克拉克面前的米饭上，“汤汁绝不能被浪费。” “梅子酱是什么，布鲁斯？唔……微微的酸甜，还有骨肉的浓香……”克拉克大快朵颐、口齿不清的说。 “腌好的酸梅捣碎而成。”亿万富翁并没有急着享用他面前的一份，他双手交叠贴着嘴唇，静静的、几乎是含笑的看着克拉克舔去嘴角的米粒，看起来那么的不布鲁斯·韦恩。 “这盘更加油光发亮的红色片状物是什么？”舌头和眼睛都不够用的克拉克努力设法说。 “烧鹅。在比你矮不了多少的缸里埋上木炭，把鹅挂在缸里烧。这需要对火候的严格掌控，才能达到肥而不腻，皮脆肉嫩的最佳口感。别，别直接吃，克拉克·小吃货·肯特，蘸着酸梅酱才酸甜可口。” “这是什么鱼？” “清蒸鲈鱼，蒸了两遍。第一遍清蒸，把汤全部倒掉，第二遍加油盐葱和调味酱汁，在油里爆。” “为什么汤最后才上……我已经吃不下了……” “一个小时才能煲好的汤，你确定要放任自己错过？” “我……我还能再喝一碗！” 作者有话要说：好甜~ 除了脸太长，卷卷的颜其实真心不错的~ 感谢[蓝色的鱼]扔的地雷~发现自己竟然是菇凉唯一投过雷的作者好开森！ ☆、第30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三十 Chapter30 一致对外 蓝色中掺杂了琥珀色的、敏锐而且有攻击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克拉克雕塑般的手指（小记者正无意识的舔着手指上晶莹的酱汁），让人难以界定布鲁斯是惯性的扮演花花公子，还是真正为那只手所着迷。 直到克拉克心满意足的放下勺子——他正因消灭了最后一勺汤而微笑，布鲁斯才再度开腔。他向前稍稍探着身子，让眼睛在对方身上逡巡：“你瞧，这就是金钱的魔力和权力，小镇男孩。只要我付钱，中餐馆的老板就得按照我的心意弄来烧鹅的大缸和在英国难得一见的鲈鱼，就得按照我说的最古老也最正宗的方法花一个钟头煲汤——总之，金钱是打开任何一扇大门的钥匙，是通向天堂的通行证，只要钱够了，就能买来一切。” 从“你瞧”到“一切”，布鲁斯专注而*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克拉克。他本不打算过度调戏这个纯情男孩的，可是随着他们的接触逐渐深入，布鲁斯发现自己没法停止这类行为了。 小镇男孩极其不赞同的大摇其头：“买不来的东西多得是，布鲁斯。很多东西没法用一般等价物衡量，更别说购买了。” “比如？” “比如情谊。”克拉克清澈湛蓝的目光透过镜片，标准的蓝色虹膜，色素均匀，轮廓分明，宛如纯净无边的极地冰海。他一本正经的说，“比如失去的……” “金钱虽然买不来真正的情谊，终究还是能买来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东西作为替代品。”布鲁斯伸出一根手指阻止了他，“我本来还指望你有点幽默感呢，克拉克·长老会教徒·布鲁斯。” 极地冰海的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薄薄的云翳，片刻之后再度天朗气清：“或许，或许我从前确实拥有过它，可是自从离开原来的世界、在伦敦市贝克街221C安家落户后，我似乎不知道把幽默感丢到哪个角落了。” “人类是他们心灵的囚犯，什么样的地牢比心牢幽暗？” “什么样的狱吏比自我无情？”克拉克眼神迷离的接过布鲁斯的话头，“哦，你不是真的要当着我的面引用典故吧？” “为什么不呢？我博学多才、记忆力超群的克拉克。”布鲁斯优雅散漫的离开他的椅子，挺拔健壮的上半身向着对方倾侧，然后，他结实的、带着伤痕的手，就放在了克拉克的肩膀上，炽热的握力透过不合身的旧西装，一瞬间接通了他们的皮肤、血液和神经。 嘈杂的交谈声在耳畔此起彼伏，温暖灼热的大手包裹着他的肩头，克拉克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打开了全部感官，邻桌的小动作，隔壁的窃窃私语，餐厅外车来车往的轰鸣，空气中分子震颤的痕迹，还有布鲁斯那帅气逼人的脸上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纹路……一切的一切，交织成低沉和谐的交响曲，组成了这个城市的心跳和呼吸…… 一股挥之不去的热气从胸膛深处升起（很可能是吃多了的缘故），小记者两片沾染了明亮柔光的嘴唇开合了几次，最终放弃了说话或抗议的企图。 在伦敦这种大型的中心城市，一个人随时都被成千上万的人包围着。我们在街道和转角与人们擦肩而过，在餐厅、影院和交通工具上与人们摩肩接踵，与人们同排一条长龙却彼此毫无关联、漠不关心，恍如孤身一人漂浮在寂静的真空。 这两只被树脂定格在琥珀中的昆虫，跨越了久远的时空，在21世纪的伦敦出土，他们静静的彼此凝视。 咔的一声，细微而遥远的声响让琥珀裂开一道缝隙，在克拉克耳畔恍如惊雷。 小记者如同被催眠般的轻声说：“我好像听到了……保险栓拉开的声音，还有约翰的……约翰有危险！” “他总是为了夏洛克而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如果你指的是我们的邻居圣约翰的话。”布鲁斯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对方身上，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散漫无辜。 不过他多年的花花公子面具，在下一秒就碎成了分子和原子。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呼叫汉尼拔·莱克特、布鲁斯·韦恩与克拉克·肯特，请各位全力配合夏洛克·福尔摩斯和约翰·华生行动。” “至少研究中心终于肯屈尊降贵的说句人话了。”布鲁斯招呼了侍者，随手塞了一叠钞票（亿万富豪不刷卡而改用现金，克拉克表示十分惊异），然后毫不怜惜的拽着同伴开始狂奔。 殷勤、优雅、散漫和慵懒刹那间分崩离析，此时的布鲁斯目光阴沉严肃，英俊的面孔板成冰块，这些变化将另一重面具套在了布鲁斯·韦恩的壳子上，克拉克被他拽着在伦敦的夜色中奔跑，却几乎完全不认识他了。 “你还好吗，缺乏运动的小白领克拉克？”布鲁斯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有些模糊。 “承蒙挂念，不胜感激。我好的很，除了这个！”克拉克扒拉着被狂奔造成的气流弄得一团糟的头发，“你的发型倒是不错，对极限运动有着疯狂爱好的大富翁布鲁斯！顺便说，今晚拜你所赐过得相当愉快，撇开跑步这件事的话。” 布鲁斯在通讯器上按了几个键，等他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221C时，头罩和防弹紧身衣都准备好了，不仅强度高，柔软度好，防火防水防高温，甚至根据光线的反射折射原理，具备了一定的隐身功效。 “WOW……真是太酷了！要我说，蝙蝠侠的装备都不会比你的水准更高！”小记者三下五除二换上防弹紧身衣，把头罩拉下来。而布鲁斯勾了勾嘴角算作一个微笑，不动声色的背上一个小小的背包，又在紧身衣上的扣了条腰带。 “愿意跟我一起，来一次小小的冒险吗？”他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这是绅士邀舞的动作。 克拉克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他神游物外似的把手搭在对方的手上，低声呢喃的说：“Yes， I do.”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互诉心声，小布鲁斯，小克拉克。”莱克特博士换上了一套运动装，他站在门前，如同一幅被精致边框框住的画，用那独特的、金属刮擦般的嗓音说，“如果能帮助你们的话，我的室友们正在体育中心，或者正在赶往体育中心的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口水…… 噗…… ☆、第31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三十一 Chapter31 玩坏的莫娘 让夏洛克看肥皂剧是一件有趣而危险的事情，他双手抱胸，长长的腿蜷缩起来，两只脚牢牢的并拢搁在沙发上。大衣的领子立着，衣摆覆盖着双膝，“no， no， no”接二连三从那一刻不得闲的嘴巴里冒出来，二指禅华生在灯下敲击着键盘，戴着白色耳机的牛的头骨，静默的凝视着221B里被喵星人扰乱的安宁。 三大洲约翰和无性恋夏洛克，已经从那个意外的“亲吻”中彻底恢复了，或者说，他们自认为全无压力的恢复了过来。 “我们没有牛奶了，夏洛克。”华生伸了个懒腰朝门口走去，“and I will never look foward to you taking some. You always take an adventure.”（我从不指望你能带来些，你只会去冒险——英文take的双关意） “事实上，我昨天买了些玉米粒、豆子和黄油——黄油的消耗速度已经超过了白糖。”夏洛克依然严严实实的蜷缩着，只有左边的眉毛扬了扬。 这一刻，华生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的那只猫，那只明明需要人类喂养，却偏偏自视为一家之主的猫。 他家的猫抓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给他。鱼尾巴一条，从厨房的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毛线团一个，是它最喜欢的玩具。死老鼠一只，在外面捕捉的，它把老鼠放在华生卧室的地板上时老鼠还没死透。壁虎尾巴一条，它在墙角里蹲等了大半天才捉到的…… 尽管都是不讨人喜欢的小玩意和动物的死尸（跟夏洛克储存尸体的习性真是如出一辙），可这是一只猫拥有的全部财产。 怀着胸腔里的一点暖意，华生勇气满满的，踏上了他早就知道并作出选择的路。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甘愿不计后果亲身涉险，与莫娘英勇过招的无私好少年。 【能好心的带点洋葱和胡萝卜吗，小约翰？明天我打算做海鲜烩饭。】 收到莱克特博士的短信后，华生会心一笑，回复了“OK”还没来得及按发送，就发现一辆出租车，宿命般的停在公寓门口。 “For John Hamish Watson.” “对不起，我没叫出租车。” “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先生，而是在告知你这个消息。”司机掏出手枪指着他。 至少四种方法，能让华生在持枪的司机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制服——毕竟特种兵不是白当的——但他不确定这么做之后莫娘会有什么更加危险的后招（鉴于小吉姆老是喜欢以“把你做成鞋”来威胁），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俊杰（识时务者）连环附身的上了车。 然后他就被一块涂了麻醉剂的手帕蒙住了鼻子，隐约感到胳膊上微微一痛，就像被扎了一针那样轻微的疼痛。 等华生恢复清醒之后，他能闻到氯水的气味。体育中心游泳池，大衣下面装着炸弹，耳朵里塞着耳机。 “你懂规矩，小宠物约翰，老老实实一字一句复述我的话吧，否则，你再也无法更新你的博客了哦，我也会感到非常遗憾呢！” 温柔，甜腻，高亢，阴冷，变化多端的爱尔兰口音，不去唱歌剧实在太可惜了，他一定会博得莱克特博士的高度赞扬的。华生没心没肺的吐槽着。 然后，这个轻柔多变的嗓音，指示他向游泳池走去。 清澈透明的池水波光粼粼，像一块震颤着的硕大果冻，像冰种的玻璃光的翡翠，像夏洛克那双猫眼从某个角度的反光。 头顶的节能灯，将一圈一圈的、涟漪般的光线，铺洒在震颤的池水表面。 他看见夏洛克与他的西装三件套来到了游泳池边。 他看见夏洛克背着手，转圈圈似的四处张望。 他看见夏洛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他们一起弄回来的记忆棒，对看不见的投弹手说“给你带了一个见面礼”…… 耳机里的指示催命般的发动了，华生不得不从红蓝相间的帘子里走出来，双手插在灰绿色的大衣里，大衣的颜色与夏洛克的扶手椅毫无二致。 “晚上好。”华生控制不住眼皮的快速眨动，好像有飞虫飞进了眼里，而他徒劳的想要把它弄出来似的。 “这很刺激，对吧，夏洛克？” 夏洛克后背对着他，长而优美的脖子以一个难以想象、极易骨折的姿势向后拧着，他拿着记忆棒的右手还悬在空中。 华生的喉咙被卡住了，他历经重重磨难，尽力吞咽着。 “我打赌你没料到这个。” 华生知道，拜小吉姆对戏剧性的追求所赐，此时的他给人一个印象，似乎自己就是幕后主使。光芒并不充足的游泳馆里，他清晰的捕捉到了夏洛克的目光——那不是愤怒，是受伤。他的身影极其萧瑟，六英尺的身高也不能让他看起来不像幼小的、被遗弃的孩子。 这一刻，华生知道自己是被看重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真的很看重他与约翰·华生的关系。他真的很看重，尽管他本人并不愿意如此。 于是，华生敞开了大衣，让里面缠着电线的炸弹，彻底暴露在夏洛克眼前。 那双猫眼中的神情变得如此锐利而狂乱。 夏洛克在愤怒，是华生从未见识过的怒火中烧。他轻盈的步伐宛如夜间出没的猎食性猛兽，而恰好有同类触犯底线的侵入了他的领地……怒火并没有让夏洛克的硬盘烧坏，相反，他比平时还要冷静机敏和冷酷无情，就像熊熊燃烧的冰冷的火焰。 这不是为伦敦市民和苏格兰场所熟知的、任何时候都能置身事外的天才侦探。 他已经介入太深了。 当莫里亚蒂终于姗姗来迟的登场，把他Westwood西装包裹的小身板放置于众目睽睽之下时，华生险些以为夏洛克会像猎豹一样扑上去，毫不客气的把他撕成碎片……事实上，咨询侦探依旧牢牢的控制着肌肉细胞核脑细胞最细微的活动，只是冷冰冰的说：“Gay.”（同性恋） 不错，眼前这家伙，基本与“教授”完全不沾边。瞧瞧那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模样，瞧瞧那白净的小圆脸，那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那夸张的小表情，那窈窕的小身板，那俊俏的小五官，那一抹邪气淫^荡的笑容，那挑战世界顶级花腔女高音的嗓子……亲爱的小吉姆，你还犯得着假扮基佬来迷惑夏洛克吗？全世界人民都看透了你丫的就是基佬啊！ “喜欢这个小小的、成功的表演吗，夏洛克？我可是为了取悦你而这么做的哦。”小吉姆双手插兜，脚步缓慢，“总算可以摆脱那个不解风情的第三者了，还真让人有点小期待呢！” 华生用哀求的表情看了真·幕后大BOSS一眼，试图求他别再用如此妖娆的音调戕害他可怜的耳朵。 “你可以说话，Jonny boy，说吧。”小吉姆亲昵的凑近华生的耳朵，距离近得让他别着金质领带夹的小圆点领带，还有左胸口袋里的白手帕无所遁形。 华生颓唐的摆了摆脑袋，闷闷的、用被莫娘传染的口吻说：“我早就期待这次会面了，亲爱的小吉姆。” “而我也相当期待有你这样一只忠心得感人的甜蜜宠物呢。”细长的眉毛高高挑起，怎么看怎么像*。 “我本来打算邀请同样性感迷人的小布鲁斯参与我们历史性的会面呢，不过他现在多半在路上了。如果不的话，我可是会感到相当失望呢。”小吉姆耸了耸肩，灵活的眉毛也跟着一上一下的耸动，“虽然我非常享受，可是你们妨碍到我了，可爱的小家伙们。” “我们会继续妨碍的。”华生面无表情的插嘴说。 而小吉姆依然是那副油滑散漫的腔调，可那双阴冷潮湿、变幻莫测的眼睛，分明在波澜不惊的背后隐匿了重重杀机：“不，你们不会。” 接着，那双挑逗却漠然的眼睛重新回到夏洛克身上，他玩味的说：“我们是一类人，夏洛克，你不过是在正义的弯路上迈错了一步，现在整顿你扭曲诡异的价值观还来得及。” ……无……无力吐槽…… “我们不是。我不会让别人因我而死。”夏洛克稳稳的端着华生的勃朗宁手枪，玻璃般的猫眼死死锁定目标。 “容我提醒你，我亲爱的夏洛克，如果你继续妨碍我，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而我会阻止你。” “不，你不会。”小吉姆轻松懒散的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如果你不放过我，你知道你还会有什么下场吗，夏洛克？” “让我猜猜。被你杀掉，在将来的某一天？” “真没创意，虽然是事实，当然我会杀掉你，总有一天。我可不想那么快，我要留些特别节目。”高亢的语调平缓下来，夸张的表情消失不见，阴冷的大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全面处于下风的对手，他用近乎温柔的语调说：“不，不，不，要是你继续多管闲事，I'll burn you. I'll burn the heart out of you.”（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掏心一样痛不欲生。） 夏洛克声色绝无的回答：“据可靠人士告知，我根本没有心。” “可我们都知道这不太正确。”一抹心领神会的微笑跃然脸上，小吉姆连连摇头，他微微斜了斜眼睛说，“你的心裹着炸药，挡在你与危险之间。” 话音未落，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以华生为原点炸开，快速的裹住了三个人，继而弥漫了整个游泳馆。一条有力的胳膊锁住了莫里亚蒂的脖子，另一只手控制住了他的双手，耳畔是严肃冷漠的命令：“你的狙击手不敢开枪，亲爱的吉姆，除非他们要冒着失手杀死主子的风险。放我们安全离开，并确保不再找我们的麻烦，否则我立刻废了你的手脚，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好带感！ 噗哈哈哈哈哈…… 求收藏求撒花~ 下面是感谢时间：感谢【天宫静夜】和【蓝色的鱼】扔的地雷~表示土豪的地雷已经收到，灵感正在源源不断的被炸出来~ ☆、第32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三十二 Chapter32 天才的游戏 华生那双饱经训练的、擅长发现危险的眼睛，在粘腻浓厚如无限绵延的蜘蛛丝般的白雾里，捕捉到了两条极度模糊的手臂——与其说他辨认出了手臂的轮廓，不如说接受到了手臂的感觉。 在华生勒住了小吉姆的脖子那一瞬间，伴随着不知从何处降临的烟雾，还有两条手臂几乎在一下刻就控制住了俘虏的双手。 严肃，冷漠，却并非刻意压低的、沙子摩擦般的嘶哑粗砺，不是蝙蝠侠的音色——这证明克拉克也参与了这个盛大的体育中心游泳池之夜。 华生默默为自己被同居人传染的、日益增长的推理演绎能力点了个赞，至少只需要两步的推理他已经差不多能够偶尔胜任一两回了。 “WOW~brilliant！”要不是华生踮着脚尖勒着小吉姆（伦敦的男人好像个个都比他高，What the f^uck），他确信这个把按常理出牌看做人生大敌的咨询罪犯，保不准会一蹦三尺高，扔下westwood定制西装跳草裙舞，顺便奉献一个湿润粘腻的亲吻也在情理之中，“你的出场方式太酷炫了，小布鲁斯，惊喜万分，出人意料，戏剧性爆表，的的确确是我的那杯茶呢！我再也不埋怨夏洛克因为邀请你而忽视我了！”小吉姆表现得完全不像性命落入他人掌控的受害者（华生也没指望他按正常人的思路来表现），相反，布鲁斯的行为反倒像触发了某个开关，让全世界唯一的咨询罪犯兴奋不已、跃跃欲试。 可怜的华生被前方高亢的音色震得头皮发麻。 “帮我把这件用炸弹做装饰的、品味独特的大衣脱下来，夏洛克。”他把空出的一只手臂伸向同居人，“谢谢。” “这次怎么不怕别人说闲话了？我在白雾迷蒙的游泳池旁脱你的衣服之类的。”如果华生没听错的话，同居人那沉闷的、挫败的嗓音里，几不可闻的暗含了一丝笑意。 “你竟然懂得real people 的real life！”华生睁圆了眼睛——白雾像面纱一样隔绝了他的感官，“你知道的太多了，夏洛克。”他觉得跟“几个小时前不小心的、碰巧的、错误的吻在一起的室友”谈论这个话题有些困难，于是华生转向了布鲁斯。 “我知道你不杀人，布鲁斯，不杀人是你的底线和最后的保护伞，但我不介意这个，确实不介意——尤其是面对随时会带来死亡与恐怖的家伙。你不愿意弄脏你的手，没关系，那么就让我来，我是个军人，是个战士，有义务在危机时刻踏遍社会的蛀虫。而且我再也不能容忍一个爱好炸弹play的歌唱家虎视眈眈、视夏洛克为眼中钉、肉中刺和意中人了。”正义感max的战士毫不犹豫的说，“我再也不愿某只长腿蜘蛛八爪摊开的蛰伏在伦敦犯罪网络的中心，用他套着westwood的长长的爪子拨动黏糊糊的蜘蛛丝，监视着221B的行踪并妄图拉夏洛克跟他一起下地狱了。” “我就知道，凭你的智商根本欣赏不了优雅的游戏。”小吉姆唱歌一样的说。 “没错，正如我不能欣赏滥施在无辜者身上的暴力、威胁、恐吓和死亡。”当华生一字一顿的把这句话扔在小吉姆年轻鲜亮的脸上时，他发现夏洛克把他厚实沉稳的手，搭在他紧绷的肩膀上。 布鲁斯没穿蝙蝠侠的典型装备，这厚重的白雾就是他的头罩和披风。他悄无声息的隐匿着，鼓突的肌肉张力满满。 除了不肯杀人、其他什么都不在话下的暗夜骑士，冷冰冰的开口说：“白雾一时半会儿可没法散去，投弹手。我暂时还不清楚你要拖延到什么时候，但我能确定的是，我非常熟悉痛苦，并且不介意与你分享一下心得。”单词一个接一个弥散在雾气里，布鲁斯的手也逐渐加力——他掰着咨询罪犯的小拇指，人的手上最脆弱的地方。 “不……不错的手法嘛，亲爱的布鲁西宝贝儿……”小吉姆的嗓音颤抖着，却愈加兴奋起来，仿佛投入了一场盛大的窒息^play。 通常这种情况下，只要保持微笑就好，布鲁斯·韦恩式的得体微笑，哪怕白茫茫的、丝绵一般的雾气会让表情全部遁形。 小吉姆在近似欢愉的疼痛中，依然执拗的喋喋不休：“来吧，随便你想对我做什么，你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可是你得想好，布鲁西宝贝儿，你那只惹人怜爱的蓝眼睛小宠物……稍微慢了一步哦……” 华生默默的僵硬了，他变成了一台散热不佳同时又超负荷运转过多程序的电脑。他的沉稳和镇定在某些疯狂掠过的想法之间打了个滑，重重的摔了出去。 然后，他就任由镇定、沉稳之类的越滑越远、站不起来，在想象中做了个扶额的姿势，狂暴泰迪在他的脑子里蹦来蹦去着疯狂跳脚：克拉克·肯特！你怎么能跟美国大片的女主角那样废柴，每次都得等着被抓、被扣、被解救！你是超人！你他妈的是超人！你是会飞的钢铁之子，你是力大无穷的氪星人！解救女主、发光发热的不该是你的任务嘛！！！他妈的超人每次都等着蝙蝠侠救援，你几个意思？！ “果然不能对一个闪避值为0的废柴记者抱有太高期望。”布鲁斯冷静的吐槽，手上的力量只顿了半秒钟。 闪避值为0神马的，老爷你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可是，克拉克……”失去了超能力、变成了普通人又落在荷枪实弹的犯罪分子手里…… “我们那手无缚鸡之力、只得被人像只鸡一样缚来缚去的小记者不会有事，约翰，别忘了我有的是备案。”布鲁斯闪光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他的头都不曾有一丝摆动，“保护我们的烟雾正在消失，显然是投弹手的手下干的，约翰，执行C方案……” 狙击枪的红色激光，从四面八方瞄准了他们。 Damn it！ 他又不是永远准备了数不清的应急预案、在千钧一发的危机情况中还能分析利弊的理顺每个预案的蝙蝠侠，去他妈的C方案。 他只来得及把夏洛克扑倒在地，用自己短短的身体和四肢，护住同居人的要害部位。 而华生自己的头、颈和后背，就彻底暴露在狙击手的枪口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血槽已空…… 十厘米小超人~ 感谢【蓝色的鱼】又一枚地雷~表示被疼爱了能量满满~ 作者们都渴望地雷和留言，最重要的理由并不是积分，而是从中可以获得一种被认可的满足。这种感觉，才是支持非全职写手坚持下去的动力。 如果你看到有些戳到自己的萌点文很冷，那么，不要大意的用你的一点点关注疼爱这个作者吧~你浇灌的也许不止是一个坑，说不定是一片未来的森林。 （捂脸这么文艺小清新的话绝逼不是小风说的……） ☆、第33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三十三 Chapter33 觉醒的能力 夏洛克被西装和衬衫包裹的身体，结实，坚硬，瘦削，同时惊人的灼热。 华生身体正面热气蒸腾，而暴露给敌人的后背却异常冰冷。 他们像两把勺子一样紧紧的贴着，身体的每个线条都紧密的契合，比那个意外的、偶发的、错误的唇舌的碰触还要严密合缝。他们紧密贴合就像天空亲吻着地面。 他或许要死了。 一丝痛苦和不甘的阴影掠过华生的面颊，接着又被他惯有的笑容所取代，他招牌的泰迪熊一样呆呆的可爱笑容。 华生一支手臂护住夏洛克生着蓬松卷毛的脑袋，另一只手微微抬起，看上去想要抚摸对方的头发和脸颊。 夏洛克稍微侧了侧头，异常乖巧的迁就了这份颤抖的碰触。 华生用他能够稳稳掌控着勃朗宁、百米之外一击毙命、如今却颤抖得不像话的手，慢慢覆盖上同伴那张苍白瘦削、孩子般的面孔，而一向以“高功能反社会者”自称的咨询侦探，则用更大的、颤抖程度不相上下的手，包裹了同伴的触摸。如同琴弓亲吻着琴弦，羽毛亲吻着雪地。 花了片刻——至多不过几秒钟——夏洛克就适应了白雾散去的环境，他像猫一样调整好瞳孔的状态，在朦朦胧胧之中，把匍匐在身上的人的轮廓摄入眼底。 第一次，情商十二岁的任性孩子，深深的望进同伴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他曾经用刻薄辛辣的口吻，讽刺这双圆圆的蓝眼睛“只去看却不观察”。这一刻，他终于发现了，这双表层光滑如海面的眼睛，深处蕴含着的除了忠诚、热烈、理解、认同和奉献之外的东西…… 恍如……拱门头顶洒满星光的夜空。 时间恍如静止的悬浮在他们头顶，可华生仍然听到了腕上的手表指针移动的细微声响。 真遗憾他的手表质量还算合格，跟着他一路上历经磨难坎坷，都顽强坚定的不肯停滞不前。 夏洛克手臂上的灼热，透过衬衫和西装，源源不断的向匍匐在上方的同居人传导，然后夏洛克屏住了呼吸。 那条精通拳击和棍术的强壮手臂，缓慢的、轻柔的、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华生的手背——仿佛华生是雪人一样——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同居人冰冷僵硬的后背，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谢谢你，约翰。” 华生觉得后背从冻土升级为冻石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在向他道谢？！ 他不是大惊小怪，只不过，知不道拿“夏洛克”和“道谢”怎么造句而已——除了“夏洛克认为道谢很无聊”或者“夏洛克从来不会道谢”。 华生直勾勾的、用力的瞪着身下的同居人，眼神之用力足以推倒一头非洲象，但夏洛克不为所动——或许是他已经被推倒的缘故。 “红胡子。”夏洛克忽然毫无逻辑、没头没脑的说。 “嗯？”华生也只能从鼻腔里逼出一个音色作为回答。 “红胡子，只有红胡子……只有它会紧跟在我身边，会在危险的时候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愚蠢而不顾一切的挡在我面前。”他用略带嫌弃的口吻说。 而华生需要用光全部自制力，以免自己放声大笑，或者用拳头亲吻那张该死的傲娇的脸。 “我不是狗，夏洛克。”最终，他选了一句听上去挺合理的废话，对夏洛克式的、无限接近于表白的表白作答。 “我知道，你是泰迪。”同居人用一种“我把你跟金鱼分得很开”的眼神凝视着他。 是的，夏洛克，是的。身为一个毫无建树的普通人，我一定会向你跑来，最终会向你冲过来，尽管我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愚蠢、卑微又迟钝……但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我都会不顾一切的向你冲来，挡在你与危险之间。 他们沉浸在旁若无人的交流中，但令人不快的事情立刻尾随上来。 他听到小吉姆高亢如歌的笑声，还有他近乎歇斯底里的、神经质的叫喊：“Goooooood！Very good！既然你选择了这出同生共死这么感天动地的剧目，Jonny boy，我怎么能不顺水推舟的成全你们呢？” 华生听到子弹凶猛的撕裂空气的声音，比小吉姆的嗓音还要尖锐。 他直视着子弹，用尽全身力量把夏洛克包裹起来。 他听到有人喊“不！！！！” 然后，华生的视野里闯进了一道红光，接下来是一团被烧化的、看不出原型的黑色物质，“当”的一声掉在夏洛克耳边。 红光在游泳池里胡乱的扫描和破坏着，塑料，玻璃、铝制品、钢铁制品融化后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像瘟疫一样蔓延，接着是十几声金属落地的闷响，这些被融化的团块状金属，原型大概就是狙击手们用来瞄准他们的来复枪。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完成。 “我的眼睛！”游泳池的角落被一个捂着眼睛、不停挣扎、在歇斯底里边缘的大个子填满了，“我每睁开一次眼睛就会损坏游泳馆里的一两样设备！我绝不是故意要背上破坏公共财产的罪名！啊，布鲁斯你走开，躲得远一些免得我在你身上开个洞！” “住口，克拉克，你只是眼睛出了点意外，别像个被丈夫抛弃的怨妇那样自怨自艾、自怜自叹，上帝在上，你已经把自己弄得够糟的了。” “不！女人们哀怨起来至多是眼睛红肿眼中流泪，但我现在可以拿眼睛加热咖啡和烘烤面包了！”克拉克忽然被赋予了逗比属性，他在角落里滚来滚去的哀嚎着，而原本控制住他的狙击手为了安全起见，早已跳进了游泳池。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你一定是让克拉克恢复了热视线，失去的记忆却仍然在他脑子外面游离。这对克拉克·普通人·肯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华生默默的推理了一番，如果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也能称得上推理的话。 “前提是你要控制好你的视线，以及完全掌握加热咖啡和烘烤面包的温度和时间。”布鲁斯不冷不热的说，他沉稳强壮的手接替了华生的位置，牢牢的控制住罪魁祸首。鉴于身高优势，布鲁斯不必像小个子邻居那样踮起脚尖，看起来风度翩翩，从容不迫极了。 华生趴在夏洛克身上思索了一小会儿，用惋惜的口吻说：“亲爱的小吉姆，需要蜡烛吗？免费无限量供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伙伴们的地雷~。~看着霸王票那一栏热泪盈眶！ 大家觉得大超和老爷谁攻谁受……失去超能力的大超被小风写得越来越蠢越来越软了……不再刻意伪装花花公子的老爷反而有种崛起的赶脚……酷爱来拯救我！ 最后一幅图简直笑不能停！ 萌化了…… ☆、第34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三十四 Chapter34 错误的假设 最后，准备开蜡烛店的小吉姆终究挽尊的安全撤退了。但他那个慵懒淡漠却颇具挑逗意味的“Ciao，Sherlock Holmes，Bruce Wayne，Jonny boy and little Clark.”，却揭示了他卷土重来的雄心壮志。 背景音乐是小记者犬科动物般的呜咽和哀嚎。 游戏结束后，往昔的宁静重新浸润了221B的每一个房间（并不）。 四个存在感爆表的家伙占据了221B——尽管一个全神贯注做着化学实验，一个全心全意的翻看着意大利文的《神曲》并低声诵读，一个懒散随性的签着数不清的文件，一个捂着眼睛尽量压缩躯体的占地空间——华生还是觉得自己都无处容身了。 他只好转向看起来最无害的那位（大雾），试图开始一段闲谈：“试着睁开眼睛，克拉克，你可以控制你的视线，反正221B也够乱了，你再烧化点什么或许能起到锦上添花的奇效。” “可怜的小记者多半是被我们的好邻居没羞没臊的秀恩爱晃花了眼。”布鲁斯从快堆到天花板的文件上移开目光，直言不讳的说。 华生张口结舌，夏洛克却从暂时失去餐桌尊严的试验台上抬起头，用跟麦克罗夫斗嘴的口气说：“而你放开小吉姆扑上去捂住克拉克眼睛的战略性方案，也堪称神来之笔。” “夏洛克说的对，布鲁斯，你不该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走投弹手。”如果不是捂着眼睛哭丧着脸，小记者的话倒还挺义正词严的。 布鲁斯不屑的哼了一声，露出一个甜腻、轻佻和戏谑的花花公子的笑容——这段时间他似乎忘记了曾经信手拈来的面具——白森森的牙齿闪闪发光：“然后整个游泳馆就会被你失控的热视线烧成融化物和碎块，投弹手拉着大家一起下地狱的目的就圆满完成了。” “对……对不起……”捂着眼睛、哭丧着脸的克拉克眼看就要抱头痛哭了。 What a fu^cking world！ 失忆的超人的打开方式一定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被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之一的布鲁斯提出了。 “我知道你报道过很多超人的独家新闻，克拉克，你是不是被超人诅咒了？” 小记者立刻从负面情绪中脱身而出，对大都会的守护者发起辩护：“我从来不知道‘超人’和‘诅咒’能放在一个句子里。” “我知道，比如‘超人’对魔法‘诅咒’毫无抵抗力。”布鲁斯从容不迫的、略带讥讽的说（这让约翰·偶尔灵光一现·华生忽然冒出一种感觉：布鲁斯·韦恩正在把布鲁西宝贝儿和蝙蝠侠的双重人格逐渐统一起来），“得了，我们不提大都会那只外星吉祥物了，我们来重点关注一下你的情况，克拉克。第一，鉴于我们曾经的那个世界里，除了超人之外，再也没有谁能够发出热视线；第二，你跟超人的外貌极其相似，虹膜特征完全吻合，因此我不得不提出几个可能性假设。” 克拉克用力揉了揉紧闭的双眼，闷闷不乐的说：：“请讲。虽然我同样不会拿‘克拉克·肯特’和‘超人’造句，除了‘克拉克·肯特从前方发来超人的报道’。” “超能力？Boring.”夏洛克不屑一顾的摇摇头，就像喵星人冲着喂给汪星人的骨头龇牙咧嘴一样。 “不管你感不感兴趣，夏洛克，类似的事情就在发生，从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盯上我们开始，并且只会越来越多。”布鲁斯把小山一般的文件推开，从电脑里快速调出一个红披风、蓝紧身衣的形象。 这个人有着黑色的微卷的头发，一缕S型的卷毛固执的弹跳在额头中央。他额头的高度和宽度都恰到好处，五官的每个线条都完美无缺，一双纯粹得毫无杂色的蓝眼睛，太阳似的向外源源不断的辐射着温暖，清澈和真诚。他抱着双臂，红色的披风猎猎飞扬，微微交错的、裹在蓝色紧身衣里的长腿的线条上似乎写满了宇宙的秩序和真理，他脚尖朝下，比芭蕾舞者还要优雅——这是天上的物种与生俱来的美丽。 “他是黄金和象牙做成的，布鲁斯，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打造的雕塑，是太阳神殿中的阿波罗。”莱克特博士放下《神曲》，手指轻轻在纸面上划过，他喑哑的音色似乎能将这张纸、将纸上的神划破似的，“可惜这位阿波罗的品味，似乎与美国西部乡村来的土包子如出一辙。” “请别侮辱美国西部乡村的土包子，莱克特博士。”小记者气鼓鼓的说，他那丝微弱、顽固的西部口音被自己刻意放大，“再说，红蓝搭配其实是氪星的文化。” “好了，先生们，停止福尔摩斯兄弟式的斗嘴吧。”布鲁斯一句话黑了四个人，“如果你肯好心的把克拉克借给我一分钟，莱克特博士，我将不胜感激。” 小记者笨手笨脚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闭着眼睛的缘故一头撞上了沙发前的桌子，正准备与堆满杂物的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他发现与自己亲密接触的，是两条钢铁般坚硬又蛛丝般柔韧的手臂。 “谢谢你，布鲁斯……”小记者谨慎而羞涩的说，不知怎么的，他们贴的更紧了。 “运动细胞似乎坏死，手脚极其不协调，平衡性肯定被吃了，与超人的超级力量和超级速度绝不沾边。”布鲁斯把窝在怀里一动不动的小记者拎起来，“如果你再缩着脖子驮着后背的话……” 克拉克吓得连忙做了个立正的姿势。 眼前这个胆怯、羞涩、内向的小记者实际上非常高大，目测六英尺三英寸，体重225磅（他扶着克拉克的时候就大概估测出来了），肩膀宽阔，肌肉发达——布鲁斯解开了克拉克那完全不合身的西装，他粗糙结实的手抚上那些骨骼和肌肉——手下的触感非同寻常，那些肌肉根本不像*，反而像丝绸包裹的铁块。丝绸的外表可以被划破，鲜红的、看上去毫无异样的血液会流淌，但他的愈合速度比正常人快得多，而且丝绸上绝不会留下丝毫缝补的痕迹…… 小记者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布鲁斯的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最后一点不确定的前提，终于被补全了。 “好了，排除了不可能的选项，现在只剩下两个假设了。”布鲁斯很有把握的说，“克拉克，我必须报告你一个说不上是好是坏的消息：你要么是超人的儿子，要么是超人的复制品，没有第三种可能了。” 当事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华生就默默的拿脑袋撞桌子：221B今天的打开方式就没对过。 夏洛克屈尊降贵的离开了他的实验台，一屁股坐在华生对面的扶手椅里，双手交叉抵着鼻尖。 一如往常，同居人像只猫一般独具匠心且不做任何妥协的打理自己的外表——修身的白色衬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与手工定制的皮鞋（夏洛克为了他的装备偶尔会去接一些不用动脑但报仇丰厚的案子，巴兹医院实验室助理的薪水绝对无法负担一千五百英镑的大衣。），看起来是一个年轻有为的银行家的必备装束，但蓬松凌乱的卷发和随意解开的两颗扣子又堂而皇之的宣布了他不能被驾驭的任性不羁。 夏洛克就像一柄插在黄金腰带上的锋利宝剑。 宝剑出鞘，又一轮滔滔不绝的推理开始了：“布鲁斯显然对克拉克的血液做了化验，而且通过我们与小吉姆的游戏做了一系列测验。克拉克有着与氪星人完全相同的体貌特征，但他的超能力只觉醒了热视线一项——或许还有超凡的愈合能力？这使得‘克隆人说’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但显而易见的是这次克隆并不成功，克拉克没有超人的超级速度、超级力量、飞行能力、X射线、冻气等能力，但鉴于他已经在危险时刻觉醒了热视线，下次遇到危机时觉醒其他能力也成为可能。完全一致的体貌特征使得‘超人儿子说’不那么令人信服，但鉴于氪星人的基因与人类不同，说不定相对人类而言都是显性基因，因此该假设也不能完全排除。你在问为什么克拉克不可能就是超人本人？哦，约翰，克拉克的血液成分与凯尔-艾尔明显不同！布鲁斯这种恨不得弄出一千份备案的悲观分子，肯定会绞尽脑汁弄来超人的血液，否则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氪石的攻击会让超人像地球人一样流血，弄到凯尔-艾尔的血液根本不需要‘绞尽脑汁’，夏洛克·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福尔摩斯。”布鲁斯揪出了同行的推理错误，他微微扬起下巴，得意洋洋补充说，“克拉克不可能是超人的另一个理由是他们性格、处事方式与价值观大相径庭。我从来没见过谁比外星蓝大个儿更从容优雅，也从来不知道有谁能比克拉克·肯特还笨拙胆怯。我从来没见过谁比外星救难犬那样忙碌在救援第一现场，也从没见过谁比可怜的小记者还为采访报道疲于奔波。” 一丝优越感从华生被打击惯了的心里油然而生：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还真他妈优待约翰·哈米什·华生！ ☆、第35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三十五 Chapter35 暴躁的卷福 当阿尔弗雷德出现在221B门口，彬彬有礼又温和亲切的邀请这群开会的研究中心成员移步221C一起准备晚餐时，华生怀着“IQ甩我几个次元的高智商都没正确推理出的真相被我知道了”的莫名愉悦，踏着进行曲的节拍向221C进发。 夏洛克没有按照以前的步调飞奔下楼，而是默默的走在同居人身边——狭窄的楼梯要容纳下并肩而行的两个大男人，实在是困难重重、苦不堪言。 当管家先生捧着大堆的食材，脊背笔挺的靠着餐桌坐下时，终于勉强睁开眼睛的小镇男孩就像直觉敏锐的大型犬一样靠近阿尔弗莱德，可怜巴巴的朝221C的实际掌控者玩命的套着近乎，表情殷切得令人哀怜到心痛。 那双再也不能隐藏在年代久远的眼镜后的蓝眼睛（眼镜叫他觉醒的热视线烧化了，布鲁斯、汉尼拔和管家先生都明示暗示着他们的喜大普奔），仿佛刚出生三个月的金毛幼犬。幼犬软软的、步伐笨拙蹒跚的挪动着，用那双纯洁无辜得能萌化人的眼睛盯着阿尔弗莱德。 没有人能拒绝这双眼睛的恳求，尤其是当这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你，表示渴望被派点活计时。 于是伟大的、勤劳的、尽职尽责的、兢兢业业的幕后BOSS阿尔弗莱德，认命的把洋葱和胡萝卜递给了他。 甚至莱克特博士也堪称温柔和蔼的指点克拉克处理食材的要诀，几乎算得上手把手教导（谁叫小记者把他的运动神经跟他的超能力和记忆一起拌着吃了）。 那双不算大却异常结实有力的、带着一个切除伤疤的、破开过十几个人的腹腔和后背的、同时能在餐桌和乐器上描绘出连上帝都为之惊叹的色彩的手，引导着另一双更加优美健壮的、连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都要自惭形秽的、没有毛发毛孔和纹路的、偏偏总能设法做到跟厨具犯冲的手，华生那颗饱经沧桑与磨难的心出现了片刻的心律不齐，一股毛骨悚然之感直冲脑门，肾上腺素临近破表，这逼迫他知难而退，除了静悄悄的离开这危险的221C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方案可以执行。 咦？一家之主、亿万富豪、擅长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花样作死国际级选手布鲁斯·韦恩，竟然提前一步，执行了华生还在脑子里酝酿的方案。 只是他翻腾的西装下摆黑云滚滚（把斯内普教授那阴沉的脸P上去也毫无违和感），比任何时候都像蝙蝠侠。 莱克特博士教克拉克处理食材，然后把布鲁斯·韦恩气跑了？华生觉得脑洞太大是病，得治。 管家先生冲着他不省心的小少爷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处理食材。莱克特博士用演奏乐器的手法调了一壶酱汁，留着搭配碳烤金枪鱼。 至于克拉克，两位大厨实在看不上他的刀工——按克拉克这种用刀的方法，要么毁了菜刀要么毁了自己的手——被吩咐与大米和自来水战斗（淘米）去了。 一颗洋葱在汉尼拔的刀下，迅速变成了大小均匀的细末。奶油在煎过培根的黄油里细细翻炒，然后各种华生认不全的作料下了锅。 “我认为米可以下锅了，汉尼拔。”阿尔弗莱德因为年龄和身份的适宜而被允许称呼博士的教名，“虽然差点堵了厨房的水池，至少克拉克把米洗干净了。” 最后进入锅里的是早早备好的浓汤，接着，锅盖就把所有的食材和馨香储存在狭小的空间里，闷蒸，提炼，蜕变。 “米饭已经达到最佳的硬度了。”莱克特博士用操纵琴弦、键盘和死亡的手，揭开了金属的锅盖，拨动着吸满汤汁的米粒，把牛奶和芝士加进了里面。 起锅后，现磨的黑胡椒被洒上了炒饭，每一粒米都覆盖着金黄的油光，洋葱和胡萝卜丁在洁白与金黄中闪闪发亮，香气扑鼻。 再配上一块浇了特调酱汁的碳烤金枪鱼，华生觉得自己的鼻子和嘴巴都不够用了。 唯一令人有些倒胃口的，就是夏洛克喋喋不休的抱怨——抱怨为什么犯罪不能跟做菜似的花样翻新——当着一群吃货和两位大厨的面，这让华生生出一股强烈的把夏洛克扭送进卧室关上门暴打一顿的冲动。 “罪犯就像感冒一样难以预料，夏洛克，”华生嘴巴塞得满满的，活像一只花栗鼠，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找上你。” 夏洛克机械的往嘴里塞了一块金枪鱼——连酱汁都没蘸——蔫头耷脑的说：“再也没有伟大的罪行的了，约翰，伦敦的犯罪分子们已经退化得毫无上进心和创造力，他们最多干点蠢笨的坏事，动机明显得连苏格兰场的低能儿都能看穿……真不明白他们脑子长成这样为什么还不去自行了断完事。” “蠢货们但凡有半分自知之明，早就自杀了。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全靠对自己的错误认知。”布鲁斯（炒饭的香气让他重回221C）动作优美的提起手边的银壶，把酱汁均匀的浇在烤得恰到好处的金枪鱼上，“既然你痛恨无智商犯罪，夏洛克，那么想必你会喜欢哥谭的。监狱和疯人院里的伙计们一个比一个有想象力，他们都急着要从阿克汉姆出来，好跟原本就躲在外面的那些会合，让蝙蝠侠在重要节日当天把他们一次打包丢回去！” 约翰·变身花栗鼠的泰迪·华生边吃边说：“听上去……很像失物招领。” 而他的同居人配合的发出一声嘲讽的惊叹：“我真羡慕你，约翰，你的头脑沉静乏味，几乎不动，我的大脑抗拒这种状态！它像空转的赛车引擎，因为无处着力而把自己撕成碎片了！” “对于大不列颠人民来说，这是个值得庆祝的大日子。”布鲁斯含着银勺，精致的勺柄在他饱满的嘴唇上闪闪发光，“阿弗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他刻意忽略了莱克特博士的功劳——真是记仇的喵星人啊。 侦探们的互动让餐桌上火花四溅。 忽然，夏洛克扔掉勺子，大声抱怨：“人作为地球上进化等级最高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把*和欲^望统统删除只留下一个大脑！” “谢谢你替苏格兰场那帮备受你碾压的家伙们着想，夏洛克。”华生气哼哼的拿过自己的勺子，在夏洛克的盘子里舀了一勺塞进同居人开开合合的嘴里，“现在，老老实实的给我把一顿饭吃完，如果你保持十分钟的安静不至于憋死的话！” “……也是，如果人真的只剩一个大脑，苏格兰场那群蠢货就不用存在了，他们大脑的容量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夏洛克·安静了十分钟·扫荡完盘子里的炒饭·福尔摩斯咽下最后一粒米，闷闷不乐的说。 “别故意曲解我的本意，夏洛克！我的意思是，如果人类真的剥离了欲^望，那么罪行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既然造物给了人类理性，为什么不让我们依靠理性摆脱欲^望的影响？”夏洛克忽然离开椅子，怒气冲冲的提高嗓门说。 他像个备受煎熬、烦躁不安的孩子。 华生忽然想到了十二岁的自己。 他最喜欢的姐姐，在花园的角落里亲吻他最喜欢的女孩。 只有价值观受到剧烈冲击的顽固孩子，才会像夏洛克此时这样，执拗、焦虑、暴躁、不安。 这幅脆弱的模样，让华生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个惊心动魄的游泳池之夜。 莫里亚蒂用阴森诡谲的咏叹调说：“我要燃烧你的心。”而夏洛克就像被罚站的孩子似的，动作是如此的手足无措，辩驳是那样苍白无力。 夏洛克·福尔摩斯怎么可能没有心？他是华生两辈子见到的最好的、最有人情味的家伙，只不过他的情感，全被有意无意的隐藏在那副“高功能反社会者”的壳子下面。 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别扭又那么温柔……怎么可能那么别扭又那么温柔的吻他……怎么可能……吻他…… 华生忽然把脸埋进手里，活像鸵鸟把头扎进沙子里似的。 ……克拉克的热视线一定是没控制好泄露了，不然他的脸怎么烫得要烧起来了？ ☆、第36章 我的身边没有正常人三十六 Chapter36 冰雪の奇缘（原谅这个日系的章节名吧OTL本章跟日本毫无关系QAQ） 历史悠久的福尔摩斯王国里，矗立着一座年代古老的王宫。 福尔摩斯国王、福尔摩斯王后和他们的两个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兄弟俩生下来就与众不同，他们拥有一种名叫“推理”的魔力，魔法的威力会随着他们的成长而逐年增强。 大王子麦克罗夫背负着继承王位的责任，为此他把自己变成了“ice man”。冰封的外壳使得他牢牢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魔力，不会再用“推理”的魔法让别人受伤。 但小王子夏洛克毫无即位的压力，他被国王和王后宠坏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夏洛克随心所欲的操纵着魔法，麦克罗夫王子试图教给弟弟操控魔力的方法，但夏洛克王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学会有效控制，他的魔力一次一次的老是暴走和失控。 还好大王子麦克罗夫的魔力更胜一筹，他压制着弟弟的魔力暴动，维持着福尔摩斯王国的祥和与宁静。 时光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之一，风雪覆盖了王宫的每一英寸土地，和暖的春风又带来海的气息，四岁的夏洛克王子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王宫的门打开了，兴奋的夏洛克王子碰到了许多陌生而新奇的面孔，雄心勃勃的小王子决心与大家友好相处，交上一打朋友，与朋友们分享他的宫殿、书籍和实验器材——四岁的他拥有的最好财产。 他自然而然的使用了自己的魔力，使用了自己与生俱来、如影随形、日益加强的魔力。 “你爷爷不会去天堂，汤米，他只是被推进了太平间有运进了焚化炉。” “你今天早上吃了一包奥利奥饼干但是饼干已经过期很久了，需要洗胃吗，杰克？我可以帮你，我有全套的医疗设备。” “詹姆斯，你父母昨天大吵了一架，他们很快就要离婚了。而你马上要向琳达表白但毫无疑问你会失败，我认为你还是别做无用功了，省点时间和精力来研究研究抚养权到底归谁吧。” 夏洛克王子向所有人表示善意，夏洛克王子用魔力变出各种礼物送给他们，可是他们却用恐惧的眼神盯着他，他们尖叫着“monster（怪物）”和“freak（怪胎）”四散奔逃，他们捡起石块扔向他…… 百思不得其解的夏洛克王子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王宫，一头深色的卷毛蔫搭搭的垂在额头上。 “不准再用你的魔力了，夏洛克。”大王子麦克罗夫居高临下的严厉的说。 “我真的不能再使用我的魔力了吗？”小王子委屈的反问着，泪水顺着白皙圆润的脸颊刷的流了下来。 大哥蹲下来，双手搭在弟弟的肩上说：“听着，夏洛克，你的魔力很美丽，很强大，同时也很危险。你必须学着控制它，而情感将会与你为敌。你一定能学会控制，我对此深信不疑。我会保护你，教导你，在你彻底能够掌控魔力之前，我们要将大门锁起，裁撤卫兵，我们将限制你和金鱼们接触，把你的魔力从金鱼们的视线中隐藏起来——包括我们的父母——这会保护他们，也会保护你。” 麦克罗夫给弟弟建造了一道结实牢固的墙，又递给他一副特制的手套。 “这是隔绝也是保护，看，你的魔力藏起来了。” “不去感受，不让它显露。”夏洛克王子淡粉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他把雪白的脸蛋埋进手套里，像念诵咒语一样的重复着，“Don't feel it，don't let it show……” 春去秋来，日月如梭，时间一晃而过。 夏洛克王子在王宫里足不出户，百无聊赖的长大，魔力一天比一天增强。 “别靠近我，别试图碰我，麦克罗夫。”夏洛克王子像炸毛的猫一样冲着大哥吼道，用套着手套的稚嫩的手指着他说，“我不想伤害你。”最后一句话低不可闻。 “你伤不了我，我的魔力比你更强。”挺拔的少年试图靠近惶恐的弟弟，夏洛克王子却飞速的缩回了哥哥替他建造的墙后。 他躲在心墙后面，拒绝了所有人的接近。 “别让他们看见，做个乖孩子……”小王子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里，闷闷的说。 没有人能打开夏洛克王子的心门，没有人能走进夏洛克王子的心扉，父母和大哥也做不到。 七岁那年，有个名叫卡尔·帕瓦斯的高个子男孩在游泳池里忽然肌肉抽搐、溺水而死。 男孩的所有东西都放在橱柜里，只有跑鞋不见了——夏洛克王子的魔力告诉他，卡尔一定死于谋杀。 他大闹一场，大人们却不屑一顾，卡尔的死以“意外死亡”草草结案。 一个远道而来的男孩被谋杀在游泳池里，却没有人肯还他一个公道。 夏洛克王子仰望着宫殿头顶的月亮，月光的清辉顺着城堡的尖顶缓缓流淌，如同清泉一般坠落在地上。 这一刻，夏洛克王子为自己的魔力找到了方向。 在一个风雪冒烟的午夜，小王子终于出走。 他离开了出生和成长福尔摩斯王国，独自一人踏上了渺无人烟、险峻陡峭、寒风刺骨的道路。 今夜的山上，雪花厚重白亮， 这是前人不曾涉足的地方。 孤独的国土，无人的道路， 而我是唯一的国王。 夏洛克抬头仰望，凛冽的寒风让他一头蓬松的卷毛变得狂野而凌乱。 狂风呼啸，犹如心中的风霜。 上帝在上，我已无力隐藏。 他抱紧双臂，像是无助的自我保护，又如同在竭力挣扎和抗争。 别让他们进来，别被他们看见， 做个乖孩子，像你该做的那样。 隐藏，别想，不能让他们受伤—— ——可是他们正在受伤！ 小小的夏洛克像跳华尔兹那样转了一个圈，轻松的扯下伴随了他多年的手套，手套随着狂风暴雪，被他扔进了暗蓝的无尽夜空。 他轻轻挥手，做了个告别的姿势。 Let it go， let it go！（随它吧！） Can't hold me back anymore（如今不必再隐藏。） Let it go， let it go！ Turn away and slam the door（关上门转身离开） 蓝绿灰相间的猫眼彻底被点亮，稚嫩柔软的小手犹如音乐会指挥家一样，在空中挥舞变幻。魔力在指尖随心所欲的来来往往，变成各种他想要的形状。 I don't care （我不在乎） what they're going to say（不管他们要说什么） let the storm rage on（任狂风呼啸） The cold never bother me anyway（严寒再不能令我困扰） 夏洛克随手脱下了大哥披在他肩头的带着白色毛球的斗篷，斗篷像一只蝴蝶、一片雪花那样随风而逝。 从前遥不可及， 如今触手可得 曾经控制我的恐惧，再也不会烦扰我 是时候看看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面前是断壁悬崖，夏洛克王子拍拍小手，一道思维桥梁沟通了此岸和彼岸。 打破极限，尽情创作 没有对错 没有规则 我自由了 他套着小皮鞋和长筒袜的脚踏上了第一级阶梯。他兴高采烈的肆意奔跑，桥在他脚下延伸。 随它吧，随它吧！ 我可以乘着思绪飞扬 随它吧，随它吧！ 再也没有流泪的脸庞 这里是远离人烟的悬崖峭壁，夏洛克满意的环绕一番，小皮鞋重重的踏上了一块荒芜的平地。 我站在这里 我归于此处 他洁白柔软的小手用力上扬，好像在抬起整个世界的重量。一座巨大的思维宫殿拔地而起，以大厅为中心向外延伸。各个空间逐渐成型贯通，无尽的楼梯，长长的走廊，分门别类的房间，柜子和抽屉里，储存着惊人的收藏。 我的思维直冲云霄 我的记忆盘旋涌动 我再也不会回头 过往就只是过往 他用力揉着脑袋，让卷曲蓬松的头发覆盖了高高的光洁额头。格子衫和背带裤的童装逐渐模糊，转了几圈之后，黑色的西装三件套贴合上他的身体。 随它吧，挣脱吧！ 我要像黎明般升起。 随它吧，挣脱吧！ 这才是我想要的模样， 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 夏洛克仍然是福尔摩斯王国备受宠爱的小王子，但他更喜欢当侦探的最高裁决机关，更喜欢当他思维宫殿的国王。他紧紧的关闭了宫殿的大门，又在城堡外面筑造了一道厚厚的、名为“孤独”的城墙。 在这期间，福尔摩斯王国和苏格兰场王国试图与之建立外交关系，夏洛克国王一概予以回绝。 既然找到了心之所向， 孤独寂寞又能怎样？ 与世隔绝的孤独城堡， 才是我归依的地方。 时间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很多年后，一个名叫约翰·哈米什·华生的穷困潦倒的男人，偶然路过夏洛克国王的冰雪城堡。 约翰不像其他人那样被冰封的阴森城堡所吓倒，他没有绕道而行，也没有转身就逃。他大胆的爬进城墙，被夏洛克国王封为骑士，夏洛克王国唯一的骑士和卫兵。 约翰骑士忠心耿耿的追随着他的国王，跟随他开疆拓土，大杀四方。他仰望着他的国王，崇拜的看着国王施展的炫丽又令人惊惧的魔法，一次一次的赞叹欢呼。 夏洛克王国别扭而震惊的偷看着他的骑士。 没有恐惧，没有厌恶，没有排斥，没有讥嘲……这些从四岁开始一直向他扔来的石块，一个都没有。骑士眼中满满的，都是敬佩、欣赏和着迷。 国王大笔一挥，在“约翰·哈米什·华生申请常驻夏洛克王国”的文件上签了字。 骑士的脾气并不好，有时甚至会跟国王争吵。可他从来不会真正对夏洛克生气，也从没想过离开。 渐渐的，骑士包揽了夏洛克王国里越来越多的工作，从卫兵到厨师，从厨师到男仆，从男仆到…… 不知不觉中，冰封着夏洛克王国的冰雪，开始有消融的迹象。 国王与骑士开疆拓土的战争，并不那么一帆风顺，他们很快遭遇了势均力敌的劲敌。 犯罪王国的国王莫里亚蒂不甘心自己的领土被一点点蚕食，他指挥着千军万马发动了入侵。 福尔摩斯王国的前任王储、现任国王麦克罗夫和苏格兰场王国的国王雷斯垂德前来支援，但任性又自负的夏洛克国王最终还是把自己推向了险境。 当所有人都无能为力时，他的骑士，约翰·哈米什·华生，就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再一次的挡在了夏洛克与危险之间。 他誓死保护他申请居留的国家，誓死保护他宣誓效忠的国王。 这一刻，国王终于明白，那道名为“孤独”的城墙，早就让他的骑士拆掉了。夏洛克王国的永久居留权，早就被他的骑士获得了。 而永不犯错的麦克罗夫错了。 爱不会与他为敌，爱会让他得到救赎。 多年的冰雪消融了，这一刻，暖风拂面，万里晴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刚看了冰雪奇缘，脑洞大开的一章… 因为改编了电影的歌曲，所以请大家留言要积分吧！标明【JF】然后留言超过25字，小风就可以赠送积分啦~ ☆、第37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三十七 Chapter37 老爷的日记（上） 约翰和夏洛克近来别别扭扭的相处，让身为邻居和同为联盟成员的我，忍不住为他们着急与扼腕叹息。 出于对天才联盟内部团结的考虑，我找约翰深入洽谈了一两回，关于最近他与同居人奇怪互动二三事。 在我的教导与逼迫之下，约翰终于用他泰迪熊一样大而且一样不爱动的脑子，多少进行了一番简直是侮辱“严密”这次词的归纳演绎和总结，最终得出了一个毫无建树的结论：约翰的原本就不正常的同居人，自从游泳池之夜后，似乎越来越不正常了…… 这让约翰·英国好室友·华生严重怀疑，把不按常理出牌当做常理的夏洛克，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坑爹的实验，类似于把他关在黑漆漆的实验室里什么的。 （加粗标注：经调查，截至日记完成为止，夏洛克并没有做出“把同居人关在黑漆漆的实验室里”的举动，待进一步查证） 我知道困扰约翰的是什么——它们像万能胶一样黏在前军医的脑门上，任何视力正常的人都能毫无压力的发现端倪。 比如，他们乘坐出租车的时候，夏洛克会变成一只地盘意识爆表的猫科动物，大模大样的霸占着后车厢的全部空间，害得约翰不得不紧贴着同居人的大腿； 比如，传统的并肩而行的距离，被夏洛克有意无意的拉近了，前军医的肩膀会撞上侦探的手臂，而咨询侦探的手甚至会蹭过医生的腰； 比如，与厨房气场完全相反的夏洛克，某一天竟然开始学习泡茶和泡咖啡（里面不添加眼球等非常规配料）——手法之专业足以令专业人士纷纷失业——至于味道嘛……约翰表示他实在不忍心提起和回忆； 比如，约翰·保姆·华生在厨房里准备食物、在起居室里撰写博客、在扶手椅里检阅账单的时候，夏洛克常常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动作像雕塑一样静止，脚步比一只猫还轻——这让数次受惊的华生不得不出言相劝：“起码弄出点声音来，夏洛克，别试图COSPLAY幽灵阿飘什么的，我可不想看到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把他的同居人吓得心肌梗塞而死。” “你的心脏明明很健康，约翰，听心跳就知道了。”夏洛克小声嘟嚷着说。 我确定，小约翰那颗原本在胸腔里平稳搏动的心脏，似乎有些心律不齐了。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你们相互试探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一个粗神经一个死傲娇，所有人都替他们揪心。 以下内容三重加密： 粗神经的家伙，在我身边不止约翰·华生一个。 那只用眼睛扫荡了游泳馆、破坏了221B的几个设备、终于放过221C的美国西部大型犬，就是个中翘楚和代表。 接到了莱克特博士的友情提示后，蝙蝠摩托车也被阿弗送了上来。我跨上摩托，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后座，示意纯情的小记者坐上来——火烧云般的红晕顷刻间布满了整张面孔，就像一滴油在白纸上渗透蔓延一样。 真是见鬼的纯情。 我骑着摩托在街道上风驰电掣，克拉克被颠簸得高高低低的呜咽和哀嚎——活像一头被主人欺负却始终不离不弃的家犬。 当摩托在一道长长的阶梯上爬行时，可怜的小记者终于搂住我的腰，声音不稳的抱怨说：“我的屁股……要散架了……” “你的邻居爱哪里去了，克拉克？约翰和夏洛克正面临生命中的第一次真正的危机，而你却在后座上抱怨自己的屁股？”我戏谑的说。 克拉克从嗓子深处发出低低的呻^吟，无言以对的搂紧了我的腰。 这让我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这份愉悦一直持续到投弹手告知，他的人已经捉住并控制了克拉克为止。 手无缚鸡之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笨拙巨大的、第一时间变成人质的克拉克·肉垫·肯特啊…… 虽然我有充足的备案，备案应付十个投弹手都绰绰有余——可这一瞬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席卷了全身——我全身发冷，如堕冰窖…… 枪，两声枪响，妈妈的尖叫，珍珠项链，红色……红色的……血…… 我用力摇了摇头，不，这里不是哥谭，这里不是布鲁斯的父母被枪杀的小巷，布鲁斯·韦恩也不是那个被吓坏的八岁孩子…… 这里是熟悉恐惧、掌控恐惧、把恐惧为己所用的蝙蝠侠。 “果然不能对一个闪避值为0的废柴记者抱有太高的期望。”我冷静的说，声线沉稳平滑，没有一丝失控的颤抖和波动。 直到克拉克觉醒了热视线，把游泳馆里的公共财产和私人财产不分彼此的融化成一团团和一块块。 布鲁斯·韦恩，你这个自诩聪明的自大狂！一模一样的外貌特征，都没有让你产生学一星半点的相关联想。 克拉克·肯特绝不是星球日报的小记者这么简单。 他快速愈合的能力，他灵光一现的超级听力（约翰的呼救就是他听到的），他与人类50%相似的基因结构…… 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仅有的两个假设：他要么是凯尔·艾尔不成功的复制人，要么是那个傻大个的儿子。 这让我难以抑制的开始回忆。 我与那个审美扭曲的外星救难犬，在相互并不喜欢也缺乏信任的状态下第一次见面。 “你什么时候离开地球，在大都会的树上救下小猫再去纽约给小姑娘找回布娃娃的杂技演员？”我躲藏在哥谭漆黑的夜色里，隐蔽在蝙蝠侠的外壳中，瞪着漂浮在哥谭上空的超人。 “我不表演杂技，蝙蝠侠。”超人生气的抱紧胳膊说。 这个穿着紧身衣的大个子很强壮，真的，非常强壮，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感觉。他的身体就是他的武器，一团团钢铁似的肌肉在氪星的蓝色织物下起伏，或许它们根本就是大块的钢铁，或者什么超乎地球科技的高强度材料。 这个被称为超人的家伙几乎不像人，反倒更某种人形的机器，他被派到地球，目的就是探探人类的老底。 超级速度，超级力量，飞行能力，热视线，X视线，冻气，再生……完美无缺的笑容，完美无瑕的品德……他是太完美太强大的存在，容易让人联想到以掌控者和守护者自居的奥林匹斯诸神。 “我不是独裁者，蝙蝠侠，别跟大都会的莱克斯·卢瑟一样搞得自己紧张兮兮的。”超人微笑起来，笑容甜美可爱，温和真挚，“我只是想帮助身处困境的人。” “然后你把人们娇惯成连最基本自救都忘记、遇到危险只会大喊‘超人救命’的存在。”我冷冰冰干巴巴的回答，是确切无疑的口气，“哥谭是我的地盘，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助，外星救难犬。” 飘在半空的蓝大个儿轻哼一声，眯起眼睛检阅着我，我低声笑了笑，轻轻弹了弹头罩，把嘲讽扔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蜡像般的脸上：“超人的X视线无法透视铅，星球日报路易斯·莱恩报道。” 超人气极反笑，他露出一对孩子气的酒窝，微微翘起的嘴角在夜色中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换了种更温和更“超人”的方式，试图对我进行说服教育：“我不是人类的敌人，也不会与你为敌。” “你不能确定。” “我能。”他红色的披风飘近了。 “到目前为止，你并没有给出令人放心的证明。”我也把自己从屋檐的阴影里稍微拉出来一些，咄咄逼人的说。 “而蝙蝠侠恰好是个悲观的家伙，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放心。”超人摇着脑袋，一缕S型的卷毛与他胸前的S相映，“原谅我有话直说，虽然黑色与你非常搭配，但你没必要搞得浑身都黑黢黢的好像被巨型章鱼喷了一身。” “我的装备不是专为你设计的，S。”我的声音是沙砾摩挲般的粗糙喑哑，这让我非常满意。 蓝大个儿毫无自觉性的喋喋不休，眨着他那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带着极具说服力和蛊惑力的天真：“我觉得你穿浅一些的颜色会更让人舒适和信赖，蝙蝠侠，相信我！你真的不打算换换吗？” “超人才需要让人舒适和信赖，而我确定你知道我是蝙蝠侠。”我忍无可忍的朝他吼了过去。 这个M属性的外星人竟然扩大了笑容，他越飘越近，用那双沉着温和、漂亮迷人的蓝眼睛直视着我。他的蓝眼睛确实很美，美得像两块蓝宝石，外星蓝宝石，美得像人工合成的无机物。我怀疑如果扒开这明亮的虹膜，说不定能发现细致严密的机械、电线和齿轮…… “至少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蓝大个儿抱着双臂、足尖下垂，比俄罗斯歌剧院首席芭蕾舞者更加优雅，“蝙蝠侠不会试图捉住我，把我扔进实验室解剖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决定来一发瞎眼报社的！女装老爷！ 话说3月18号的更新在35章~发文的时候顺序弄错了…… ☆、第38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三十八 Chapter38 老爷的日记（二） “你那外星大脑里的外星思维还挺奇特的。”我脱口而出，手里紧扣着一枚蝙蝠镖——虽然我知道这对于一个只身堵住地壳裂缝的氪星人来说，不可能起到什么超过挠痒痒的效果。 蓝大个儿在“拂袖而去”和“挥拳上前”之间挣扎了一小会儿，断然说：“不论你说什么，我还是坚持你穿浅色些的衣服更好，灰色，亚麻色，格子条纹之类的都很衬你……对了，我们下方偏左五百三十二米处发生了一起持枪抢劫，我想即使是蝙蝠侠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帮助吧？”他晃了晃脑袋，耳朵朝下偏着，额头中间的小卷毛悠悠荡荡的飘起来。 “而你别指望我会表示感谢。”在多管闲事的氪星犬摇着尾巴做出回应之前，我已经展开披风滑行而去。 如今，我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扔到2010年的英国伦敦，在同样阴森潮湿的地下室里，穿着格子条纹的西装，在日新月异的电脑上敲下一幕幕的过去。 有时候，我确实会盼望那个氪星蓝大个儿的到来——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正常人在下班途中遇到房子着火，有的人会冲进火场，把跑不动的老人和孩子救出来，有的会拨通救火车的电话。 任何一个随时随地寻找下一个着火的房子、并以此为工作的家伙，都称不上什么正常人——包括我的另一重身份，职业“英雄”、义务警^察蝙蝠侠。 “现在我放心了。”蓝大个儿的红色披风阴魂不散的飘到了我面前，这在他的“不正常清单”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对方明确表示反感、厌恶、蔑视和不信任之后，仍然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到如此地步，正常人的脸皮确实支撑不住。 “看来氪星大个子不光有一副钢铁之躯，与此同时还附赠了一张刀枪不入的钢铁脸皮。另外赶紧让开，别阴魂不散的飘在我面前，有一对手无寸铁的夫妻需要帮助。”我高高跃起，把一枚蝙蝠镖插^在他生满了漂亮黑发的脑袋上——蝙蝠镖断了，obviosly。 氪星人揉了揉脑袋，把我刻意为之的冒犯从脑子里揉了出去：“我开始相信，领地意识极强的哥谭义警并非把哥谭看做他的所有物，蝙蝠侠，你并非只对城市里的砖瓦、高楼和街道感兴趣，你也关心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而这……” “Shut up.” 钢铁之子仿佛被一块氪石噎住了似的盯着我，乖乖的（愣愣的）挪开了他比健美先生还强壮的身体。 下一刻他形状过分完美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把钱交出来，大美妞儿，不然你可承受不起这么硬的家伙。”一个劫匪用黑洞洞的枪管指着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的女人，另一个匪徒拿刀，女人的丈夫手足无措、哆哆嗦嗦的把钱包扔在地上。 我像往常那样从天而降，一拳揍上劫匪的脸，成功让他失去了几颗宝贵的牙齿，同时飞起一脚，把同伙手中的老式手枪高高踢飞，再熟练的把眼看要泌尿系统失禁的抢劫犯们捆在一起，拖着他们飞上了屋檐。 “手枪不能解决社会问题，老兄！”超人提高嗓门，冲着几乎昏迷的抢劫犯劝导说，然后他转而安慰吓呆的受害者夫妇。 他听起来老套、愚蠢又不失温柔，我的披风在夜空中呼呼作响，我感到他柔声的低语追着我抓着我，这让我格外恼火。 活脱脱的，残忍的正义。 等两个劫匪浑身散发着排泄物的气味，背对背挂在哥谭警^察局门前后，我娴熟的隐身进了哥谭浓重漆黑的夜幕。 我没有继续巡逻，因为我发现哥谭的不速之客如同一架漆成红色的直升机那样悬在我的头顶。 “干得不错。”一对若隐若现的酒窝让他显得格外孩子气。 “现在你该确定哥谭不需要你‘帮忙’了。”我让语气极尽挖苦讽刺之能，“现在，离开我的哥谭。”对蝙蝠侠来讲，说声“谢谢”可不那么容易做到。 红色直升飞机抱着双臂、歪着脑袋说：“为什么要干这个，蝙蝠侠？”纯洁的蓝色眼睛让他活像一个还在上学的男孩。 “相信我，我不是为了你干这个的，外星人。”我对这个浪费我巡逻时间的话唠异常愤怒，于是让最后一个单词浸满了恶意的冰冷毒液。 那一缕标志性的卷毛忽然蔫了，繁星密布的夜空似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暗淡，显然，自制力惊人的钢铁之子已经牢牢的控制了自己，不让情绪有一丝波动（想必他早已经习惯这么干了，免得情绪爆发一口气把城市吹走），用自信、平和、真诚的典型超人口吻说：“你仍然不信任我，蝙蝠侠。” “信任是奢侈品，而被信任是一种负担。”我希望自己沙哑粗糙的声音能恰如其分的把嘲讽传达出去。 “而你不是超人，伙计。”是超人的那位轻轻叹了口气，简直跟自怨自艾的中学生如出一辙，“我是说，你没有刀枪不入的身体，没有不需要睡眠的旺盛精力，没有超级速度和飞行能力——你只是个普通人，你能力有限，你容易疼痛，经常受伤，与死亡擦肩而过。你在逼迫自己，蝙蝠侠，逼着自己在最黑暗的一条路上摸爬滚打……” 我的回答，是把一枚蝙蝠镖塞进了那喋喋不休的、雕塑般的两片玫瑰色的嘴唇里。 超人带着一副纵容的笑意，把黑色的硬物从嘴里取出，他氪星的牙齿平整洁白，看起来完全无害，氪星的嘴唇看上去线条优美柔软饱满，他氪星的唾液在蝙蝠镖黑色的躯体上莹莹发亮。 “To be trusted is not a burden， it's a gift.”（“被信任是一份礼物，而不是一种负担。”）氪星人松开抱在胸前的双臂，伸出一只大理石般优美结实的手说。 鉴于周围空无一人，我只能认定超人的手是给我——给蝙蝠侠的。 太阳正在从哥谭尖锐狰狞的天际线处升起，橙色的微光吞噬着东方的阴翳。蔷薇般的色彩涂抹着氪星人的脸庞，这一刻，赫淮斯托斯用黄金和象牙精雕细琢的造物漂浮着，好像是与太阳一起降临在人间。 他被晨曦和微风托起，红色的披风一角几乎碰触到了我的头罩。他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几乎让人忘记了他有多么强大多么危险，美得让我差点忘记了，拜他所赐，昨晚的巡逻彻底泡汤了。 都拜这个天真幼稚、乐观过头的外星蠢货所赐！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简直是忠犬与傲娇的特写镜头！ 泰迪的特写镜头 感谢【蓝色的鱼】和【娜妮卡】的地雷！真是有些小激动呢！ ☆、第39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三十九 Chapter39 老爷的日记（三） 我确定自己不喜欢这个外星人。 超人是阳光下的明日之子，而蝙蝠侠则是黑暗中带来恐怖的幽灵。 只是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会见面，以一种不同的方式。 夜间巡逻泡汤后，布鲁斯·韦恩在上午的董事会上一如既往的补了一觉。六个小时后，容光焕发的哥谭王子和东岸社交界的宠儿，顶着一张花大价钱包养的面皮，穿着大价钱量身定制的浅灰色西装，左手勾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电影明星的下巴，右手搂着一个黑白混血的超级名模的香肩，在哥谭的上流社会中东倒西歪的穿梭。 “嗨，布鲁西宝贝儿！又换了两个漂亮妞儿！” “我永远也不会停止追求美。”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把微笑抛洒给我胳膊下的两个女人，“你们简直是美的代名词。” “又是美好的夜晚，韦恩先生！难得的温暖晴朗！” “当然，当然，不过我们还是别学着刻板的英国佬那样，把天气挂在嘴边吧。” “布鲁西宝贝儿！……” 我被一群亲切热络、阿谀奉承的小人、豺狼、秃鹫和寄生虫包围着。他们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则每个举动都大声宣扬着“布鲁斯·韦恩不过是个挥霍父母遗产的花花公子、耽于享乐的二世祖，受人操纵的傀儡、除了一张脸外别无所长运气却好得爆表的蠢货”之类的念头。 一阵针刺般的寒意，在喧嚣嘈杂、衣香鬓影的大厅里冒出来，鱼刺一样的扎进我的喉咙里。 我对女伴们道了歉，在陈列着古代东西方盔甲的展览室门口停留了片刻，阿弗给我端来一杯伪装成香槟的姜汁——为了保持身体的最佳状态，我滴酒不沾——他扮成侍者的模样真够排上哥谭滑稽一百事前列！ 我懒洋洋的靠着巧克力似的雕琢着各色花纹的木质墙壁，有一搭无一搭的踢着木桌的腿。男男女女在赌桌上一掷千金，花瓶中精心搭配的插花让我觉得阵阵眩晕。 在这个身心失衡的瞬间，一个高大笨拙的家伙一路道着歉挤了过来（他刮到了不少花边和衣裙，几次险些绊倒），然后他在我面前站定，做了几个深呼吸，局促的清了清嗓子，迟疑的说：“抱歉……请问，谁是布鲁斯·韦恩？” 我下意识的露出绅士友好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这家伙块头可真够大的，难为他推开拥挤的人群跋山涉水挤到这里。乌黑油亮的头发三七分开，饱满端正的额头下面，是一副祖母级别的粗框眼镜。他缺乏自信的缩着脖子——恨不得跟乌龟一样缩进他笨重的壳里，活像个胆小的被抓进战场的壮丁——看不清长短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宝蓝色的绳子，绳子上的证件昭示着记者的身份。 他过时的眼镜、不合身的西装、笨拙的举止、胆怯的眼神和一丝西部乡下的口音，与灯红酒绿的欢场格格不入。 星球日报记者，克拉克·约瑟夫·肯特。 我不喜欢大都会的来客，无论是那座城市的守护者还是星球日报的记者——他们的手总是伸得太长，把插手地盘外的事务当做高尚。可惜能够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开口嘲讽的那个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但最基本的风度还是不可或缺。 “I'm not sure.”（我不确定）于是我给了个模棱两可又不失礼貌的答案。 “呃……还是谢谢你。”小记者搓了搓手，彷徨的四处张望。 可怜的（巨型）兔子般的模样让布鲁斯·韦恩决定偶尔突发善心，帮他一把：“身为一个时事版记者，你为什么要找布鲁斯·韦恩？” “Sorry， what？”星球日报来的记者显然缺乏幽默感，他一脸疑惑，色泽纯净的蓝眼睛瞪得溜圆。 （加粗标注：上帝在上，自诩观察力惊人的最伟大的侦探，竟然无视了那双隐藏在厚厚镜片下面、与超人一模一样的蓝眼睛！） “‘布鲁西宝贝儿’总是出现在娱乐版，肯特先生。”我理了理领结，把一支钢笔随手插^在花瓶里（又被如影随形的老阿弗眼疾手快的收走——真是个合格的管家），随手拽住了绕着他脖子的长绳，打量着尾端记者证上那张被眼镜遮去一半的脸，“我读过你的文章，视角独特，观点新颖，像浪漫故事一样引人入胜。” 克拉克·张口结舌·肯特呆呆的张着嘴，竟然略带一丝萌感，这是他不错长相的功劳：蠢用帅气中和，才能产生萌的效果，不然就只是纯粹的傻气而已。 “这是主编安排的任务，先生。”小记者笨拙的把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毫无幽默感的回答。 “而你的功课做得肯定不够，记者先生，东海岸社交界的宠儿时不时会在时装杂志上露个面，而你甚至不知道他的长相？”我决定戏弄戏弄他。 “我不看时装杂志，先生，我是被主编临时安排的。”小记者羞愧的垂下头，“据说布鲁斯·韦恩是个典型的东岸美男子，精致帅气的轮廓，浓密的眉毛和黑发，还有一双会放电的蓝眼睛和优雅迷人的笑容……” 他每说出一个字，我嘴角的微笑就扩大一分：“可惜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哦，不是在床上。” 乡下男孩的脸腾的全红了，如同把虾子扔进沸水中似的。 纯情的像一张白纸的克拉克·肯特。 而我得以继续我的调侃和捉弄：“布鲁斯·韦恩就是个挥霍父母财产、绞尽脑汁吃喝玩乐的家伙，他不值得星球日报时事版记者的采访，回大都会吧，小克拉克。” “举起手来，女士们先生们！”伴随着一声枪响，大门赫然洞开。十几支枪对准了大厅里的男男女女——类似的场景在哥谭每天都要重播好几回。 我稍微有点懊恼——毕竟，我还期待小记者更多的蠢萌表情呢。 哦蠢货——一个笨重硕大的身躯紧张的拦在我面前——我眨了三次眼睛才确定是这位初次见面的克拉克·肯特。蝙蝠侠有的是紧急备案，你他妈的逞什么英雄！ “你……你其实并不想这么做，伙计……”小记者口齿不清、瑟瑟发抖的嗫嚅着，“我知道你可能遇到了困难……但，但是枪支解决不了社会问题……” “这里是犯罪之都哥谭，克拉克·肯特！”我无可奈何的嚷嚷起来，“这不是大都会你也不是超人！快让开！” 犯罪分子居高临下、口沫横飞、感同身受的说：“哥谭宝贝儿布鲁西说的没错，全世界只有一个城市拥有特权，只要喊声‘救命’，救世主就会穿着红披风降临——而我庆幸那座城市并不是哥谭。” 记者木讷的哼哼了两声，似乎是“哥谭宝贝儿布鲁西？！”，然后就被两个犯罪分子拎着扔出了大门。 这天真的孩子没被一枪爆头，实在是出人意料——或许是罪犯们今天心情不错的缘故？ “把你们的首饰金银全都放进这个袋子里，女士们先生们！”犯罪头目用戏剧化的尖利嗓门高喊，“否则来自大都会的英雄记者就是你们的榜样！” 哭泣和尖叫此起彼伏，仿佛一曲大型交响乐。 交响乐演奏了十秒钟。 接着，一道红色的光突破窗户的阻隔（通俗来讲，就是把我的窗户撞碎了），红影在大厅里迅如闪电般的弯折，当这道红影终于化作一个红色披风垂坠飘拂的人时，劫匪们已经被整齐而有条理的绑成一串（用的目测是他们的外套），一个个如丧考妣。 这个跨越了六个星系到达地球的氪星人，跨越了我无辜的玻璃，站在大厅中央接受人们的掌声和欢呼，显然把蝙蝠侠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 而我打算出去看看那个多半已经鼻青脸肿、昏迷不醒的克拉克·逞英雄·肯特。 “克拉克已经回去了，韦恩先生。”外星救难犬平缓温和的声音在我背后向上六十度的方位响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我耸了耸肩说：“我还是更愿意跟那个堪萨斯乡下来的老土男孩共进晚餐，虽然你看起来是个更好的约会对象，大号童子军。” 神像般的男人降落在地面，裹着蓝色紧身衣的手臂依然环抱在胸前，分开的双腿上肌肉分明曲线毕露。他毫不动怒的说：“暂时别去打扰可怜的克拉克了，韦恩先生，否则他很难保住自己的工作。再者，我只是希望为你解答一些疑惑，毕竟你几乎代表了整个哥谭。” “哥谭吉祥物布鲁西宝贝儿？”我力图让自己的声音里充满讥讽，“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心。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做去帮助人们？” “我帮助人们是因为人们需要帮助。”超人温和而干脆的回答。 “哼。”我短促轻佻的哼了一声，专程证明“我压根不相信你的话”。 “我从不说谎，韦恩先生。”他环抱的手臂松开了，两手优美而有力的交叠在腿上，他的眼睛是极地冰海般的蓝，蓝的让人无法生出质疑。 “如果你肯称呼我的名字的话，说不定能更容易的拉近我们的距离呢，超人。”我把碍眼的外星人引进一间起居室，用属于布鲁西宝贝儿的甜腻鼻音说。 “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凯尔，布鲁斯。”氪星人从善如流的说，他绅士的拉开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坐下，然后一甩披风坐上了对面的椅子。 “那么，凯尔，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为什么要帮助人们，为什么要做个职业英雄？” “职业英雄？”氪星人拿拳头抵着嘴唇下巴，“你是说，蝙蝠侠一类的义务警^察？” “蝙蝠侠可不是英雄，凯尔。”我懒洋洋软绵绵的说，“你见过哪个‘英雄’是躲在午夜的阴影里，以恐吓为己任的？” 超人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他氪星的强壮右手再度伸向了我——伸向布鲁斯·韦恩：“跟我飞一次，布鲁斯，然后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绕着地球飞来飞去，为了阻止一次地震、水灾和抢劫，或者仅仅是为了一只上了树又下不来的猫。跟我飞一次，你的疑惑都将得到解答。” 蝙蝠侠会为了类似的“侮辱”而勃然大怒，但布鲁斯·韦恩是个爱好刺激和极限运动的二世祖，没有理由拒绝这样诱人的邀请。 “或许我需要一个氧气瓶和一件宇航服？” “不，我们不需要那些。”优雅的从椅子上起身，他牵住我的手——氪星人的力量使我无法挣脱——然后他扶住了我的肩膀，“准备好了吗？” 凯尔·艾尔勾起左臂让我抓着，另一只手拨开空气的阻力，直直的伸向前方。 韦恩庄园越来越小，车辆往来的马路在视野中变得像一条串珠。 蝙蝠侠许多次开着蝙蝠机掠过夜空，但这是布鲁斯·韦恩第一次从高处俯视哥谭的夜幕。 哥谭就像一个妖艳、疲惫、伤痕累累的女人，摊展着四肢平躺在东海岸上。 氪星人S型的卷毛在前额飘动，酒窝里盛着令人安心的温和笑容。 “你拥有领先地球几千年的全部知识，28个星系的科技，文化，艺术，哲学……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地球少了谁都照旧转动，这个世界从来不需要救世主，也没人当的了救世主。”我凝视着越来越小的哥谭，用不属于布鲁西宝贝儿也不同于蝙蝠侠的声音说。 超人没有解释，他只是微微一笑，酒窝闪烁着，默默的像拨动水花那样拨动着空气，缓缓升上夜空，越飞越高。 我们脚下是无数的城市和人家，万籁俱寂，灯火如星。 我们漂浮在宇宙之中，背着遥远的黑暗，俯瞰地球。 “你听到了什么，布鲁斯？” “Nothing.”（什么也没听到。） “But I hear everything.”（但我什么都听到了。） “你听到了什么，凯尔？” “我什么都听得到。”超人重复了一遍，“枪声、碎裂声、刹车声、爆炸声、哭喊声……在我耳边交织回响，越来越清晰。” 红色的披风在他身后翻动。 我学着外星人的样子伸展开另一条手臂，闭上了眼睛。 我明白了。 这个人曾经有着最普通的氪星名字，他原本是个普通的氪星公民。 母星毁灭后，他被异星赋予了无尽的寿命，无穷的力量，无可毁损的*，无所限制的时空……唯有超人，才会有这种孤独。 他是宇宙间最孤独的物种。 他来到这里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真理、正义和美国道路”，而是巨大力量下的孤独与悲悯。 因为超人都听得见。 作者有话要说：这图是ALL花的节奏？ 咩哈哈多么正确的打开方式！ 最后关于超人孤独的诠释，灵感来源于黄执中的网易博客《蜘蛛人》。 ☆、第40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四十 Chapter40 另一个秘密 布鲁斯合上电脑，摘下护目镜，然后，他发现日记中的一个角色，正蜷缩在起居室的沙发里昏昏欲睡。 克拉克·肯特的老式眼镜歪歪扭扭的挂在脸上，跟超人一模一样的英俊被掩盖得一干二净。洁白的衬衣裹着他线条流畅优美的肌肉和躯体，如果他肯抬头挺胸的话…… “啊，布鲁斯！”克拉克从他浓密的睫毛底下发现了室友过于靠近的存在，重心不稳险些在沙发上坐了滑梯。 室友稳稳的托住了他的腰臀——托住225磅的克拉克，对一个耽于享乐、外表文雅的花花公子来说似乎是不那么容易做到的，但布鲁斯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我不知道我的员工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受到惊吓。”亿万美元的东岸宝贝放任他的手长时间停留在室友的后腰上，“看来大都会在超人的保护下安全的过头了。” “说到超人，”小记者极力忽略着不知怎就开始在他后腰上挪移的手，拼命说服自己不要理会一个花花公子心血来潮的戏弄，“我今天早上一定是做了一个超长的、有情节、有逻辑还自带分镜剪辑的动作悬疑电影的梦，这个梦让我头昏脑涨……” “然后现在你想不起来了？”最伟大的侦探直觉的认定这个梦非常重要，他会用一切手段让对方和盘托出，把能够获得的细节通通盘剥出来。 小记者耸了耸肩，笨拙的扶了扶眼镜，微微皱着眉头说：“我隐约记得一个黑影，模糊不清，似乎是哥特风格的。” “哥特风格？你是说，高耸、阴森、诡异、神秘和恐怖？”布鲁斯的蓝眼睛眯了起来，各种可能性在他受过高强度训练的天才大脑里轮番而过，再逐一排除。 “你真的不是梦神吗，布鲁斯？是不是你把这个走哥特路线的身影塞进我的睡眠里的？多么确切的形容词！”小记者钦佩的说，“黑影很高，不停的变化，如同投射在白墙上的手影……还有尖尖的，尖尖的两只……魔鬼的尖角？” “告诉我，最亲爱的室友，这个魔鬼是不是还有一对白色的眼睛？”布鲁斯抿了抿嘴唇，他的表情是隐忍和了然。 “白色的眼睛……对，他的眼睛里全是眼白，没有一点色素……”克拉克试图抓住梦境的尾巴。 “它会飞？” “我不知道，布鲁斯，它贴着地面滑行，又倏然消失在我头顶……它到底是什么？吸血鬼？狼人？幽灵？穿万圣节戏服的捣蛋鬼？” “一个病人，克拉克。”花花公子用完全名不副实的音调，平缓而低沉的说。 “啊？”小记者如梦初醒，用哈士奇般蠢得不能更蠢的眼神望着他。 布鲁斯的手仍然覆在克拉克腰上，那只手似乎要抓握住什么似的，神经质的抚摸和挪动着：“精神病人，克拉克。他把数不清的疯子和罪犯扔进了阿克汉姆——闻名全美的地方，对吧？——说不定最后那里会有一个房间留给他自己。” “阿克汉姆疯人院，布鲁斯，绝不会是哥谭骑士和超级英雄的归宿。”克拉克忽然严肃的说。 “大都会的观念，嗯？”布鲁斯执着的把玩着室友结实优美的腰线，漫不经心的轻哼道，“大都会的市民提起蝙蝠侠时，总是先入为主的把他假设成守护者和英雄，就像你们那的把“S”标在胸口试图掩饰其“M”属性的外星蓝大个儿一样。我们不提这个隐匿在哥谭夜色中的吉祥物了，告诉我，克拉克，今早还有什么进入了你的梦中？” 小记者顺应指示不再反驳，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一点不开心：“梦总是荒唐透顶的，布鲁斯，你知道……蝙蝠侠的黑影让我的睡眠变得非常浅，然后，大片微蓝的白光笼罩了我，大片大片的不着边际的冰冷白光。奇怪的是，我觉得白色的冷光非常温暖，包裹着我极其舒适……” “北极，凯尔·艾尔的孤独城堡，根据梦境的展示和呈现，很可能是你诞生的地方。”布鲁斯摸着下巴说。 “WOW~北极，我从没去过那么冷的地方呢。”小记者仰着头闭上眼，仿佛仍在梦中的呢喃，“接下来的梦境就没那么愉快了，白光收缩坍塌，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把我屏蔽在一个狭小封笔的空间里……然后……然后梦又起了变化，我站在星球日报大厦里，落地窗外，是熟悉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同事们——主编、吉米、路易斯和别的人彼此询问‘克拉克去哪了’，他们看不到窗前的我，而我似乎被梦境压住了，不能开口，不能出声，不能移动……好像整个世界的孤独都压在我肩上……” “然后你怎么做的，克拉克？你试图摆脱那种孤独了吗？”布鲁斯轻快柔和的说，好像克拉克只不过是个被噩梦吓坏的孩子。 “然后，我打开窗户跳下去了。” “……你看上去不像会自杀的类型。” “我不是，布鲁斯，我没有像炮弹一样直直的坠下去，相反，地球的引力在我的梦中失效了，我在飞，布鲁斯，我在飞……” 作为一个能力不完整的复制品，或者超人与人类的混血，克拉克的超能力到底能觉醒到什么程度？ 布鲁斯再度向室友身边挪了挪，克拉克不得不垂下眼皮——好像害怕热视线失控似的——满脸通红的往里缩，肾上腺素与心跳正相关飙升，而恶趣味的上级和室友依旧不依不饶的继续缓慢贴近……近得克拉克几乎能分辨出他气味里的每个层次…… 事实上，他确实分辨出来了。 他不仅闻到了混合气味的整体，最细小最遥远的分子也触手可及。这团名为“布鲁斯·韦恩”的气味线团被克拉克的鼻子拆分成一根根基本的细线，直到每条细线都不可再分……理顺了的气味之线整齐有序的重新归纳在一起，闭着眼睛的克拉克在脑海里呈现了布鲁斯的形状。 从朦胧飘渺到逐渐清晰。 最先涌入鼻子的，是布鲁斯头发的味道，干净，清洁，没抹发蜡或者发油，只有一点点自然分泌的体脂，像掺了蜂蜜的核桃油一样甜蜜。接着是他的脖子，暖烘烘的、超越现有的语言体系的香甜。他的腋窝中散发着海风一样的气息，躯干闻起来气味更淡些，与高级西装的衣料味道和熏香混杂在一起，不是甜橙或青柠檬的清新，也不是细雨、寒风、泉水或鹅卵石的清凉，也不是松柏的松香味儿……然后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浓烈雄性气息，是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捉摸、无法形容又无法归类的气息，可能只是克拉克的想象和幻觉，却又固执而千真万确的存在着…… 克拉克那挺直优美的鼻子轻缓的收缩扩张着，如同破壳而出、做着伸展运动的雏鸟。 他的鼻子睡醒了。 布鲁斯越来越近，属于他的气味汇聚成一股洪流扑面而来……他的气息是那么饱满，那么丰富，那么强烈……他的味道把克拉克淹没了…… 直到花花公子伸出他看起来最缺乏包养的部分——手——压住了开启超级嗅觉的同伴的脖子（克拉克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他用漫不经心的好奇隐藏了浓浓的疑惑和探索精神：“这是什么，克拉克？地下情人赠送的订婚礼物？” 克拉克战战兢兢的抬起眼皮，小心翼翼的用目光进行定位…… 布鲁斯优美粗糙的手上，是一枚亮晶晶的小小圆环。圆环晶莹透明，是最纯净的苹果绿色，用一条细细的水晶链子串着。 水晶链延伸到克拉克脖子上，从他衬衣的领口里闪着繁星般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逆CP了…… 超级嗅觉在DC漫画和相关电影里没有体现，不过小风觉得身为大型犬，还是有个好用的鼻子比较好~ 求撒花~~~ ☆、第41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四十一 Chapter41 委屈的两只 当华生怀着小心思小委屈来221C蹭饭时，他被起居室沙发上的一幕吓呆在原地： 亿万美元的布鲁西宝贝儿正以极其诱惑的姿势，挑起克拉克脖子上的项链（虽说“克拉克”这词应该跟“项链”挺不相称的），另一只手暧昧的按在小记者饱满的胸肌上……而被挑逗的那一个则少女心的满面通红，应景的一动不动。 在华生得以连忙道歉或者拔腿就跑之前，布鲁斯用酷似蝙蝠侠的口吻指示说：“过来，约翰，你对克拉克的项链有什么看法？” “这不是官方设定。”约翰·泰迪熊石像·华生从善如流的回答。 “过来看看这条项链，约翰，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布鲁斯的手仍然维持着“拉项链”和“按胸”的姿势，“我需要收集足够的信息和情报。” 逐渐回魂的克拉克试图展示自己丢掉的幽默感：“没想到你跟约翰的室友是同行，布鲁斯。” “你没想到的还有许多。”他按在克拉克胸前的手稍稍上移，虚虚的掩住了小记者的嘴。 克拉克被噎住似的直翻白眼，华生的同情则得意不要钱的泼洒了出去。 在布鲁斯那蝙蝠侠式的严厉眼神中，华生逼迫自己的大脑开始天马行空。 接着，夏洛克那语速绝伦的推理，狂风暴雨的席卷了221C：“项链是水晶的，很可能跟孤独城堡有密切联系。项链和圆环严密合缝得一丝不苟，21世纪的地球工艺达不到这样的水准，因此项链极有可能是从你们的世界带来的。绿色的圆环是戒指的形状，刚好能套进克拉克的左手无名指——顺便说一句，大小与布鲁斯的无名指也能够相合——鉴于克拉克并没有一个浪漫富有的追求者，那么项链与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关系就成为可能。” “他一直都这样丝毫不顾及别人感受吗，我是说，221C无所不能的咨询侦探？”克拉克转向华生，玻璃心碎了一地的向同为受害者的邻居发出求救。 “你早就领略了，克拉克，但不知怎么他今天比较严重，可能忘吃药了。”华生安抚着越来越少女心的克拉克。 （话说少女心的超人【哪怕失去了超能力】真的大丈夫？） 然后没理会开启炫技模式的同居人，夏洛克的推理受害者一屁股坐进沙发在，自顾自对布鲁斯说：“等等，你怎么不问问当事人，布鲁斯？参考当事人的意见不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吗？” 布鲁斯的目光里，赤^裸裸的诉说着“果然不能指望泰迪的头脑做出什么像样的推理”，他摊了摊手：“你能从失忆患者的嘴里掏出什么来呢，约翰？” “也许……一条舌头？”华生迟钝的无视了小记者越来越低的头和布鲁斯越来越玩味的笑容，“或者，干嘛不研究研究这条项链呢，比如……切切片什么的？” “可怜的约翰，我很遗憾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还停留在需要切片研究的地步。”布鲁斯拨开表盘，项链内部分子结构的投影飞快闪现，“绿色圆环的表层是绿色钻石，内部辐射告诉我们，里层的成分是绿氪石。” 一丝若有若无的DIAO丝感涌上心头：富人靠科技神马的太拉仇恨了！ 等等，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词汇。 绿氪石？ 即使华生的推理被同居人打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泰迪的小脑瓜还是坚定不移的指向一种可能性： 克拉克的超能力没了。 克拉克戴着氪石项链。 华生并不以嗅觉见长，但这个惊天动地的结论，却随着阿尔弗雷德端来的香气扑鼻的红茶，悠悠的飘进了他的脑海。 “请用下午茶。”管家先生声音带笑的说，红茶那热气腾腾的香醇气息呼啦一声铺展开来。 氪石压制了氪星人的超能力。 克拉克却没有变得虚弱和不堪一击？ 氪石的用量一定恰到好处，刚好让他失去超能力却并非生活不能自理。 克拉克的超能力在氪石的压制之下依然逐渐觉醒，先是灵光一现的超级听力，然后是无法自控的热视线，说不定再经历几个案子他就能飞了…… 这会不会暗示了一个可能—— “原来你不会像氪星的傻大个那样，被氪石弄得浑身瘫软狼狈不堪？”布鲁斯把项链塞进小记者的领口，漫不经心的给他理了理领口，他一根食指确定无疑的伸进了里面，在可怜的克拉克的脖子与领口之间轻轻的滑动了一下，“是人类基因的影响，还是复制品的改善？抑或还有别的可能？” 华生苦逼的捂住了眼睛。 某位自发自觉的花花公子，只不过是几不可察的动了动手指而已，可旁观者华生仿佛看了一场两个小时的超级限制级的色^情片。 多么巨大的视觉冲击！ 小记者温顺的承受着上司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深深的缩回沙发里，他两片饱满红润的嘴唇以华生无力模仿的速度震颤着，却始终闷闷的不发一言。 他看起来委屈极了。 令人哀怜的、大型犬般的委屈神情按动了华生心中的一个按钮，这让他回忆起了令自己委屈了一早上的原因。 今早，他正按夏洛克指示处理一桩野外神秘死亡案，突然就被一架直升飞机带走（不用说，这必然是麦克罗夫·控制狂·福尔摩斯的手笔），带到了大英帝国的心脏，白金汉宫。 高高的穹顶，大理石柱子，没铺地毯的、光可鉴人的奶茶色大理石地面，花纹繁复到诱发密集恐惧症的水晶吊灯和地毯……华生还没从浓重如花生酱的穿越感里跋涉出来，就发现夏洛克已经在那儿了，全身上下除了一条床单之外什么都没穿——当然，包括内裤。 一个夜夜与他同床共枕的、习惯性的把他当做大号抱枕的、错误的吻了他的同居室友，裹着一条床单窝在大英帝国最高雅的香槟色沙发上，赤^裸的双脚踏在一尘不染的玫瑰色地毯上，脚趾灵活的摆动着。 一丝若有若无的苦逼感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盘旋环绕，并且有越缠越乱的倾向。 夏洛克好看得像一座雕像（前提是把嘴闭上把舌头管住）。 夏洛克就算不闭嘴也该死的迷人。 好看的，迷人的，智慧的，性感的夏洛克·同居人·福尔摩斯，马上就要跟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性感的，美艳的，同样智慧的，女人…… “你们俩能不能偶尔有点大人样，哪怕就一次？”麦克罗夫头发直逼莱克斯·卢瑟的脑袋偏向一侧，尖尖的鹰钩鼻像佩剑一样直指天花板，他头一次没跟雨伞一起出现，“我们可是在白金汉宫，整个不列颠王国的心脏，夏洛克·福尔摩斯，把你的裤子穿上！” ……其实，这对兄弟还是关心彼此的，就是表达的方式有些非常规罢了。比如夏洛克讥讽他哥哥的体重、牙神经和日益高挑的发际线，而麦克罗夫总是一脸忧国忧民的断定他弟弟的社交能力、生活能力和自理能力完全是人类社会的头号灾难。 其实麦克罗夫说的没错，自理能力什么的。 比如华生只不过消失了一个早上，而他的同居人就在这个时候拒绝了穿上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眉头！ 这眼神！活脱脱的“我要入侵阿富汗！” 艾琳和哈米什= = ☆、第42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四十二 Chapter40 聪明的性^感 当麦克罗夫昂贵铮亮的手工定制皮鞋，重重的踏住夏洛克的白床单，白色的、希腊长袍般的床单从他结实的肩头滑落，那一瞬间，如同魔术师揭开了布罩，华生被展现在外的皮肤、肌肉和骨骼晃花了眼…… 高瘦到单薄的身形不见了，匀称结实的肌肉和流畅起伏的线条，在大英帝国最尊贵的房间里闪闪发光……他是如此优美，又是如此强壮…… 华生只觉得谢天谢地，幸亏他因军医的职业而接受了良好的训练，培养了还算强壮的体魄和以及毫不动摇、坚毅如钢的精神，加之与时时与夏洛克奔跑在伦敦街头而得到极大提高的心肺功能，如果他只是一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三十岁男人，恐怕光想想眼前的画面，他的肺泡一定会因为过度呼吸而破裂，他可怜的心脏肯定会不争气的模仿急性心肌炎的症状。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约翰·世纪直男·华生不可能因为同居人裸^露的背部和腰线而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他可是个正常男人！ 但转念一想，华生直着眼睛抹去灰金色短发上的黑线：你瞧，一个平凡无奇的地球男人，与情商欠费的咨询侦探加高功能反社会这、对人体器官有着特殊癖好的精神病兼精神病医生医生同居，与黑科技领先地球的哥谭王子、失忆的外星来客做邻居，与微波炉里的眼球、冰箱里的脑袋和黄油盒子里的手指为伴，并且活得理直气壮甚至是享受万分……平心而论，华生很难相信自己能够保持正常。 “你受雇于全国地位最尊贵的人，所以，看在上帝的份上！”麦克罗夫像个冲自己不听话的叛逆儿子怒吼的父亲，“把你的衣服穿上！” “我其实还挺期待夏洛克脱衣走秀的。”华生脊背笔直、眼神笔直、笔直笔直的直视前方。 “而我现在不会让你如愿。”夏洛克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麦克罗夫的手下给咨询侦探准备了一整套纯黑的西装，从外套到衬衫，从袜子到鞋子，深浅不同的黑色。 他原本相当饱满的肌肉被收身的衣服隐藏了，此时的夏洛克完全陷入沙发里，姿态随意、懒散、固执的拒绝领带，领口的两粒扣子大大咧咧的敞开着，看起来任性、瘦削又无害。 天知道夏洛克的外表多么具有欺骗性啊…… 他在沙发上向前移了移，从哥哥手里接过艾琳·艾德勒的档案袋，他全身的线条都在西装下流动起来。华生暗搓搓的琢磨着，如果把罗丹的“思想者”从石座上敲下来，放进白金汉宫的沙发上，或许形状会差不多，不过夏洛克是温暖的，柔韧的，好闻的，碰上去十分舒服的……除了每晚压得他翻不了身之外。 如果不是夏洛克抽出了艾琳·艾德勒的照片，华生肯定还会沉浸在胡思乱想里。 这个女人不够年轻也不够漂亮，至少没有达到杂志模特的标准，可是那副高傲艳媚的气势，却能在第一眼就把人们抓住，哪怕只是在一张平面的二维图片上。 但华生越看越不对。 照片上这位大名鼎鼎的“施^虐女王”，简直就是夏洛克的翻版——至少是性转版的。 瞧那高而饱满的额头，还有多少遮住前额的深色卷发，看那高高的锋利鼻子，还有锋利程度不甘示弱的高高的颧骨，再看那瘦长到皮包骨头的脸和脖子，还有同样高瘦的身材和腰的曲线，对了，还有一双颜色十分类似的虹膜半透明的眼睛…… “我怎么帮你？付给她钱，现在，要多少给多少，像艾德勒小姐网站上说的，愿赌服输吧。”夏洛克转身去拿大衣，他的领口更开了些，这让华生看得更加深入，那些掩映的阴影，和凹凸的起伏…… “她什么也不想要，”麦克罗夫神色淡漠的挑了挑眉，扔下让夏洛克心痒难耐的重磅鱼饵，“她联系了我们，她告诉我们这些照片的存在，她说无意用它们来敲诈金钱或好处。” 夏洛克脸上的惊奇褪去，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笑意蔓延上琉璃般的猫眼和抿起的嘴唇，他的声音是拖长而低沉的：“Oh， a power play.与全英国最有权势的家族玩的权力角逐。不愧是‘施^虐女王’，这样一来有趣多了。” 福尔摩斯家的果然都是控制狂…… “夏洛克……” 听到同居人似乎隐约带着委屈的呼唤，陷入办案模式的夏洛克把合十放在嘴唇上的双手拿下来，不合常理的没急着穿衣服走人，相反，他低头的望进同居人瞪圆的蓝眼睛，用同样低沉的嗓音说：“你觉得我跟‘施^虐女王’是一路货色？” “至少跟你们在一起的人绝对都是受虐狂……”华生小声嘟嚷着，紧接着提高了嗓门，“你们该不会来一段007式的风流韵事吧？” “虽然我的大脑删除了007相关数据，但这并不妨碍我回答‘不’。”他把右手搭在华生的腿上，就像伸着爪子的傲慢高贵的猫，“我可不是被自己倒影迷住的水仙花。” “你竟然读了希腊神话？！什么时候？！”华生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夏洛克的手从他腿上滑落，如同床单从夏洛克肩上滑下那样。 他的眼睛像毫无光污染的夜空：“因为莱克特博士说，你是黄金一代的人类，约翰，你是飘浮在半空的守护神。” 哦夏洛克…… 华生的心情也随之莫名其妙的飘了起来。 直到他们回到221B，夏洛克开始疯狂的试衣服换衣服之前，泰迪都维持在飘浮的状态。 各式各样的制服轮番上阵，每换一件衣服夏洛克就变成另一个人，他大吵大闹，脾气暴躁，把一头小卷毛抓得乱糟糟的……华生忽然发现，一双能发出热视线的眼睛是多么必要。 好了，委屈的华生跟委屈的克拉克互相对视一眼，似乎从彼此的悲惨生命里获得了安慰、鼓舞和勇气。 “约翰/克拉克的人生是如此惨不忍睹，可是他仍然坚强勇敢的活着！值得学习！” “哦上帝啊，我今天被安排采访‘施^虐女王’艾琳·艾德勒·小姐！”克拉克忽然挣脱布鲁斯跳下沙发，活像被猫追赶的老鼠（除了大小不科学），他匆匆挂上记者证，宝蓝色的绳子险些勒段脖子（如果氪星人的脖子能被一根地球的化纤绳子勒断），“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们打算跟我一起来吗？” 于是，两对最佳搭档（一对现最佳与一对前最佳）就坐进了布鲁斯的一辆兰博基尼，浩浩荡荡、正大光明的向艾琳·艾德勒与凯瑟琳的单方面“甜蜜幽居”进发。 凯瑟琳小姐丰满漂亮，笑容甜美，妆容精致，可华生下意识的认定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他越来越倾向更高挑苗条的类型了，最好是雪肤黑发，还有素颜…… 四个高度身材参差不齐的男人挤满了起居室，存在感爆表的占据了原本宽敞的空间。 艾琳·艾德勒穿着皇帝的新装出现在他们眼中时，四个男人反应各异： 华生认真的摸着下巴，以一种不在服务区的神情默默陷入了沉思：除了有胸没肌肉之外，艾琳的躯体简直与夏洛克如出一辙，瘦削，紧致，白皙，腰臀的弧度堪称迷人。 布鲁斯饶有兴味的挑起眉毛，从大腿，到腰肢，到胸^脯，最后才是面孔……他用专家级别的花花公子的眼神鉴赏着眼前的赤^裸身躯，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绅士而风度翩翩的披在艾琳的肩头。 克拉克·乡下男孩·肯特腾的红了脸，但他仍旧兢兢业业的履行着记者的职责：采访。 夏洛克用那样处变不惊的推理的目光，冷冰冰的打量着一具那样诱人美艳的女性的躯体，他的眼神与在巴兹医院的停尸间里观察那些尸体时毫无区别。 “可惜只有我一个人剥去伪装，先生们。”女人优雅落座，“如果你们要些茶点的话，我可以叫女仆拿来，不会比白金汉宫和亿万富豪喝的差。” “深感荣幸，我的女王。”布鲁斯花花公子附身的说——这个面具他很久没在克拉克之外的人身上使用了。 “你知道伪装的最大缺点吗，福尔摩斯先生，韦恩先生？不管多么努力，都只能描绘出一幅自画像。”艾琳优美的架起一条腿，手上的戒指闪闪发亮，“一个妄自尊大、崇尚某种强力——这种强力就是他自己；另一个在深渊边缘拼命挣扎，努力避免成为彻头彻尾的病患——谢天谢地，幸亏还有人爱你们。”她把淡淡的灰绿的眼睛移向看起来更温和的男人们，嘴角收缩，轻抿，然后微微的扬了起来。 小记者不解的睁大了湛蓝的眼睛，而华生用“呵呵”表达了复杂的心情，拙劣的转换话题说：“我建议你可以在腿上穿点什么，比如，纸巾？” “怎么，你觉得暴露了吗？”艾琳上半身前倾，一语双关的问。 “约翰早就暴露了，艾德勒小姐。”一直以沉默示人的夏洛克，忽然间石破天惊。 作者有话要说：卷卷年轻时脸竟然这么短！这不科学！ 谁能告诉我这是哪个版本的福尔摩斯！好成熟好风度好韵味！ ☆、第43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四十三 Chapter43 女王的落败 全世界都在暗示他们是一对儿，连夏洛克都不再过滤屏蔽和沉默是金了。 多亏了神经够粗，华生得以维持他表面的淡定。 接下去的案子乏善可陈，除了布鲁斯大发神威的把那群美国人立竿见影的收拾了，带了艾琳最宝贵的手机走人。 一路上小记者都在惊呼：“你的身手可真够厉害的，布鲁斯！完全不像个你试图表现的耽于享乐的花花公子！哥谭市的吉祥物给你授课了吗？” “差不多，克拉克。”布鲁斯一上一下的抛着手机，悠闲自在的表象掩饰了他正在走神的事实。 回到贝克街后，布鲁斯充分利用开挂的黑科技优势，花了一下午时间破解了艾琳视若生命的手机：完好无损、没有爆炸、没有缺失、没有泄露……让国家为之屈膝的施虐女王愿赌服输，从此以后，挑战英国最有权势家族的艾琳女王，就再也没出现在221B居民的世界里。 为此，夏洛克大为火光。他用手枪和墙壁的组合发泄不满的心情，刻薄而唠叨的指责着“对高科技的依赖总有一天会让你的大脑萎缩”、“你干嘛不干脆把大脑浸泡在福尔马林里至少还节约资源和空间”、“案子的乐趣被粗暴又毫无优雅可言的破坏殆尽”……为了跟他的同类和同行一争高下，夏洛克几乎穷尽了英语、德语、法语、意大利语、俄语、西班牙语、希腊语等各类熟练掌握的语言的全部有关嘲讽的表达方式——最终布鲁斯略占上风——哥谭王子对亚洲语言的掌握更胜一筹。 好了，他们的小天地又一次暂时清净了。 可一丝危险的感觉，或者说只是对危险的预感，在华生对危险极度敏锐的神经上兹拉作响。 那个蜘蛛般阴险疯狂的咨询罪犯，绝不会轻易认输。 221B的生活依然刺激又愉快，哪怕只是大案子破了之后的家庭聚餐——毕竟你永远猜不准那些美味的食物的原型是什么。 “这黏糊糊的泥状物该不会又跟人体相关吧，莱克特博士？”华生举着餐刀，小心谨慎的打量着面前的银盘。 夏洛克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轻哼：“别做什么浪漫又不切实际的联想，这只是融化的蒜泥。” “你永远都是对的……”华生舒了一口气，“如果对人类肝脏、胰脏和胸腺的猜想也算‘浪漫又不切实际’的话。” 汉尼拔微微一笑：“我早就被禁止这么做了，小约翰。用面包蘸着融化的、吸饱了牛腱香气的蒜泥吃，这才是食用这道菜的正确方式。” “尊敬的博士，哪怕你再怎么高贵优雅风度翩翩，我也不会忘记毫不犹豫咬掉别人的下巴，把他们生吞活剥的疯狂本质。”华生坦率而不是礼貌的说，接着他在面包上狠狠了咬了一大口，闭上眼睛咀嚼了好一会儿，长长的叹息说：“蒜泥和肉类真是世界最佳搭档，就像超人和蝙蝠侠一样！” 布鲁斯神色怪异，克拉克点头称赞，夏洛克用一种“我就知道又会神展开”的语气说：“你瞧，约翰，你的浪漫神经还是那么无孔不入。” 华生用蘸了熟蒜泥的面包塞住同居人刻薄的嘴，把复杂的目光从毫无自觉的前世界最佳拍档身上 移开，用狗腿而崇拜目光祈求着世界一流的美食家：“厚厚的牛腱，甜蜜的焦糖汁，柔和的奶油……我舌头上的味蕾不够用了，莱克特博士！” “煮融糖汁，用汤匙一点一点舀盐水进去，调浓度，离火，装瓶，焦糖汁就熬好了。然后牛腱切厚块，擦干，裹一点面粉煎至焦黄，下锅烧滚，小火炖一小时。然后冰糖两勺，焦糖汁同量，盐一勺，胡椒粉半勺，下料后再炖一小时。起锅前加奶油一匙，开吃。”夏洛克用推理的语速说，“只是用食材做的化学实验。” “你竟然会在硬盘里储存菜谱，夏洛克！我还以为你只会在微波炉里放眼球呢！”华生两腮塞得圆鼓鼓的，双眼瞪得圆滚滚的，泰迪模式全开的说。 “我在一个案子里学的，我通过焦糖的褐色了解到熬制时间，进而推翻了一个人的不在场证明……” 布鲁斯傲娇的破坏气氛说：“我不是约翰，我看得出你在说谎。” “好吧，我从莱克特博士那里学的，他大发慈悲的允许我进行观摩。” “……” 受惊的华生把餐刀餐叉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阿尔弗雷德眼疾手快的捡起来又换了一副。 夏洛克·福尔摩斯一定是崩坏了。 菜品异常丰富，使得视觉、嗅觉和味觉得到了全方位的抚慰和满足。他们最后还一人喝了一碗中式的老汤，是布鲁斯和华生提议的，猪肉走过活水逼出血污之后，在汤锅里小火慢炖，定时捞出浮渣……肉汤是如此澄澈金黄。 对于莱克特博士来说，餐后的交谈作为晚餐的一部分，是不可或缺并且必须好好经营的。 话题从魅力逼人的施^虐女王开始。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霸气这么女王范儿的女人。”华生以直男的角度评论，“可惜太过锋利的轮廓，过强的侵略性让艾德勒小姐……只能停留在欣赏的层面。” 夏洛克把自己蜷缩进沙发里，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颧骨，看起来有些莫名的不开心。 “确实很有魅力，可惜也不是另我着迷的类型。”布鲁斯漫不经心的说，“艾德勒小姐太瘦了，我更偏爱摸起来手感更好的类型。” 小记者耸了耸“单单看起来手感就很好”的肩，双臂抱在胸前说：“难道只有我不喜欢艾琳·艾德勒吗？” 汉尼拔饶有兴趣的问：“为什么，小克拉克？她什么层面的特质，让只喜欢表达善意、温和如萨摩耶的你心生厌恶？” “艾德勒小姐不是好人，莱克特博士，通过与夫妻双方分别发生外遇来终结他人婚姻什么的，实在与我美国乡下的价值观不相容。” 夏洛克第一次正眼打量克拉克。他自信于推理和演绎的能力，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正人君子与道貌岸然之徒，堪萨斯州来的克拉克·肯特显而易见是前者，他的神态、动作和语言是无比的表里如一和真情实意，没有一丝虚伪做作。 “上帝从不强求我们做个世俗层面上的‘好人’，克拉克，你觉得我是坏人吗，你觉得我邪恶吗？”莱克特博士的尾音总是相当玩味，这让人产生与诱惑人下地狱的魔鬼对话的错觉。 “我倒觉得，从某种层面来说，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坏人。”华生慢慢的吞下最后一块餐后甜点，正经的把自己的观点拍在桌上。 “你在开玩笑吧，约翰？每天都有许多委托人上门呢，221B的墙壁也常常被炸飞……夏洛克私下解决了十几打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力图跟他一决高下的打架高手……这些人不可能是凭空想出来的吧。”正义凛然的小记者不解的问，布鲁斯那帅气的脸上也写上了不满、不解、不赞同——这简直是对蝙蝠侠打击罪犯工作的全盘否定！ 华生用抚慰的眼光看着前异装癖患者，顺毛的说：“没错，没错，有人会炸飞我们的墙壁，那么你会不会，布鲁斯？” “我有必要跟我的房子过不去吗，约翰？” “真乖。”华生抬了抬手，做了个虎摸的姿势，“但你有没有试着想过，你之所以不肯把221B的墙炸飞，不肯跟夏洛克拼个你死我活——嗯，第二点持保留意见——并不是你这个人‘好’，而是因为炸飞墙和干掉同行，对你而言‘不重要’。” “用美国人能听懂的语言，约翰。”布鲁斯在不高兴。 “我以为我们说的都是英语呢。”华生嘟嚷着，“用夏洛克的话说，你在拉低整个……well，well，ignore me. For example，如果有一英镑掉进下水道，你会不会搬开盖子，钻进去捡？” 布鲁斯摊了摊手：“一英镑不值我弯腰的时间。” 夏洛克无聊的蹲坐在沙发上，不停的转换着蜷缩的姿势：“如果这一英镑关乎证据，那么我肯定会。” “那可是一千五百英镑的风衣，夏洛克！”勉强为生的报社记者如是说。 “而我有许多大衣。” “确切的说，他有大英政府为他提供这些装备。”华生托着下巴说，“那么，如果是一百万、一千万、一亿、十亿英镑掉进去呢？” “约翰，我真的不认为小小的下水道能够容纳那么多钞票……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我会派人把这些钞票打捞上来的。” “为什么？” “强烈推荐你重修小学数学，约翰。” “我获得了博士学位！”华生为自己的学识叫屈，“好吧，好吧，假如掉下水道的根本不是钞票——我知道对于根本不屑于上福布斯的超级富豪来说，钱太没有说服力——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某位可怜的老太太掉进去了，这下，你总该发善心救她了吧？” “没错，虽然诸如此类的行侠仗义，某位外星偷渡的杂耍演员多半会抢着完成。”就算在异世界的蝙蝠侠已经不再穿他的蝙蝠套装，他也不会忘记黑一下自己以前的搭档。 克拉克张了张嘴，为大都会的守护者辩护说：“超人不是杂耍演员！” “不管怎么样，请允许我总结一下：一英镑对布鲁斯来说太少，不重要，可有可无，所以亿万富豪不愿意为了一块钱把自己弄脏——别急着打断我，夏洛克，我会给你留出足够的时间供你长篇大论——而一条人命对你来说重要得多，所以你会义不容辞。”华生飞扑到另一个沙发上，牢牢的堵上夏洛克的嘴，假如不这么做，他实在不能确保那两片漂亮但刻薄的嘴唇里，会吐出什么孩子气的讥讽，“但是，想想吧，布鲁斯，如果你的一英镑，在另一个人眼中，像一条人命那么重要——对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而言，没有这一英镑，他很可能今晚就冻死在街头——显而易见，他就会跟你试图救人那样，钻进污秽肮脏的下水道里。” 克拉克那双晴空般的眼睛里，逐渐露出了然的神色：“虽然我始终认为人命无法用金钱衡量，但我已经能够理解和宽容了。” “这时，超级富豪却站在一旁，指责他为了区区一英镑而委身污泥……坑爹呢吧？”华生总结说。 “我不会那么做……”布鲁斯有点底气不足。 “当然，当然，毕竟你是个善良的家伙，无论是身为布鲁斯·韦恩还是……还是哥市鼎鼎大名的慈善家。不过我试图向你证明的是，你不会像乞丐那样委身于一英镑，并不是你更‘有教养’，而是一英镑对你没那么重要。”不知不觉中，华生变得侃侃而谈，“好比你不抽烟，是因为香烟对你没那么有吸引力；夏洛克在戒烟的泥淖中苦苦挣扎，是因为香烟对他是极大的诱惑。” “所以夏洛克改贴尼古丁贴片？”克拉克关切的问。 “几个礼拜没贴了，缺乏需要运动大脑的有趣案子。”离开了华生强硬的压制和拥抱，夏洛克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活像一只刚做完绝育手术的公猫。 “同样的，你会不会抢劫？不会。” “因为我会工作。” “没错，你可以，我的超级富豪、美国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布鲁斯·韦恩先生——虽然你表面的工作是把脑袋跌进董事会的咖啡杯里。但你肯定清楚，这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努力就有用的。比如，就算我把夏洛克的‘演绎研究法’倒背如流，也没法像他那样在十秒钟内判断一个人的身份、爱好、家乡等该死的个人信息；有的人勤劳工作了一辈子，却在经济危机里被公司裁掉——你肯定这么干过，韦恩董事长。” 布鲁斯十指交叉，陷入沉默。 “这不是指责，布鲁斯。我想表达的是，当幸运之神怎么也不肯光顾这个人的时候，做坏事——偷窃抢劫什么的——恐怕就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谢谢你给我的惊喜，小约翰，21世纪的年轻一代里原来还有个别会分析问题的人。”博士微微一笑，一排细小的尖牙像金属一样锋利闪亮。 “但肯定还有别的选择！”布鲁斯压抑不住怒气的吼道。他的额头和双手青筋暴起，牙齿咯咯作响，像一座正在破碎的大理石雕像，“至少不必开枪！” “是的，还有别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开枪杀人呢……”华生喃喃的说，一些回忆让他的语气变得飘忽而低沉，“但有些时候，我们真的别无选择……选择总是很艰难，布鲁斯。你是天之骄子，你是超级富豪……很多时候，你不必面对普通人的艰难抉择。身为一个战士，我不得不对敌人开枪，哪怕我知道，会有一个家庭的幸福因为我的一枪而彻底毁灭，他的妻子和父母会为之心碎……如果你最爱的人危在旦夕，医治你的爱人需要一笔天文数字，可你一无所有，那么，告诉我，布鲁斯，这个时候，你是否还有别的选择？” “我没有爱人。”布鲁斯少爷别扭生气的说。 “其实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亿万美元的布鲁斯·韦恩。除了天生反社会、主动选择邪恶的那一部分，所谓的‘坏人’都只是可怜人而已，他们的不幸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同样的东西，你可以觉得无所谓，他却觉得很重要。同样的东西，你触手可及，他却怎么也得不到。当然，做坏事是不好的，不对的，正如艾德勒小姐再风光无限也要面临惩罚。我只不过希望你试着去想，或许，或许之所以我们……”华生缓缓扫过夏洛克和汉尼拔，无奈的叹了口气，“——不，不是我们，是之所以‘我’还能自称好人，纯粹是运气罢了。我不偷不抢，不是因为高尚，而是我没那么想要钱，当然，我想要钱，只不过没那么想要。” 夏洛克·不说话不舒服斯基·闭嘴会死诺维奇·福尔摩斯插了一句：“下次记得接受麦克罗夫的提议，钱我们平分。” 华生拿小甜饼当塞子，继续对布鲁斯说：“假如有一天，我发现了自己真正在乎、真正想要却又真正得不到的，或许，我就会变得跟B……跟蝙蝠侠试图消灭的那些人一样‘坏’，我没法保证内心的善念永远压制恶念，我不确定自己能否在最艰难的斗争中做出合乎道德的选择……” “不，你会的，约翰。”夏洛克努力吞下硬塞进来的小甜饼，收敛起他的嘲讽、戏谑和冷漠，艰难而认真的说，“你是我见过的拥有最多美好品质的人，你是真正的好人和英雄，在必要的时候，连爱和梦想都能牺牲。”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做的菜是从黄执中的博客上取经得来，亲们标明[JF]留言超过25字，小风就可以送积分啦~ ☆、第44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四十四 Chapter44 意外的奶茶 “谢谢你的恭维，夏洛克，这是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动听的言辞。”华生冠冕堂皇、正义凛然的说——否则他很可能控制不住心脏跳出胸腔，“其实我不太愿意思考这个问题，否则过不了几年我肯定得在阿克汉姆疯人院聊度余生了。” 华生试着把目光从夏洛克那有神的、发亮的眼睛上挪开，一回头看见了莱克特博士。博士左手背在身后，有疤的右手稳稳的持着酒瓶，他笔直的挺着脊背，步态岸然的在沙发和壁炉附近踱来踱去，为空了的高脚杯里添上餐后酒，如同招待异国使者的国王。 被汉尼拔、夏洛克和布鲁斯所偏爱的壁炉泰然矗立，火光在金色的酒液里实质化的颤动，柴火与酒香混杂在一起，装满了每个人的鼻腔。 “没什么可担心的，小约翰，你的神经虽然不够细腻，却足够擅长自我开解，这是精神类疾病的克星。”汉尼拔紫褐色的双眼深处闪耀着烛火般的光点，他直勾勾的盯着处于走神状态的华生，华生的脸在他眼中燃烧。 社交和谈话差不多结束了，客人们告辞回家——其实只是下楼而已。 而华生得以继续写他许久没更新的博客。 然后他见鬼了。 一杯奶茶放在右手边的桌子上。 华生顺着瓷质马克杯向上看去，紧接着蹦入眼帘的是一只修长厚实的白皙的手，与马克杯相比赛着谁更缺乏色素…… 夏洛克给他冲了杯奶茶。 夏洛克把奶茶端到桌上。 夏洛克·挪两步去厨房比杀了他还难·福尔摩斯，不光劳心劳力的给他冲了杯奶茶，还屈尊降贵的端到了手边的桌上…… 这个堪称惊悚的认知让华生（泰迪）熊躯一震，险些把这杯来之不易的贡品打翻在地。 “干嘛不写写融化的笔记本电脑的案子？”他一手撑着杂乱得几乎无处落手的桌面，另一只手搭在华生的椅背上，蓝色的静脉在手背上蜿蜒起伏。 “我准备先把这个案子写完，更有娱乐性一些。”华生呆滞的回答，他只有嘴动了，脑子完全不动。 “Well，很高兴听到我们的目的是娱乐大众。我以为我们是在解决罪案。”夏洛克粲然一笑，又笑裂了。 “……这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正常模式。”约翰·习惯性被虐狂·华生暗暗松了口气，“我能不能诚心诚意的求教一下，你怎么忽然对我的博客内容感兴趣了？” “嗯……我认为我这是在试着闲谈。”满脸褶子仿佛被一把超长的熨斗熨平了，夏洛克抿着嘴唇，傲娇忸怩的说，头拧向另一边，留给同居人一个显得完全不长、格外孩子气的好看侧脸。 在华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和表示之前，夏洛克就快速移动到落地窗前，用典型的夏洛克式的语调说：“雷斯垂德，一个新案子。” 探长气喘吁吁的跑上楼——华生怀疑雷斯垂德就是靠经常性的找夏洛克帮忙来锻炼身体的——把一个档案袋递给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 兴奋的孩子打开口袋，一页页飞快的翻动，兴奋逐渐褪去，夏洛克机关枪一样的说：“你们要找一个大约五英尺八英寸的男人，左撇子，身材强壮肌肉发达，沉迷于锻炼和健身，体面富裕衣食无忧，还有戴着假牙。现在，趁着我还没说出让你难堪的话之前，离开221B，雷斯垂德。” “我的上帝！”探长眼疾手快的接过被翻得七零八落的档案袋，惊呼起来，“当时有三个法医在场呢！他们甚至没有发现咬痕是假牙留下的！” “三个法医在场不等于三双眼有用。你们眼睛看到的总不过大脑，大脑总是拒绝转动……”夏洛克喋喋不休的成功侮辱了全苏格兰场的智商，“这种简单无聊的案子留给221C的布鲁斯·正义感爆表的英雄·韦恩吧，我对愚蠢装聋作哑的忍受力已经到了极限。” “……”可怜的探长对华生和汉尼拔微微点了点头，手足无措的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或许是在考虑把手放在什么位置能稍微挽尊——然后迈着急促而沉重的步伐跑下了221B的十七级台阶。 “对探长礼貌些，小夏洛克。”汉尼拔用轻快柔和的劝导性口吻说，“这个世界上，我们国家庞大的官僚和警^察的机构中，每个人都罪行累累。雷斯垂德探长是其中为数不多忠于职守、疲于奔命的劳模。一个小小的奔波在前线的探长，有时还不如警局里一只警犬或大型机器上一颗螺丝。他必然会受到各种不公的待遇，被以冠冕堂皇的方式欺辱，而一只警犬绝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 夏洛克没什么精神的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再把自己猫一样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百无聊赖的回答：“错，莱克特博士，自从五年前开始，嘉文就很少受到来自上级的不公待遇了。任何一位局长在欺压嘉文之前，都得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担得起被军情五处盯上和威胁。” “嘉文？谁？”华生看着懒猫一般慢腾腾的动来动去的同居人，不解的问。 “嘉文，嘉文·雷斯垂德。”而夏洛克回答的理所应当。 “格雷格……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格雷格·雷斯垂德。”华生离开椅子，短短的、柔软的上唇压着下唇，嘴角微微翘起，无可奈何又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夏洛克生满卷发的脑袋。 夏洛克“腾”的一声转过头，动作幅度之大令华生极其担心他颈椎的健康，倦怠之色从浅蓝绿色的眼睛里褪尽，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年幼的、精力旺盛的猫，只要华生招招手就会扑上去跟他玩。 华生摇了摇头，把“夏洛克喵”从脑袋里摇出去，怀着逃避的心情早早上了床。 然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直到熟悉的热烘烘的脑袋拱进脖子和肩膀之间，熟悉的结实强壮的手臂和大腿把他牢牢的钉在床上。 约翰·华生又做梦了。 梦境缠绕交错，七零八落，混杂着声音、色彩和单词。 华生隐约辨认出单词中的其中一个：SCANDAL，丑闻。 他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成熟，稳重，优雅又亲密。 那个声音说：“顺便说一句，医生，我将需要你的合作。” 而“医生”显然说的就是他自己，因为华生听到自己认真的回答：“我很乐意。” “你不怕犯法吗？”那个声音略带迟疑的询问。 “一点也不。”华生的回答斩钉截铁。 “也不怕万一被捕吗？”最后的确认。 “为了一个高尚的目标，我不怕。”华生被自己的话酸倒了牙，可他的语气是真挚而确信无疑。 “噢，这目标是再高尚不过了。” “那么，我就是你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神级别的P图！ 又一张~ 最后一章过渡章，剧情下一章开始~求撒花~ ☆、第45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四十五 Chapter45 成真的漫画 约翰·H·华生的秘密日记 6月16日 极客译员 汉尼拔·莱克特博士永远是从美学的角度来评价这个世界，他当然不赞同把人分成好人和坏人，“有趣的人”与“乏味的人”的分类倒与他的审美更加贴合。 当博士试图向我们描述“世界是个大舞台，可惜角色分配得不像样子”时，三个年轻人来到贝克街，声称漫画里角色跑出了他们本该老实呆着的舞台，二次元的事正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我知道贝克街的居民应该尽量避开神秘死亡和惊天阴谋，以尽一个英国公民的责任，但这些恰恰是夏洛克感兴趣的东西——更糟糕的是，莱克特博士也对此表示了支持，正如他一贯认定的，犯罪不一定是庸俗，而庸俗一定是罪恶。这件离奇有趣、颇有创新意味的案子，让两位对罪行充满了高雅品味的天才乐在其中。 约翰·平均智商·华生不得不对联手的高智商室友妥协。 这三个技术宅男有个网站，专门解读漫画书中隐含的真正含义，当他们解读到一个描写反恐超级英雄组织的冒险漫画时，他们在现实世界里看到了该组织的成员。 三个年轻人中的负责人，克里斯·梅拉斯看见了狼女索菲正在处理新十字车站里头无人认领的行礼，看见了“会飞的大棒子”在Wandsworth Common抓劫匪的过程，看见了富豪科学家丹尼尔·史密斯在SOHO区检查他的高科技装备，克里斯甚至还抓拍到了反恐超级英雄组织的领导人达文·波特教授在白金汉宫的照片。如果不是有照片为证，我会说那都是他自己在胡思乱想，但他真的有证据——那个外星的、蓝皮肤的达文·波特教授，正站在格雷格斯餐厅外面——顺便说一句，格雷格斯是英国最大的零售连锁饼店，专门售卖三明治、咸肉饼、面包、蛋糕及甜点，甚至博得了莱克特博士的不低赞誉。 但这还不是最荒诞的。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所有这些事情都曾发生在漫画里：狼女索菲，飞棍，丹尼尔·史密斯，达文·波特教授……他们在漫画里做过的事情，都一丝不差的在现实世界得以复制。 “漫画书中的真正含义？要么超出了我太低端的智商范畴，要么是年轻人们过度解读了。”送走神经兮兮、几乎抓狂的委托人，华生打开了连载超级英雄组织漫画的网站，慢慢下拉着网页说，“左翼运动和右翼价值观什么的……” “要么你智商不足要么委托人过度解读……哦，约翰，你对真理的把握一向敏锐精确——很不幸，真理都是废话。”夏洛克不屑一顾的说，“我们还是分析一下这个案子存在的可能性，至少这勉强能对得起‘大脑’这个称呼。目前存在三种可能性，一是反恐超级英雄组织确实存在——我是认真的，约翰，想想咱们楼下的邻居！二是克里斯得了某种心理疾病，类似妄想症之类的，这是莱克特博士的专业领域；三是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克里斯在推特、脸书、博客和网站上大肆发布这些照片，尽管他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嘲弄，但人们还是一窝蜂地冲去买漫画书，期待那些事情真的会发生。”最后一个单词与亿万富豪的脚步重叠在一起，布鲁斯那高大帅气的身形映衬在221B的门口，这让起居室瞬间显得拥挤起来，不用说，一颗同样黑发的、被眼镜遮去一半的脑袋从后面出现，“某种显而易见的营销策略，克里斯只是被利用了。”富有的企业家用嘲弄的语气说。 “可怜的克里斯，他快要被逼疯了！”小记者义愤填膺的说，他跟在上司和室友后面，把他硕大的身躯笨拙的移进起居室中。 华生耸了耸肩，任由这群三观完全不在一个星系甚至不在同一个次元的人开展讨论，他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这部漫画上。 这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超级英雄团队，使用武术和空手道克敌制胜、正义感与超能力成正比、穿着花花绿绿紧身衣打扮得像万圣节舞会的团队。 反恐超级英雄领导人是来自外星的达文·波特教授，教授缺氧似的蓝色皮肤，高大的身躯总是裹在红色的异域风情长袍里。他的星球遭受了外星侵略者的毁灭性的打击，他的族人与侵略者同归于尽，而达文·波特是唯一的幸存者。他逃离母星，来到地球，行侠仗义。 漫画的第二主角丹尼尔·史密斯同时身兼科学家、企业家和伦敦首富的身份，但他还有着另一重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会穿上自己打造的高科技战甲，变身超级英雄亲身涉险、打击罪犯。 狼女索菲作为第三主角，与达文·波特教授、丹尼尔·史密斯富豪组成了反恐超级英雄组织的三巨头…… 虽说超级英雄漫画的套路都大同小异，华生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正义联盟即视感——但这是个没有正义联盟的世界。 “糟糕的漫画，小约翰。”汉尼拔从一副平光的护目眼镜里看着屏幕，“单薄，牵强，缺乏说服力和共鸣，糟糕透顶的角色扮演和人物设定。” “哪里不合理，博士？超级英雄的漫画不都是这样设定的吗？” “所以它们才会如此单薄而且善恶分明。”莱克特博士摘下眼镜，不再让漫画荼毒自己那惯于享受真正艺术的眼睛。 好心给我解惑的是布鲁斯·韦恩：“设定的不合理之处在于丹尼尔·史密斯。漫画一方面告诉我们，丹尼尔是个智商超群、教养优良、正义感极强的家伙，另一方面却表明，丹尼尔总是变身身着高科技战甲的超级战士，揍得恐怖分子找不着北。问题就来了：作为一个高智商的超级富豪，弘扬正义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比如捐助、投资和建厂，不单效率更高，而且挽救的生命绝对比亲自披挂上阵更多。丹尼尔干嘛要选择出力不讨好的超级英雄之路？作者给不出合情合理的解释，这使得这部漫画只能流俗于杀时间的娱乐。” “干嘛要要选择出力不讨好的超级英雄之路……”克拉克喃喃低语着，反复念叨着。他先是盯着布鲁斯发呆，然后又盯着自己白皙光滑、一点皱褶、纹路和茧子都没有的双手，默默的出着神。 “所以超人才被称作杂耍演员，而蝙蝠侠被定义为疯子。”布鲁斯轻哼一声，噼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夏洛克说的没错，坎帕就是本案的突破口——除了两个助手之外，克里斯吓走了几乎所有的同学和家人，只剩下唯一一个还能在网上联系他的人就叫坎帕。这家伙对克里斯的话深信不疑，并鼓励他到处散布漫画成真的照片，显而易见，坎帕的真实身份……”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是反恐超级英雄组织漫画的出版商！” 夏洛克的猫眼亮了亮：“多么节约成本的营销手段！多么别出心裁的创造力！”或许是我拉下脸的样子让他找回点正常人的自觉，夏洛克改口说，“如果不是险些把克里斯逼成莱克特博士的病人，这件事就堪称优雅了。” “‘坎帕’的行为没有触犯任何法律，所以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布鲁斯的嘴角微微上翘，上唇与下唇交接处的阴影让他的笑容变得模糊不清、暧昧不明，“但我们同样有不触犯任何法律条文的法子，让出版商稍微付出点代价。” 我们看了新一期的反恐超级英雄组织的漫画，发现有一条故事线值得利用：达文·波特、丹尼尔·史密斯、灰蜘蛛三个成员，在沙夫伯兹里大街击败了两个戴着面具、试图引起恐慌的吸血鬼恐怖分子。 这就是我们这么做的原因： 克拉克戴上蓝色的达文·波特面具，一袭红袍裹住了他健美先生般的身体。布鲁斯把一套蝙蝠装漆成银白色，改造成战甲的模样。而我费劲的把自己套进浅灰带金色蜘蛛纹路的紧身衣里，夏洛克的脸被尖牙毕露的面具盖住，华丽的中世纪绣花服装让他成为一个再合格不过的吸血鬼。 我们跟克里斯约好，在SOHO区大打出手。混战的过程中我数次感叹，虽说克里斯是个瘦弱的不折不扣的宅男，他的格斗技术却不容小觑。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虽说力量不足，但明显经受过专业的训练…… 原来克里斯还是个格斗爱好者。 “吸血鬼”（克里斯）一个漂亮的舞蹈般的侧身闪避，蹂身而上勒住了“达文·波特”的脖子，沙夫伯兹里大街的围观群众发出一阵惊呼。 然后，“吸血鬼”拎着“达文·波特”的袍子，窜上了三层屋顶——他一定是借助什么手段上去的——比如无声无息降临在头顶的直升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面上大打出手的“超级英雄”身上），然后“吸血鬼”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的脸不是克里斯·梅拉斯。 圆圆的面孔，尖尖的下巴，一双阴冷潮湿的大眼睛，还有熟悉的爱尔兰花腔：“喜欢我们的情侣装吗，亲爱的夏洛克？对了，亲爱的布鲁斯，我给你额外出了个小小的难题，我敢肯定你会赞赏我的品味：看见我手上的小宠物了吗？一分钟后，小克拉克就会绑着足量TNT从三层摔下去，与此同时还有一对母子，在一百米外面临相同的命运。就算是丹尼尔·史密斯也不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你会怎么选择呢，亲爱的布鲁斯？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作者有话要说：噗…… 啊啊啊啊啊…… ☆、第46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四十六 Chapter46 超人的回归 布鲁斯的蝙蝠侠装备漆成银白、做了改装，看起来与哥谭的黑暗骑士完全不搭边，但他的嗓音彻底降温了，近乎磨砂的冰刀。 “夏洛克，如果你还没有把关闭定时炸弹的方法删入回收站，那对母子就拜托你们了。约翰，你只负责安慰他们就好。现在，跑！”布鲁斯银白的面具是冰层的冷光，白色的护目镜遮蔽了他的所有表情。他在腰间某个部位按了一下，一道与他的战甲完全呈对比色的绳索射向空中，下一秒布鲁斯就窜上了三层。 蓝色的面具跌落了，克拉克那张没戴眼镜的、俊美如希腊神像的面孔垂在一边，暴露在所有人眼前。一同暴露的，还有半滑落的红色长袍下，饱满强壮又近乎反光的肩头…… 他被粗壮的绳索横七竖八的绑住——莫里亚蒂在捆绑PLAY方面看起来并不擅长——克拉克的目光平静柔和，带着近乎悲悯的温柔。这不是自怨自艾，克拉克绝不是为自己的命运哀叹。他静默的站着，被捆绑着折磨着，像极了受难的神祇。 “把克拉克还给我，投弹手。”布鲁斯穿着蝙蝠装处在战斗模式，他的嗓音下意识的调整成了蝙蝠侠模式，“否则，我不介意与你分享一下我对痛苦的了解。” 鉴于身高差距，莫里亚蒂几乎是挂在克拉克身上。他高高挑起细细弯弯如同修剪过的眉毛，笑嘻嘻的拖着腔调说：“我花了几个月分析和谋划，放弃了几十个委托，只为让贝克街的小朋友们来陪我玩……现在我差不多尽兴了，该离开舞台，回到包厢安安静静做观众了！” 话音刚落，莫里亚蒂就把克拉克推下了三层楼房，他本人一个跳跃，挂在直升机的软梯上，悠悠荡荡的冲围观群众们挥着手致意，简直是一次华丽盛大的谢幕。 布鲁斯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 三层的距离太短，根本来不及向上发射蝙蝠镖，布鲁斯飞快的计算好了角度和冲击力等一系列数据，他的战甲足以承受两个六英寸以上男人从三楼跌落的冲击，跌落下去后还有十秒钟，足以令他拆掉克拉克身上的炸弹…… 不，不，不！你这个傻大个儿转身翻下去是什么意思！这时候爆发什么英雄主义和牺牲精神！！！第二次了，克拉克！你还真把自己当超人了！ 克拉克·猪队友·肯特在落到二层时敏捷的翻到了布鲁斯下面——在如此快速的下坠过程中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布鲁斯落在一个柔软而强韧的身体上，然后这个身体推开了布鲁斯，翻了个身变成脸朝下的姿势，他紧紧的贴着地面，十根手指嵌入了柏油马路中…… 一声沉闷的轰鸣，地面震颤了，克拉克滑稽的撅着屁股一动不动。 接到报警的苏格兰场警^察立即封锁了沙夫伯兹里大街，黄色的警戒线拉了起来，夏洛克和约翰扶着惊魂甫定的母子，而克拉克和布鲁斯却不见了踪影。 柏油马路上，只有一个爆破试验般的深坑。 雷斯垂德揉着太阳穴，考虑着预约心理咨询和全身体检的可能性，然后手机好死不死的响了。 “格雷格·雷斯垂德，请讲。”探长没好气的说，同时更加没好气的踹着警车的车轮，“什么？！丢在门口的报废的直升飞机，被五花大绑扔进苏格兰场的……莫里亚蒂？！吉姆·莫里亚蒂？！” 华生扯了扯夏洛克的袖子，压低声音说：“我看，咱们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一起去吃午饭？”夏洛克从善如流的说，这时的他看起来像极了过real life的real people。 “我想念中餐馆的食物了。” “我最喜欢的。”夏洛克微微一笑——这不是皱巴巴的嘲讽的假笑，而是破了一个案子、解开一个谜题后身心舒畅、心满意足的笑容。 华生知道克拉克的超能力一准是彻底觉醒了，夏洛克显然也推理出了类似的结论。面对不知去向的邻居，221B的同居室友们毫不担心，他们悠闲自得的沿着伦敦的街道散步，6月的阳光毫不吝惜的铺洒，人们甚至能听到这座古老都市充满活力的心跳。 以至于头顶一闪而过的红色光影，被他们理所当然的忽略了。 与此同时，北极的孤独城堡里，一个红色和银白的身影停止飞行，紧紧的靠着。克拉克的手臂搂着布鲁斯的肩，而布鲁斯的胳膊缠在克拉克腰上。 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记者飞向空中，像撕纸一样撕开直升机的门，捏一只蚂蚁那样把投弹手和他的党羽扔进苏格兰场，布鲁斯很震惊。 目睹用戏谑和轻佻装饰自己的花花公子，一瞬间爆发出熟悉的冰冷和恐怖的气场，把投弹手的党羽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克拉克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也需要重塑一下。 他们不约而同的放开彼此，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向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重新审视和评估着。 与对方的沉稳平静不同，布鲁斯那掺杂了琥珀色的蓝眼睛里，正酝酿着北极的风暴。他屏住呼吸，用上全部意志力强迫自己伸手，去碰触那一件被炸掉一半、炸成披风的红袍。 烧焦的布料下，他抚摸到的，是白皙光滑、完好无损的皮肤和肌肉。 然后，在这个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里，克拉克·肯特把红色长袍从肩膀上完全拉下来，披在布鲁斯肩头。 “寒冷不会使我困扰，记得吗？”另一个名字是凯尔·艾尔的记者温和的说，然后他举起一只手，用不那么淡定不那么超人的口吻，迟疑的问，“这是什么，布鲁斯？能好心说明一下吗？”那强壮的、氪星的手里，是一枚闪闪发亮的蝙蝠镖。 布鲁斯在变色的蝙蝠装里耸了耸肩，叹了口气。 “拉奥神在上，你是不是哥谭的另一个标志性人物，蝙蝠侠？”超人双手平伸，掌心向上，似乎是个恳求的姿势。 哥谭吉祥物没有回答，他一把摘下头罩，愤愤不平的说：“愚蠢，简直太愚蠢了！” “我假设你并没有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克拉克双手抱胸足尖踮起，他离地三英寸漂浮起来——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超人姿势，全然展示着力与美。他蜷缩的身体完全舒展开，总是弓着的后背笔直的挺立，下一秒，他大卫般的身体覆盖了蓝色紧身衣和红色披风，镶嵌在钻石形状里的“S”冲击着布鲁斯的视觉神经。 布鲁斯眯起眼睛，仿佛是被红蓝的配色晃花了眼似的。他没有理会前最佳搭档、现同居室友的质问，只顾懊恼的自说自话：“我被思维惯性束缚了，实在是愚蠢透顶！就像所有人认定的那样，鉴于从不隐藏面容，我们从来不会考虑超人‘氪星遗孤’之外的身份……我们理直气壮的断定外星救难犬开始搜救工作的一年，就是凯尔·艾尔降临地球的一年……” “所以，没有什么复制人，凯尔·艾尔也没有儿子。”超人饱满的嘴唇上翘起一个笑容，这使得一对可爱的酒窝若隐若现，“最伟大的侦探竟然忽略了最理所当然的推论，我应该深表荣幸吗？” 布鲁斯板着脸哼了一声，下巴绷成冷酷威慑的曲线，这个小小的动作，让红白相间、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的他，瞬间变成了密不透风、防御森严、全副武装的蝙蝠侠。 “你颠覆了我曾经的许多设想，蝙蝠侠……不，布鲁斯……不，B。”超人别扭的换了好几个称呼，最终只得用Bruce和Batman共同的首字母代替，“我还以为你会倒吊在蝙蝠洞里睡觉，或者干脆双手交叠躺在棺材里，棺材上还得注明‘活人勿葬’。” “而我终于明白超人胸口上的S，不过是为了掩饰M本质而存在。”布鲁斯毫不客气的嘲讽回去。 凯尔耸了耸肩，没有接话。他就这么静静的弟控悬浮着，一股纯粹的深沉和宁静在红蓝之外沉淀。他的眼神是如此平静而坦然，仿佛神灵温柔安详的注视。 布鲁斯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靠碰触来确定。但他的手微微颤抖，无论如何也没法缩小他与氪星人的距离——仿佛他们之间隔了28个星系那样。 于是超人向前一步，消弭了最后的一英寸的距离，他把前搭档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再也没有厚厚的镜片遮挡，再也没有粗粗的黑框隐藏……万花丛中的亿万宝贝，从那双与头顶天空那么高远、跟脚下海面那么澄澈眼睛里，看到了一个真正纯洁之人的全部灵魂。 “变成超人之后，你的西部乡下口音也消失了。”哥谭王子任由自己惯于搂着美女香肩的手，被一个更高大更强壮的同性握着，他戏谑着说，“很难想象，堪萨斯州负债累累的小农场里，竟然能飞出一个优雅的阿波罗——虽然这个阿波罗的穿衣品味糟糕了些。” “而蝙蝠侠哥特风的装扮也未免过时了。”超人收回双手，重新把胳膊抱在胸前，而布鲁斯讶异的发现，那枚曾定居在克拉克脖子上的氪石圆环和水晶项链，正在他粗糙有疤的手心里，像明净的星星一样闪烁。 “你把它摘下来了？” “当你从三楼跳下来的时候。”超人微微一笑——这是了然和解脱的微笑，“某种力量从我内心深处爆发，这让我得以扯断它。这是某种突破，也是一种象征，我被氪石封住的超能力和记忆都回来了。” “从此以后你不再害怕氪石了？”蝙蝠侠把氪石戒指收回万能腰带，他的语气中却不再有警惕和防备。 “氪石仍然会克制我的超能力，但我再也不会虚弱得爬不起来了——毕竟，我可是习惯了没有超能力的生活了。”超人深吸一口气，北极夏季的白夜笼罩着他每一寸皮肤，“正如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所说，如果双脚没有被束缚在地上，你永远也不可能明白飞翔是一份多么美妙的礼物，是一种怎样神奇的恩赐。曾经你对我金手指和外挂一般的超能力是如此不屑一顾，如今我明白了你那激发人们自救的祈愿——这放在六个月之前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听起来就像东方的修行。”布鲁斯的目光也柔和下来，褪去了蝙蝠侠的冷嘲热讽和冷酷乖戾，不再有布鲁西宝贝儿的轻佻放纵，此时的他是全然的布鲁斯·韦恩，诚恳而真实的存在着，“传说东方的修行者修成一定神通之后，他们会有一段时间的真空期，没法使用神通，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这种考验要求的不是如何恢复力量，而是如何找回自己。” “没错，只有放下，才能重新拥有。”克拉克优美的弯下腰，一手优美的一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喝咖啡吗？” “要热的，谢谢。” “幸亏我对热视线的掌控力已经回来了。两勺糖？” “还有多加牛奶。” 作者有话要说：这姿势~ 简直激萌~ ☆、第47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四十七 Chapter47 得到和付出 当221C的房客重新换上西装三件套出现在楼上的起居室时，吃得一本满足的邻居们已经在静静等候了。 莱克特博士最好的茶具拜访在小小的圆桌上，祁门红茶已经打开。水烧好了，瓷杯里的茶汤鲜艳明亮，香气与水果、兰花和蜜糖。 “1982年，撒切尔夫人访问中国时喝的就是它。”华生端起七分满的骨瓷杯，向邻居们做了个“干杯”的姿势，“加牛奶也行，如果你们喜欢，牛奶丝毫不会有损红茶的香醇。” 克拉克从善如流的加了几勺牛奶，而在东方度过了少年时光的布鲁斯选择什么都不加。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落地窗的窗帘大大咧咧的敞开着，一小片由浅蓝与粉橙相结合的天幕，隔着玻璃逐渐暗淡。红茶氤氲的热气从小圆桌上升起来，如同窗外涌动的暧昧暮色。戏谑、玩笑和交谈有一搭无一搭的传入耳中，深刻提醒着华生此时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而非与夏洛克独居一室。 可是夏洛克就在那里——他懒得欠身，却用长篇大论指示同居人在他的杯子里加了比例惊人的糖，然后懒洋洋的把光着的脚放在扶手椅上，慢吞吞的调整着蹲坐的姿势，就像一只懒散傲慢的舔爪子的大猫……夏洛克就坐在那儿，坐在约翰·华生正对面，这让华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错觉和幻觉，好像他们早就相识，从很多很多年前起，他们就形影不离，像彼此的影子那样难以分离。 约翰·哈米什·华生的大门全然洞开着，夏洛克明火执仗的闯入了他，强横的推开每个房间的每一扇门，大摇大摆的随处走动，把他原本的世界翻弄的底朝天…… “哦，约翰。”布鲁斯在喝茶的间隙调侃说，“你看着夏洛克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被你宠坏的猫——累了一天回到家中，发现羽毛满天飞，沙发靠垫彻底遭殃，而衣柜里的毛衣也不能幸免，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蹲在混乱和狼藉里，瞪着明亮无辜的眼睛冲主人呜咽，然后你的大脑就中毒了，全部数据都变成‘扁它’、‘抱它’、‘骂它’、‘揉它’、‘扔了它’、‘亲吻它’……” “显然你们已经差不多都做过了，除了亲吻。”夏洛克争夺发言权的挥起了爪子，“头发，脖子，衣服，眼神……简直就在大声宣扬‘我们去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了一次秘密的约会’。” “你对‘现实生活’知道的太多了，夏洛克。”华生连忙把自己喝了一半的红茶塞进夏洛克手里，希望借此堵住同居人的嘴，“今天晚上吃什么？火锅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起采购食材，亲手做调味料……” 不知为什么，夏洛克若有若无的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带着奇异的温度和触感。同居人轻哼了一声，言不由衷的说：“你有趣的小脑瓜里也装不下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我是机器人而我的头脑是CPU，精密仪器不能与寻常事物对等视之！”华生模仿着夏洛克的语速说。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华生再一次见识到了天才与凡人的差距： 天才就是天才，连在购物这件小事上的表现也令人惊掉下巴：夏洛克在车上就食材问题向大家征询了意见和建议，把这些信息暂时性储存在内存中。等他们进了超市，夏洛克一马当先，用特警潜行的速度和效率绕过拥挤的购物人群，以总距离最短的线路奔向所需的食材，然后扫了一眼收银台，把购物者的年龄、身份、购物数量和收银员的属性通通塞进快速建立的模型，以最高效的速度完成了购物——购物袋里还多了不少不在计划中的甜食。 “购物的乐趣就是这么被破坏的。”华生垂头丧气的说，而莱克特博士在一旁表示赞成。 克拉克以他一贯的善良表示安慰：“好了，约翰，你得承认，世界上就是存在这么一类人，他们百分之一的天才就远胜过常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没错，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精通全世界古代和现代的各种语言，随便一眼就能把别人的一生看个通透，记忆宫殿里储存着凡人们三辈子也看不完的宝藏……”华生颓废的耸了耸肩，“我感觉我就是个背着破旧包袱、拖着沉重双腿的旅客，匆忙而疲惫的赶向下一个站点，而你们都乘着豪华跑车甚至是私人飞机，一路绝尘而去……” “需要搭便车吗，可怜的约翰？”夏洛克伸出一只手，表情夸张的开着玩笑，而华生脑子一抽，不受控制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同居人摊开的宽厚手掌上。 夏洛克的手上，一定装了不只一片高功率电极。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布鲁斯总结说。 “我已经懒得说明我不是同性恋了……” “没错，把人类分成‘男人’、‘女人’、‘双性人’、‘变性人’和‘夏洛克’的话，你确实不是同性恋，约翰。”花花公子用真诚的眼睛传递着他的同情，“来，我们把食材放进车里。” 晚上七点十分，上下楼的邻居们围坐在221C的餐桌旁，非常不符合西方人用餐习惯的，在同一个大锅里自涮自吃。 华生第一次成为餐桌上的主导，他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试试香葱和香菜吗？扮进酱料里，简直妙不可言！” “这是芝麻酱里加了韭花酱和豆腐乳的调料，非常浓郁的芝麻酱，和最正宗的豆腐乳做的。” “半匙砂糖，一匙酱油，搅匀后倒进半碗芝麻酱，蘸上肉片格外肥润鲜甜。” “别，克拉克，别再放其他的食材了，涮火锅一次只能下一种肉，先鱼后羊，先牛后猪，鸡肉绝对不能要，一样煮熟吃完后才能放下一份，否则汤就要浑浊搁浅了。” “绿叶菜不用煮很久，克拉克，要的就是带点脆的口感。” “我建议白菜和土豆片煮久一些无妨，让肉汤的滋味全部进去。” “我们把白菜放进辣的一边，多煮一会儿，非常入味。” “能帮我们撇去浮末吗，阿弗？谢谢。浮沫非常影响口感。” “帮我把火关小点，夏洛克，别让它煮沸得太厉害。” “好了，可以享用剩下的肉汤了！火锅的精华就在这里！”华生用虔诚和膜拜的语气说，端着米饭仿佛信徒捧着十字架。他小心翼翼的打了个蛋花进去，让米粒吸饱汤汁，如同主教给国王加冕一样的，把米饭端给每个人。 “我终于明白你的脑子为什么总是平静、迟钝、几乎不转了，约翰。”夏洛克几乎把脸埋进饭碗里，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别扭傲娇，“你的记忆小屋的每个房间里，都塞满了吃的，吃的，吃的……” “食欲是人的天性，小夏洛克，干嘛要跟它作对呢？遵从自己的欲^望会让我们过得更好。”莱克特博士放下勺子，双手交叠着放在餐桌上，看上去像祈祷一样虔诚，“当然，有时候为了其他欲^望的满足，有一部分必须放弃掉。比如，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就禁止任何会给221B带来麻烦的杀人和食人活动。” 华生的问题伴随着竖起的汗毛一同而至：“用米莎的复活交换博士的不杀人，用平行世界中布鲁斯的幸福交换蝙蝠侠的服从，用父母的晚年安康交换我的保密……那么你呢，克拉克？你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研究中心给了我非常优厚的交换条件，约翰。”克拉克从胸腔深处发出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叹息。他没戴眼镜，神祇般的面孔毫无遮挡，却也没有红蓝的装饰。克拉克轻轻晃了晃脑袋，乌黑的小卷毛像跳动着弹了几下，“当我克服了天敌氪石并把它从脖子上扯下来后，我终于想起来了。研究中心预知了氪星的毁灭，我的族人全部安全转移到另一个星球，开始了新的生活……每一个平行世界都是如此。” 布鲁斯用没对准焦距的眼睛凝视着唯一的氪星遗孤。他轻声说：“从此以后，在其他平行世界里，凯尔·艾尔会像一个普通的氪星人那样，在亲生父母的爱中成长，在属于他的星球上生活……再也没有无穷孤独，再也没有无尽的荒凉，再也没有逃离氪星奔向地球的飞船，再也没有超人和克拉克·肯特……” “没错，克拉克·肯特成为唯一的氪星遗孤，来换取所有氪星人的生命和幸福，包括平行世界里的凯尔·艾尔的幸福。”唯一的氪星遗孤在微笑，可那双宝石般的纯净蓝眼睛上，蒙了一层薄纱般的雾气，“让我们相依为命吧，无数平行宇宙中，唯一的，蝙蝠侠。” “研究中心对你提出了什么要求？”夏洛克是唯一一个对感情免疫而不受影响的听众，他就事论事的说。 “组建天才联盟，看上去你们已经做了。”克拉克很快从难以名状的哀愁里飞了出来，他两片饱满红润的、玫瑰花瓣般的嘴唇还没合上，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就降临在221C用餐的每个人耳中。 “天才联盟的成员们，这里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这个声音低沉磁性，听起来无比耳熟，仿佛有丝丝电流从他们耳畔流过。 作者有话要说：hahhahahah…… 妮妮乱入！ ☆、第48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四十八 　Chapter48 中心的真相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一贯欲语还休的面纱，终于要被完全摘下来了。 在这历史性的一刻，华生为自己平稳的呼吸和如常的心跳感到自豪。 只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电子提示音，怎么听怎么耳熟。 直到布鲁斯压低声音说：“这……是我的声音。” “WHAT？！”联盟成员们异口同声的惊呼。 “拜托了，竖起你们的耳朵，”布鲁斯不耐烦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那个器官，他压低的嘶哑嗓音变成一层漆黑的防护罩，冰冷的气流弥散开来，就像固若金汤的蝙蝠装，“研究中心的电子音是根据蝙蝠侠的声音编辑的，也就是说，所谓的‘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只是一段程序。” “……这太不优雅了。”夏洛克一瞬间变得蔫头耷脑起来，刚做完绝育手术的公猫也不能比他更懒散更颓废，“我还期待个更聪明的设定呢。” “科技果真让人发疯。”莱克特博士手持一杯红葡萄酒，手腕微微摆动着，让果香、咖啡香、橡木香、醋栗香的分子在杯口上方有节制的散开。 “如果我的超级听力没出什么问题的话，那么你确实是对的，布鲁斯。”克拉克揉了揉耳朵，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再有失忆的小记者的软萌之气，此刻的他看起来是个行动力超强的领袖人物。 “希望你吸取教训，超人，以后别冲在最前面当肉盾了。”蝙蝠侠的声音带着电流，兹兹啦啦的传入每个成员耳中。 “很抱歉，如果再发生外星人入侵事件什么的，我还会坚定不移的充当肉盾的——虽然看来这个世界不会出现外星人的设定了。”克拉克耸了耸肩，澄澈的蓝眼睛如同雨后初晴的天空，没有一丝云翳和雾霾，“也许我把闪避值都给了蝙蝠侠？”他用微妙的语气自嘲的说。 华生满脸黑线的拍了拍克拉克那就算被西装层层盖住也存在感超强的臂肌，同情的说：“我知道你不是躲不开，而是不能躲开，超人。”他们做邻居几个月以来，华生头一次用头衔称呼他。 这是一个尊称。 “显然超人无所不能，除了动动他本该无比发达的氪星大脑。”电子音用彻头彻尾的蝙蝠侠式的嘲讽口吻说，“不会出现外星人？没有侵略地球事件发生？和平和民^主永存？那么我们正义联盟的残兵败将把自己转换为纯能量体和程序，让闪电侠穿越时空千辛万苦送到过去，难道是吃多了需要运动消化吗？！” 正义联盟。 残兵败将。 纯能量体和程序。 闪电侠。 穿越时空。 叮—— 华生的大脑过载当机了。 高智商的同伴们的大脑显然还在正常的高速运转，一时间，整个221C的空间里，只剩下研究中心的喋喋不休。 “蝙蝠侠永远有无数备案，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是最后的那一个，是不到山穷水尽绝不会使用的那一个，是别无选择下唯一的那一个。” 电子音倏然转换，从嘶哑低沉转向平稳沉静： “天才联盟的成员们，晚上好，这里是超人，当然，是未来那个版本的，如同所有平行世界中曾经存在的超人那样，肩负着肉盾和挨打的光荣使命。” 话音刚落，电子音再次精分的发生了转变，这次变成了御姐范儿十足的女声： “还记得我吗，可爱的小约翰？最初就是我负责与你洽谈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亚马逊天堂岛的神奇女侠，你们可以称我为‘总攻戴安娜’。不好意思，自从被蝙蝠侠转换成程序之后，我的属性似乎变得逗比了，简直在向哈尔和沃利直线看齐……” “谁在叫我？嗨，这里是绿灯侠，我们把宇宙划分为三千六百个扇区进行巡逻，能量戒指和意志力是我们的生命……” 电子音继续精分： “请原谅，你其实该改名为‘脑洞侠’。‘脑洞侠’无所不能，除了把嘴闭上。” 精分无止境…… “正义联盟中的超级英雄们确实偶尔会欢脱犯二，其中以绿灯侠哈尔和闪电侠沃利为最。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即正义联盟把残兵败将转换成程序，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原因。” 终于，电子音回归了最初的嘶哑低沉。华生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不知用什么情绪的洗耳恭听。 “刚才发言的是火星猎人，火星最后的遗孤。资料已传输，请各位自行查看。” 电子音被强行转换为跳脱欢快的男声： “Hello~这是穿越时空立下大功的闪电侠，火星猎人的名字是约翰·琼斯，大家有时候叫他胖子光头或者绿皮。火星猎人对奥利奥有着疯狂的迷恋，如果你遇见了过去的约翰，记得请他吃奥利奥哦，这有助于你们最快的建立友谊！对了，遇到过去的我的话，也顺便请我吃一顿饭！” “别听沃利的，伙计们，他可是个老虎吞天的大胃王！”听上去像习惯性对沃利嘴炮的哈尔。 “而吃货是萌物！” 221B+221C众：“……” 让这么一群智障儿童保卫地球……地球你受苦了！ “资料传输完毕，请闭嘴。”蝙蝠侠砂纸般的音色，这一刻如同梵语纶音。 1和0组成的编码，在脑海里转换成一幕幕带解说的画面。 除了硬盘定时更新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每个人都听过亚特兰蒂斯的传说。 它是湮没在尘埃里的真相，它是伟大的高科技史前文明，依靠完全不同于科学的另一套价值观——简言之，精神力量——延续和发展着的文明。 亚特兰蒂斯人发展的科技，截然不同于我们这次文明的科学发展方式，甚至对物质的认识与现代科学大异其趣。如同古代中国的科学，走的是另一种发展路线，这种文明远远超越现代文明，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的情节。相较于现代人，亚特兰蒂斯人心灵的能力是被重视的，甚至具有人体功能，能与动物沟通；现代人重视的是聪明才智，知识的灌输、传递，却忽视内在力量。像古代中国的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遥视等人体功能都出现在亚特兰蒂斯人身上，他们重视“灵性”与“身体”来发挥人体的全部潜能。 可是再伟大的文明也逃不过客观的规律、毁灭的宿命：地壳的变动造成了地震、海啸和火山爆发，海水与烈焰，让整个亚特兰蒂斯大陆在极短的时间里消失在海平面上。与此同时，一小部分人最有权势的人逃离了亚特兰蒂斯，在另一个星系的另一个星球上定居，将他们的新家园命名为亚特兰蒂斯星。 亚特兰蒂斯星资源贫乏，生态环境极其脆弱，遗孤们一方面为了维持生计，另一方面为了避免重蹈覆辙，选择让一切都处于掌控中——包括自然环境和社会结构。 他们建造了封闭的生态系统，人造的太阳，人造的土壤，人工净化的水源，人工更新的空气……又按照社会需要，小心翼翼的规划着新生儿的出生：新生儿的命运在受精卵时期就已经注定，亚特兰蒂斯人会根据这个星球的需要进行基因调整，培育出政治家、科学家、劳动者和战士…… 数千年后，亚特兰蒂斯星的生态系统终于难以为继，早已放弃了与自然和心灵沟通的漂泊者，早已放弃了生命无限可能的亚特兰蒂斯人，终于把日益焦虑、日益贪婪的目光，移向了他们曾经的故乡。 地球上的现代人类最前沿的高科技，都是亚特兰蒂斯文明幼儿期玩剩下的。因此，侵略变成了最简单有效的途径。 亚特兰蒂斯人是正确的，正义联盟的惨败足以说明这一点…… “闪电侠穿越时空改变了什么？”布鲁斯第一个发问。 “我做过很多计算，竭力把恶果降到最低。就目前已知情况而言，时空混乱只影响到了约翰和亚特兰蒂斯人的探子，他们认定此时并非入侵地球的最好时机——在我们的那个世界，战争早已开始。”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一问一答，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穿越什么的就说得通了。华生随手摸了一块小甜饼塞进嘴里——尽管他的肚子已经满得盛不下了。 “最后一个问题，”夏洛克尖锐的说，“为什么是他们？撇开正义感如宇宙大爆炸的布鲁斯、克拉克和约翰，莱克特博士是绝对没有兴趣穿着紧身衣飞来飞去拯救地球的。” “他不会穿着紧身衣飞来飞去。”冰冷嘲讽的腔调，“这不符合博士的品味。” 转音，声调变得平缓柔和： “对不起，我们不该把重担强行加到你们肩上。” 欢脱的电子音里又带上了委屈： “你们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现在变成了程序，已经没办法再一次穿越时空了！” 电子音回复最初的沙哑低沉： “亚特兰蒂斯星人已经完全抛弃了美食、美酒和艺术，莱克特博士，他们靠营养素为生，规划和设计的职业里也不包括音乐家和画家。” “那么，我不介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莱克特博士将他的红葡萄酒一饮而尽，双眼如同萤火和冷光。 ☆、第49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四十九 　　Chapter49 生活在继续 “难道从今以后，我不得不接受‘长期共事的小伙伴们是一群放弃治疗的高反’吗？”华生摸了摸头，别开生面的总结陈词道。 “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这个血淋淋的惨痛现实了，约翰。”夏洛克毫不吝惜他皱皱巴巴的、裂开的、令孩子气的面孔瞬间增龄两倍的假笑，“汉尼拔·莱克特、布鲁斯·韦恩和夏洛克·福尔摩斯，从某种层面上讲，都是不折不扣的病患。” 还没来得及为同居人谦虚谨慎的自知之明点赞，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就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噪声，噪声此起彼伏、高高低低，过了好久，整个221C都虎躯一震，噪声才被压下去又理顺了，最终凝结为精简干练的一句话：“你还不是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一员，夏洛克·福尔摩斯。” “难道说夏洛克是正常人？”华生惊悚万分、面有菜色的发问。 电子音诡异的陷入了沉默。 房客们交换了几个推理和猜想的眼神，又毫无建树的面面相觑了一阵，电子音转换成欢脱愉快的模式说：“不，因为我们暂时没能找到治愈夏洛克‘不正常之处’的药，所以暂时没法对他进行针对性治疗。” 221B+221C众：“…………” 他们真的不想承认，肩负拯救地球使命的正义联盟，是一群自己都放弃治疗还企图治疗别人的逗比…… “我们提不出任何交换条件，因为夏洛克除了刺激漂亮的案子外无欲无求，而正义联盟是绝不愿提升犯罪分子智商的。”闪电侠被程序的其余部分集体压了下去，超人那均匀平稳、柔和动听的嗓音冒了头，“所以……” “所以你们是一群大脑细胞纤维化肌肉化的笨蛋，真庆幸这个世界的我暂时不必遇到这个世界的你们。”布鲁斯冷眼旁观着，终于忍不住喷出了名为“蝙蝠侠”的高强度毒液，“人不可能无欲无求！不正常如夏洛克也绝无可能！正如我这位同行所说的，证据明明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一英尺，你们却偏偏卖萌的选择视而不见。” “布鲁斯说的对。”克拉克毫无知觉的附和着同居室友，跟未来的世界最佳拍档和队友们若无其事的抬杠，“他们每天都放着闪瞎眼的闪光弹，你们不能视而不见……” 华生：“……”扶额。 夏洛克：“……”傲娇的抿紧了嘴唇。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最终，电子音再度切换了模式，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吐槽说：“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初步判定，是哈尔·乔丹那个史上最二绿灯侠发的言。 尾音被强制性截断，再度精分的切换成神奇女侠的女王音：“总之，地球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了，好好干，男孩们~” 华生下肢一紧，有种被攻了的莫名蛋疼感。 电子音彻底沉寂了，仿佛瞬间当机成了“植物程序”一般，任凭房客们怎么上蹿下跳的折腾，也丝毫不见回应。 华生拼命揉了揉眼睛，直觉的认定自己做了个脑洞其大的梦。 从侦探文神展开成动画片，如此风骚的走位实在太过玄幻。他战士的粗神经主动过滤了它。 仿佛这真的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梦一般，贝克街的生活丝毫不受打扰，夏洛克照旧拉着华生延续“吵吵嘴、破破案”的固有模式，恢复超人另一重身份的小记者依然早出晚归的上班——除了飞越半个地球去灾区救个人什么的——布鲁斯不止一次对室友施加惨无人道的嘲笑，小记者不为所动。 幸亏克拉克学会选择隐藏行迹了，否则在现代互联网社会，是分分钟被扒马甲的节奏啊。 他并不是要刻意隐藏超人的身份，而是现在，这个世界还没准备好接受超能力者。 对了，出现异动的还有布鲁斯·韦恩——他以一种“本少爷就是有钱就是DIAO”、不按常理出牌的富二代姿态，如同一柄镶嵌宝石、寒光闪闪的匕首，迅雷不及掩耳的插^入大英政府的科技部、国防部和情报机关——虽然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出技术出钱，就已经把除麦克罗夫之外的老家伙们震惊得几乎心肌梗塞了。 布鲁斯常常带着一盒来自军情五处的甜点回到221C，与之一起回来的，还有“劝劝你哥，夏洛克，否则他五十岁之前就得变成个只能用牙床进食的胖子”的刺心吐槽。 “谢谢你，布鲁斯。”夏洛克常常捻起一块点心吞下，再不能更傲娇的挑三拣四，“军情六处在点心手艺上胜过了军情五处。” “听到你的夸奖，我不胜荣幸，小福尔摩斯先生。”阿尔弗莱德通常扶一扶眼镜，做出一个慈祥长辈的标准笑容，让人几乎忘记他“前军情六处王牌特工”的身份。 日子毫无区别的滚滚向前，一转眼，伦敦从夏天变成了冬天，又到了华生逼迫同居人去做圣诞采购的季节。 ——这绝不是个深思熟虑的注意，毕竟夏洛克还是他对着圣诞老人大吼他很无聊希望来一桩刺激漂亮的圣诞谋杀案——在一大群孩子和他们的父母面前。 在一脸“卧槽怎么又是你”的苏格兰场老相识们的“押送”之下回到公寓，他们发现一个正在等候的焦急委托人。 夏洛克再一次诚意满满的侮辱了委托人的长相和穿着之后（对不起，他过于真实深入的描述只能用“侮辱”来形容），她委委屈屈的诉说了在她的大学里发生了一起谋杀。 皮耶罗·凡纽西，一名艺术生，同时也是莎莉（西方人的名字数来数去就那么几百个，这位委托人不出意外跟多万诺警官撞名了）最好的朋友，被刺死在陶艺室里。他的男朋友（好吧，约翰·与从小就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的姐姐相依为命·华生不该表现得这么不专业，否则实在对不起三十年的耳濡目染和大腐帝国的节操）佩普·罗维托在尸体旁边被发现，他告诉警察，自己刚刚发现皮耶罗。 迟钝如华生也考虑到了受害人男友的嫌疑，萨利解释说，有扇窗户被打碎，似乎证明曾有人不请自入。此外，在佩普身上以及房间里都没有照得作案工具，于是嫌疑人被暂时释放。 莎莉确信是佩普杀了皮耶罗，他们俩正打得火热。不必出动夏洛克·福尔摩斯也知道，她也爱着受害者。 如果萨利没有被爱情蒙蔽眼睛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寻找作案工具了。夏洛克观察了伤口一分钟，就确信无疑的告诉躲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法医，凶手的作案工具是一把小刀子，不超过两英寸长的小小削笔刀。 “我已经不想表达对你的崇拜之情了，夏洛克。”华生自暴自弃的说。 “不，你想。”夏洛克傲慢而讨人嫌的扬了扬鼻子，使得那在西方人里不算太高的鼻梁一瞬间突破天际。然后他旧病复发的指使同居人立刻上网，很激动的发现好些学生的房间曾经被盗，其中包括死者的一个讲师和一个朋友。 当然，他已经想到了，同居人几乎词穷的赞美也在夏洛克意料之中——但这不能阻止他得意洋洋。 夏洛克继续请求——或者干脆说是命令——全能型同居人出发去那所大学，假扮西克曼画廊的馆长。 拜夏洛克的耳濡目染，演员的基本修养华生还是略知一二，他的表演虽然在同居人眼里破绽百出满是槽点，至少把美术讲师霍瑞斯·哈克瞒过了。 华生向讲师询问问，死者有没有曾经特意制作过什么，他们可以拿去展览，以此作为对死者的悼念。 华生那泰迪熊一般呆萌无害的外表让讲师谈兴大增，他喋喋不休的大谈特谈自己对艺术的理解，而华生应对自如的拿“amazing”、“brilliant”敷衍塞责。 最终，哈克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说到了重点——皮耶罗生前曾经制作过六个玛姬·撒切尔（即撒切尔夫人）的陶像，它们长着恶魔的犄角。这是讽刺，显然。 虽然华生至今没弄明白夏洛克为什么嘱咐他重点关注雕像，但他仍旧不辱使命的继续询问。 然后，说话大喘气的哈克伤心的告诉泰迪，这些陶像已经被盗。 一口气没上来的华生任劳任怨的去拜访了被盗那些人，发现他们都买过这种撒切尔像。没有别的东西被盗——再次如夏洛克所料。 侦探助手二人组拿到了余下两个陶像的所有者的地址。当晚，华生和夏洛克去了其中一个地址，而布鲁斯被借用去了另外一个。 他们在黑夜中静静等候，他们在彼此的耳边呼吸。热腾腾的气息敲打着脖子，仿佛有羽毛在轻挠。 这让华生难以抑制的想起了与泥人搏斗的夜晚。 他们在同样漆黑的封闭环境里，像羞涩的蜗牛一样试探着碰触…… 他们靠得很近，华生靠着夏洛克的肩膀，只要稍微前倾，就能碰触那饱满苍白的嘴唇；只要稍微向下滑几英寸，就能滑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然后，他们听见了窗户被打碎的声音。 夏洛克眼疾手快的把最萌身高差的同居人拉进怀里，用墙角和窗帘形成一个完美的视觉死角。 每天晚上，粘人的喵星来客都是这么紧紧的控制着他…… 听着夏洛克的心跳，感受着夏洛克的呼吸，贴合着夏洛克的胸口……华生看见佩普闯了进来，在壁炉上找到了陶像。 他们默契的跟着佩普来到了一座桥上——华生有种仍然被同居人包裹在大衣里的错觉——看着嫌疑人在地上打碎陶像，把里面藏着的东西捡起来，准备扔进河里…… “住手，佩普。”好了，嫌疑人不负众望的变成了作案人。 他正拿着一把削笔刀，上面有他的姓名打头字母，果不其然。 知道一切都完了，他马上供认不讳。 又是老掉牙的情杀，吵架，争执，战争升级，无意中的刺伤，把便把小刀按进了黏土里，再打碎一扇窗户…… “虽然我无数次想把夏洛克的脑袋按进烤箱里，但我从来只是脑补就算了。”华生抱着胳膊说，“你干得非常聪明，佩普，如果你能把你的聪明劲儿用到别的地方——比如夏洛克这样，肯定能造福人类——前提是你不要学他时刻口无遮拦、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特技。” “Wrong！”夏洛克从好看的鼻子里哼出气来，“分明是令人失望地简单。”在他继续对可怜的罪犯实施精神伤害之前，华生用一句话阻止了他。 “夏洛克，我们回家。” 一路上，夏洛克像闹春的猫一样精力过剩、举止多动，顺便把跟同居人的身体接触增加了至少五倍。等华生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夏洛克又连忙花大把时间解说他是怎么解谜的。 “闭嘴，夏洛克，如果你继续这么喋喋不休的话，我会在圣诞节把你留给一只冷冻火鸡，随便你对它说什么都行。” “别这样，亲爱的约翰……”夏洛克忽然垂下脑袋，从浓密的睫毛里委屈的看着他。 他的上下睫毛一定是两片乌云，要不然，为什么睫毛之间会有闪电呢？ 夏洛克自带卖萌系统的凝视着同居人，眼神是那么水润无辜……华生在这一刻产生了强烈的冲动：他一定要摸摸那生满翘翘卷毛的脑袋，哪怕踮起脚尖也在所不惜。 当华生圆滚滚的胳膊高高抬起，那双医生的手、战士的手、稳稳拿着手术刀、稳稳端着勃朗宁的手，颤巍巍的摸上夏洛克的头时…… 他深吸一口气，猫科动物的眼睛睁得老大，瞳孔不由自主的扩大，仿佛黑夜中准备捕食老鼠的猫。这一瞬间，夏洛克身上固有的那些冰冷、孤僻和与世隔绝，就像把干冰放在了室温中，在一瞬间汽化得无影无踪了。 这一刻，华生从精密仪器般的同居人身上，看到了一种他极有可能绝不会拥有的东西。 夏洛克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为你在白金汉宫偷烟灰缸的男人就嫁了吧！ 最近又有一个国际金融的大作业，焦头烂额，实在没时间回复评论了，在此给每个留言撒花的读者鞠躬~不要大意的来抽打我吧~ ☆、第50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五十 Chapter50 黑暗骑士蝙蝠侠与钢铁之躯超人的冰雪奇缘 *今夜，白雪在山峦上闪亮 *这渺无人迹的地方 连绵的雪山无边无际的延展，一个步伐迟缓沉重的疲惫男孩，带着满脸的胡茬和风霜，在绿色的山脉与白色的雪帽间穿行。 他搓了搓手，从肮脏破烂的单肩背包里，摸出一顶同样脏兮兮的毛线帽子戴上，然后继续像苦行的僧侣一样行走在雪山圣地。 一串串、一丛丛、一片片的条形经幡，在大地与苍穹之间飘荡摇曳，连接着银光闪闪的雪峰、绿毯茵茵的草甸、浩阔茫茫的漠野、金光灿灿的庙宇。 前面没有路了，只有一簇簇的玛尼堆，一个接着一个的伸向远方。石头高高的堆叠着，上面刻着彩色的六字真言。 六字真言在身、语、意三密之中为意密的一种，是佛、菩萨所说秘密语，真实而不虚妄，故谓之“真善”。它以咒语发声的力量与宇宙万物沟通，与自我的内心沟通，拥有巨大的威力。 可是布鲁斯知道，他在漫游的旅程中，把自己弄丢了。 他看到的越多，就越发苦恼、愈加困惑。 毛线帽子几乎被冻在了旅行者那长年不刮的脸上。风雪冒烟，犀利的寒风中裹挟着雪片的快刀，把他的大衣覆盖成灰白。 苦难和伤痛，每时每刻都在这个世界中上演。人类那渺小的挣扎和苦痛，在群山的怀抱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亘古的山峦是无可匹敌的风光秀丽，它们见证了历史的轮转，见证了无数代人类如出一辙的快乐和辛酸。这绿色和白色的自然机器，反衬并且嘲笑着人类的苦难。 布鲁斯遇到了一个自称杜卡的男人，他声称他的主人“忍者大师”能够为迷失自我的男孩指引一条明路。 “在利益争夺中失去的人才会变成以暴制暴的暴徒，他们的信念会被摧毁或者被困住。但是如果你能够超越自我极限，为一个崇高理想全心投入，邪念就无法阻止你，你也将成为完全不同的存在。” “成为什么？” “传奇，韦恩先生。” 风雪越来越大，凶暴的叫嚣。村民们用藏语、汉语和磕磕绊绊的英语，劝布鲁斯赶快下山，转身回去。 可一旦决定踏上这条路，就再也无法回头。 终于，山顶处出现了连绵的庙宇，布鲁斯像个挑战极限的登山爱好者，克制住寒冷、酸痛和疲惫，艰难的爬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庙宇的门…… *在与世隔绝的王国 *我就是这里的国王 当年轻的布鲁斯在世界屋脊上推开一扇门时，地球的另一端，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孩，正在把另一扇门打开。 触目所及，同样的风暴，冰雪，寒冷，以及比风雪还刺骨的困惑与孤独。 孤独城堡的大门，豁然洞开。 *狂风咆哮，像我内心一样纷扰 *不能再掩饰了，上天知道我一直努力去做 北极的白夜，是无边无际的苍白，让人几乎分不清天空下方还连接着白雪。同样苍白而缺乏色素的太阳被重重的坠在地平线上方，摇摇摆摆的从东向西，却始终不肯完全没入冰海。 狂风呼啸，雪地上蜿蜒着波浪般的风的刮痕。 在这水天一色的苍白世界中，一双套着红色靴子的脚，踏上了第一个脚印，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红色披风的猎猎拂动，脚印越来越浅，越来越不分明清晰。 明亮而孤独的颜色，在这片苍白的天地间停了下来。 *别让他们走近，不让他们看到 *做个好孩子，像从前一样 “堪萨斯哪一年成为美国的一个州的？”女教师展开美国地形图，温柔的提示说，“克拉克，你在听讲吗？” 黑发碧眼的男孩在课桌上紧张的扭动起来。 女老师微笑着走近，耐心的问：“能不能告诉我谁最先建立了堪萨斯州？” 克拉克睁大眼睛。 笑容甜美、表情温柔的老师，在他的视线里变成了一具骷髅，他能看到一颗心脏，在肋骨中间强有力的收缩舒张着。 “你还好吗，克拉克？” 男孩惊恐的喘息着环顾四周，他的视力仿佛受到了诅咒。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教室的门，迈开短短的双腿冲了出去。 走廊在他眼中变透明了，电线，管道，每一扇关着的门里的内部构造和内容物……他把自己关进了一个房间。 男孩的黑色卷发蓬乱的盖住额头，纵横的泪水在白皙的脸蛋上蜿蜒而下，浓密的黑色睫毛上也挂着泪珠，如同被露水压弯的草叶。 他听到门外同学们压低的窃窃私语，对他来说就像惊雷在耳边炸响那么清晰：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怪胎。” “他父母不让他跟我们玩，你知道吗？” “宝贝，你不让我进去，我怎么帮助你？”玛莎在门外蹲下，焦急而温柔的说，“做个好孩子，克拉克！” “世界太大了，妈妈。” “那就让它变小！集中注意力，克拉克，想象大海中一座孤岛，然后游过去！” *努力掩饰，不去感觉，不要让他们知道 *这个世界还没为你准备好 校车从桥上坠入河中，克拉克把校车和一群哭喊的孩子推上了岸。 看到他的孩子们吓坏了。 好像克拉克才是让校车落水的罪魁祸首那样。 “我只是想帮忙。”长高了的男孩裹在灰色套头衫里，他垂头丧气的坐在卡车上，西下的斜阳给他低垂的面孔镀上了淡金。 “克拉克，你这特殊的一面不能让别人知道。”强纳森苦口婆心的劝说，他脸上凝聚着担心和忧虑的皱纹。 “那我该怎么办？眼看着他们死吗？”男孩赌气的反击。 “也许吧，就像你不能参加棒球队，不能跟同学打闹一样，你太特殊了，克拉克，你看到彼得和彼得妈妈的反应了吗？你救了他，而他们吓坏了。”父亲强纳森揽着儿子结实的肩头，用平等的、兄弟般的语气说。 克拉克紧绷着面孔，努力像个男子汉一样，把眼泪压回眼眶中：“为什么？” “人们会对无法理解的事物产生恐惧，我不想让人们出于恐惧而排斥你。你不是怪物，我的男孩，只是有点小小的与众不同。我们需要把这点不同隐藏起来，保护别人，也保护自己。” *努力掩饰，不去感觉，不要让他们知道 *好了，现在他们都知道了 “我对‘安全’忍无可忍了！我只想用我的生命做点有用的事！”长大的克拉克在汽车的前座上张牙舞爪的叫嚣，活像一只毛发蓬乱的狮子狗，“我不要再听你们唠叨了！” 汽车忽然停住，他们打开车门，一个咆哮的龙卷风逐渐逼近。 “我去救人，爸爸！” 可是强纳森冲他摆了摆手。 克拉克迈出的脚步凝固了。 “带着你妈妈去地下通道！” 强纳森义无反顾的冲向风暴，把本不该他承担的责任，费力的扛上了一个年迈男人的肩头。 而他，强壮无比、不会受伤、有超能力的那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迈的父亲，消失在龙卷风的遮天蔽日中。 *Let it go， let it go 随它吧，随它吧 *Can't hold it back anymore 不能再隐藏了 *Let it go， let it go 随它吧，随它吧 Turn away and slam the door 转身关上心门 隐藏，隐藏……二十几年，克拉克·肯特一直在东躲西藏。 原来，他是另一个星球的孤独来客，他的父母 披风在他身后猎猎飞扬，孤独城堡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我不在乎他们会说什么 *让风暴怒吼吧 *反正我从来都不畏严寒 走出孤独城堡，困惑和迷惘，再也不能从那张神祇般的脸上找到分毫。 在呼啸的冰雪里，身着红蓝相间的氪星服的凯尔·艾尔直冲天空。 *真是好笑 *距离让一切变得渺小 从冰封千里的北极，到烈日炎炎的非洲。他在海面上激起白色的巨浪，他穿过迁徙的受惊的羚羊。 他能飞了。 *一度支配我的恐惧 *再也不能让我动摇 红色的旋风掠过地球的时候，布鲁斯·韦恩正陷入回忆。 西藏，雪山高原，庙宇之间。 你在寻找什么，布鲁斯·韦恩？ 我在寻找伸张正义的方式，我要把恐惧带给那些制造恐惧的暴徒。 你要让别人心生恐惧，就必须先成为自己恐惧的主人。 韦恩老宅，舒适柔软的大床上。 为什么我们摔倒？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学会让自己站起来。 知道蝙蝠为什么会攻击你吗？因为他们害怕你。每种生物都有恐惧，尤其是可怕的怪物。 哥谭，剧院外的黑暗小巷，枪声，散落的珍珠项链和尖叫。 西藏雪峰，搏斗的身影。 来吧，你学会了用愤怒取代内疚，我会教会你接受它并且面对现实。你能够一个人对付六个人，但我要教会你对付六百个。你知道怎么把自己藏起来，我要教会你怎么真正的隐形…… 戏剧效果和障眼法很有效，你必须变成别人眼中的神话。 山顶庙宇。 你要成为恐惧本身，才能克服它。 你必须造成别人的恐惧。 你必须让人想到你就害怕。 感受恐惧蒙蔽你的感官，让恐惧占据你的身心，拥抱你最深层的恐惧，与黑暗融为一体…… 布鲁斯听到了蝙蝠的尖叫声。 韦恩老宅，布鲁斯年幼时失足掉进的井底。 蝙蝠们黑云压城的把他扑倒在地，尖叫着，绕着他盘旋。 布鲁斯在黑暗中缓缓站起，他挺直胸膛，闭上双眼，在蝙蝠的地下巢穴中，任由他过去最深的恐惧，围绕他扑击飞腾。 *是时候看看我能够做什么了 *检验并突破我的极限 在韦恩公司的应用科技部门，布鲁斯找到了被打入冷宫的福克斯，参观了无法量产的多功能强化防护带，汽动磁性钩爪枪，凯夫拉材料，充电后可以迅速变硬的记忆纤维…… 他知道，是时候了。 作为凡人，作为血肉之躯，我可能被击败，可能受伤，可能死亡。 但作为图腾，我就坚不可摧，战无不胜，甚至成为永恒。 他把抗冲击的合成石墨外型及防弹纤维镀层的蝙蝠头盔罩在脸上，套上黑色的蝙蝠制服，围上多功能腰带，戴上护臂手套，最后在阿尔弗莱德的帮助下穿上披风。 蝙蝠侠蜷缩在建筑物顶端的一角，向滴水兽一样静止和沉默。 然后他一跃而下，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剜入哥谭腐烂的内部，把撕心裂肺的恐怖，带给造成恐怖的暴徒。 *无所谓安全 *也不必隐藏 *我自由了 超人红色的披风掠过大都会上空，他救助人们脱离险境，在离开之前还会给予温柔的安慰。 “就算这样，飞机仍然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不要惧怕坐飞机。” “放下枪，老兄，手枪不能解决社会问题。” “你的孩子安全了，晚安。” “不必担心，没有任何事故发生！” 他俊美而率真的面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毫无隐藏。 *随它吧，随它吧 *我与狂风和天空同在 蝙蝠侠开着黑色的蝙蝠机，与红色的飞影擦肩而过。 *随它吧，随它吧 *你不会再看到我哭泣的模样 比玛莎高出一头的克拉克紧紧的拥抱母亲。 与此同时，阿尔弗莱德撑开一把黑伞，挡在任性的韦恩少爷头顶。 *我立于此地 超人从北极的孤独城堡，飞向大都会星球日报，变成那个直率笨拙的新手记者。 蝙蝠侠摘掉眼镜，换下装备，离开阴冷潮湿的蝙蝠洞，坐兰博基尼到韦恩大厦，参加新一轮董事会。 *我归于此处 他们打开窗户，遥望着被他们守护的城市的夜幕。 *我的力量激荡空气深入宇宙 超人一飞冲天，将入侵地球的外星飞船奏出太阳系，如天神一般守护着地球的人民。 *我的灵魂随着黑暗盘旋而下 黑色的蝙蝠披风展开，蝙蝠侠的触角无所不至的深入这座腐朽的城市，他带来剧痛，也带来新生。 *我将会永不回头 再见，爸爸。 *过去已随风而逝 我比你想象的更坚强，也比你本人更坚强。 *随它吧，随它吧 *我如旭日般东山再起 超人因为氪石的伤害而濒临死亡，但天边第一缕朝阳令他得以再生。 正如我胸前的“S”，代表着希望。这就是我要带给人类的东西，这就是我来到地球的理由。 布鲁斯一次次受伤，一次次面临地狱般的凶险，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的肋骨、手骨和腿骨不知断了多少次，可蝙蝠侠却始终在城市的阴影中盘旋。 作为一个人，我会衰老，会受伤，会失败，会死亡，而作为一个符号，我可以战无不胜，可以成为一种理念，成为一个传奇。 *随它吧，随它吧， *那个完美男孩已不复存在 托马斯·韦恩，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一个致力于消除贫困的富豪，一个虔诚善良的基督徒，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独生子会化身恶魔，在黑暗中与罪犯们命悬一线的搏斗。 我不是英雄，哥谭需要什么我就是什么。 而凯尔·艾尔，在氪星遗族入侵地球时，面对侵略、屠杀和疯狂，他不得不亲手了结最后的族人——佐德将军——的性命。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被赋予特殊能力的、普通的氪星遗民，我的能力是诅咒也是责任。 *我就站在日光之下 脱去蝙蝠侠的装备，布鲁斯懒洋洋的换上无数套定做西装中的其中一套，打好领带，别上领带夹别，再戴上管家经过精心比较后为他挑选的袖扣。又一场慈善晚宴需要他参加。 换上肥大而不合身的旧西装，架上老式黑框眼镜，把一切有关超人的痕迹都隐藏在那笨拙局促的举止之下，克拉克·肯特得履行一次自己并不喜欢的职责——采访恶名在外、如雷贯耳的哥谭王子，布鲁斯·韦恩。 *让世界改变吧 克拉克揉了揉脑袋，哭喊声，呼救声和爆裂声，仍然不绝于耳。 布鲁斯抽空瞥了一眼监控，偷窃、抢劫、杀人和毒品交易还在进行。 但是，这个世界至少会变得好一点，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在布鲁斯·韦恩拥挤的慈善晚宴上，男主人靠在一张桌子上，放空自己的喝着一杯伪装成香槟的姜汁。 这时，一个高大笨拙的记者左顾右盼的挤过人群，好几次试图开口都没人理他，于是，记者鼓足勇气，局促的碰了碰这个正喝着香槟、踢着桌腿的英俊男人，迟疑的说：“抱歉……请问，谁是布鲁斯·韦恩？” ☆、第51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五十一 Chapter51 圣诞节和新邻居 如果说在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在夏洛克·福尔摩斯身上，那么，它必然就是感情。 感情，尤其是爱情。 ——别忘了，眼前这看起来格外柔和温情、感情外溢家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福尔摩斯。 夏洛克·福尔摩斯从来只专注于案件和谜团，沉浸于纯粹的思维世界，只有观察、分析和推理才能触动神经的震颤。他的思维宫殿是一座最戒备森严的堡垒，堪比永不可能被攻破的蝙蝠洞。 此时此刻，夏洛克仿佛被他常年隐居的思维宫殿扔了出来，第一次面对凶险的现实生活一样。 “嗯……你今天，挺好看的……当然比不上我，但也是肉眼可见的进步了。”夏洛克·舌头打了中国结·福尔摩斯，逻辑性严密的完成了一次惊世骇俗的闲聊。 华生揉了揉眼睛，免得一不小心让眼球惨遭横尸地上的命运。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这可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只在乎思维的挑战，对于别人的外貌美丑的热心程度，还不如他对英国首相关注！ 华生在“同居人一定是因为缺乏有挑战性的案子而徘徊在不正常边缘”的诡异心情中，迎来了入住221B后第一个圣诞节。 原本地方还算够用的起居室，一眨眼功夫就被塞得满满的——除了各种充满圣诞气息的装饰品，诸如圣诞树、圣诞晚餐什么的——还有一大群存在感爆棚的不正常人类，他们的形体和气场充斥了221B的每一寸空间。 落地窗的下半部分蒙上了一层花枝图案的白色纱帘，窗框上的彩色小灯如同亿万光年外爆发的超新星。湿漉漉的雪簌簌的、沉重的、霍然有声的砸在地面，夏洛克穿着他常年不变的西装三件套，优雅而沉醉的演奏着一曲圣诞歌。 起居室的灯光是暧昧不明的橙色，但华生还是分辨出了同居人衬衫的颜色。 最性感、最迷人、最让他喜欢的紫色的那件。 壁炉和镜子被萤火虫般的小灯绕了一圈，壁炉中温暖的火焰熊熊燃烧。他们用的是上好的松木木炭，淡淡的松香弥漫在昏黄柔和的光晕中。 整整一年被各种杂物填充的221B总算整洁了一回，但也仅限12月24日一天而已，华生无比确定的想。 夏洛克以骑士挥剑的动作，挥洒自如的取下琴弓，又像个舞蹈大师一样优雅的鞠了一躬。 “Mmmmm，marvellous（精彩）。”华生左手拿着啤酒瓶、右手端着咖啡杯，他随手把咖啡塞进夏洛克手里，“如果你能够一直表现的像圣诞节这么乖巧就好了。” “不错的毛衣，亲爱的约翰。”夏洛克答非所问的说，“看起来温暖，无害，圆滚滚，全然的泰迪模样。” 泰迪张口结舌。 学习能力超强的夏洛克……仿佛在评价他的衣着容貌上，技能越来越熟练了？ 莱克特博士的新外套简直时髦漂亮、裁剪得体到令人发指，他用堪比古代音乐大师的手法和激情，为夏洛克的曲子伴奏。哈德森太太坐在夏洛克的灰绿色扶手椅里赞不绝口，雷斯垂德难能可贵的眉目舒展，没展现出“卧槽又是这个高反”、“卧槽又要找这个高反”、“卧槽这个高反又破案了”、“卧槽又被高反从头到脚藐视了祖孙三代的智商”之类的情绪。阿尔弗莱德端着一盘圣诞树形状的饼干走进来，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品尝。布鲁斯斜倚着书桌，轻轻晃动着酒杯，伪装成香槟的姜汁在他的手中如同水晶。在布鲁斯和管家的联手压迫下，超人也抵挡不住，只好换上了他红红蓝蓝的氪星服…… 当克拉克前额垂着S型小卷毛，紧身衣把他的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衬托得无比强健优美，他一甩披风在扶手椅上坐下来时，整个221B都为他倾倒了。 好吧，除了审美无能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和与超人长期共事并以嘲讽搭档为第二工作的蝙蝠侠。 “帅呆了，克拉克！完美的万圣节戏服！”提着大包小包、做了复杂新发型、戴了巴士吊环那么大耳环、涂了血红指甲和烈焰红唇的莫莉·琥珀，在起居室门口惊呼，“圣诞快乐！” 夏洛克不忍直视的把脑袋别了过去。 当莫莉手忙脚乱的脱掉羊毛大衣和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吊带长裙，在所有人圆睁的眼睛和嘴巴的背景下，一边逻辑缺失的寒暄问候，一边局促不安的整理着精心烫过的闪亮红发和银黑相间的闪亮吊带。 闲聊了一段时间后，大家互换了礼物。 夏洛克·推理全年无休·福尔摩斯随手拿出了个红色的、打了蝴蝶结的盒子，随手翻看了圣诞卡片上的祝福…… 他轻轻叹了口气，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说：“我不喜欢女人，那些闪烁的眼神，汤里的砒霜……当然，在场的女士们请别对号入座。” “我会找你母亲谈谈你的性别歧视问题，夏洛克。”哈德森太太故作恼火的说。 华生低下头匆匆一瞥，他发下莫莉正在艰难的吞咽着，涂了厚厚一层大红色的嘴唇开合几次，闪烁着一排整齐的牙齿和两枚可爱的小虎牙。她抹了带珠光的灰黑色眼影的眼睛垂了下去，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华生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礼物，一个用蓝白绿三色的半透明玻璃纸包裹的盒子，在一堆礼物上玉体横陈。 “我表现得很乖巧，对吧，约翰？”夏洛克忽然出现在华生身后，他俯^□子，贴着同居人的耳朵，几不可闻的说。 温热的气息，低沉的嗓音，微妙的旖旎……受到惊吓的泰迪浑身一僵，连忙举起酒瓶，“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圣诞快乐！” “虽然我不介意应景的回复一句‘圣诞快乐’，但是，小约翰，我不得不说这不够明智。”莱克特博士竖起一根手指，他光滑的脑袋歪向一侧，把目光射^入华生的眼睛和头脑，“给永恒绵延的时间设置节点，以制造周而复始可以重头来过的假象，本就是虚妄；在某个节点立志新的一年如何奋发有为，更是虚妄中的虚妄。” “别这样，莱克特博士……” “不不，别这样的应该是你，小约翰。”汉尼拔静静的直视着他，十指相抵靠在鼻子上，“你之前的表现一直不错，直率，真诚和勇敢。勇敢面对现实吧，别让传统和俗套毁了你最大的美德。” 约翰·俗人·华生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高雅人士说话，总是那么故弄玄虚。”布鲁斯懒洋洋的挑高声调，为他的邻居兼好友解了围，“我来替大家翻译成现代英语好了：各位，在逻辑上，你们是不会因为新年而快乐的！” “然而人类最可爱的地方，正是明知虚妄，却仍然追求某些幼稚可笑的意义。”克拉克笑着说，他身体微微前倾，尽管坐在扶手椅里，却仍旧如同飞翔在半空中，目光柔和宁静的俯视众生。“心想事成虽然是虚妄，但只要有所收获，一切就都值得。” 夏洛克好死不死的接过布鲁斯的话头，继续翻译：“如果你们硬要快乐，我也阻止不了！此外，我觉得我今年有所收获，可能是变得更聪明了，你们呢？” 华生的反应，是随手摸过一块圣诞树饼干，塞进了夏洛克不作就会死的嘴里。 “你洗手了吗，约翰？” “……”华生愤怒的塞了三块饼干。 这是一个没有艾琳·艾德勒、没有香烟、没有纠结与痛苦的圣诞节，至少在华生看来如此。 于是他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第二天晚上，夏洛克会约他一起去酒吧。 又不是单身之夜…… 不过鉴于夏洛克在没有案子的时候，通常绝不肯踏出221B起居室一步，这石破天惊的请求（或者说是命令）让华生惊喜交加，于是他抱着遛猫的心思，与夏洛克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吧。 然后他再一次不争气的惊呆了。 华生任凭夏洛克给他端来一杯啤酒，任凭昏暗的灯光几乎引起夜盲……他愣愣的凝视着吧台旁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发碧眼，大胸细腰翘臀，端正的五官，清脆坚定的嗓音……这是一个比克拉克·肯特还像美国甜心的男人。 华生甚至没有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得会去注意同性的身材和长相了。 这个男人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白背心，套着宽松却显身材的牛仔裤，拿着麦克风旁若无人的唱着。与此同时，他随着音乐舞动着身体，或许算不得舞蹈，不如说是纯粹的展示，展示那具肌肉强健、线条流畅的身躯，展示力与美的结合。 不过华生觉得自己还是喜欢更瘦削些的类型。 男男女女围着这个男人尖叫，简直恨不得扑上去舔遍全身似的，甚至有人丧心病狂的把小费塞进美国甜心的背心和牛仔裤…… 太羞耻了！ 而送歌舞下伦敦的美国男人，只附送了一个沉静而无奈的表情，他丰厚的、肉嘟嘟的、在酒吧灯光中流光溢彩的下唇微微抿起，仍旧旁若无人的唱着。 ☆、第52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五十二 Chapter52 进击的甜心 在酒吧表演歌舞收小费，明明是一件跟喝水吃饭一样普通的小事，寻常得就像“夏洛克今天又让苏格兰场颜面大失”、“布鲁斯今天又调戏了小记者”那样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哪怕送歌舞下伦敦的这位是个唇红齿白细腰翘臀大胸肌的美国甜心。但此时此刻，华生的心中，有一只名为“羞耻”的猫，一刻不闲的闹腾着，挠得他坐立不安。 “别再用你的屁股压榨沙发了，约翰。”夏洛克的手臂微微前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瘦削修长却坚硬结实的手臂，轻轻的傍上了同居人的腰。 在着充斥着音乐、汗水、酒精与荷尔蒙的酒吧里，夏洛克却像一把藏在袖子里的锋利的钢刀。他的西装三件套严密的包裹着瘦长的躯体，禁^欲又放纵，那大型掠食者的攻击性，从他闪闪发亮的眼睛，从他平稳移动的手臂，还有解开扣子的领口里丝丝缕缕的散发出来。 华生觉得自己被猛兽盯上了，要么抓紧最后的时机逃跑，要么被拆穿入腹尸骨无存…… 他的大脑和身体做出反应之前，夏洛克忽然主动打破了这紧绷的气氛，把一层梦境般的暧昧朦胧罩了上来。他贴近同居人的耳朵，用低音炮一般的磁性嗓音说：“我知道你在看那个美国歌舞家，约翰。你认定他要么穿上军装为国效力，要么换上花花绿绿的紧身衣拯救世界，反正不是在酒吧里，靠散发荷尔蒙赚取微不足道的小费。他就像一大块奶油蛋糕，你瞧，那些被荷尔蒙控制的男男女女个个都恨不得伸出舌头，大大的舔上一口。” 完全是无意义的闲聊，可夏洛克就是有办法把每个字眼都附着上特殊含义，对华生一个人的特殊含义。 华生甚至不清楚，夏洛克在什么时候掌握了“闲聊”这项正常人技能，并加以运用的炉火纯青。 “根本不是微不足道，夏洛克！你看到那张一百英镑的钞票了吗？”华生抓不住重点的说，他觉得大脑沉浸在一片昏沉的棉花糖中，甚至不能确定自己说了什么。 他必须离夏洛克·危险人物·福尔摩斯远一点，否则…… 前军医迈着堪比国庆阅兵的步伐，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打算从众的围观这块移动的美国奶油蛋糕。 他注意到一个身材健壮、留着平头的黑人，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手里捧着一块红蓝相间的圆形盾牌，把美国甜心得到的小费收起来，一边低声嘟嚷着：“我们还不如把你的盾牌卖掉好了，一克一万美金呢。” 一克一万美金…… 五十克五十万美金…… 一千克…… 华生不由自主的向土豪盾牌行注目礼。 那块红蓝条纹的圆形盾牌中央，是一颗红色五角星的靶心，前特种兵华生触目之后，。 咦？ 咦咦咦？！ 金发碧眼唱歌跳舞的美国甜心，还有红蓝相间不明觉厉的盾…… 卧槽漫威家也不甘示弱了么！ “别担心，山姆，至少我还有一技之长可以谋生。”美国甜心在歌曲的间隙对同伴说，他的神情镇定沉着，散发着令人心折的正能量和领袖气息。 只是那两排刷子般的长睫毛，还有两片粉红晶亮的果冻般的嘴唇……太破坏正直严肃的气氛了！ “答应我，以后别再为了你那个粉转黑的昔日战友自寻短见了。”美国甜心的黑人同伴恨铁不成钢的吐槽，“因为他，害得我们掉进爱丽丝的兔子洞，现在谁都没办法回去……” “我做不到，抱歉。”甜心用平静的哀伤说，他饱满的嘴唇微微抿起，嘴角稍稍下垂，愈发楚楚可怜的令人怜爱，“我不得不去找他，山姆，我不能不去帮他。想想看，巴基一觉醒来，对一切都一无所知，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的感觉，惶恐，不安，狂躁，无措……我不能再让他一遍遍去经历这些。” “……好吧，至少我先找找你的前最佳搭档、前至死不渝追随者、前竹马竹马的下落……”山姆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敏捷的缩在角落里，手指在一块黑漆漆的平板上快速移动，“再精确一些……来吧，让我看看你这次的投放地点是哪里吧，烟熏妆坏小子，非主流杀马特，被传唱得像鬼魂一样的冬日战士……好了，终于逮到你了，小子！目标贝克街221B。” 华生一脸“卧槽”的遗世独立，全身笼罩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气息。 这个永不消停的坑爹世界！小伙伴们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 美国甜心那不能更甜心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杀伐决断，好像他套上了指挥官的衣服坐镇指挥一样。山姆仍然欢快的吐槽：“但愿这次你别掉水里了，史蒂夫，我可不确定那条反复无常的机械美人鱼，会不会突发善心再救你一次。” 甜心微微一笑，笑容里有苦涩、沉着和决心，他瘦削的脸颊、挺直的鼻梁，还有无比端正的眉毛都散发着阳光和正气，再一个漂亮的转身——腰的弧线清晰可辨——把话筒塞进身边某个狂热求跪^舔的新粉丝手中，跟山姆一前一后离开了吧台。 两个人动作明明清晰可见也不快，可就是没人拦得住他们。这对搭档悄无声息的、幽灵一般离开了酒吧，而马路上已经没了他们的踪影。 华生脑海里，奏响了琼瑶的对白： You know me. I don't!!!!!! You know me for your whole life time. I'm with you till the end. 他得整理整理思路。 回不去的、卖身（大雾）寻夫（大雾）的美国甜心（大雾），不远万里、不离不弃的狂热粉丝（大雾）山姆·威尔逊，还有不用就冰冻起来要用了就解冻再定点投放的数码宝贝（大雾）冬兵…… 等等，冬兵这次执行任务的地点，是贝克街221B？！ “跟我回家，夏洛克！”华生一把扯过同居人的大手，拼命踮起脚尖，凑在夏洛克耳边说，“贝克街221B要出大事了！” “如果你说的是我那个正在进行、有百分之七十五可能性爆炸的实验的话……”夏洛克抿了抿嘴唇，意外得显得做贼心虚。 “而你的实验不会把整条贝克街都炸上天！” 作者有话要说：又甜又虐QAQ 好美QAQ 47章里的夏洛克像犯错的猫梗和同性恋梗来自《室友七宗罪》，当初看文记住了这个梗，无意中用了结果忘记标明，在这里标注以下~ ☆、第53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五十三 Chapter53 未遂的暗杀 当华生拉着夏洛克、以私奔和亡命天涯的劲头赶到221B时…… 没有爆炸，没有破碎的玻璃，没有碎成猹猹的墙壁，甚至没有打架斗殴的痕迹。 不得不说，华生还是有点小失望呢。 只见布鲁斯和克拉克一左一右，像坚不可摧的门神那样，把一个盔甲破损、胡子拉碴、垂头丧气、机械臂被捏扁了一块的非主流杀马特，高高的架在半空。 山姆的机械翅膀展开了还没来得及收回，同样没来得及收回的还有他的因张大嘴而暴露的一口白牙。 而美国甜心……不，美国队长，默默的把盾牌插回身后，神色复杂的注视前方。 “史蒂夫·罗杰斯。”最终，队长友好的伸出了右手，“我们是从平行世界掉进来的，希望巴基没给你们带来麻烦。” 听到“巴基”的呼唤，杀马特焦躁的抬起了头，看起来又困惑又愤怒。 他胡子拉碴，脸色阴沉，长发纠结蓬乱，却有一双自带柔光效果的、水汪汪的漂亮眼睛。 “事实上，我们跟你分享了同样的命运，史蒂夫。”克拉克换了个手拎着冬兵，把右手伸给这个勇闯221B、险些被当做同伙一起处理掉的同乡，“我是克拉克·肯特，来自美国大都会，架在你朋友右手边的那位，是来自哥谭的布鲁斯·韦恩。” “而我不得不怀疑，越来越多的超能力者，正在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从平行世界坑到这里。”布鲁斯冷静的分析说。 “事实上，研究中心在一分钟前已经跟我交流过了……请问能不能先放下巴基？”史蒂夫叹了口气，他急切却不失沉着的蓝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分别七十多年的老朋友，“我不确定我们是否来自同一个平行世界，在我原来的世界里，布鲁斯·韦恩可是个一直被父母和朋友宠在手心里的小王子。” 而永远不可能分享这种命运的、另一个哥谭王子，垂下他富有攻击性的蓝眼睛，低声问：“跟我说说哥谭吧，队长。” “哦，哥谭可是美利坚独一无二的城市！”史蒂夫的笑容，让那张端正严肃的面孔流露出讨人喜欢的甜蜜，“人们是那么友善，社会治安堪称完美！没有任何邪恶力量敢于对哥谭进行渗透或入侵，简直就是上帝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伊甸园！” 布鲁斯·韦恩笑了。 他发自内心、酣畅淋漓的笑出了声。 “恭喜你，布鲁斯，那个八岁的男孩不会再恐惧哭泣了吗？”莱克特博士歪着脑袋，用他特有的金属刮擦的音色发问。 “是的，莱克特博士，再也不会了。”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中，在无穷无尽的平行宇宙里，唯一的蝙蝠侠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克拉克后知后觉的放下手中的刺客——尽管在这个场合中，该杀手看上去一副全然的无辜受害者模样——他用力握住了最佳搭档的手。 “我很高兴，布鲁斯。” “研究中心拿什么跟你交换，罗杰斯队长？让你的同伴恢复正常？”夏洛克·气氛破坏小能手·福尔摩斯再度不分场合的秀起了推理。 “几乎是这个意思。”队长的撒谎技巧显然与超人是一个等级的，他无可奈何的交代说，“帮助巴基完整的恢复记忆，这是我永远无法拒绝的条件。” 汉尼拔微微翘起了两片鲜艳的嘴唇，他用说悄悄话的态度问：“你为你的朋友想过吗，队长？”博士玩味的拖长史蒂夫的头衔，用他惯有的挖掘他人隐秘痛苦的天赋说：“你一厢情愿的想要恢复你朋友的记忆，这对他来说是否是最好的选择呢？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正义的朋友从黑暗中醒来，发现双手沾满鲜血后，他能否接纳那个杀人如麻的自己呢？抑或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那点失而复得的妄想？” 华生不得不再一次承认，莱克特博朝人心口戳刀子的本事，绝对是BOSS级的。 夏洛克的毒舌，相比之下，不过就是无害的猫爪挠了挠人的胸膛啊！ 美队的忠实粉丝、追随着和小伙伴猎鹰，在莱克特博士的蛊惑之下，都不免产生了一丝怀疑和动摇。 “你不明白的，先生。”史蒂夫疲惫的叹了口气，此时的他看上去遥远又陌生，全然脱离这个世界之外，“你不了解巴基，也不会明白他将怎样选择。” 谈话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出问题……于是华生像一枚哪里需要往哪搬的砖头一样飞过来，拉着史蒂夫坐到沙发上，摆出一副邻家大哥哥（大雾）的贴心模样，恳切的说：“放心吧，史蒂夫，布鲁斯一定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竹马，毕竟高科技拯救世界。” “除了他失去的手臂。”布鲁斯捏了捏巴基的机械臂，一把将他扛到肩上，动作之利落活像扛一袋老玉米，“我现在要去蝙蝠洞，对这条机械美人鱼进行全面检查维修，因此无论221C地下发出什么响动都无视之，明白了吗，我们国家最镇定的队长？” 史蒂夫目送“美人鱼”疯狂的扭动着身体，试图伤害扛着他的家伙并同时伤害自己，他只好轻声说：“别再犯傻了，巴基，除非你带走了美国的傻气还嫌不够，又把主意打到英国来。” “美人鱼”浑身一抽，直挺挺的僵住，不动了。 “要来点茶吗，史蒂夫？红茶，绿茶，还是奶茶？”克拉克也挤进沙发，无比自来熟的说，“阿弗做的小甜饼也不错，我强烈推荐你尝尝。” 华生：这红果果的把阿弗当自己管家使唤的态度，真的大丈夫？ “小甜饼没你的份，克拉克，别打它的主意了。”布鲁斯的吐槽从安放在221B的通讯设备里响起，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傲娇。 “别这么无理取闹，布鲁斯……”克拉克迅速转换成无辜小记者模式，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轻轻的咬着嘴唇，他知道布鲁斯会看见，从某台监视器里。 “我的那份让给你，克拉克。”史蒂夫摆了摆手，“我一点也不饿。” “我忽然记不起来是谁一整天没进食了。”山姆抱着双臂霸占了华生的扶手椅，大大咧咧、双腿叉开的坐着，看起来无比街头男孩。 华生抬起头来劝说道：“无关饥饿，史蒂夫，甜食总会给人温暖、能量和安慰。”他娴熟的端过盘子，把香气扑鼻的圣诞树小甜饼，放在史蒂夫面前——确切的说，胸前——谁叫他的胸肌时时刻刻都在刷存在感。 对了还有这两大只结实的大长腿，在狭小的空间里挤压弯折着。 “那只是两块胸肌，约翰，不是中国餐馆里刚蒸好的小笼包。”夏洛克忽然恼火的冒出一句。 这让史蒂夫险些把刚吃进嘴里的小甜饼全部贡献给地毯。 “这里，在七十多年前，比你平坦多了。”大胸细腰的美国甜心悲催的擦了擦嘴，指着胸前那两块说，“你有没有觉得安慰？” ……所以说，老实人偶尔的毒舌才是真绝色。 夏洛克深深吸了口气，胸膛几不可察的上下起伏了两下。 “而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克拉克·超级视觉·肯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说。 华生也参与了调戏夏洛克的阵营：“我见过，我有发言权。” 夏洛克·无所不能·世界末日也要抢到最后发言权·福尔摩斯：“……” 他有种被老实人联合起来欺负的错觉。 橙红的灯光，是温暖人心的颜色。起居室尽头的长沙发上，被三个同样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男人填满。 这三个气场相合、温和体贴、秉性正直、浑身发光的男人，如同两条温顺忠诚的大型犬，和一个蓬松柔软的泰迪熊玩具那样挤在一起，他们的光芒有微妙的不同，可他们的属性都是光。 窗外雨雪交加，寒风瑟瑟，而室内，一片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连蝴蝶都能推倒的小小只~ 七十年前的守护者巴基QAQ ☆、第54章 貌似自己也不正常了五十四 Chapter54 命运的齿轮 黑发蓝眼、最大只的克拉克·肯特窝在沙发里，以小记者压缩存在感的方式，尽量给新朋友留出空间。 金发碧眼、体积略小于超人的史蒂夫·罗杰斯以军人的姿态端端正正的坐着，一路上的平静哀伤像冬雪融化在初春暖阳中。 整体暗了一个色号的、同样金发碧眼、最小只的约翰·华生险些被挤出沙发。 他们像太阳，火炬和炉火一般交相辉映，把整个起居室烘烤得暖意融融，他们一见如故的谈笑风生。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史蒂夫？哦，我们一定给你准备一个最大的蛋糕，三层的那种，不然怎么能插得上九十五支蜡烛？”华生平常很少喝酒，酒量也差，两杯啤酒下肚，泰迪的圆眼睛就变得水汪汪的了。 被调戏的、喝再多也不会醉的甜心豪迈的放下杯子，义正词严的宣誓说：“我感受到了老年人应得的尊敬。” “而你是世界上最帅的老年人……之一。可怜的巴基几十年来一直在出任务，又不像你那么做了七十年冰棍，他怎么驻颜有方的？” “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巴基会被冰冻起来，所以我们差不多都是冻了七十年的老冰棍。”史蒂夫叹了口气，又一杯啤酒被他一饮而尽，“注射的血清也有一定影响，我们的新陈代谢比常人快四倍，总会有新生的细胞填补衰老细胞的位置。虽然制造超级士兵的计划只有我和巴基还算成功，但我认为可以朝美容方向研究。” “女人们一定会为这个主意疯狂。” “可怜的睡美人巴基！但是放心吧，史蒂夫，巴基现在非常安全，而且恢复记忆指日可待。”克拉克信心十足的说，他那双澄澈的、冰海般的蓝眼睛极有说服力。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伙计们。我这一辈子穿越了两次，第一次穿越了时间，醒来之后处于全然陌生的纽约街头，朋友同伴烟消云散；第二次穿越了空间，身边竟然还有忠诚的伙伴、失而复得的巴基和很快将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感谢上帝！” “看来你对21世纪的现代生活适应得不错，史蒂夫，至少掌握了网络词汇‘穿越’！”华生重重的拍了一下手，“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快要开战了，队长？对战争和危险的预感和直觉？” “当一群超能力者和高智商天才逐渐集结的时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即将开始、甚至是迫在眉睫的战争威胁。”队长那双平直端正的眉毛向中间移了移，他转向窗外，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飞船撕裂伦敦低沉的夜幕上，把凶险和苦难带给这片繁华的土地。 “战争……听起来好遥远的名词，而我一年前还在阿富汗战场上入侵呢！”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我还天真的认为这是个不可能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和平年代，后来事实证明，外星人是不会放过地球的。”闪避值为0的肉盾超人，想到日后依然摆脱不了肉盾的命运，他微妙的叹了口气。 “亚特兰蒂斯人算作外星人吗？” “不一定，我们需要布鲁斯来检验亚特兰蒂斯人的基因，检验经过几千年的分隔和进化后，我们与亚特兰蒂斯人是否发生了生殖隔离。约翰，你的心跳加快了，肾上腺素水平显著提高，战争又令你兴奋了吗？”克拉克发现约翰的心脏，在两排肋骨之间疯狂的收缩舒张。 “约翰，先不要太激动，毕竟你没有与超能力者战斗过，也没经历大规模的漫漫长夜般的战争。我父母死于战争，我的朋友们死于战争，可我们仍然前仆后继的冲上去，只为一个没有战争的黎明。战争一点都不浪漫，甚至毫无热血可言，你所能做的一切，就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坚强，你的心要像钢铁和石头一样。”那个真正了解战争的人，用平淡却令人心颤心折的口吻说。 “钢铁和石头？金刚石级别的都不够用。”蝙蝠侠的嗓音忽然打破了起居室暖洋洋的气氛，他的声线低沉嘲讽的刺破空气，“我取出了整整二十七块芯片，包括肌肉，机械臂和大脑。让克拉克带你来蝙蝠洞，队长，从现在开始，你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陪着你这位被格式化了七十年的同伴，帮他把最初的数据找回来。等他恢复得足够了，我们就要着手调查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神盾局和九头蛇的问题，以及冬兵被派遣前来221B执行杀戮任务的原因。顺便说一句，他的任务目标是约翰·哈米什·华生。” “谢谢你，布鲁斯。”史蒂夫无视了那冷冰冰的嘲讽，认真的回答。 短短几个小时，美国队长在全然陌生的另一个时空，交付了他的信任。 无辜躺枪的泰迪果断抄起了他的勃朗宁，一把别在屁股后面，拿衣服盖起来。 克拉克带着瞬间不那么沉着冷静的史蒂夫离开后，华生对猎鹰说：“难怪你忠心耿耿的跟着他，山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佩服一个人了。父母双亡的男孩，受尽欺侮总是挨打的美术生，永不退缩的瘦弱小个子，连蝴蝶都能推倒他……他就像淤泥中升起的火炬，密不透风的黑暗都被他照亮了。” 山姆再次张大了嘴，闪闪发亮的牙齿露出两排：“为什么你会知道？” “或许这就是我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选中的原因吧。”华生耸了耸肩，“我原本以为，就算站在正义一边，史蒂夫也会成为蝙蝠侠式的人物，谁知道，小笼包蒸好揭盖的那一刻，美国的白骑士诞生了。” “你们能不再谈论美国队长的胸肌了吗？”夏洛克烦躁不安的说，活像闹春的公猫一样充满了攻击性，他把毛茸茸的脑袋赌气的扭向窗外，“啊，特务头子总是在第一时刻收到消息，在各种离奇事件中横插一脚。” “……” “特务头子？”山姆正大嚼着一个苹果，口齿不清的问。 等麦克罗夫·军情五处特务头子·大英政府实际掌权人·掉毛越来越严重·再这么下去将实现质的飞跃·福尔摩斯昂首挺胸、步态岸然、拄着黑伞出现在221B门口，灿然的露出一脸习惯性假笑时，华生不动声色的把重磅炸弹抛向了无知者幸福的猎鹰： “这位是麦克罗夫·福尔摩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大哥，同父同母、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一口无辜的苹果，倔强的塞在山姆的喉咙口，一动不动。 “又有新成员加入，嗯？看来我们的队伍越发壮大了。”麦克罗夫歪了歪脑袋，下巴朝上鼻孔冲下，用他不变的政客表情，向山姆·噎住了·威尔逊点头示意，“北极那边，阴谋诡计似乎在粉墨登场的上演，我需要你去调查，夏洛克。” “不去。”夏洛克傲娇的窝在扶手椅里，右腿高高的架在左腿上，又拿出了他的小提琴，“我们有智商虽不达标但勉强能拉出去充场面的警^察队伍，你手下有一群还没艾德勒小姐一半聪明的特工，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怀疑，我们的特工队伍中，已经有人叛变了，他们与北极事件有关，而且隐藏的很深。在没彻底查清之前，谁都不能信任。”麦克罗夫收起了他的笑脸，每个线条都绷了起来，“你自己看资料吧。” 特务头子递过来一叠薄薄的、印着“绝密文件”的资料。 夏洛克那傲慢扬起、挂满嘲讽笑容的嘴角，随着翻页的动作而逐渐收敛，他优美的大手每翻动一页，嘴角的笑意就消失一分。 “我认为这是个一举三得的好主意，夏洛克。”麦克罗夫深情凝视着他片刻不离的宝贝雨伞，嘴唇平平的扯动到耳朵根，“不论如何，约翰已经被盯上了，就算各种天才、怪才和超能力者镇守221B，我们也没法保证约翰的安全……” “得了吧，麦克罗夫，如果我真的在乎所谓的‘安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着夏洛克东奔西跑的追捕罪犯的。” 华生转过头冲夏洛克一笑，却发现对方用力的睁大眼睛，两片苍白的嘴唇死死的绞在一起，仿佛在克制心中的风暴。 “而史蒂夫要带着冬兵，回到七十多年前，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跌落的雪山，帮助他恢复记忆。”布鲁斯轻捷的脚步踏上221B的地毯，他身后跟着神情疲惫却目光温柔的史蒂夫，还有挂在史蒂夫身上已经昏迷的巴基，“队长、猎鹰和冬兵一队前往雪山，约翰和夏洛克一队目标北极，超人负责来往联络，我与莱克特博士负责看家。带好你们的通讯器，出现紧急情况立刻通知超人，记得随时更新信息并通过联络器传输给我。好了，只要没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你们就能在新年之后出发。祝大家好运。” 史蒂夫轻轻拨开那纠结卷曲的长发，把它们别到巴基耳后，露出那张七十多年来几乎毫无变化的巴基的脸。 巴基的身体是赤^裸而强壮的，超级士兵血清使得伤口能够快速愈合。这本该是个与“脆弱”毫不沾边的杀戮机器，可是没了长发的遮挡，没了乌黑眼影般的迷彩油漆，他看上去完全不像那个出入枪林弹雨、令人闻风丧胆的冬日战士。 洗清了迷彩油漆的眼皮微微颤动着，沉重的睫毛抬起，一睁眼，巴基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蓝眼睛，一双坚定、固执、倔强而正直的眼睛，一双格式化了七十年脑都无法洗去的蓝眼睛。 “You are not my mission.”巴基死死的瞪了半天，水汪汪的眼睛同样固执。 史蒂夫压低肩膀，让认识了一辈子的死党挂得更舒服一点，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巴基冰冷光滑的机械臂：“You are the one I miss.” “对了，史蒂夫。”布鲁斯忽然轻佻的一笑，这个笑容把他蝙蝠侠的气场破坏殆尽，“我已经买下了整条贝克街，你们可以住到隔壁特勒太太那里，享受你们的三人世界吧。” 史蒂夫：“……” 山姆：“……” 巴基：“……………………” 收拾行李的进度并不快，因为蝙蝠侠给所有人准备了许多东西，全都塞在万能蝙蝠腰带里，熟练掌握费了一些时间。 掌握最慢的，就是唯一的普通人，约翰·华生。 “可自动调温的衣服，自动保温防潮的袜子，可滑雪滑冰步行三用鞋……便携式压缩洗漱用品，洁牙口香糖……真是高科技拯救世界。”华生用力揉了揉头发，疲惫不堪的一屁股坐在床上，打算小小的休息一会儿。 夏洛克送给约翰的圣诞礼物，正静静的躺在他们每晚相拥入眠的床上，没有卡片，没有丝带，只有一个简单的玻璃纸包装。 这几天密度极大的高速运转，华生都没来得及拆圣诞礼物。 他决定看看夏洛克的脑洞有多大，手微微颤抖着拆开包装，他把手的颤抖归罪于收拾行李的疲惫。 一个光盘。 光盘那光滑的平面，倒映出华生有些虚幻的面孔，在彩色变幻中光怪陆离。 华生把光盘插^进笔记本电脑的光驱。 咔哒。 就像命运的齿轮扣在一起的声音。 “圣诞快乐，约翰……嗯，唔，还有新年快乐。”夏洛克那张长得屏幕几乎装不下的脸，就那么突然的在屏幕上蹦了出来，“我曾经抽出一分钟，设想给你送什么样的圣诞礼物……” 他吞吞吐吐，像卡带了那样卡了半天欲言又止，最后好像实在说不出口干脆放弃了一样，胡乱开了句玩笑：“你瞧，约翰，你的生活过的如此滋润，吃着前军情六处王牌特工掌勺的三餐，享受着知名美食家时常提供的茶点，最重要的是，用我的信用卡购物——你又会缺什么呢？” 果然不能对夏洛克的话抱什么期望…… “我花了不短的时间思考，好吧，可能比推理一个案子花的时间还长，最后决定送你的，是我的一生。” “生命始于一场啼哭，又会终结于别人的哭声里，而这中间，我所拥有的，属于自己的并不多。” “童年的我，跟现在区别不大，一样没有朋友，一样不愿交流，除了7岁的夏洛克比27岁的那家伙讨人喜欢些——人类总是有词来解释他们对幼小生物的怜惜之情，诸如‘天真无邪’、‘纯洁可爱’、‘他还不懂事’之类的文学性词汇——字母的翻转组合，拼了命的试图从人的视角，来解释自然留在我们血脉中的对生命延续的敬畏与渴望。” “然而七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我唯一的朋友红胡子为救我而死，从此我发誓摒弃情感，情感会拖慢我的大脑，而在乎会让我身边的人受伤。” 夏洛克指了指一脑袋卷毛说：“看，这是一颗冷静沉着、精于推理分析的大脑，我知道为了真理和真相需要舍弃什么，比如情感，尤其是爱情。” 同居人清了清嗓子，他费力的重复了一遍：“没错，爱情。我可以让所有人都迷恋我——你知道我有这个方法和能力——但我不认为这么做是有必要的。容许这种情感侵扰我细致严谨的性格，会使我分散精力，使我所取得的全部的智力成果受到怀疑。在精密仪器中落入砂粒，或者我的便携放大镜镜头产生裂纹，都不会比在我的性格中掺入一种强烈的感情更起扰乱作用的了。” 夏洛克说的飞快，好像怕光盘不够用似的，还混杂了大量复杂的长难句，这让华生不得不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22岁，我离开大学，在巴兹医院做了莫莉的助手。那时的我浑身是刺，再也没有比我更讨厌的人了。”夏洛克微微一顿，他亮晶晶的琉璃色眼睛，直勾勾的透过液晶屏幕，直入华生脑海深处，“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有一个人，会皮糙肉厚的介入我的生活。” 把赞美和讽刺混杂在一起说是夏洛克的习惯，习惯……华生哭笑不得的对自己说。 “22岁的我不肯回家，拒绝接受麦克罗夫的帮助，整天找苏格兰场的麻烦，在巴兹医院的实验室里，跟大衣、头骨、尸体和马鞭一起过圣诞节，对了，偶尔还有大麻，在我被头脑里空转的噪声吵得忍无可忍的时候。” 哦，夏洛克……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 一个苍白瘦削的年轻人，越过时光的重重迷雾，浮现在华生眼前。他大衣又脏又旧，身体骨瘦如柴，脸色苍白的像吸血鬼，眼神与他的颧骨一样锋利，每个对上那双猫眼的人都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的秘密和*被发现端倪……而华生只想抱住他。 “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而且是世界上最好、最勇敢、最善良的人，会用他的全部热情和精力，来观看和参与我的演出。” 哦，夏洛克……谁敢说你没心没肺、不通人情？ “22岁的我，在断水断电的出租公寓里疯狂的做着化学实验，癫狂的拉着小提琴，壁炉空空如也，租屋空空如也，我裹着沾满伦敦各地泥土的大衣，手指被化学药品腐蚀，我很可能悄无声息的死于此处。” 不，夏洛克…… “我靠着实验室助手的微薄薪水勉强活着，把苏格兰场变成了我的游乐场。当然，我不可能向苏格兰场收费，约翰，你去游乐园玩耍时难道会向游乐园讨要报酬吗？” 我就知道你从七岁那年起就没再长大，夏洛克。 “我是个永不疲倦、不知满足的坏家伙，刻意把我的人生，搞成了一个既饥渴又无止尽的游戏场。是的，我本想做一个海盗。” 而我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论你表现得多么高冷多么高反，你从来都站在光明的那一边。 “再后来，麦克罗夫凭借他的阴险狡诈，爬上了军情五处顶端的宝座，他的触^手无处不在的深入大英政府，他宝贵的发际线日益后退，原本平坦的肚子日复一日的隆起就像喜马拉雅山脉，他还送了我许多大衣。” 而你跟我一样，固执不肯向关心自己的兄弟姐妹寻求帮助。 “我与上一个室友合不来，于是又搬了一次家。2010年1月28日，我在巴兹医院实验室里，偶遇了约翰·哈米什·华生。约翰是个军医，在阿富汗服过兵役，因为某些原因接受过特种兵训练……有时候，理智如我，也很难不怀疑‘命运’的存在。” 我们的“命运”是个有名有姓、脂肪过度的胖子，我们通常管他叫迈克，而他的全名是迈克·斯坦福。 “从此，头骨和毒品变得可有可无了，约翰。追捕犯罪分子的路上再也不只有我一个人了。每当我围着尸体分析归纳、坐在扶手椅上推理演绎、在伦敦街头大步流星时，我都能感受到你无条件的包容、信任和支持的温暖目光。” 夏洛克，夏洛克……一瞬间言语功能失调的华生，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念着同居人的名字。 “你的博客一篇接一篇的发表，我没有告诉你我读了这个浪漫冒险故事的每一个字。我越来越出名，耳边开始萦绕着无聊的欢呼与非议。罪犯们绞尽脑汁要置我于死地，我的粉丝则变着语言为我欢呼——并不能让我不那么无聊，因为这不是你的崇拜和赞叹。” That's amazing， Sherlock. “我的大脑是一台高速空转的机器，在没有案子、没有挑战刺激它的时候。只有我注视着你的时候，我的约翰，这个永不止息的巨兽，才会安然匍匐。” 华生心中涌起了难以泯灭的冲动，他强烈的想要抱抱他。 “我说过，孤独会保护我，也会保护我身边的人。可你，我最亲爱的约翰，就这么明火执仗、不容抗拒的闯入我的思维宫殿，明目张胆的拆了我的围墙，不顾主人意愿的划定了自己的地盘，巡视了一大片土地，再理直气壮的长期居留……约翰·非法入境·华生，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已经取得夏洛克·福尔摩斯王国的永久居留权了。” 夏洛克…… “据说天才都是孤独的，而我何其幸运，在短暂的生命里，找到了你，陪伴我经历了重重伴随着谋杀、秘密和重重罪恶的荒唐冒险。你何其仁慈，而我何其幸运。” 夏洛克…… “时光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最一视同仁的存在了。它不会因为我的聪明、你的善良而放我们一马。时光会不动声色的会爬上你泰迪熊的圆眼睛眼角，让你灰金色的柔软头发褪去色素，在我们的脸上留下褶子和皱纹。时光会带走一些人，也会送来一些人，时光会剥离一些回忆，也会奉送一个未来。时光会让一个冷漠偏执、傲慢任性的高功能反社会的家伙成长，会让他不再只是一个好的咨询侦探，也渐渐朝好人的方向发展。” 夏洛克…… “我学会了忐忑，我学会了妥协，学会了从孤独的保护壳中把自己剥离出来……” 夏洛克…… “只因为你在。”屏幕中的那张脸上，忽然覆盖了极其温柔又极其不安、完全不福尔摩斯的笑容，他缓缓伸出双手，是一个要求拥抱的姿势，“现在，转过头来，约翰，我就在你身后。” 华生身体一僵，用只有电影慢动作才会出现的动作转过头。 夏洛克·福尔摩斯穿着紫色的衬衫，双手斜斜的插在西装口袋里，再也没有漠然锐利的眼神，再也没有犀利尖刻的语言，再也没有横加干涉的任性……夏洛克脱掉了他带刺的外壳，表情紧张而挫败，还有一丝听天由命的丧气和孤掷一注的决心，他慢慢把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慢动作的伸出手来，干巴巴的冒出一句：“约翰……”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华生一跃而起，伸出手臂，把自己挂在夏洛克身上。他的嘴唇坚定的覆盖在夏洛克颤抖的嘴唇上，“我爱你……” 最后一点零星的回忆，是夏洛克超强的学习能力和无与伦比的行动力。 那个羞怯无害的男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凶猛健壮的掠食性猛兽。 他的最初设定不是Virgin吗…… 夏洛克把同伴逼退至电脑屏幕前，一手环住华生的腰，身体笔直的向下倾去，把他的约翰压在桌子上。他用指示同伴给自己泡咖啡取牛奶拿手机的命令口吻说：“抱紧我，约翰。” 看来“身体接触”对夏洛克来说，没他想象的那么无聊，这很好。华生在头昏脑涨的间隙想着。 昏暗的灯光里，夏洛克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兴奋闪闪发光，把同居人完全笼罩覆盖，让他的猎物动弹不得。 电流从尾椎直窜而上，华生因为对方的命令而彻底兴奋起来。他收紧了胳膊，全身心的取悦着世界上最难伺候的咨询侦探。 他们听到了新年的钟声，一声接一声的悠长回荡，就像华生和福尔摩斯注定纠缠不离的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只美貌值爆表啊QAQ 为什么那么美，美，美~ 关于夏洛克的礼物，灵感来自于随缘居上的一篇文章，文章很短，写的是福尔摩斯从十几岁到死亡的一生，但名字和作者忘记了QAQ 容许这种情感侵扰我细致严谨的性格，会使我分散精力，使我所取得的全部的智力成果受到怀疑。在精密仪器中落入砂粒，或者我的便携放大镜镜头产生裂纹，都不会比在我的性格中掺入一种强烈的感情更起扰乱作用的了。——引自原著，有改动 迈克·斯坦福是约翰和夏洛克的命运的说法应该也出自以前看过的文章，叫什么不记得了- - ☆、原创网第55章为锁章 ☆、第56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五十六 Chapter56 初露的危机 从有了智慧开始，人类那伴随智慧而生的、无穷无尽的创造力，就一个接一个的、恰如其分的，解决了许多看上去无法攻克的难题。 比如20世纪初期纽约的马匹马粪泛滥成灾，大有粗野践踏人类文明之势，结果汽车这种价格更低、排泄更少的交通工具的出现，使得城市居民终于不必再捏着鼻子上路了。 但资料上的环境保护新方案，仍然叫华生大大的吃了一惊： 朝大气平流层输导二氧化硫，以达到隔光降温、缓解温室效应的效果，听起来简直比一百个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同时降临221B还要疯狂。 这不像解决方案，反倒更像个惊天阴谋。难怪大英政府都要向咨询侦探寻求帮助。 夏洛克飞快的查阅着资料，修长的手指如同拨动小提琴琴弦一般，在屏幕上流畅的移动，他滔滔不绝的给刚确定关系的同居人解释着：“1991年，菲律宾吕宋岛，皮纳图博火山爆发，喷射出的火山灰直入云霄足足二十二英里，向平流层喷射了2000万吨二氧化硫。这层充斥平流层的就是一层厚厚的防晒霜，使得到达地表的阳光减少。火山爆发两年后，地表平均温度大概下降了0.5摄氏度，这证明向平流层输送二氧化硫以缓解温室效应，在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约翰，你最好暂时闭一闭眼睛，免得你漂亮的眼球从眼眶里不小心瞪出来，那样我就不得不把它们泡在福尔马林里保存了。” 华生愉快的收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夏洛克式的甜言蜜语，招财猫一般伸出一只手，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同居人发问：“问题在于，把二氧化硫喷洒到同温层，H-O-W？用炮弹运载发射？出动以硫化物为燃料的战斗机，把尾气排放在同温层？这些点子似乎更适合科幻片，而非科学方法，也不符合经济实用原则。” “而我们的生活正变得越来越像科幻片，约翰，自从你搬进贝克街221B后。”夏洛克露出两排牙齿，毫不客气的嘲笑着，“一根十八英里长的管子就能解决问题，每年只要十万吨二氧化硫。至于管子的材质问题，交给布鲁斯就行了，我拒绝相信一个掌握了各种黑科技的亿万富豪，会被一根十八英里长的软管难倒。” “10万吨？10万吨二氧化硫终究会从同温层沉淀下来，进入自然环境。”华生不赞同的摆动着脑袋，灰金色的柔软头发飘起一缕立在脑袋上方，活像一撮呆毛，“完成使命的二氧化硫带来的额外负面效应，我们该怎么解决呢？” 不出意料，那故弄玄虚、“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我才是聪明的那个”的表情，飘飘悠悠的爬上了夏洛克的脸。他自命不凡的说：“我再一次怀疑你是怎么取得的博士学位了，约翰。十万吨并不是个大数目，要知道，每年起码有两亿吨二氧化硫进入大气，大约25%来自火山爆发，50%来自其他自然现象，只有25%来自人类活动。通过计算，我们只需把目前的二氧化硫排放量降低1%，再把十万吨通入大气同温层，就足以给地球降温了！ 折合起来，每分钟只需34加仑的量，比高级园艺胶管的喷水量多不了多少。” “我被授予的学位是医学博士，不是地理学。”华生不服气的反唇相讥，“就算在布鲁斯的帮助下造出了18英里长的、灭火水龙带粗的高强度软管，又怎么让它立起来伸入空中呢？” “运用你的想象力，约翰！气球！水泵！每隔一百码就用固定一个高强度铝膜气球和一个水泵，液态二氧化硫将通过为数众多的小型水泵被送往空中！每个水泵大约只有20千克，不比私人游泳池用的水泵大！” “软管末端再安装一个喷嘴，把液态二氧化硫喷洒到同温层？”华生顺着夏洛克的思路说，“为什么选择北极？” “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一定要给你补习中学地理，约翰。同温层空气一般向两极运动，而极地更容易受到气候变暖影响。” “哪怕你的论证再怎么严密完美，我还是更赞同东方的价值观，天人合一，和谐共处，而非外科手术式的改造动刀。”华生把资料再次过了一遍，“既然这个方法简便易行、成本低廉到令人发指，益处多多又几乎不用付出什么代价，那么麦克罗夫为什么仍然对此忧心忡忡呢？” “Think，John，think.”夏洛克好整以暇的回答，他就像挖好陷阱的猎人，警惕而愉悦的，看着他的猎物毫无防备的接近。 华生学着夏洛克的样子，把稳稳的手放在太阳穴两侧：“你总是对的，夏洛克……好吧，二氧化硫，十万吨二氧化硫……为什么一定是十万吨呢？加拿大政府一定偏爱更高的温度，延长的生长周期，可以把大片荒芜的冰原变成适宜种植的沃土。而与之相反，石油、煤炭生产国肯定希望调高二氧化硫喷洒量，地球温度越低他们越能获利……二氧化硫的喷洒量由谁控制呢？怎么保证别的国家不会在本国境内造一条管子，偷偷改变喷洒量呢？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没能达成一致和共识的时候，这个方案除了带来妥协、博弈、争夺和分裂外，还能带来别的什么呢？”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逐渐压缩成低不可闻的耳语——如果夏洛克的耳朵没贴着华生的嘴唇的话。 太近了，只要稍稍倾侧，他的耳朵就会碰到他的嘴唇。 华生有些局促的转过头，试图让窗外的天空白云给他降温。 大朵大朵的白云映衬着连绵的冰雪，如同一面面雾气腾腾的镜子。 飞机的窗户上，倒映出夏洛克奇异优美的形象。 他瘦削却丝毫不显病态，领口微开，好看的锁骨堂而皇之的宣告着存在感，他独特的气质和无机质的面容给他蒙上一层神秘，可惜夏洛克一开口，这高大上的形象就即刻毁于一旦。 “没错！”那双灵活敏锐的猫眼一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夏洛克兴奋得像孩子一样，“在全球各国尚未就这项提议达成一致前，麦克罗夫在北极发现了二氧化硫浓度超标的迹象，政治，无趣的政治！特务头子又要忙起来了，祝他的牙神经安好，发际线安全吧。”他表现得有点幸灾乐祸。 而一根名为“危险感知”的神经，在华生的颅腔里剧烈的震动起来。 自古以来，人类凭借自然赐予的智慧改造着自然。 一代代进步，一代代发展，当人类的科技突破一个临界点后，终于引发了无所顾忌的疯狂。 而疯狂就像地心引力，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堕落其中。 当人类自封为神，高高在上，试图斩断与自然的联系，试图抛弃对自然的敬畏时…… 华生难以抑制的，想起了逃离母星的亚特兰蒂斯人。 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思，华生发现飞机已经降落了。 拉开舱门，凛冽如刀的北极的风，咋咋呼呼的扑面而来，执拗的扯着他们的衣服和裸^露在外的一点皮肤。 “我们怎么调查？”华生不小心灌进一口冷风，浑身瑟缩着咳嗽，他用自以为最若无其事的目光，轻飘飘的瞟了夏洛克一眼，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他的同居人和新男友，就一个大步转身，优雅的挡在了约翰和冷风之间：“布鲁斯准备的二氧化硫浓度探测仪，高科技的无聊装备。”他的口气一如既往的不耐烦。 “这有助于压缩无聊的调查时间。”华生踮起脚尖，用戴了厚厚手套而显得更加圆滚滚的手，拍了拍夏洛克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调温外套束缚了他的行动，这让他看上去更像圆圆胖胖、笨手笨脚的泰迪了。 “其实，也没那么无聊。”两个人参照着探测仪的指示，默不作声的走了几百米后，夏洛克忽然抿着嘴说。 啊，夏洛克·不傲娇会死星人·福尔摩斯！ 我的夏洛克……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接近“我爱你”的话了。 华生还没来得及对夏洛克式的表白作出回应，就被隐藏在雪堆中的一丝金黄和鲜红缠住了目光。 他忙不迭的蹲下^身子，徒手搬开几块沉重的碎冰…… 压在冰雪下面的，是一个金色头发、双目紧闭、血液都结成冰块的年轻男孩。他后半截身体仍然埋着，眼皮乌青，面色灰败，几乎像一具切断绳线的木偶…… 华生急忙去探他的脉搏。 下一秒，泰迪像炮弹一样拔地而起，冲着通讯器大喊：“这个小家伙还活着，超人！救救他！” ☆、第57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五十七 Chapter57 一波再起 “你的围巾，护士夏洛克！”华生来不及关掉通讯器，就朝着如同一把黑色利剑那样杵在雪地中的夏洛克喊。 而反应一样敏锐如猎豹的咨询侦探，空洞迷茫的目光在结冰的鲜血上游离了几秒钟，才飞快的扯下围巾递给他。 华生从夏洛克眯起的、失去焦距的眼睛里，察觉到了一丝隐约的不安、焦虑，甚至微微的失控。 夏洛克·福尔摩斯可是个控制欲不亚于大英政府的男人！他沉迷于自我控制，也擅长掌控一切令他感兴趣的人和事物…… 可此时此刻，夏洛克长长的胳膊无助的垂着，黑色的卷毛、黑色的外套在冰天雪地中无比渺小，无比无助。 夏洛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华生小心的处理了男孩的伤口，把夏洛克的围巾展开，包裹住他健壮结实、与稚气的面孔完全不符的身体。下一刻，超人的红披风就为北极的冰雪世界染上了一道色彩，他抱起男孩，而华生已经用绳子把自己和夏洛克捆好，被超人吊着飞向了氪星的孤独城堡。 超人用那枚小小的、不起眼的、但重量远胜如意金箍棒的钥匙，打开了孤独城堡的大门。 当甩地球几千年的科技水平打造的城堡的内部，在华生面前一望无际的展开后，他不由得彻底惊呆了。 到处都填充着世界各地、宇宙各处的收藏，有诡异质感的金属，有一看就高大上爆表的设备，还有几朵普普通通的外星小花。巨大的水晶笼罩着他们，城堡内部科幻感都要满出来了。 凯尔·艾尔坐拥的财富，远远超过大英帝国最有权势的家族。他的孤独也是，一如这隐藏在北极深处的水晶之城。 把奄奄一息却仍然固执的不肯断气的男孩塞进救生舱，几分钟后，一双半透明的水色眼睛，从那张与健壮身材不符的娃娃脸上睁开了。 夏洛克握紧了他惯于摆弄精密实验器材、惯于拨动小提琴琴弦的双手。他紧紧的咬着牙关，华生甚至能听到他非凡的大脑里两军交战的喊杀声。 开口询问之前，救生舱里的那个家伙抢先开口了：“哇哦，我就知道，像我这么帅的人，一定会神灵庇佑、逢凶化吉！”跟眼睛一起张开的，还有一张喋喋不休的嘴。 ……请论证“长得帅”与“逢凶化吉”之间必然的逻辑联系吧，小伙子。 “那群长着鱼尾巴、说起话来咕噜咕噜吐泡泡的混蛋们真是太可恶了！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放马一战！暗中偷袭这么不上台面的事情太拉低档次了！对了，谢谢你们救了我，哎呀呀，我的礼貌哪里去了，竟然忘记了自我介绍。我叫亚瑟·科里，身为北极科考队成员的儿子，从小生活在北极，我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对水的缘分和掌控，是游泳潜水的一把好手……” “当然，亚瑟。不过你介不介意给我们讲讲谁伤了你？”“鱼尾巴”让华生竖起了耳朵，他干净利落、恰到好处的切断了亚瑟的自吹自擂，否则他一定会在自我炫耀的道路上走到世界末日，“鱼尾巴是怎么回事？” “啊，一大群五颜六色，手持鱼叉的人鱼——单论模样还挺酷炫的——莫名其妙的破开冰盖跳了出来，他们像海豹一样冲上冰面，尾巴化成双腿，不由分说的就把我揍得半死不活。”男孩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说，他全身发达结实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哼，单打独斗的话他们别想碰我一根毫毛。” “鱼叉，变成双腿的鱼尾巴……”华生喃喃自语了几个单词，耐着性子温和的询问着神烦的小家伙，“他们为什么盯上你了？” “我问过这个问题。”那张自信到自恋的面孔瞬间垮了下来，男孩握紧双拳说，“而他们把我揍趴在地、准备离开之前，有人屈尊降贵、施恩般的说了一句：‘算你倒霉，小子。’” “……” 超人想了想，关切的问：“他们说的是哪种语言？” “我不知道，也许哪种语言都不是。”亚瑟皱了皱眉，“他的话好像凭空从我脑子里冒出来一样，而我确信那条破鱼根本没动嘴唇。” 超人与花生了然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心灵感应！” “哇哦，酷毙了！”男孩抖了抖他纯金色的半长头发，兴致勃勃的掰着手指，“我恨不得再遇见他们一次！这一次，我肯定要把这群破鱼开膛破腹再裹上作料油煎了！” “我不认为他们味道会很好。”在超人哭笑不得、摇头不语的时候，华生以他吃货和医生的本能说，“他们既然是要来暗杀你的，亚瑟，怎么会容许你留着一口气呢？除非反派们都是智商余额严重不足的逗比。” “他们检查了！”亚瑟似乎对“反派逗比论”严重不满，“他们摸了我的脉搏，测了我的呼吸之后才离开的！” “然后？” “我就靠憋气骗过他们了啊。” “……”夏洛克终于没忍住他的毒舌，“这么说，你还能控制你的心跳和脉搏？” 亚瑟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不能？我早就说过，我对水的掌控力是一流的！控制住血管和心脏里的水分让它暂时不流动，难道会难得倒堂堂亚瑟·科里吗？” 夏洛克紧抿双唇，似乎是忍无可忍的快步向外走去。 “别闹脾气，夏洛克……”华生连忙挪动起两条长度严重不达标的小短腿，匆匆拉住同居人的手臂，“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你不是十二岁！” “我也不是！”亚瑟唯恐天下不乱的在后面高喊。 “我没事，约翰。” “需要新鲜空气？”华生微带讥嘲的扬了扬嘴角。 “二氧化硫，嗯。”咨询侦探挥了挥那个探测器，他忽然不动声色的猛然靠近，饱满苍白的嘴唇紧紧贴了上去，舌尖一扫而过，状若天真的说，“不是十二岁，我确定。” ……谁教你这招的！ “留在这里继续了解情况，我的博客写手、最佳助手和……约翰。”他含混的吞咽下一个单词，“我很快就回来。” “看他那急匆匆的往外跑的模样！”亚瑟在救生舱里没大没小的惊呼，华生几乎要脑补他会吐出跟哈德森太太一样的话：“我的丈夫也总是如此。” 他们继续聊了一会儿，华生把“脸蛋讨人喜欢性格简直神烦”的标签，贴在亚瑟那希腊式的、高而端正的匀称额头上。 而他的疑惑越来越多。 就算不是亚特兰蒂斯星人，也必然与之存在千丝万缕联系的人鱼杀手和亚瑟·科里…… 阴谋重重、迷雾重重、挑起分裂的二氧化硫…… 同一时间出现在北极的二氧化硫和人鱼杀手…… 各种信息在华生那并不敏捷的大脑里碰撞，偶尔的灵光一现，也会碰撞出匪夷所思的火花。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的目的和任务是什么？亚瑟会是阻碍入侵的关键一环吗？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我知道，这一切都指向你把我带到这里的终极理由：阻止亚特兰蒂斯星人的入侵！ “愿意加入我们吗，小亚瑟？”不用说，凯尔·艾尔的超级大脑肯定也想到了，他把金发男孩扶出救生舱，向他伸出了手。 “还有两年我就成年了！小亚瑟什么的……”男孩嘟了嘟嘴，却止不住眼睛发光，重重的握住了超人的大手，“就像漫画里一样，保卫地球什么的吗？太酷了！必然算我一个！” 下一刻，所有人都听到了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电子音，仍然是蝙蝠侠式的沙哑低沉，其中却蕴含了一丝克拉克绝不会错认的如释重负：“欢迎你的加入，亚瑟·科里。” 亚瑟·科里，亚瑟·科里……华生默念着男孩的名字，忽然灵光一现： 亚瑟·科里，难道不是正义联盟世界中的海王吗！ 沉浸在“卧槽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深谋远虑真大手”中不能自拔时，裹挟着一身白雪的花猫夏洛克，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孤独城堡，把另一重惊吓带了过来：“错了，麦克罗夫大错特错了！根本不是什么二氧化硫，约翰！二氧化硫只是个幌子！他们通向大气里的，是水蒸气、甲烷和二氧化碳！” “什么！”华生和克拉克同时瞪圆了他们的蓝眼睛。 “它们是全·球·变·暖的罪魁祸首！”夏洛克刀削般的面孔仿佛被冻住了，他紧紧按住华生的肩膀，“与此同时，我又收到了苏格兰场的紧急召唤，好像我才是那个随叫随到、穿着紧身衣飞来飞去的救难犬一样……拜托你了，克拉克，帮我盯住北极，我和约翰马上坐飞机回伦敦。” 作者有话要说： 浓浓的酷炫感！ 在豆瓣上看了一个叉男初恋的影评，各种高能，最喜欢讲X教授心声的最后一段： 你还记得吗 船外那被火光染亮的海洋 你还记得吗 是爱帮你把磁力变强 为何后来我们用争吵取代依赖 曾经紧握的手 渐渐松开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称霸 各自悲哀 ……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变种的灵魂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沉沦…… 果然，有英国人在的电影和剧集，气氛都不会太直…… ☆、第58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五十八 Chapter58 残障的冬兵 “巴基……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被冻着吗？”史蒂夫低声问了一句，这句话轻极了，似乎只是自言自语，而非一个真正的询问。 “你们保持冰棍状态的时间相差无几。”布鲁斯用纯粹客观冷静、毫无感情的语气描述说，“冬兵出任务的时候就会被唤醒，他四倍于常人的学习能力使他足以快速掌握各种武器的使用以及足够的杀戮技巧。” “巴基学什么都很快，他一直如此。”史蒂夫长而浓密的睫毛像帘子一样垂下来，把黯淡的眼睛遮住，“他在军中掌握了德语和法语，是精通的水平……” 布鲁斯嘴角内撇，眉毛却向上扬着：“那么，祝愿巴恩斯先生尽快恢复生活能力吧，在这个领域，他现在可是九级残障的水准呢。” “这坑爹的反差设定！”山姆回忆了冬兵在马路上端着枪的酷炫走姿，又脑补了他用强度胜过史蒂夫的机械臂，捏着同样酷炫的走姿，对着一个苹果酷炫的看了一顿，再把苹果扎成筛子的模样，意外的被萌住了，“为什么可怜的巴基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就要被冻成冰棍存放起来？他又不是神奇宝贝！” “他只是一把威力强大的武器，山姆，而武器在不需要使用的时候就得好好存放起来。”布鲁斯那典型东岸人的俊美面孔，流露出褶皱的讥嘲的笑容，“武器是不能有自我意识的。” “于是……苏联人就一次次给巴基洗脑？”史蒂夫的声音仍旧平静，可他的手收紧了，四倍流速的血液撑起血管，他手上暴起了青筋。 “更令人无法评论的是，苏联解体后，冬兵像一件废弃的兵器那样被扔在杂物仓库里，直到他落到九头蛇手中。”布鲁斯几乎维持不住他那蝙蝠侠式的冰冷嘲笑了，“他不能经常接受洗脑，因为冬兵是一件珍贵的武器，你们的敌人不能冒着损毁材料的风险。可他们又不能让武器拥有自我意识，于是冷冻成了唯一的选择。” “原来221B不止一个侦探。”猎鹰愣了半天才勉强冒出一句俏皮话，而史蒂夫把放在桌子上的手拿开后，桌子表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痕。 “容我提醒一句，先生们，假如你们再这么兴致勃勃的交谈下去的话，在天黑前别想赶到神盾局第一代办公室了，除非威尔逊先生张开翅膀带着你们。”阿尔弗莱德从某个角落冒出来，他指着楼下说，“车已经备好了，是低调的兰博基尼。” “去吧，美国队长，美国队长的神奇宝贝和美国队长的贴心小棉袄。”布鲁斯恢复了他惯于表现的、花花公子大少爷做派，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优美的挥了挥。 “你还没有见过史蒂夫真正的脑残粉，布鲁斯。”山姆肩膀一耸双手一摊，“没错，史蒂夫，我说的就是神盾局那个寇森探员，可惜……” “山姆，走吧。我们都失去了伙伴，而我不准备让它继续发生。”说话间，史蒂夫已经换上了那套蓝色的制服，红白蓝三色的盾牌往背后一插，仍然是那个天生就会作战指挥的、火炬般引领方向的美国队长。 现实证明，他们还是太乐观了些。 比如，生活自理能力九级残障的巴基在兰博基尼里呆了三分钟，就出于好奇和实验的目的，把这辆价值千万的豪车的门，撕鸡翅膀一样撕开了。 为保险起见，他们不得不换乘蝙蝠车。 “来吧，巴基，别用小刀把苹果捅成刺猬，不，不，不，你现在没穿冬兵的装备，不会掉了一把小刀再变出一把，虽然我严重怀疑你肯定会在鞋子、裤子和腰带里藏上那么一两把。”史蒂夫一边把左闪右避的格斗技巧发挥到极致，一边如临大敌的坐镇指挥着巴基削苹果，“停，停，停下来，我给你演示一遍好了……” 小刀在史蒂夫手中闪闪发光，红色的苹果皮像一条光滑的丝带一卷卷垂下来。他切了一小块苹果，用刀尖浅浅的插着，冲巴基说：“张嘴。” 巴基揉了揉被剪短的棕色头发，不解的盯着眼前淡黄色的苹果块，幼犬般的眼睛向中间集中，陷入了严肃的思考里。 “这是用来吃的。” “吃？” “张嘴，巴基，相信我。”史蒂夫垮下肩膀说。 正在他以为巴基打算死不开口、坚决抗命、准备放弃的时候，巴基柔软厚实、嘴角天然上翘的嘴巴，慢悠悠的张开了。 “别咬着刀子，伙计。再来一块？” 巴基吃完了那个苹果——七十年来第一个苹果——然后他迅捷的伸手，以训练有素的手法，从史蒂夫手中夺走了那把小刀。 “苹-苹果。”他有点费劲的念出这个词。 史蒂夫紧紧的握住了分别七十年的巴基，把一枚同样鲜艳的红苹果放进巴基的金属手之中。 他的手冰冷，坚硬，光滑。 然后，色调一致的小刀开始活动，巴基的金属手灵活的转动，红色的苹果皮弯弯绕绕的垂下来，像史蒂夫削得那样完整不断。 “干得好，巴基。”史蒂夫忍不住流露出微笑，就像七十年前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神枪手巴基一枪干掉了瞄准他的敌人时那样，默契的笑容。 小刀忽然像史蒂夫飞来，在离他半英寸的地方稳稳停住。 “张嘴。”巴基举着小刀说。 史蒂夫：“……” 山姆：“……学得挺快啊，小子！” 巴基：“别咬着刀子，你这个全身都在冒傻气的混小子。” 史蒂夫那纯正蓝色的眼睛忽然闭上了。他颤抖着张开了那两片粉色的、亮晶晶的、饱满丰厚的嘴唇，把那块形状极其规整的苹果含在嘴里。 他缓慢轻柔的合上嘴唇，没有放开那把银光灿灿的、与巴基金属臂同色的小刀。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是日漫风，但还是蛮带感的QAQ 明明笑得那么甜为什么还是觉得虐DIE ☆、第59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五十九 Chapter59 土豪的相遇 “混蛋。”巴基那微微冒着胡茬的下巴向下埋去 ，他仿佛全然不受控制的、念咒语般的重复着这 个词。 “你想起些什么来了吗，巴基？”山姆有些小激 动的问——毕竟，他从来不知道高级武器冬兵还 会说脏话。 “奇奇怪怪的衣服，头盔……”巴基强行收回小 刀——他的动作像蛇一样轻巧精确，足以把苹果 留在史蒂夫单薄的上唇和饱满下唇之间，刀刃却 不会对那张完美的、看起来格外容易受伤的嘴巴 造成伤害。 事实上，他已经伤害过了，而巴基不打算再做一 次。 “我给你看一段视频，巴基。”队长从口袋里掏 出手机，“不，不，巴基，把小刀放下，这只是 个多功能通讯设备而不是武器，我永远不会用武 器对着你了。” 史蒂夫·四倍学习能力·罗杰斯轻松的摆弄着现 代科技产品，屏幕变成灰白，一段暗淡的视频开 始播放。 尽管画面是四十年代的灰暗无光，可屏幕上两个 男人，笑得比地中海夏天的阳光还灿烂。 更高的那个穿着军装，胸白色的星星和立领的制 服把他整个包裹起来。画面右侧的那个那人穿着 衬衫，胸前随随便便的解开三颗扣子，显得有些 小小的放纵和无拘无束。他们背后是一面砖墙， 在灰白黑的光线中，两个男人彼此对视，开心的 ，见牙不见眼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肆无忌惮的 大笑。 就算视频是无声的，可他们洋溢着活力和情谊的 大笑，仍然透过液晶的屏幕满满的溢出来，充斥 着蝙蝠车的每一寸空间。 史蒂夫嘴角微微上扬，他试图向过去那样搭住巴 基的肩膀，可失忆的、被洗脑成武器的冬兵忽然 暴走了。 “Noooooooooooooooooo！” 史蒂夫四倍强化的手臂，紧紧的箍住巴基同样经 过超级士兵血清改造的身体，他急切而沉稳的说 ：“巴基，巴基！放松，冷静！” “我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抓不住那些 飞快的残影，大脑里——如果我还剩下点这个部 件的话——一片空白！”巴基哀嚎得破了音，他 因为记忆空白而暴怒和狂躁，为了避免破坏力超 强的他把蝙蝠车也毁了，史蒂夫不得不用他的大 腿紧紧压制住巴基的金属臂。 “关节压制！太酷了！”队长新晋小翅膀团猎鹰 目瞪口呆、眼睛发光的喃喃自语。 “对不起，巴基，对不起，我不该在你还没有准 备好的时候……”史蒂夫柔和坚定的嗓音，让因 为记忆空白而暴躁不安的巴基渐渐平静下来。他 们呼吸粗^重的靠在一起，史蒂夫的大腿还没从 巴基的金属臂上拿下来。 巴基时而空白、时而混乱的大脑，随着那熟悉的 、平和的嗓音，如同混沌的悬浊液那样慢慢沉淀 ，恢复平静。 他忽然感受到了史蒂夫的哀伤——对，就是这个 词儿，挺肉麻的，哀伤。 没有大呼小叫，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涕泪俱下， 这个熟悉的金发男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他纯蓝的眼睛里，是在理智克制下的愤怒、心痛 和哀伤。 巴基那颗长期冷冻的心脏，忽然不明不白的抽痛 了一下。 他伸出没有经过改造的、人类的手，迟疑的盖上 了史蒂夫那克制和压抑着哀伤的蓝眼睛。 两排湿润的、沉甸甸的睫毛，在他手心里蝴蝶般 的挣扎、颤抖。 “咳咳，我们到了，队长，第一代神盾局办公室 。”山姆清了清嗓子——清了好半天——才决定 打破这两根老冰棍之间微妙共振的磁场。 “我们回去，山姆。”史蒂夫握住巴基的手—— 真正的、温暖的、柔软而有力的那只手——斩钉 截铁的说，“巴基还没准备好找回他的记忆。” “准没准备好，由我说了算。”巴基歪了歪脑袋 ，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冲史蒂夫扬了扬，这个动 作，依稀流露出曾经的惫懒、顽皮和自负，“走 吧，伙计，我保证不做破坏就行了。” “这里没什么可破坏的，巴基。”史蒂夫眉眼弯 弯的笑着，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反射着从拉开 的车门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而巴基像被晃花眼似的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布鲁斯在蝙蝠洞的大屏幕前，托着下 巴监视着巨大的屏幕。 屏幕被分割成无数小块，每个小块上都是百态人 生。 “隔着屏幕都被两根老冰棍闪瞎眼，可怜的猎鹰 。”布鲁斯把蝙蝠头罩套在脑袋上，仿佛想借助 护目镜避免被闪瞎。 “超人呼叫蝙蝠侠。” “说。” “你这回不会中途切断联系了吧？”超人在通讯 器的另一头，小心翼翼的说。 “这取决于你。”不知是不是错觉——如果氪星 人的超级听力也会犯错的话——蝙蝠侠的嗓音中 ，似乎掺入了一丝丝可以称之为“笑意”的东西 。 “……看来换个世界很适合你，B。” “这取决于你说的话有没有价值。” “……Never mind.”超人很快把“垂头丧气”调整到“严肃认真”，“约翰和夏洛克在北极发现了一个名叫亚瑟·科里的男孩，初步推断与亚特兰斯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打算改行抢我的饭碗了？” 轰——哐啷——噼里啪啦——轰——哐！ 221B的窗户，绝对需要更换了。 飘拂的黑色披风如同黑云一样在身后翻卷，布鲁 斯怒气冲冲的上楼，准备给那个擅闯私人住宅的 无礼家伙一顿结结实实的教训。 碎玻璃碴溅得到处都是，哈德森太太的地毯一塌糊涂，桌子，茶几和书本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本不属于它们的地方……而更加堂而皇之的霸占本不属于他的地方的，则是一个红色与金色相间的、长度略短的机器人。 机器面部护罩向上抬起，露出一张下巴和嘴唇上留着棕色精致小胡子的男人的脸。 “我拒绝与没走过T台的人分享私密空间。”这个上气不接下气、听起来奄奄一息、嘴炮却作死得不停的男人如是说。 布鲁斯轻哼一声，他把头罩拉下来，准备看得更清楚些。 这个四^肢大张着躺在杂物堆中的男人，脸上镶嵌了一双又大又圆、睫毛长得不像话、时时刻刻电光四溢的巧克力色眼睛。 “但如果你经常在时尚杂志封面出现的话，我也不介意。”包裹在战甲里的男人费力的抬了抬下巴，语气却轻松自如。 布鲁斯敲了敲金红相间的盔甲，露出嫌弃的表情说：“碳化纤维和高强度塑料……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塑料侠？” “……谢天谢地，至少现在我可以确定，你绝不是跟那个品味糟糕透顶、又总是不合格的扮演酷炫反派的万磁王一伙的了。”棕发棕眸的男人勉勉强强伸出包裹在塑料战甲里的右手，“托尼·斯塔克，永远也不会拒绝有品味有格调的美人。” “布鲁斯·韦恩，不喜欢跟一进门就躺下的美人合作——尤其是这个美人身高不达标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美颜犯规= = 再放个虐DIE的欧美群像视频，不能我一个人受伤害QAQ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妮妮终于粗来了！土豪组相遇23333 ☆、第60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六十 Chapter60 失效的血清 “我曾经在这片空无一人、荒草蔓延的草地上训练，巴基。”史蒂夫的蓝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怀念和哀伤——永远那么冷静，永远那么理性，永远那么克制，不会犯错的美国队长，“我们，还有咆哮突击队的成员，在昏暗的、灯光瓦数明显不足的地下室里讨论下一步行动的方针，我们会一起喝酒……你看到了什么，巴基？又想起了什么？” “演进，发展，还有毁灭。”冬兵那水汪汪、湿漉漉的幼犬般的眼睛骤然变得锐利，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史蒂夫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收藏家手里的标本，用寒光闪闪的刀子、镊子和大头针摆弄着，“我有种模糊的感觉，史蒂夫，这里，就像从前某个地方一样，是我的整个世界。” 然后，那通常只在战场上出现的、狙击手辨认目标的、寒光闪闪的、危险的专注目光如同午后阳光下的薄雪，悄无声息的融化了。巴基直起身子，嘴角微翘的嘴唇继续上扬，一种史蒂夫几乎看了一辈子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一如既往的亲切迷人。可是终究有什么不同了，巴基再也不是那个带着轻浮天真、狡黠懒散的小伙子了，失忆不能阻碍他的魅力，可他的魅力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壳，一种黑暗和足以称之为危险的东西。 这让美国队长九十五年如一日的价值观，受到了不大不小的冲击。 他只好找些恰如其分的、对唤起巴基记忆有帮助的话来说：“看，巴基，看到那扇门了吗？我们从这里下去……好吧，已经空空如也了，七十年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这石砌的、潮湿的空间总会被大大小小的桌子、椅子、柜子、文件和来来往往指挥作战的战友占据着，墙壁成了表格和地图的天下，头顶吊着一排排光线叫人昏昏欲睡的白炽灯。一天结束后，我们会去专属的小酒吧喝酒，说实话，气氛跟作战指挥室几乎毫无二致。然后，你为了佩吉·卡特教官跟我吃醋……” “因为女人跟你吃醋？”巴基那危险锐利得令人刺痛的神情不见了，他歪了歪脑袋，这让史蒂夫脑补了一只带着装饰性金属臂的、柔软无害的巴基熊。 “有什么问题吗？你从来都是更受女人欢迎的那个。” “这可说不准。”巴基一手放进口袋里，金属臂沉重的垂在裤缝上，“我还以为自己不是容易为你吃醋的类型呢，队长。” “当然不是。”史蒂夫爽快的露出一排牙齿，脑中一丝疑惑盾牌般的掠过：吃醋什么的，巴基是不是理解错了？ “而你肯定是那种一定会下手勒晕我，哪怕觉得着是背叛了我们曾经的感情的那一类？”巴基的语气变得从容不迫、轻松自如。 而这让史蒂夫有些紧张。他像准备下潜一样深吸一口气，平静的凝视着那双洗去了迷彩眼影、每一个细微的形状都熟悉了二十多年的灰蓝色眼睛，带着自嘲的口吻说：“而你对我开了枪，一共四次。”他揉了揉肩膀、大腿和肚子。 “你那时是我的任务！”巴基固执己见的一定要说出来。 “却都不致命，巴基。”队长话锋一转，“我们认识了几乎一辈子，从相识的那天起，从你把那挨打又不肯服输的瘦瘦的小个子罗杰斯，从欺负他的大块头手下救出来后，我们就许下了永不背弃的决心，还有永不背叛的诺言。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巴基。 ” 猎鹰踌躇不安的看着史蒂夫，他显然对巴基那掉了一把又掏出一把的小刀、整整四次枪击、还有对史蒂夫不管不顾的一顿破颜拳耿耿于怀。山姆张开嘴，在史蒂夫了然的、阻止的眼神中，欲言又止。 巴基沉默了一会儿，在沉默的间隙中，他似乎跟猎鹰找回了些可称之为幽默感的东西：“你管你这个块头叫小个子？”圆圆的下巴和细细的眉毛同时扬起，他仿佛把过去的习惯也找回来了。 “在注射四倍强化的超级士兵强化血清之前，我的脑袋只是稍微超过了你的肩膀。”史蒂夫双手抄兜，“你总能很容易的揽着我的肩膀，而我想要设法这么做却困难重重。我老是在巷子里挨打，而你每次都像骑士那样救我于水火之中。” “得了吧，我的美国公主。”巴基毛茸茸的眉毛愈发挑高，“不，更确切的说，我的布鲁克林公主。” “你想起了布鲁克林？！”美队贴心小棉袄显然不如队长本人淡定，他一惊之下，险些张开翅膀一飞冲天。 “一些街道，生锈的楼梯，还有闪闪发光的钥匙……对了，一个圆形的、跟你的盾牌形状如出一辙的垃圾桶盖。”巴基微微翘起了下唇，“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盾牌作为武器了。” 史蒂夫扶了扶额头：“严格来讲，我只是因为盾牌可攻可守，一击之下使人立刻失去反抗能力同时又不致命，才把它作为武器的。” “不用枪，不用刀，也不配备……炸弹？是这个词吗？”巴基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圆形、金属质感的、看上去无比高科技的小东西，在史蒂夫眼前晃了晃。 “太酷炫的装备不适合我这个过时之人。”史蒂夫拿明显的玩笑语气说，换来猎鹰一句拖长的“得了吧，队长”。 可巴基从史蒂夫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什么，于是他以五十年来、24次执行任务留下的野兽般的敏锐第六感，果断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那么我经历了什么，史蒂夫？杀人机器什么的？哦，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队长，就算我受到刺激暴走，你们两个也肯定能制住我从而避免对神盾局遗址的破坏。我要真相。” “好吧，巴基。我们一起执行任务，你为了保护我而掉落山崖。然后你被前苏联的科学家捡回去做了改造，并且注射了超级士兵血清……” 巴基的金属手渐渐握紧，发出金属碰撞和摩擦的声音，他尽量维持着声音不去颤抖：“肯定是盗版和劣质的血清，不然我不会让你的大腿压制住我的手臂。” 山姆小声嘟嚷：“冬兵的关注点一直不在线上……” “……然后你被洗脑成一件绝伦的武器，巴基。我确定当时有许多人被进行了实验，但只有你成功了，于是你成了一颗只有关键时刻才能出鞘的绝世神兵。”史蒂夫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巴基的金属手掌之间，用四倍新陈代谢造成的较高体温，温暖着巴基身上最冰冷的那一部分。他的另一只手抚^摸着金属臂上那颗烙印般的红色五角星。 “然后？”在狂躁边缘的巴基再度慢慢恢复平静。 “苏联解体后，九头蛇得到了你，他们用你继续执行任务。”史蒂夫后背绷得笔直，如同战士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他张开嘴，吸入伦敦冬天阴霾湿冷的空气，斩钉截铁的说，“我会让九头蛇彻底从地球上消失。” “不，你不会，美国队长。”一个干巴巴的德国口音，忽然在空旷的作战指挥室中回荡，如同幽灵撞击着石墙，头顶的灯霍然全开，一块巨大的屏幕骤然亮起，是鬼火般的绿莹莹的光，“砍掉一个头，再长出两个，只要人类对安全的渴望超过了自由，你就永远也无法消灭九头蛇。” “左拉博士？”山姆迅捷的摸出两把冲锋手枪，“难道我们还要再消灭他一次？” 看来这个世界同样存在九头蛇。 “而总有人愿意为了自由付出高昂的代价。”队长举起盾牌，随时准备狠狠敲碎左拉电脑的主机。 “而你，不必付出这个代价了。虽然我终其一生都没能研制出完美的超级血清，至少我发现了阻断血清作用的方法……” “史蒂夫！” “队长！” 山姆和巴基，目瞪口呆的盯着面前逐渐萎缩的美国队长，直到那套蓝色的制服，从史蒂夫单薄瘦削的小身板上滑下来，如同脱^衣舞女的舞裙那样滑落在地，在脚边堆叠起来。 金发碧眼的，瘦瘦小小的，身体单薄得像一张白纸的，纤细的双腿很难支撑住更多重量的，史蒂夫·罗杰斯。 一幅画面，就随着史蒂夫掉下去的制服，同步的在他空白的脑海中闪现： “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我知道，抱歉，我只想一个人去。”固执倔强的口气。 “葬礼怎么样？” “还好，她葬在我爸爸身边。”深藏于波澜不惊表面下的哀伤。 他记得一个瘦弱的男孩，金色的头发梳成四六分，露出饱满、端正、光滑的额头。他瘦弱而紧绷的肩膀微微耸动，尖锐的肩胛骨和蝴蝶骨几乎要刺穿不合身的外套。 “我只是想问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巴基……我只是希望我们像小时候那样，把沙发垫铺在地板上。” “真不错。”他听到自己用陌生的、开朗的、稍带轻佻的语气说，“你只要帮我擦擦鞋，或者倒个垃圾什么的。” 他看到自己弯下腰，看到他从不记得自己穿过的皮鞋，看到自己在脚边的楼梯上，捡起一枚钥匙，递给那个倔强得让人又怜爱又生气的小个子。 “来吧。”他听到自己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 “谢谢你，巴基，我自己能行。”他看到那个瘦小子抬起脸，那张脸瘦削，端正，平直的眉毛压在明亮的眼睛上方，笔直的鼻梁下，是一张上唇单薄却下唇丰满的、淡粉色的嘴…… “问题是，你不必如此。”他看到自己揽住了小不点的肩膀，他感受到他单薄扎手的触感，他看到稍微理了理那个混小子歪了的领带，他发现自己低下头，用骑士和守护者的口吻说，“I'm with you till the end of the line.” 然后，金发碧眼的瘦小男孩抬起头来，他贴近眼睛的眉毛完全舒展，饱满丰润的嘴唇高高上扬……他从旧时光的灰白背景里，冲着巴基灿烂如朝阳般的微笑。 “你以为我失去了四倍能力，就没法战斗了吗？”记忆的画面逐渐褪去，而现实的、小小的、半^LUO的史蒂夫·罗杰斯果断从制服里跳出来，盾牌优美的飞向电脑主机。 与此同时，巴基身上忽然爆发出全然冬兵式的冷酷和阴森，他把那枚银色的小型炸弹向同一个方向扔去，几乎在同一时刻用金属臂接住了队长的盾牌，然后他几乎是本能的用另一只手搂住小小的史蒂夫，揭开下水道的金属盖子跳了下去。 爆炸的冲击和火焰，擦过他们头顶。 “我以为你会从我手臂中滑出来呢，伙计。”在更加潮湿阴冷的下水道里，巴基脱下外套披在史蒂夫单薄的肩头，他压低下巴、压低嗓门说，“又变成小小一只了。” “我的翅膀差点烧着。”猎鹰在下水道中打了一个滚，颇有不满的抱怨着，“看来冬兵不光阴郁、暴躁、难以捉摸，同时还偏心……啊，队长，你现在看上去让人很难不让人生出保护YU，但我相信韦恩家的科技水平还是值得信赖的。” “哼，我要保护的又不是你，而是那个瘦小得像螃蟹又倔强得像头牛的布鲁克林小子。”巴基下意识的整了整史蒂夫的外套，他居高临下，面目温柔，“免得他绝不求饶、死不退缩的硬上。” 史蒂夫忽然愣住了。 “我很开心，史蒂夫，缺失的最重要的那一块，已经被你找回来了。”巴基轻车熟路的把完好的那条胳膊搭在史蒂夫单薄突出的肩膀上，他用前额亲昵的蹭了蹭旧友的额头，“在史蒂夫还没发育出四倍胸^肌前，巴基就能从那个瘦弱的小身板上，看到火炬般熊熊燃烧的美队精神；在巴基掉落山崖、惨遭洗脑、成为九头蛇的杀人机器后，你仍然相信幼时的伙伴还在那里。我知道，史蒂夫，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裕，无论是孱弱还是强壮，无论是失忆还是残疾，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们都由衷的相信，从布鲁克林出来的彼此始终就在那里，都能践行相伴走到最后的承诺和誓言。” “巴基……” “我要跟着那个来自布鲁克林的倔强小子，我要保护他。就算所有记忆都格式化了，可我的本能不会忘记。” ☆、第61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六十一 　　Chapter61 扑朔和迷离 在下水道里龟缩成一团的三个人最终跃出了他们的暂时性掩体——更加确切的说，是巴基用他温暖、坚韧而有力的、经过盗版血清强化过的人类的手臂，紧紧揽着史蒂夫因为血清失效而收缩得不盈一握的腰。 惯于恶劣环境、枪林弹雨和生死一线的冬日战士，稳稳的落在左拉电脑的废墟上，他轻手轻脚的把重新回到残障身高的史蒂夫放在地上，动作之轻，恍如捧着刚刚破茧的脆弱蝴蝶。 空气中有爆炸、灼烧与破碎的味道，不安的盘旋上升，翻涌着冲进巴基经过强化的敏锐感^官，有如古战场遗迹上空终年飘荡的死寂、怨恨和血^腥。 史蒂夫被呛得胸^口微微起伏。 这种通常会引发冬兵战斗本能的气息，这一次，反而平复了血液中的紧绷与冲动。 巴基大部分区域都空空如也、杂乱无章的脑子里，此时被一个念头占据：保护这个人，保护他，从最初到最后，保护他。 他忘记了很多事，想起来的东西也只是冰山一角，巴基决定追随自己的身体和本能——保护臂弯里这个小个子，甚至胜过了五十年来反复强化的持刀戳刺、扣动扳机、捏碎目标喉咙的本能。 美国队长的翅膀团之一的猎鹰，在下水道里愤愤不平的说：“顺手帮我一把，很难吗？” “你又不需要保护，山姆。”巴基把那条完好的、人类的手臂搭在史蒂夫单薄瘦削的肩膀上，手肘处熟练的弯起来，他驾轻就熟的圈起史蒂夫纤细的、仿佛轻轻一握就会断掉的脖子，仿佛在保护一头瘦弱而倔强的、惹得人又爱又恨又怜惜的小兽。 “哼，人人都爱美国队长，嗯？”山姆灰头土脸的强撑着爬上来，朝严严实实圈住弱鸡版美国队长的巴基撇了撇嘴，“但你原本的样子，队长……还真……招人疼爱？” 巴基忽然漫不经心的扬了扬下巴，他灰蓝色的、水汪汪的眼睛不着调的眯起来，浓密却不粗壮的、与发色相近的眉毛向上挑高贴近发际线，这个表情，让巴基身上属于杀^人机器的、血与愤怒的味道悄然散去，此时的他就算挂着一条沉重的金属手臂，看起来也像个跟好友在酒吧里痛饮的年轻人：“人人都爱美国队长，爱那个意气风发、指挥决断、振臂一挥一呼百应的美国队长，只有我，只有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一直爱着那个布鲁克林的倔强小子，一辈子没变过。”巴基骄傲的、宣誓的说。 他像一只用深色蜂蜜和巧克力做的玩具熊。 “巴基……”史蒂夫一贯平稳沉着、如同老式录音机卡带般的嗓音第一次绞了带，巴基能从那瘦弱得不堪一击的肩膀上，察觉出对方肌肉的每一次震颤，“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我记起了你，史蒂夫，然后顺便把自己也想起了一些，或多或少。”巴基俏皮的歪着脑袋，臂弯处一个敏捷的翻转，他揉了揉史蒂夫平滑整齐的金发。 山姆：……冬兵对语言的掌握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他怎么能振振有词、镇定自若的发表爱的宣言了？……一定是长期洗脑+冷冻的后遗症…… 而史蒂夫显然没有深入分析这一点，他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了巴基，用他骨瘦如柴的纤细手臂，紧紧搂住了认识了一辈子、分别了七十年、以后再也不打算分开的巴基。 “你迷路了七十年，巴基……欢迎回家。” 神盾局旧址被涌动的温馨暗流包裹，而夏洛克与花生从北极回来后，发现贝克街221B已经乱成一锅粥，整个伦敦也面临了同样乱七八糟难以收拾的命运。 夏洛克拉着华生的手，把因为腿短而跑得慢的同居人强拉上去。他们一冲进221B起居室的大门，就看到布鲁斯以蝙蝠侠式的严肃谨慎的坐姿坐在沙发上，笔记和书本东倒西歪、无数碎玻璃碴狂刷存在感的茶几上，摆着几张照片。布鲁斯托着下巴，神情像幽蓝的铁链那样紧紧锁着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身材不高、丰满匀称、被剥^光衣服、剃光毛发的年轻女郎。 这两个少女确实非常美丽动人。她们一看就是属于严肃温和又不失甜蜜的类型，以一种粘腻却不油腻的姿态，牢牢的黏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就像蜜蜂一定会为花粉流连一样。她们很年轻，非常年轻，年轻而结实和健美，她们圆滚滚的四肢光滑有力，尚未发育完成的胸^脯如同两枚鲜嫩的荷包蛋。可是她们的头发没有了，凶手把那只一定光泽亮丽的秀发剃光带走了，紧贴头皮的剃下来带走了，甚至连下^体的毛发也不放过……衣服同样不知去向。 “没留下指纹，一点毛发或肌肉纤维的证据也没有。”布鲁斯用纯然蝙蝠侠的口吻，裹挟着冰冷严肃的嘲讽说，“苏格兰场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个白种男性：说他白种是因为系列凶犯通常在其本种族内部杀^人，而且所有的被害的少女也都是白人；说他是男性因为我们这个年代女性系列凶^杀犯几乎还闻所未闻。我调查了足够长的时间，只能通过棍棒敲击的位置和几不可察的脚印，得出这是个高个子的小脚男人。至于被害人生^殖器里放置的木棍——深入子^宫内部，或许说明此人有勃^起障碍。而通过我的坚定，木棍里藏着蚕茧，我从来没见过哪种蝶类或蛾子把卵产在木头，哪个世界都没见过。” “还真是独特的品味，摆明了是对贝克街221B两位侦探的挑衅。”扶手椅上传来另一个陌生的嗓音。 “请问你是……”华生仔仔细细的瞅着以风^骚姿态霸占了他的扶手椅的家伙。那人三十出头模样，一圈修剪整齐的小胡子包裹着方正的下巴和嘴唇上方——虽说胡子是增龄神器，可这个男人的小胡子竟然有种微妙的萌感，增添了些……可以称之为风情（大雾）的东西。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格外勾人，配合着他一看就是高级手工定制的棕色条纹西装……华生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关注同性相貌什么，他真的，真的……弯了啊！ “塑料侠。”布鲁斯冷静的吐槽说。 在褐色眼睛的男人把那双明亮逼人的眼睛转向同为土豪的蝙蝠侠之前，华生豁然开朗的说：“啊，原来你就是……把盔甲改装成塑料和碳纤维合金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 “想不到我在异世界还有粉丝。”托尼平平的摊开一只手，“那么想必你也三生不幸的，知道那个格外偏爱基^佬紫、跟他基^友闹了一辈子离婚的万磁王了？” “放弃吧，斯塔克先生，不论你怎么改造你的盔甲，哪怕变成木头侠、钻石侠都没用……只要贾维斯工作还产生电流。”华生一阵见血的指出了万磁王“控制电磁场”的异能，体贴的摆出一副“你看我都给你点一排蜡烛了”的表情。 ☆、第62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六十二 Chapter62 涌动的激流 “你喜欢碳纤维和塑料合金的盔甲吗，贾维斯？”托尼忽然懒洋洋的从地毯上拎起一具金红相间的盔甲，调^戏似的戳了戳盔甲的头部，盔甲的头部应声向一边摆去，随即又颇有弹性似的弹了回来。 然后，221B所有人，都听到一个无可奈何的电子音，无处不在的响起：“……Yes，sir.” 喂喂，别仗着人家是人工智能就欺负他啊！ “麻烦你住到隔壁去，斯塔克先生，阿弗会为你准备房间。”布鲁斯冷着一张脸说——确切的讲，221B的房客们已经许久没面对他纯然蝙蝠侠的模式了，直到同为土豪的托尼入住，“随你约会封面名人和超级模特，而我们需要做事。”布鲁斯在“做事”上着重强调了一下。 “每天都有大堆正事等着我，帅哥。比如我现在就在考虑一件：把贝克街买下来了事，反正我也得在这里常驻了。” “很抱歉，我已经捷足先登了。”布鲁斯继续板着脸，与托尼眨巴着巧克力色的大眼睛，轻浮的、无意识的放电完全不同。他满脑子都是照片上的少女，剃去的毛发，后颈的伤痕，标记和示威一般的木棍，以及木棍里的蚕茧。 华生本来还期待两个同为“花花公子”的超级英雄，在谁更能获得“移动荷尔蒙”称号上一决高低呢……不，现在的状态很不错，免得两个花花公子同时放电，那雷神索尔就不得不挥着他的锤子出山，以保护地球不因电荷过载而走向毁灭的边缘……贝克街221B的庙小，真的再容不下一尊又一尊大神了！ 夏洛克低声念叨了一句话，听起来似乎是“至少塑料侠没多少胸肌”，然后任性的、不管不顾的、一以贯之的拉住同居人的手，用经过无数次重复后熟的不能再熟练的口气说：“跟我去现场，约翰，在安德森之流把一切证据破坏殆尽之前。” “我不认为去现场会有多少帮助，别忘了我是你的同行，不会拉低这个行业平均智商的那一类。”布鲁斯的声音在他们背后谨慎的响起，此时的他已经戴上了做实验的手套，站在又一次失去尊严的、在夏洛克与汉尼拔的争夺战中暂时被布置成实验台的餐桌旁，用钢针和镊子小心翼翼的解剖着蚕茧，“我采集了足够的证据——在不破坏现场的前提下——除了凶手是高个子小脚白种男性外，差不多一无所获。” 托尼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提议说：“顺便说一句，我是个科学家，全职的那种，而不是头一回摸实验仪器的中学生。” “就像……你是个亿万富豪、花花公子、慈善家和超级英雄那样？”华生在脑海里激烈斗争了一秒钟，断然放纵了自己吐槽的欲^望。 “谢谢你的总结，约翰。我正好有半个钟头需要打发，不介意顺便帮你们一把，把这个笨手笨脚的东岸帅哥，从挣扎在低端科技边缘解救回来。” 华生：“……” 夏洛克：“……” 布鲁斯：“………………” 布鲁斯·蝙蝠侠·韦恩，与“笨手笨脚”、“低端科技”和“挣扎”共处一句话之间？我们说的一定不是同一种语言啊托尼巨巨…… 把众房客各式各样的目瞪口呆同时收归眼底，托尼大发慈悲的解释说：“韦恩先生看起来把他高超但终究有限的才能铺展的太开了，以至于他在科技方面的造诣不如我成为理所应当。我已经在用幼儿园级别的逻辑解释了，但愿你们的头脑足以……” “谢谢。”布鲁斯毫不客气的把放在培养皿里的蚕茧，塞进了托尼手中。 土豪组的另一位潇洒的在空中一抓，蚕茧的三维全息投影图在面前的空间旋转。托尼气场登时一变，宛如戴上护目镜披上白大褂一般，他聚精会神的调整着全息投影图的角度，一英寸一英寸的检查着。 蝙蝠侠至多是黑科技……至于托尼·斯塔克嘛，那可是彻头彻尾的未来黑科技啊！ 华生给布鲁斯递去一个同情的目光，压低嗓门说：“你可以揍他泄愤——反正他的嘴欠指数已经差不多达到这个级别了——在黑掉贾维斯之后。” 他不确定，那具斜靠着扶手椅的盔甲，是不是若有所思的动了动。 而布鲁斯重重的陷进沙发，两条长长的腿高高架起，手指勾起抵着下巴，两片色泽鲜艳的嘴唇微微开启—— “我预感嘴炮小朋友级别的争吵即将诞生，约翰，我们去案发现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夏洛克用力抖了抖他的衣襟，把那只与同居人交握的左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同时进入他宽阔口袋的，还有华生的右手。 那只属于战士的、属于医生的、持着手术刀都纹丝不动、握着勃朗宁也坚如磐石的手，一瞬间融化在密不透风的口袋中。 他甚至觉得自己缩水了变小了，被夏洛克抄起来一把塞进口袋里带走似的。 这让他已经融化的右手，水波一般荡漾起来。 “阿弗会开车送你们去，你不必担心大福尔摩斯挑起战争、造成堵车了。”布鲁斯话锋一转，冲门口闪瞎人而不自觉的一对挥了挥手。 “哦，拴在管家表链上的男孩。”托尼·不嘴炮会死·斯塔克交叠着双臂，兴致盎然的说。 “你介不介意消停一会儿，托尼·拴在贾维斯裙带上·无所不能除了闭嘴·斯塔克先生？”布鲁斯的口舌早就磨得比格兰芬多之剑还锋利，他直截了当的反击。 缩在一角的金红色盔甲，好像缩得更厉害了。 阿弗开着那辆修好的、“低调的”（布鲁斯语）、已经完全看不出被人形兵器屠^戮过一遍的兰博基尼，在221B门口等候他们。 与此同时，神盾局旧址的某处，因为超级血清失效而陷入短暂昏迷的史蒂夫，正蜷缩在巴基的手臂里，而巴基小心翼翼的拉开蝙蝠车的门，同样轻巧的坐进去。 完全看不出徒手撕掉车门的、人形兵器的酷炫霸气。 史蒂夫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种淡淡的、陌生的、类似痛苦和脆弱的情绪，在那张永远温和坚定的端正面孔上，薄雾一般蔓延开来。 这让巴基忍不住一次次的伸出手，把史蒂夫眉间的痛苦抹去。 他知道，美国队长是精神领袖的存在，他的内心足够强大，他永远带着沉稳而不失亲和的微笑说出鼓舞人心的话，他永远维持着脊背笔直、振臂一呼的姿态，他永远不会在别人面前，流露他身为史蒂夫·罗杰斯的痛苦和脆弱…… 这让他的苦痛格外动人。 史蒂夫在梦境中辗转反侧，虚弱的渗出额头的汗珠，被巴基反反复复的轻柔的抹去。 七十年前，史蒂夫·罗杰斯刚成为美国队长的时候，他被派去载歌载舞的卖国债。 直到他得知巴基被俘、生死不明的消息。 因为巴基，他决定结束文艺兵的生涯，去做一个真正的战士。 世界上有很多奉献的方式，巴基让他做出了最终的选择——他们并肩走上了最艰险的那一条路。 白雪覆盖着连绵的群山，足以轻而易举的抹去任何人、任何事的痕迹。一列火车在群山之间飞驰而过……史蒂夫的盾牌脱手了，巴基为了掩护他被冲出了车厢……巴基受伤了，巴基坠落了，在史蒂夫足以够着他之前。 他伸出的手凝滞在半空中，他眼睁睁的看着巴基仰面坠落，在群山万壑和无垠冰雪中……他无能为力只好趴在铁皮车厢上哭泣。 这一刻，史蒂夫忽然发现，原来他一直不够强大，不够强壮，不够迅速……他发誓自己要变强，他再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后来，类似的事情却一再发生……不是他不够强，因为无论他再怎么强大，却也无法与时间对抗。 七十年时光一晃而过，一切都改变了。在21世纪的车流和人潮中无所适从，史蒂夫成了过时之人。 可让他受伤最深的，始终莫过于失去巴基。 再也没有比失去你更让我痛苦的事情，巴基。 （I've been through a lot of changes，Idon't know anything hit me as hard as losing Bucky.） 与九头蛇的混战中，整个纽约一片混乱。但史蒂夫确定一件事情：他一定会再见到巴基，而下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会从巴基那里得到答案。 史蒂夫缓慢的、费力的睁开眼睛，仿佛被沉重的睫毛缀得睁不开一样。 “但愿你别跟我一样失忆了，史蒂夫，我可不确定你能像我这么容易的找回这么多来。”巴基本打算拍拍史蒂夫的肩膀，可他的手在接触到史蒂夫瘦弱无力的肩膀前缩了回去，转而揉了揉他有些凌乱的金发的脑袋。 “你能确定，巴基。”史蒂夫苍白的颧骨上涌起一抹淡淡的血色，他柔软的嘴唇细微的一开一合。 这让记忆恢复得东一片西一片的巴基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毫无犹疑的弯下腰，用自己的嘴唇覆上了史蒂夫的嘴唇。 ☆、第63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六十三 Chapter63 诡谲的波澜 夏洛克紧紧攥着同^居人的手，迈着大步、大衣翻滚着闯进苏格兰场时——华生艰难的迈着两条小短腿（跟夏洛克比起来），吭哧哼哧如同艰难追逐着成年黑豹的泰迪犬——不出意料，整个苏格兰场的警^察、探长、探员、助手和法医，都如同上了过头发条的机器，嗡嗡乱响的忙乱着。 “尸体，现在。”夏洛克的出现极拉仇恨，他衣冠楚楚、品味不凡的模样使得他瞬间变成了风暴的中心。 “我得提醒你，夏洛克，这次的尸体有些……”雷斯垂德的银色头发好像更白了，他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眼角处满满的焦虑和疲惫。 “我宁可现在就去停尸间跟尸体对话，而不是跟你，杰夫。”不出意料的，夏洛克对探长的好意不屑一顾，顺便再一次理所当然的弄错了雷斯垂德的名字。 这一回，雷斯垂德没有试图反抗夏洛克的□□。他疲惫不堪的垮着肩膀——华生记得探长的肩膀从来都是舒展笔直的——一言不发领着他们走向停尸间。 雷斯垂德的颓唐反应，点亮了夏洛克的双眼。如同一只发现猎物超乎想象的猫，夏洛克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他的呼吸比平常深了一些，手的温度也在提高…… “你没从我的同行那里得到帮助？” “夏洛克说的是我们楼下221C的布鲁斯·韦恩，他是一位跟唯一的咨询侦探差不多伟大的人。”华生体贴的补充着，“想必你已经从麦克罗夫那里多少获悉这一点了，格雷格？”他顺便在“格雷格”上加了重音，意有所指的拍了拍同^居人的肩膀——高高抬起胳膊，当然。 “这就是我为什么像糟了瘟的火鸡一样的原因。”探长那生满银灰色短发的脑袋垂了下去，他好像没有力气再看唯一的希望一眼。 当那两具他们早就在照片上观察过的少女尸^体，苍白而僵硬的挺在侦探助手二人组面前时，他们最终很没出息的屏住了呼吸。 华生是个医生也是个战士，他在阿富汗战场上见过各式各样的超出人类想象力的狰狞伤口；而夏洛克又是天生招碎尸案和变^态杀^人案的体质，在面对尸^体的经验上，比他的同^居人只多不少。他们就算对着一堆被绞肉机绞过的残碎肢体，说不准也能毫无压力的严肃探讨。 但是……眼前这两具尸^体并不狰狞血^腥，不令人恶心也不恐怖，相反，一股诡异的美感，竟然丝丝入扣的盘旋在停尸房的没一英寸空间。 夏洛克直勾勾的盯着尸^体，如同缉^毒猎犬般张开着全部感官。 “这……简直像一场献祭，一场仪式。”华生压低嗓门，仿佛生怕惊动了亡魂。与此同时，跟莱克特博士相关的记忆，不知不觉从脑海的海平面上浮现出来。他想起博士扒开受害人的脊背，让肋骨像翅膀一样展开；他想起汉尼拔把一个警^察挂在笼子上，双臂伸展如同耶稣受难…… 眼前这两个少女，真的非常非常美丽。就算她们毫无生气、一动不动的躺在停尸台上，也能让人从她们形状优美的嘴唇、柔和而并不棱角分明的五官、结实匀称却未发育完全的躯干，还有四肢优美的弧度中，挖掘出蓄势待发的美的因子。 “金色的发根……金发的女人。”夏洛克瘦长的身体压下去，敏锐的猫眼如同从内部点亮了日光灯。 “还没登报吧？”在夏洛克戴上薄薄的医用橡胶手套，一英寸一英寸的检查起伤口时，华生转移注意力似的问。 “我们不希望引起恐慌，你了解的，约翰。”探长双手插兜，但他的口气并不确定，“否则全伦敦的未成年姑娘们都不敢出门了。” “哼，勾心斗角的政治，玩心计、玩控制、玩得早早秃顶的麦克罗夫。”他紧紧盯着尸体，却毫不留情的再次隔空向大哥开炮，“在如此显而易见的证据之下，布鲁斯推断出连环杀^手的可能性，实在是值得庆祝一番。” 刻意无视了咨询侦探的无差别攻击，雷斯垂德小心翼翼的主动提供线索说：“两位受害人的身份背景没有丝毫重叠之处，其中一个住在金融城，是牙医的女儿；另一个则来自苏豪区，她可怜的母亲靠站^街、贩^毒和小偷小摸为生，两个姑娘的社交圈差之甚远，再也找不出比她们更不同的人了……” “拜托了，嘉文，滚出我的大脑，找找自己肩膀上那玩意儿的原因吧。”夏洛克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可他的眼睛仍全神贯注在尸体上面，“另外，别派你们一整个‘专业团队’来给我添麻烦，否则等我找出凶手，苏格兰场的所有房间都得改装成停尸房。” “你真是太有帮助了。”雷斯垂德用半赞同半无可奈何的口吻回答，“顺便告诉我们你发现了什么……如果你足够好心的话？” “线索太少。”夏洛克毫不介意的与尸^体进行着密切的接触，他长长的、裹在薄薄的医用橡胶手套里的手指，细致的一寸寸撑开伤口——这场景，诡异得唯美又令人毛骨悚然，“棍棒敲打脖子，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击毙命，说明凶手通晓格斗，至少体格健壮；伤痕的形状表明凶手右手力量更大，更偏向使用右臂；脖子上被击中的地方残留了细微木屑，而身体其他部分没有，证明凶手用的棍子是木质的，大约有掏壁炉的烧火棍粗细；受害者的身体表面覆盖了一层油脂，味道说明是羊羔肾脏油脂和猪油、牛油的混合物，比例多少需要进一步研究。凶手为什么要给受害者涂油呢？是一种独特的仪式吗？还有，毛发作为战利品被收走了，说明凶手在收集什么东西，他强烈的渴望从受害者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绝对不止是毛发……” 夏洛克推理得越来越慢，他的声调也逐渐低了下去：“有趣，太有趣了！看起来毫无联系的受害者，令人难以看清的作案动机，扑朔迷离的案情发展……终于迎来了美好一天！” 雷斯垂德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而华生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我们去现场看看吧，夏洛克？” “现场？当然！我们一分钟都不能耽误！否则苏格兰场里的尸^体数量，将以指数形式激增！”夏洛克晶莹剔透的眼睛如同挂着朝露的草叶，他抬手看了看表，动作一气呵成、充满力量，“游戏倒计时，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改编自好多案子，脑洞大的止不住……暂时不剧透~ 巴基的睫毛也逆天着呢！ 丧心病狂的安利一个欧美圈的CP：叉男初恋（电影名《X战警：第一战》，叉男第二春《逆转未来》据说很快要上了），简直是要狗血有狗血要虐恋有虐恋要温情有温情要蜜月有蜜月要相爱有相杀（……）两个三观不同却爱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又离婚了一辈子什么的太萌了QAQ，英伦一美和法鲨（ˉ﹃ˉ）（暗搓搓的说一句一美原来是有腰眼的男人！） ☆、第64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六十四 Chapter64 蝴蝶和蜘蛛 “他一定要从少女们身上得到某种东西……凶手想要的，只有杀掉她们才能完全属于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呢？”夏洛克大模大样的霸占着兰博基尼内部的宽敞空间，无意识的紧紧的贴在华生身上，仿佛这么做就能从同居人那颗并不天才却能激发天才的大脑中，汲取供他破案的力量。 “你为什么如此信誓旦旦的认定凶手一定是有目的的呢？说不准他只是心血来潮。”华生睁着一双“我是蠢萌我自豪”的圆眼睛，认认真真的问。 “哦，可怜的小约翰。”夏洛克高高挑起嘴角，扯开一个破坏形象的、皱皱巴巴的假笑，“就算心血来潮到莱克特博士的地步，他杀人也是为了觅食。再想想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小吉姆吧……” “我知道，他一掷千金吗，不过是为了以土豪的方式向你示爱。”华生闷闷不乐的吐槽。 然后，夏洛克苍白面孔上的纹路缓缓舒展开，他摒弃了假笑的面具，毫不压抑的纵声大笑说：“你实在令人着迷，约翰。” 开车的阿尔弗莱德转过头，递给他们一个心照不宣的和蔼笑容——至少围观他们的不是伦敦出租车司机，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进步。 真是奇怪，221B的合租室友，在一年的同^居生活后，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同^居了，而身边的亲人朋友竟没一个表示出震撼、受惊、不可置信等情绪，华生还是略感挫败的。 一条黄色的警戒线透过兰博基尼的车窗，明晃晃的闯入他们的眼睛。 “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不，十五分钟。”雷斯垂德推开警车的门，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萨利·多瓦诺警官带着一抹嘲讽的、不怀好意的笑容替他们抬高警戒线，却一反常态的没劝华生离那个“怪胎”远一些——显而易见，夏洛克与约翰的桃^色事件，已经成为苏格兰场心照不宣又口耳相传的八卦。 这是一个停车场，被苏格兰场清理的空空荡荡。可华生仍旧能感受到一丝一缕的低微的哭喊，在停车场上空回荡——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哭喊，凶手的腕力够足，一击毙命，少女们肯定来不及反应，就永久的离开了这个刚刚在她们面前展开的、花团锦簇的世界。 “我知道你听得见，布鲁斯，就像那个无处不在、控制欲爆表的特务头子那样，我得告诉你你的推断是错误的！”夏洛克像嗅来嗅去的猎犬那样趴在地上，完全不顾及他的围巾和大衣，他的嗓门提高了，甚至有一丝洋洋得意，“脚印！看见了吗，脚印！” “如果你说得明白些，想必布鲁斯也会不胜感激的。”华生弱弱的求情。 夏洛克扔给他一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而没什么观察力的金鱼只好劳烦他长篇大论”的眼神，双臂张开，眼睛闪闪发光：“凶手踏过了草坪，留下了脚印！” 他指着脚印兴高采烈的喊了好几嗓子，面对无人附和的冷场。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除了布鲁斯，显然，真正的聪明人已经达成共识——夏洛克屈尊降贵的给金鱼们解释说：“很明显是前脚掌着力，太明显了！很少有男人拥有这么小的脚，凶手的鞋跟一定比较高！” “穿高跟鞋作案的凶手？难道我们的目标是个女性？”华生惊悚的说，“难道我们要亲眼见证女性连环杀^手的诞生？” “不，约翰，别发散你的浪漫细胞。你瞧，案发至今已过去二十小时三十四分，根据草坪和泥土的下陷程度，此人体重大约在153磅到155磅之间，去掉鞋跟的高度，此人身高大致与你接近，一个五英尺七英寸体重超过153磅的女人？（1.7米，140斤）”夏洛克戴着镂空皮手套的漂亮大手，在空中指挥家般的一挥，“我们要找得是个敏锐的格斗家或者强壮的健身爱好者，而非身体沉重的待产孕妇。” 习惯了对方的毒舌后，华生颇能自得其乐的挽尊：“你在地上找到油渍了吗，夏洛克？” “没有，地面太干净了，我倾向于认定凶手在地面上铺展了布料或者塑料，他要么不想留下一丁点线索，要么就不肯浪费一丁点油脂……”夏洛克猎犬一样转来转去，他修长的手指合放在鼻尖下面，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我觉得尸体闻起来不太对，夏洛克……”华生挠了挠头，不确定的说。 夏洛克一把按住同居人的肩膀，他锋利的目光看上去有些咄咄逼人：“为什么不在苏格兰场里告诉我？” “我以为是混合了羊羔肾脏油脂、牛油和猪油的味道影响了我的嗅觉……”华生竭力把自己从对方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可是我毕竟见过也闻过许多尸体，她们闻起来确实有些违和……” 夏洛克·能发短信绝不打电话星人·福尔摩斯捞起他的苹果手机，急匆匆的拨通了手机，他的动作飞快又不容置疑：“查到比例了吗，托尼·斯塔克？不，我现在不想跟你斗嘴，我们都不是十二岁了。嗯，2:5:3，好的，立刻按比例配一份给我，迅速拿到巴兹医院的停尸间，去找一个名叫莫莉·琥珀的法医……” “你应该说声谢谢。”华生无可奈何的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同居人，颇有种“我家熊孩子不听话不礼貌我还没权威管不住”的挫败感。 “没时间。”夏洛克噼里啪啦的敲打着屏幕，华生不禁替他可怜的手机辛酸，“现在我们回221B，约翰，静静的思考和等待，顺便处理其他线索，等巴兹医院出现一具符合条件的尸体，作为受害者的对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打算通过建立实验组和对照组，让我闻闻尸体的味道到底有什么不同？”华生鼓着两腮，试探着说。 “没有我的博客写手兼同^居男友，我就完全不知所措了，我亲爱的约翰。”夏洛克低下头，用优美的鼻子轻蹭着他的额头。 华生可耻的说不出吐槽和反驳的话了。 随后，两个人急匆匆的赶回221B——近乎疯狂的，仿佛命运的脚步在他们身后紧追不放一样。 “多么神奇的共生啊！”两个人甚至还没摸到起居室的门框，就被内部传来的咏叹调激得虎躯一震，“完美，和谐，不分彼此，就像小福尔摩斯夫妇那样！” 华生脚底一个趔趄，在扶墙和扶额之间挣扎了半秒中，最后扶住了夏洛克的胳膊。 灼热和坚实的触感，透过厚厚的大衣，传递到他的每个感官细胞。 “你们不必证实我的绝妙比喻了。”托尼冲起居室门口扬了扬眉，一脸心照不宣，“但我还是建议你们看看，这深灰黑色的破茧的飞蛾，还有寄生——不，共生在它翅膀下方的灰金色蜘蛛。” 华生稳住身体，好奇的向沙发走去。 “你瞧，多么巨大、多么美丽的飞蛾，又多么脆弱！”托尼·斯塔克用科学家的狂热语调说，“尽管我的专业方向并非生物学，也难以忽视它强大、美丽与脆弱的结合。它的翅膀是如此美妙却易碎，它的口器是如此纤细锋利又易折断……再看看这只蜘蛛，约翰，我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蜘蛛，而且我从没想过除了捕猎，蜘蛛丝竟然还有别的用途！” “嗯？你的意思是，一只富有献身精神的蜘蛛？”华生接过镊子，把那只扑腾着翅膀的飞蛾从科学家手中接过来。 “Bingo~”托尼打了个响指，“这种灰金色的、圆滚滚毛茸茸的小蜘蛛，会在飞蛾的翅膀下面结网，结一层薄而轻便的网。这层网会加强飞蛾脆弱翅膀的强度却几乎不会增加重量，我从没见过具有如此独特奉献精神的节肢目动物……” “你研究了它们？” “我采用了多种高科技射线照射它们，不得不说，这两种共生生物的构造实在奇妙。”托尼按下手腕上一个按钮，巨大的飞蛾三维立体的投影在空中。他在某个部位随手点击了一下，蜘蛛的内部构造图也凭空出现。蓝色的线条不停的转动，强烈的未来科幻感让华生有些不适，于是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实体生物上。 华生试图把扑腾不休的飞蛾翻过来，以便观察结在翅膀下层的、保护膜般的蛛网。飞蛾无望的挣扎，轻^薄、细腻、闪光的鳞片，给空气镀上了别样的气息和色彩。 “啊！”华生双手一颤，镊子脱手，硕大而脆弱的飞蛾在地毯上翻滚了几圈，不动了。 而他的手腕上，被突然出击的蜘蛛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一个肉眼可见的白色块斑，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高高肿起。 灰金色的蜘蛛松开了它锋利的獠牙，“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确切的说，已经死去的飞蛾身上，然后同样僵硬不动了。 蜘蛛砸在柔软的飞蛾翅膀上，按理来说不该有“啪”的声音……他一定是幻听了。 华生揉了揉越来越沉重的脑袋，费力的咧开嘴，冲目瞪口呆的托尼一笑：“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华生医生’命丧新品种蜘蛛嘴下，对吧托尼……” 闻声冲进221B起居室的，还有西装三件套、红蓝紧身衣……好了，贝克街221B的起居室，再一次人满为患了。 华生越来越昏沉的脑袋，靠着一双熟悉的、修长又有力的手，半透明的、焦急无措的眼睛拼命眨动，两片苍白无血色的嘴唇一开一合……然后就彻底人事不知了。 ☆、第65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六十五 　　Chapter65 泰迪的变身 事实上，华生没来得及昏过去多久，他的意识就被逆天的斯塔克科技强行拉了回来。 他觉得自己混乱的思绪连成了线，一根根闪着光华内敛的灰金色光芒，在他脑袋里杂乱有章的钻来钻去，钻出大脑，钻进脊椎，顺着神经冲动延伸到肢端的每个末梢，包围和吞噬了他的每个细胞…… 他听到耳畔乱七八糟如同卡带的轰鸣，只好把仅剩的一点力量集中到重于千钧的眼皮上。 平生第一次，华生有幸见到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近乎疯狂的模样。 “我忽然发现，夏洛克平时还挺和蔼可亲、温柔善良的。”布鲁斯一边黑着脸吐槽，一边紧紧拗住夏洛克的手臂，力图使他青筋暴起、苍白痉挛的手，离开华生滚烫发烧的身体。 “死不了，夏洛克……”华生的眼皮像沉重的水闸一样落了下来，许久之后，他才在嘴唇和舌头上聚集起力量，“我可是……入侵过阿富汗的男人，纯爷们儿那种。” “约翰……”夏洛克赤红的双目瞪得老大，他在布鲁斯的强力压制下没怎么落下风。华生第一次发现，永远要抢夺最后发言权的夏洛克，竟然有发不出声的时候。 “拜托了，对我的水平有点信心，这可是基本教养。”托尼冷静的说，尽管在全息投影前忙忙碌碌丝毫不显得轻浮，他的嘴炮功夫仍然没落下。 “托尼……说得对，夏洛克，你的案子……那些金发的少女们……”华生扭曲着嘴唇说，他觉得那两片组织已经几乎不受自己控制。 他牢牢的控制着外溢的情感，不过显然不太成功：“显然他们没有费心挑个好的时机。”夏洛克两片轮廓模糊的嘴唇死死的抿着，仿佛害怕一不小心就像迷路的孩子那样放声痛哭似的。 “去破案，夏洛克……很快有会有人死亡……” 托尼耸了耸肩：“逻辑还挺清晰的。”他在全息投影上点了几下，眉头渐渐皱起。 “我已经完全没法思考了，约翰，脑细胞没一个肯照常运作的……”夏洛克挫败的揉了揉黑发，营造出几分哈利·波特的效果，“这就是为什么我总说，爱是很危险的原因。” 华生哭笑不得了片刻，接着就在221B起居室的沙发上辗转反侧。 “我们把他移动到蝙蝠洞吧。”布鲁斯拧着眉头说，“至少空间宽阔些。” 克拉克远远的坐扶手椅里，蜷缩着身体降低存在感，他伸出一根手指提议说：“我也可以抱着他飞到孤独城堡，至少我有一台万能的救生舱。” “你的主意……给我一个礼拜都吐槽不完。”布鲁斯的嘴角向一侧撇去，他凝神观察着全息投影图上的生命体征，“毒液作用于血液后，以不可抑制的速度扩散和吞食着……细胞核？” 夏洛克猛的抬起头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华生陡然拔高的嘶喊：“不！！！！！我快死了，夏洛克……难受的快死了……” “闭嘴，你死不了，你不仅是个医生，还是个战士。”夏洛克像捕食一样猛扑到同^居人面前，他的手落在对方身上，轻柔得像猫的抓挠。 “……每一个细胞都在破碎，染色体被扯开又被拧成蝴蝶结……我快死了……”华生的瞳孔放大，豆大的汗珠簌簌滚落额头。 “说什么傻话，约翰。”夏洛克明显不知道安慰人是哪个星球的词汇，他斟酌着说，“我说，整整二十八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类似头骨的存在，你能不能别死？”他的尾音软下来，低不可闻的震颤着，最后几个词破了音。 华生虚弱的笑着，呼吸越来越困难：“这是我能说了算的吗……咳咳……” “晚上好，邻居们~~~”起居室门口出现了一张极具东欧风情的圆圆的脸，下巴略带轻佻的扬着，眉宇间的阴郁被喜悦和温柔冲淡了大半，“看看今天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滚去隔壁秀恩爱，老冰棍。”托尼冷冷的哼了一声，他的语气十分不耐烦，甚至还有一丝丝难以分辨的……恶意？ 华生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坏掉了。毕竟，钢铁侠托尼·斯塔克虽说口德差了点，品德却是万里挑一没的说，这是吃了几百吨TNT的节奏吗……他努力侧过脑袋，在粉身碎骨般的剧痛中向门口看去。 巴基惊讶的挑起了眉毛，可他光滑的脸上仍然留了一丝偷鱼的大脸猫般的笑容。 ——他人类的手臂和机械臂当中，抱着昏睡不醒的、小小只的史蒂夫·罗杰斯。 “我是无辜的！”猎鹰连忙跳起来挥动手臂，无望的刷着存在感，在已经被五个成年男子占据的起居室里。 “哦——托尼·斯塔克。”巴基玩味的挑起尾音，这幅欠揍的模样让当初那个忠诚的阳光少年回来了，“我还以为霍华德的儿子不用担心家教问题呢。”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于晚上十点二十三分，成功回忆起了霍华德·斯塔克。”山姆摸出手机记录着，他冲屋里的人露齿一笑，一排洁白的牙齿在黑皮肤的映衬下闪得人眼花，“哦，队长交代的任务……我看，我们是帮不上什么忙？或者说，你们现在也帮不上队长什么忙？” “除了去别的地方呆着，随便什么地方，那样你们就会帮我大忙。”托尼忙中偷闲指了指在沙发上挺尸的家伙，紧紧盯着华生的各项生命体征数据。 在华生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视线里，他发现，随时散发荷尔蒙的，闪闪发光的，把花花公子贯彻到底的，万花丛中过的托尼·斯塔克，有那么一两回，把复杂难言的目光，从全息投影的数据上，转移到了起居室门口……巴基……臂弯里。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华生在沙发上翻滚着，思维也跟着一起翻滚。 仿佛是为了验证华生的正确似的，巴基懒洋洋的抬起右手，懒洋洋的敬了个军礼，他毛茸茸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营造出一种朦胧莫测的效果，漫不经心却意有所指的说：“霍华德·斯塔克没得到的，他儿子也别想得到。”这句话，给他看起来柔软又无害的外表，蒙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黑色。 等等……托尼，托尼·斯塔克……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啊喂…… 怀着一颗“这么狗血的剧情一定是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坑了”的滴血的心，华生任由自己陷入更深一层的昏迷。 昏迷之前，他万分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不被剧痛折磨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个漫长得似乎无边无际的灰金色梦境中——华生抓着一缕思维的银白色丝线，踉踉跄跄的从暗无天日的昏迷中爬了出来。 夏洛克的脸，清晰无比的展现在他眼前。 他能毫无障碍的分辨那无机质的脸上，每一个细小的纹路，每一块表情肌的变化，瞳孔中的每一丝半透明、钻石般的花纹，以及饱满双唇上最细微的纹路…… 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这辈子跟他绑定在一起的同^居男友、孩子般无所畏惧的夏洛克·福尔摩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如释重负的、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的笑容。 曾经时时刻刻困扰他的、令那明亮的眼底弥漫上薄薄阴霾的担忧和纠结，仿佛随着同居人的醒来，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想照照镜子吗？”夏洛克用一种兴奋的、孩子气的语调，亟不可待的说。 华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会不由自主的服从夏洛克的命令，自始至终。 透过那面华生从没用过的、表面上的指纹却看得一清二楚的镜子，华生慢慢长大了嘴巴，而镜子里那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也分毫不差的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镜子里，是仿佛每天健身三小时、坚持了蒸整一年的、十六岁的约翰·哈米什·华生。 ☆、第66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六十六 Chapter66 蜘蛛的感应 清晰度并不高的镜子里，是一张平滑得没有一丝纹路的、年轻到近乎稚气的脸庞。微微翘起的鼻子，鼻翼有节奏的收缩和舒张着。脸颊的线条柔和可爱，在下颌处收成圆润精致的线条。那双又圆又亮的深蓝色眼睛边缘，除了一圈灰金色的睫毛，眼袋和皱纹完全消弭了存在感…… 华生没有把目光移开镜子，但他能够确定，夏洛克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出自身体上每个细胞的第六感般的感觉。 蜘蛛的基因侵入了他泰迪熊的血统，不光改变了华生的容貌，也改变了他的体型。蓬松的棉花般的触感不见了，四肢变得更加强健，他疑惑的抬起手臂触摸另一条胳膊，上臂的肱二头肌宛如白色丝绸下的活物，他确定它们能够爆发出近乎致命的力量…… 华生觉得自己的画风整个不对了。 当托尼向他伸出手的时候，华生下意识的一手接住了钢铁侠的手臂，出手如风。 托尼冷静的说：“大约四十五磅的握力就可以捏碎我的骨头，约翰。我是个未经强化的普通人，还没穿我的战甲！” “我觉得可以借此找出你的骨骼承受力量的精确值，反正你的科技和医疗水平足够逆天。”另一个嘴炮布鲁斯撇了撇嘴。 “我觉得我向你们这些超级英雄看齐了，克拉克，布鲁斯，托尼……”华生轻手轻脚的放过了托尼没有盔甲保护的、普通人的手臂，手指像花瓣一样缓缓伸缩舒张，他盯着自己的手就像盯着盯着新奇的食物。 “没错，你的价值绝不会止于追随着夏洛克满伦敦追捕罪犯。我们可以一起去对付那些心心念念毁灭地球的怪物，消灭那些像到处派发宣传单一样四处传播恐惧和死亡的东西——如果这个地球上存在着这么一群怪物的话。”克拉克试图去拍华生的后背——然后，刚升级为spiderman的泰迪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跳下了沙发。 “蜘蛛感应，嗯？”托尼不动声色的揉了揉手臂，接着把两条胳膊抱在胸前，“美国队长的最大克星。” 随着感应力一同增长的，还有华生对人情绪的感应。托尼说“美国队长”这个词儿的时候，是不是流露出了一丝哀伤？仿佛浸满了毒液的獠牙，猛然啃噬了他胸口的反应堆，所有被吸附的导弹碎片都进入了血液循环，随之进入心脏…… “新造型不错，小蜘蛛~”巴基在起居室门口吹了声口哨，他那条完好的人类的手臂，正牢牢的搭着史蒂夫瘦削的肩膀，如同牧羊犬的尾巴卷着孱弱的羔羊。 “看来你对新生活的适应也挺不错的，祝贺你，巴基。”华生发现自己一步来到起居室门口，全身脱胎换骨似的无比敏捷轻盈。 “非常不错，感谢关心。”他的金属手臂绕着肩关节做了几个绕圈动作，“除了有时候大脑乱码一片，故障的金属手臂有待修理。” “我们会修好它，巴基。”史蒂夫缩水了，瘦弱了，那双蓝眼睛却一如既往的坚定、清澈、令人信服，“不过说真的，你现在的模样跟我梦里相差巨大。” 巴基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在他略带阴郁气质的圆脸上奇异的和谐：“老天，我竟然错过了这个！” “我被冰封在北极七十年，整整七十年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见你还是詹姆斯·巴恩斯中士的模样，我们带领着咆哮小队痛揍了希特勒二十次。”史蒂夫放空眼睛的时候，那双湛蓝的眼睛变得更像高远辽阔的天空，“虽说我们分开了七十年，可在梦里，你已经陪了我一辈子，伙计。” “我是不是穿了一件蓝色双排扣大衣？还有一双红色的靴子？” “对，就是被队员们嘲笑‘一个陆军军官穿什么海军双排扣’的那件，你只穿过一次。”史蒂夫笑着擂了一拳巴基的胸口。 “上午十二点五十一分，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回忆起双排扣海军蓝大衣一件，红靴子一双。”队长的贴心小棉袄猎鹰，格外勤奋贴心的在手机上记录。他知道队长仍旧不习惯用手机，还特地在笔记本上另外整理了一份。 “他们为什么不吐槽你们的情侣装？”夏洛克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金鱼就是金鱼连吐槽都吐不到点子上”的固有神情。 “咳咳……”史蒂夫在新知识的冲击下剧烈的咳嗽着，巴基连忙把搭在肩上的手臂滑到他背上，轻轻的拍着那单薄脆弱、稍微用一点力气就能折断的脊背。 然后，生活技能和基本知识严重匮乏的巴基，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灰蓝色的眼睛，一副豁然开朗、恍然大悟的表情。 华生刚完成基因融合，他被科学家安排了漫长的睡眠和休息。贝克街的天才们继续调查这个诡异的案子，可是罪行依旧，而他们陷入了僵局。 金发少女们的生命，以平均每天一个的速度，被杀戮，被收割。 短短一个礼拜，伦敦市区发生了五起枪击误伤，其中一人丧命，都是因为做父亲的过于紧张，把回来晚的亲属当成了罪犯而开枪误伤。恐吓电话成倍增多，而没用的举报塞满了苏格兰场的信箱和电子邮箱。无助与恐慌像流感一样蔓延。 “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罪犯，被称为‘剃头匠’？”克拉克在浏览网页的时候发出愤怒的声音，“少女们一个接一个的失去生命，而有人还在消费着她们的痛苦和死亡？” “又是典型的超人式的正义感。”布鲁斯冷淡的说，“舆论从来不是这次案件的重点，克拉克，罪犯是个隐形人，各种意义上的。他任性，老练，敏锐，冷静又残酷，他是个疯狂的猎手，能在伦敦的800万人口中，丝毫不差的盯住他的猎物……” “‘剃头匠’没有固定工作，或者工作时间可以由自己安排。看看这些星罗棋布的作案时间！”夏洛克指着贴在墙壁上的表格，大声说，“他幽灵一样的出现在伦敦各地，带着木棍、布匹、油脂和寄生着蚕茧的木棍，这么多的装备没有办法放在一个大包里却不引起丝毫关注，他一定有辆车。他已经杀死了五个金发女孩，她们健壮、匀称、个子不高，性情温和坚定……”以电影慢镜头的动作，夏洛克把他逐渐睁大的眼睛，转移到了华生身上。 ☆、第67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六十七 Chapter67 女装的蜘蛛泰迪 巴基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满是汗水、鲜血、金属、爆炸和硝烟，他在下坠，破碎…… 然后，一双熟悉、温柔又坚定的手，把他的碎片一点一点捡了起来，重新拼在一起。巴基立刻握住了这双手，把它们紧紧的包裹在自己手中，就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接下来的睡眠里，不再有他早就习惯的血^腥，危险和伤痛，一种更久远、更熟悉的东西取代了它们，某种甜蜜的，蓝盈盈金灿灿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巴基从一个清爽甜美、完全不同于冻成冰棍被迫入睡的睡眠里醒来——太软的床这一点可以忽略不计，他发现自己那条完好的人类胳膊上枕着一个金发凌乱的脑袋，金属手里握着一双不大的、瘦削的手，而一具温暖瘦小、流浪猫一般的身体，被他牢牢的包裹在怀里。 巴基有些疑惑的眯起眼睛，他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出于本能的反应不肯去楼上睡觉，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留在史蒂夫的单人卧室。史蒂夫无奈的哭笑不得了好一会儿，三番五次的劝说“你不是十二岁”——然后颇为惊讶的，遇到了一个在顽固倔强方面势均力敌的人。 然后他们拆了沙发上的垫子——史蒂夫担心巴基控制不住力道毁了整个沙发，然后巴基就卖弄似的展示了他金属臂玩小刀扔炸弹的精妙控制力——然后，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他们把沙发垫子铺在地上作为巴基的临时床铺，当然，在史蒂夫的单人卧室里。 他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来了？巴基不希望让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的记忆折腾自己摇摇欲坠的大脑，又不想因为起床而弄醒怀里的小个子，无所事事的他只好盯着枕在他胳膊上的人，认认真真的打量起来。 史蒂夫太瘦了，太小了，太轻了，他无法自抑的想，他蜷缩着就像是一片羽毛甚至是一片雪花，隔着一层单薄的皮肤和肌肉，巴基摸到尖锐的骨骼轮廓。他的脸埋在乱糟糟的金发里，窝在柔软的羽毛被子和席梦思床垫里，好像要被一片蓬松的白吞噬埋葬了似的。 如同被白皑皑的冰雪掩埋了一般…… 巴基知道自己是执行任务、坠入雪山、被苏联人捡回去改造而变成冬兵，奇怪的是，关于雪山的模糊记忆没有带来丝毫类似痛苦和冲击的情感——哦，是了，他保护了史蒂夫免于同样的命运，他是喜悦和心甘情愿的。 巴基模模糊糊的回忆起，史蒂夫从小就体弱多病，哮喘，猩红热，风湿热，高血压，心脏病……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词从他越来越完整的记忆中蹦出来，而巴基潜意识的就知道这些名词代表了什么——病痛，虚弱，消瘦，眩晕…… 这个顽强的小个子，一辈子都在孜孜不倦的斗争，跟疾病，跟坏人，跟命运……而注射血清获得了足以匹配他美好心灵的强壮身体，在巴基看来，不过是把他本来就该拥有的一切还给他了而已……史蒂夫值得更好的，值得最好的…… 这时，那个乱糟糟的金色脑袋慢慢扬了起来，接着是一片平滑的额头，笔挺的鼻子，上唇单薄而下唇饱满的嘴……他的眼睛闭着弯成浅浅的阴影，沉重的睫毛蝴蝶翅膀一般上下颤动……这幅又熟悉又新奇的模样，让巴基屏住了呼吸。 这不是他作为冬兵执行任务时，为了隐藏行迹而屏住呼吸，他的血液没有沸腾，他的神经里没有杀意，他的肌肉没有紧绷……相反，一种奇怪的、舒适的、安定的感觉，在胃里酝酿、发酵——他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名为“胃”的器^官。 巴基的胃久违的发出了呼唤，而史蒂夫应声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这座古老又新潮、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已经从繁华的夜梦中醒来，正如史蒂夫枕着他的胳膊清醒过来，那蓝的发亮的眼睛里，似乎有金色的阳光碎片在闪动。 这个号称“冬兵”的前人形兵器库，只穿着一件纯棉的汗衫和内^裤，一个他惯用的小玩意小武器都没带在身边。他灰蓝的、有些失去焦距的眼睛飘忽不定的在史蒂夫脸上飞来飞去，就像注视着压在他肩头的整个世界。 “吃早饭吗，巴基？”史蒂夫伸了个懒腰，他随手扒了扒额前的乱发，把那个平滑饱满的雕塑似的额头完全露出来。 巴基发现自己喜欢这个并不熟悉的、缺乏武器与硝烟的、过于和平与现代化的世界，这或许清早起来，发现小小的史蒂夫柔软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息息相关。 拉开厚实的窗帘，让伦敦那清淡得仿佛过滤了许多遍的阳光照在身上，史蒂夫直起了他单薄的脊背，锋利的肩胛骨几乎要刺破苍白的皮肤——仿佛有一对天使的羽翼即将从中生出，展开一样…… 正如巴基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候，小小的史蒂夫在小巷里的垃圾桶旁被揍得奄奄一息，可他固执倔强的一次次爬起来，鼻青脸肿，满身尘土，却仿佛背着一对闪耀着圣光的翅膀……他就像永不熄灭的火炬，哪怕把他踩进泥沼里，史蒂夫也会坚定而执拗的死灰复燃…… “喝牛奶吗，巴基？”在巴基魂游天外的时候，史蒂夫已经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好吧，跟他现在的块头比起来，任何事物都显得大大的——托盘上是两块三明治和两杯牛奶。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史蒂夫在巴基回答之前，就把其中一个马克杯塞进了巴基手里——人类的那只。 “同样金发碧眼，你可比我的前老板好心多了，史蒂夫。”巴基夸张的说，表情近乎挤眉弄眼，“不过我倒觉得，需要长个子的是你？” “等血清作用恢复后就不需要了。”在巴基面前，美国队长毫无压力的展现他顽皮的“劣迹斑斑”的一面——别忘了，他可是在布鲁克林生存下来的，“好好享受你身高占优的时刻吧，且行且珍惜。” 巴基仰起脖子，像酒鬼灌酒那样，把一杯牛奶直直的灌进喉咙，然后他捶了捶史蒂夫的肚子，动作很夸张，可落在皮肤上的力道，简直像在触摸一只蝴蝶。 “至少你现在是小小一只，连蝴蝶都能推倒你。”巴基厚颜无耻的说。 他不再像刚刚回到史蒂夫生命中那么苍白消瘦，阴影般的黑眼圈消退了不少，也不再像他们第二次见面时那样焦躁不安。 史蒂夫笑而不答，他掰了一小块三明治——里面夹着生菜、黄瓜、番茄、培根和鸡蛋，他曾经最擅长的料理，看着巴基像浣熊一样吞下去——然后轻轻啜了一口牛奶，再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咔嚓”一声，巴基手中的马克杯轰然碎了一地。 “我以为，你只是金属臂的控制力有待调整？”史蒂夫朝地板上的碎片撅了撅下唇，他一把抓住巴基的手，“虽然经过血清强化的巴基多半不会被瓷片割破手指，不过我认为还是……” 史蒂夫的声音被陡然截断，他愣愣的、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巴基包裹在嘴里，一点一点的，像舔冰激凌那样舔舐着…… 巴基抬起眼睛，无辜的看着重新化身冰棍的史蒂夫，好像他做得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 史蒂夫不记得这顿分不清早餐还是午餐的饭是怎么结束的。 但他记得，他们洗了澡，换了衣服（血清改造使得巴基不畏寒冷，他只穿了件半袖衬衫，却拿大衣把史蒂夫严严实实的裹起来），去隔壁221B拜访，试图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时，一个娇小可爱的年轻姑娘，正站在起居室门口。 黑色短大衣是收腰的，与短裙一起，完美配合的衬托出腰肢的纤细柔软。女孩的腿上裹着长筒靴，腿部线条被修饰得优美流畅。她一手虚弱的扶着门框，满脸通红，连圆圆翘翘的鼻头和贝壳般的耳朵也不例外，让人心中同时涌动起“虎摸她”和“欺负她”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冲^动。 面对这个女性^魅力十足的姑娘，巴基劣根性爆发的吹了声口哨。 好吧，这个留着微卷的灰金色长发、围着长长的红色围巾、穿着收腰黑色短大衣和长筒靴的姑娘，抬起通红的堪比围巾的圆圆的脸，用压低的嗓音嗫嚅着问：“呃……弱鸡队长……和夏日战士？” ☆、第68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六十八 Chapter68 准备出发 灰金色长发的娇小女孩恶狠狠的扬起头，一连串毫不拖泥带水、堪比夏洛克推理语速的咒骂，源源不断的从那张有时会无意识撅起的嘴里冒出来。 “我还以为，姑娘们不该知道这些字眼呢。”巴基做了个瑟缩的动作，“对于这个新世界，我还有许多知识需要补习。” 托尼没有理会不请自入的史蒂夫和巴基，他让贾维斯把当事人从头到尾扫描一遍，来检查是否存在疏漏之处，一面对夏洛克解释说：“我对约翰小美人用了毛发快速生长剂，为了取得更加逼真的效果，我还在他皮下植入了一枚散发雌性^激素的芯片。哦，夏洛克，如果你肯听从我的建议的话，我一定叫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审美！”他看起来得意洋洋，骚^气的小胡子微微翘起。 “比如，芭比娃娃造型的中国色盔甲？”夏洛克·放弃吐槽会死星人·福尔摩斯如是回复。 托尼摆出一副“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友尽”、“我怎么能允许自己跟品味糟糕的人共处一室”的表情，耸了耸肩说：“贾维斯可对我的品味赞不绝口呢。你喜欢红色和金色，对吗？” 不知为什么，静静的躺在起居室一角的金红色盔甲全身散发着弱弱的气息，看起来有些莫名的不开心。 “需要帮忙吗，约翰？”尽管身体缩水了，可美国队长那近乎与生俱来的自信、坚定和让人信任的气场并没有随之消散，“或许我们可以制定一个团队计划，掩护殿后什么的？” “听我说，弱鸡队长，”托尼在“队长”上加了重音，他若有所指的扬了扬一边的眉毛，慢吞吞的放开环抱在胸前的手臂，慢吞吞的拉长声调，“鉴于你一向靠着世界级名模的胸^肌对抗邪恶，我看这次还是算了吧。” 巴基微微扬起的嘴角猛然收紧，水汪汪亮晶晶、因为失忆而习惯性微微失焦眼神登时蒙上一层杀气。此时的他看上去又熟悉又陌生，既像冬日战士紧盯着他的任务目标，又像过去的巴基看到史蒂夫又在小巷里挨了揍一样。 史蒂夫不得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用插科打诨来转移巴基的杀气：“托尼喜欢开玩笑，这说不准是他仅剩不多的优点之一。好了，巴基，你不能用眼神杀死他，胸^肌要长回来的话，还要拜托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呢。” “你的胸^肌问题要留到这个案子侦破之后，队长。”托尼转过头，“现在我没时间为你的胸^肌分心。” “我果然从来没喜欢过科学家，尤其是姓斯塔克的。”巴基的嘴唇翘起来，仿佛他才是受害者一般。哪怕没有夏洛克的推理能力，华生也能看出他对“胸^肌”这个词相当介意。 “提个建议建议，巴恩斯中士，把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代入下一代是不符合逻辑的。”托尼摆出一副“我尊重老人我自豪”的贱贱的面孔，唯恐天下不乱的挑衅着。 似乎是顺应着霍华德·斯塔克的儿子的意思，巴基格外没头没脑，丝毫不符合逻辑的来了一句：“霍华德·斯塔克到死也没约到史蒂夫吃一顿火锅夜宵，小斯塔克，我觉得你成功的希望也不大。” 史蒂夫和华生作为仅剩的两个正常人，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子——谈话似乎正在朝诡异的方向发展，不，应该是“确实”正在朝诡异的方向发展。 过了好一会儿，华生才扭过那张只修了眉和刘海、显得格外青春洋溢、温柔可亲的面孔，不明所以的、试探着问了一句：“也就是说，霍华德·斯塔克先生，也是美国队长后宫团的一员？” 斗嘴不停的巴基和托尼，以及学会看热闹新技能的夏洛克，还有睁大眼睛满脸震惊的史蒂夫，通通停下了原本正在做的事情，不约而同的把含义各不相同的复杂目光，投射到华生身上。 鸭梨山大的他试图补救：“错了……美国队长脑残粉的一员？” 全体成员：“……” “……哦，我的本意并不……”华生不忍直视的捂着脸哀嚎。 “好了，漂亮的约翰，完成你的任务吧。”史蒂夫平复了哭笑不得的、不知道该上扬还是下垂的嘴角，把瘦瘦的、不大的手放在华生胳膊上，“在植入荷尔蒙芯片的同时，托尼也随之植入了监视器，我们会随时观察记录你周围的一切，祝你马到成功。” “如果你七十多年前就有了与姑娘相处的良好技能，我是不是就不会经常拉着你搞什么双人约会了？”巴基闭着眼睛、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说。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成功回忆起双人约会。”不知何时在门口现身的猎鹰又开始记录起来。 “哦，巴基，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有效掌握这项技能，至少远远达不到你过去的水准，哪怕学习能力四倍强化了也不行。”史蒂夫抚慰了巴基一番，然后转向那个娇小动人、金发垂肩、一脸怨念的“漂亮姑娘”，“你是个合格的士兵，约翰，请务必胜利完成你的任务。” 华生双脚并拢，长筒靴的后跟发出“咔哒”一声，他刚敬了个军礼，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是的，长官”，就被托尼突如其来的愤怒打断了—— “再说一次，史蒂夫·罗杰斯，我们不是士兵！” “你已经为此与我争执过了，托尼。”史蒂夫单薄的后背挺得笔直，他现在的个子还不如这个矮富帅，可浑身散发着九头蛇都拉不回来的决心，“虽然我因此而尊重你，尊重你的个人价值的认可和尊重，但是抱歉，我不打算接受你的观点。” “没错，美国队长从来不介意任何牺牲，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在寇森探员死去的时候你也这么说过。”托尼棕色的眼睛睁得老大，瞳仁如同融化的、高温的金属，难以分辨、无从分析的情绪在其中蒸腾，“美国队长能承受任何损失，那些人的价值在你眼中不过尔尔。” “我可以承受，托尼，但一个损失‘可以被承受’，并不代表着‘希望他发生’。”史蒂夫在逻辑的框架内试图平息科学家的怒火，他不由自主调动起演讲的态度和情绪，“就事论事吧，钢铁侠，就像我的父母去世那样，他们的离去我能接受。难道你要指责我，说我断定我的父母没有存在价值吗？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任何原因而牺牲生命，我也不愿看到哪怕任何一条生命的消逝，任何损耗我都不愿见到……” 同为士兵的华生补充说：“没错，队长，我们衡量的不是失去的事物到底多珍贵，而是留下来的我们，能有多坚强。” 听到这句话之后，史蒂夫坚定柔和的蓝眼睛，忽然红了一圈。与此同时红了眼眶的，还有巴基。 “哦，坚强的美国队长，哪怕是牺牲巴基，你也能承受得起？” 史蒂夫的后背僵住了。他垂下头——那永远高高扬起、绝不服输的倔强的头——用低不可闻的嗓音说：“我失去过巴基，我当然不愿意承受再次失去他的痛苦……”巴基一把揽过史蒂夫的肩头，对挑起这一话题的托尼怒目而视。 “可是，巴基早已成了我的一部分。”那张从不屈服的脸慢慢抬起，美国队长式的认真坚决重新回到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那双色泽如同雨后初晴蓝天的眼睛里，又掺杂了信任和柔情，“但事实证明，无论什么都没有办法分开我们，哪怕是七十年的冰冻、五十年的洗脑、失忆甚至是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视频是洋妞剪得，音乐又美又燃又虐心QAQ 金属臂的错误用法…… ☆、第69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六十九 Chapter69 托尼的来历 是的，巴基是他的追随者和守护者，是他完美的半身，巴基永远不会离开，哪怕是世间最不可抗拒的离别和死亡。 是的，这个世界会折磨他们的身体，剥夺他们的一切，可他们的信任和信念不会改变。是的，史蒂夫在北极冰冻了七十年，七十年他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巴基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慢慢变老。是的，在史蒂夫被唤醒之前，在他冰封的潜意识里，巴基就已经陪伴他度过了一生。 眼看托尼挑了挑眉，天知道那张嘴里会吐出什么杀伤力未知的火药，华生连忙接过话头打圆场：“在我看来，史蒂夫毕竟是个参加过二战的老兵，战损对于他来说是如影随形甚至是时刻发生的，他可是连巴基都失去过了。而对于你，托尼，你是个天才科学家，慷慨的慈善家和桀骜不驯的高富帅——抱歉，我并没有说高——没有谁比你更能理解和尊重个体存在的意义了。我知道，在你眼里，每个人都是他自己，而不是战争中的一个齿轮和符号。你们的分歧其实没有那么大。”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存在着珠穆朗玛峰到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呢。”托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而华生怀疑他有些鼻塞了。 “别太偏激了，钢铁侠，你知道你想的不是这样。”史蒂夫介入了谈话，那张正直的面孔是严肃的，无人能怀疑他的诚恳与真挚，“我记得队里每一个献出生命的战士，但我不会让缅怀和失落干扰我的判断。一旦受到个人情绪的影响，最终可能会有更多人的生命和未来毁于一旦。但这不意味着我不会悲伤，我也知道，钢铁侠，就算你因为失去的悲痛而一时失控，也不会真的认为美国队长式的顾全大局是对死者的无动于衷。我们互相理解并且互相尊重，对吧，托尼？” 在托尼翘起他标志性的胡子准备回答之前，另有人抢占了先机。 “我将肩负这次护花使者的任务，史蒂夫，别跟我抢。”巴基失焦的眼睛完全聚集起来，在比他矮半头的小个子身上凝聚，“这次别当英雄。” “我就知道你不肯放过护花的良机。”史蒂夫像七十年前一样开着玩笑——除了巴基掉下雪山、放任自己喝酒那次，这是美国队长最肆无忌惮的模样了。 华生扶额：“……” 你们两个闪瞎眼我不管，但一口一个“花”什么的，你们有考虑过“花”的感受吗？！ 特别是，你的疑似前男友钢铁侠，还在221B里不动声色的散发类似怨气的东西呢…… 夏洛克忽然低下头，捧起华生披着金色半长发的脑袋，在他没用任何人工色彩装扮却格外粉嫩柔软的嘴唇上，留下一个夏洛克式的亲吻。 “别想跟着我，夏洛克，你这张长脸是太过显眼的标志……”华生在喉咙深处低声咕哝着，然后搂住了那洁白修长又结实的脖子，又像给猫顺毛那样蹭了蹭。 “我会还你一朵完整的花，请务必放心，夏洛克·福尔摩斯。”巴基抬起那条人类的手臂，在太阳穴一侧做了个类似挥手又像敬军礼的动作。他轻快的转身，跟在华生后面。尽管带着一条沉甸甸的金属臂，可他的步伐却轻快无声的像一只猫。 “别试图引起爆炸，巴基，毕竟你没有面具和眼罩了。”史蒂夫敬了一个标准得多的军礼。 “美国队长永远是对的。”巴基笑眯眯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压低棒球帽的帽檐，遮住半张脸，可那典型的巴基式的笑容，仍然透过胡茬和帽檐的阴影，闪闪发光的涌出来。是的，冬兵的阴郁气质在这张额头宽阔、五官紧凑的圆脸上挥之不去，可这种气质与巴基式的阳光和没心没肺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微妙的荷尔蒙气场和魔性的魅力。 这一刻，史蒂夫知道，在巴基心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终于被放下了。 他不再是过去的巴基了，正如他也不是曾经的史蒂夫那样。他们都经历了太多，但终究还是有什么会恒久不变。 夏洛克猫一样窜到落地窗前，稍稍掀开窗帘的一角，他复杂的目光直直的落向车水马龙的贝克街，直到那个裹着黑色短大衣的身影，消失在车水马龙的幕布里。 “或许我该研究一下，金发碧眼的染色体里，是不是潜藏着自我牺牲的愚蠢基因。”夏洛克怒开一记地图炮，丝毫不顾及另一个金发碧眼的家伙膝盖中箭。 “你该庆幸，夏洛克，像你这么任性自私的讨厌鬼，也只有一个金发碧眼、任劳任怨、自我牺牲的家伙肯跟你相处了。”托尼口齿伶俐的接上话，巧克力般的大眼睛，不知为什么在另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个子身上，几不可察的停留了一秒。 “又来了，托尼。”史蒂夫摇了摇头，叹着气抱起了胸——缺乏胸肌的衬托，他抱起来的两条胳膊显得空空荡荡，“这个世界上有的是聪明人，而愿意做这种事的人不多，这是值得敬佩而非嘲弄的。” “美国队长永远是对的，不是吗？”托尼用一种轻浮、天真、懒散、花花公子程度与布鲁西宝贝儿不相上下的语气说，“身后是悲惨过去，眼前是光明未来，肩头上是整个国家的重担，哦，我快要涕泪横流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托尼，只要我支持的你都得反对上几回。”史蒂夫耸了耸肩，终于决定不跟嘴炮计较。他湛蓝透澈的眼睛盯在全息投影图上，以至于错过了那双巧克力般的棕色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湿润光芒。 是的，美国队长坚韧，高尚，永不放弃，绝不后退，还有一双迷人的蔚蓝眼眸。美国队长总是对的，或者说，身为美国队长，他必须坚信自己永远是对的。他永远第一个跳出来阻止邪恶，就算失败无法避免，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甚至在复仇者联盟内战的时刻。 那时候，超能力人类注册法案通过了。它要求具有超能力的人必须向政府注册，确定身份，而钢铁侠恰好是法案通过的重要推手。 托尼·斯塔克认定这是他们社会角色的自然演变，也是传统的、虚无缥缈的美国梦——绝对自由的破灭。这是不可避免的、符合逻辑和发展规律的。 但托尼从未想到，这同样把美国队长推向了毁灭之路。 而这让他险些毁了自己。 托尼闭上眼睛，贾维斯喋喋不休的发出系统接近崩溃的警告，可是那段黑色岁月的一幕幕，仍旧是裹挟着冰冷与鲜血，毫不留情的拍到他眼前—— 美国政^府出台了法案，超能力者必须向政府注册并在政府管理下运作，拒绝注册的被定性为罪犯——美国抛弃了美国队长，哪怕他把一生都献给了这个国家。 美国队长带领拒绝注册的超能力者们，与钢铁侠带领的通过注册的另一拨人战斗。 曾经的战友兵戈相向，纽约城就要毁于一旦，托尼被史蒂夫控制，美国队长已经胜利——可是这样的胜利他不想要，这样的牺牲不值得。于是美国队长终于投降，随即他被带到纽约市法院进行审判…… 他们一直以来阴魂不散的敌人红骷髅，千方百计弄到了宇宙魔方，并向魔方许愿……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向史蒂夫开了枪，三枪，最后一枪击中了他的小腹——致命的一击。 史蒂夫被背叛了，被他最爱的国家、最不可割舍的追随者和保护舍，还有最好的朋友，毫不留情的背叛了，每一个都是他的毕生挚爱。 托尼记得在史蒂夫的葬礼上，面对全球直播，惯于在镜头面前风骚自如的他失声痛哭、泣不成声，悼词卡在他喉咙里，像烧红的铁^棍那样不断深入，深入胸腔，深入心脏…… 托尼记得北极的复仇者私人葬礼，他跪在冰冷刺骨的白雪上，眼泪全部冻结在脸颊和胡子上。 托尼记得自己坦白了他的自私、愚蠢和目光短浅，尽管他想要对其忏悔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应。 托尼记得他嘶哑着嗓子哭诉：“我终于明白了，因为最糟糕的事发生了。我无法面对的事……发生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分分合合，所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已经再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了……那句话！那件我只可能告诉你的话，现在我再也说不出口了……” 托尼记得美国队长没有留下遗书，只有一张匆匆写下的字条，写给钢铁侠，以及托尼·斯塔克的。 美国队长请他继续保护美国，史蒂夫拜托托尼代替他照顾好巴基，然后他告诉托尼，他一直都是，也永远会是，史蒂夫·罗杰斯的朋友。 多么嘲讽……每晚都有不同美女名媛相伴的托尼·斯塔克，爱上了史蒂夫·罗杰斯。 他的爱从两人每一次吵吵闹闹却默契配合的战斗中生根，他的爱从一次又一次的相互救助和托付性命中发酵，他的爱从每一次被史蒂夫拉出的自毁中滋长……是的，托尼·斯塔克，一直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爱着那个老派的、顽固的、笑点低到地心的、偶尔发发脾气的、美丽的、迷人的美国队长，或者说，史蒂夫·罗杰斯。 多么讽刺……直到从他父亲的时代流传下来的星盾，不可逆转的遮盖住那原本强健诱人、此时却僵硬冰冷的胸膛时，自诩智商超群的托尼·斯塔克，才发现他到底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无可挽回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妮妮的来历正在揭开！ “我终于明白了，因为最糟糕的事发生了。我无法面对的事……发生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分分合合，所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已经再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了……那句话！那件我只可能告诉你的话，现在我再也说不出口了……”这是官方漫画啊官方！ 好羞耻……要不要暗搓搓的点个赞…… 话说以后贴图姑娘们一定要低调啊要低调！ 继续安利一下叉男第二春：逆转未来 小教授心灵感应失控神马的真的不是同人梗，用超能力换取重新走路神马的真的不是小美人鱼？2333当小教授下定决心重新坐回轮椅重拾超能力后- -这个图就是坐回轮椅前跟老万最后一次跳舞梗，可是为什么看上去代入巴基和美队都毫无压力？难道漫威最近请的造型师都是村头的罗师傅吗？ ☆、第70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七十 Chapter70 内战的前夕 注射了正确的血清就会成为超级士兵，但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美国队长。 事实上，七十多年间对血清不间断的改良、实验和研究，只有史蒂夫·罗杰斯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功的。 钢铁侠才不会承认，之所以把冬日战士排除在外是私人恩怨。 托尼·斯塔克是崇拜美国队长的，他们是看着美国队长漫画长大的一代，何况他的父亲与队长渊源颇深，每次父子见面的时间，多半都要听这个疯狂的科学家老爸讲美国队长的故事。 当然，身为一个不嘴贱会死星人，托尼是绝不会让史蒂夫知道任何有损他光芒四射形象的念头的。 托尼记得那是外星人入侵后的一个夜晚，他坐在不知道第几次修复一新的复仇者大厦里，他和史蒂夫坐在宽敞舒适的斯塔克专供的沙发里，分享一瓶1987年的红酒。托尼举杯说：“复仇者正在遭受越来越多的质疑，因为我们的能力。不能再放任民众对我们的猜忌之心愈演愈烈了，史蒂夫，注册法案势在必行。” “不。”史蒂夫没有回应托尼的干杯。他脊背笔直的坐在柔软下陷的沙发里，身姿与在军营中如出一辙。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史蒂夫，我们有自己的宣传团队和游说队伍，也有足够的利益与征服谈判斡旋……” 史蒂夫一仰头，把尚未氧化得当的红酒灌进喉咙，然后他抹了抹残留着一抹宝石红的丰满下唇，斩钉截铁的说：“不。” “美国队长发脾气了。”托尼用轻佻的语调说。他捕捉到了一丝争执的前兆，而他不打算把它放大。 “这是错的，托尼。” 无论托尼再怎么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解释和劝说，都只能换来一句沉默而固执的“这是错的”。 而美国队长，只为他认定的“对的”信仰奉献和牺牲。 钢铁侠透过镜头，看到一条鸿沟越来越宽，越来越深…… 习惯用争吵解决争端的钢铁侠和美国队长，这一次没有争吵。 他们啜饮着尝不出滋味的葡萄酒，一言不发的度过了最后一个平静的夜。 托尼记得他们后来的每一次争吵。每一次都是火上浇油。 “第一步是公布身份，第二步是关进笼子，第三步成为工具……这就是你世界排名前三的超级大脑想出来的方案？” “拜托了，史蒂夫，没有幽默感就不要乱用比喻，这是两相权衡的结果，而且我们也不是动物园里的老虎狮子！” “动物园是个绝妙的比喻，就算我们再忠诚都不够，你一定要给我们戴上锁链、关进笼子、在需要我们的时候放出来当鹰犬吗，托尼？” “如果这个世界需要我们做鹰犬，那么我们就是鹰犬。”托尼倨傲的扬起下巴，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茫和受伤，“我承认我的方案并不完美，可是从来就没有完美无缺的方案！” “你是要告诉我，这是托尼·斯塔克认定走投无路的唯一选择？” “那么你来告诉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我们在公众心理留下的阴影、敌视与恐惧要怎么克服？” “阴影、敌视与恐惧不会因为超级英雄公开身份而消失，托尼，我们会暴露在更大的风险、伤害与敌意之下！” “于是你选择眼睁睁的看着超能力者与普通民众分崩离析？” “而你要以超能力者的安全和人^权为代价，酿成恶果。” 他们争执了很久，吵了无数次架，把彼此揍得浑身挂彩鼻青脸肿，可是他们的矛盾一直没有解决。 事实上，矛盾在他们的一次次唇枪舌剑、敌人别有用心的挑拨插手之中，不断升级激化，直至无可挽回。 托尼想起他们在纽约城的最后一战。 不，最后一战的前一晚，尤其需要再回忆一遍。 托尼在废弃的复仇者庄园里等着史蒂夫。这曾经是他们并肩战斗甚至共同生活的家，如今屋顶张开血盆大口般的洞，一块“危险建筑，禁止入内”的牌子，也挂上了几乎是坚不可摧的大门。 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矫健身影越墙而入，一双红靴子轻盈稳健的落在地上，扯开大衣，里面是美国队长红白蓝的制服。 而钢铁侠全副武装，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他面前是还算完好的桌子，他正襟危坐如同准备做出判决的法官。托尼记得脚下是断裂的木块石材，头顶是摇摇欲坠的钢筋水泥，西斜的残阳从屋顶的破洞中哗啦啦的流下来，如果不是戴着面具，他甚至不确定能不能在刺目的夕阳中睁开眼，并且毫不动摇直视着赴约而来的史蒂夫。 托尼只好俗套又没创意的来了一段开场白：“下午好，史蒂夫，真高兴你能来。” “我收到了你的信息。”史蒂夫把盾牌收在身体一侧——这是防御和友好的示意，同样俗套又毫无创意的说。 “我知道你会记得复仇者正常联络频道泄露后的备用方案，我只是不肯定你会去检查。”托尼试图让语气更轻松愉快一些，但听上去不是一个成功的尝试，“我也担心你会以为这是一个圈套。” 他们中间隔着法庭式的厚重桌椅，还有西下的太阳余留的日光。 “不，你不会。”史蒂夫挥了挥手，右臂上的盾牌斜斜的划向钢铁侠的金红色盔甲，“而且就算我判断错误，我也有能力处理结果。” 托尼隔着盔甲面具凝视着他。谢天谢地，幸亏他隔着一层面具！ “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史蒂夫。”他微妙的清了清嗓子，并且一厢情愿的认定隔着盔甲，就算四倍强化的听力也听不出端倪。然后他转过身，面对满是裂痕的墙上一幅满是裂痕的照片。 画面上，复仇者元老们并肩而立，史蒂夫的笑容尤其阳光灿烂，意气风发。 托尼好久没见过那张俊朗端正的脸上，露出类似的神情了。 “在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在那么久之后……”他逐渐靠近那张照片，用颤抖得像水面波纹的手，试图把照片摆正，“我想我们欠彼此个解决问题的机会，在其他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之前。”终于，他软弱的支撑不住身体，无力的靠在铁甲的手臂上。 手臂支撑着照片，他的眼睛正对上了史蒂夫的眼睛，那么蔚蓝，那么清澈，就像迎风招展的蓝旗…… 托尼猛然直起身体，用近乎虚弱、嘶哑的嗓音说：“你挑起了这场战争！”他顿了几秒钟，觉得太像怨妇的控诉，不过几秒钟的调整似乎效果不佳，“我想跟你对话和谈判的，记得吗？我差不多是在求你了。” 他不得不再度停下来，对声带进行微调：“我向你伸出手，而你却在手里藏了个电子干扰器……” “是你把我们引进圈套的！”蓝色头套下的眉头高高皱起，史蒂夫指着他的左手泄露出怒意，然后他垂下眼皮，巧妙、娴熟的控制住了自己，用近乎叹息的和缓音调说：“你想谈谈？” 托尼觉得他的沉默足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那就谈吧。”那张俊朗的、大部分隐藏在头套里的面孔微微低下，他听上去真诚而无望。 托尼一句玩笑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像最古板的老头子那样，小心的挑选着外交言辞：“这……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我确实相信我们的问题会得到解决，史蒂夫，我们以前总能解决的。” “有些事，我会跟托尼·斯塔克谈，而不是那个面具。”他一把摘下那可笑的、附带一对白色小翅膀的头套，把金灿灿的头发甩到脑后，露出一片端正、平滑的额头。 上帝在上，他的眼睛可真蓝，包裹在紧身制服和芭蕾舞裤袜里的身体，一丝不苟的散发着禁^欲的荷尔蒙气息…… “这我可以做到。”托尼自动收回了面部的盔甲——有谁能拒绝这样一个金发碧眼、模特身材的sexy呢？ 在类似的情况下，托尼通常会让自己笑笑，表现出自己的绅士、风度和格调，但此时此刻，他只能沉默的，凝视着对方同样沉默的蓝眼睛。 “所以，你想谈谈……”史蒂夫摊开手，而托尼刚刚回过神。 “哦，对，听着，关于比尔，你知道……” “这不是个好主意，我们从其他事情开始谈。”史蒂夫摆动的手臂里有一股坚定和令人服从的力量，他总是下命令的那个人。 托尼毫不犹豫的服从了。他指着一面墙壁说：“你瞧，那堵墙被我撞穿过一次，你还记得吗？” 那双在金发映衬下仍然蓝得惊人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和暖意，史蒂夫甚至微微扬起了嘴角：“我怎么会忘得了？” 警告，警告，呼吸强度增强27%，心跳频率增加79%……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同时也是打的第一场。你一拳砸开墙壁，还管我叫‘变色龙’。我刚刚解冻不久，对你说的一切全都茫然无知……” 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有上升趋势，托尼有些急切的辩解着：“我之前从没见过变色龙——他是小蜘蛛的敌人。我不知道有人能在伪装上做到如此形神兼备！当他出现在我身边时，与你别无二致！上帝啊，我是说，连他的血闻起来都跟你一模一样！” 史蒂夫举起盾牌，做了个格挡动作，他饱满的下唇微微鼓起来：“我记得。” “哪怕我们几乎杀死对方，两三句话就能重归于好。我希望可以想起来当时你说了什么，似乎是很老派又风趣的……”哦，托尼·斯塔克，你这个不折不扣的撒谎精，你明明记得，你什么都记得。 “好了伙计，我很高兴这事终于水落石出了。没伤心吧？”这次，史蒂夫是真心实意的大笑起来，显然，他也沉浸在那些旧日的美好时光里，整个人如同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芒，这让托尼的眼神朦胧起来。 “当然没有，队长！”钢铁侠从善如流的回答，他第一次觉得控制脸颊的肌肉活动变得如此艰难。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沉醉于那些斑斓夺目、充斥着激情与热血的旧日时光，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同时收起了笑容。 他们终究要向前看。 ☆、第71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七十一 Chapter71 内战与伤痕 “总之，我们还是先谈谈目前面临的问题吧。”美国队长绷紧了下巴，线条倔强、顽固、毫不屈服，而这让托尼既着迷又抓狂。 “我们能从你为什么在这事上如此固执开始吗？”托尼努力调整着呼吸，“不久前你和我还一起站在这里，就在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一起打消少年复仇者单独行动的念头，因为他们既没经验又让自己陷入麻烦？当我们没法制止他们的时候，我们难道不是答应训练他们？这就是注册法案要做的，为了公众的安全，也为了他们自己。” “谁才是理想主义的那一个，托尼？”史蒂夫把一口充满了四处冲撞的躁动因子空气，纳入他四倍强化的肺里，“看看小蜘蛛吧，他的敌人知道面具下面那张脸后，是怎么对待他爱的人的？注册法案却要揭开他们的面具，托尼！不是人人都像钢铁侠那样富可敌国、无牵无挂！” “无牵无挂”这个词大大的惹恼了托尼，但为了这次谈话的顺利进行，他决定暂时忍气吞声，耐心的解释说：“没有谁的身份会向公众公布，除非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得了吧，托尼。”史蒂夫的剪影映在满是裂纹、饱经沧桑的墙壁上，显得不同寻常的冷峻，“我们有好几打的敌人可以轻松黑进政府数据库，轻松得不用喝一杯咖啡的时间。我不信任政^府，托尼，我爱这个国家，但我们得承认掌控国家、作出决策的人并非那么明智。” “你总是看向过去，老兵史蒂夫。”托尼把目光从史蒂夫的侧影移向自己的掌心，仿佛手心里就握着世界和平的终极秘密，“我看向未来，这是我的工作。” “那么来解释解释你的工作，托尼，向我证明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乐意出去走走吗，史蒂夫？我听说少年复仇者修好了复仇者联盟的纪念雕塑，我得表达一下我的敬意。”托尼一歪脑袋，拇指冲着那扇破破烂烂的大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橙红色的光，像薄薄的轻纱，将他们裹在一起。这让托尼产生了一种“我们是如此的靠近”的错觉。 “你不仅是在向‘历史潮流’低头，托尼，你相信并且认同它。而我不能理解为什么。” 修缮一新的复仇者雕塑，是视线所及里唯一完好的东西。大理石高台上，复仇者们并肩而立，意气风发——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的雕塑，站得甚至比他们本人还要靠近。 “我从没告诉过你这件事，我从没告诉任何人。那是我的公司被偷走的时候，我开始喝酒，喝得要多凶有多凶。机械人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他想跟我谈谈，而我喝得酩酊大醉，决定穿上盔甲把他扔出去。”托尼做了个出拳的姿势，“你知道一个醉汉试图控制汽车方向盘有多危险吧，史蒂夫？想想这个人要控制世界上最精密的战斗盔甲。” “至少你还有贾维斯帮忙。”史蒂夫耸了耸肩，而托尼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为了缓和气氛而开了个蹩脚的玩笑。 “我冲他甩了一根灯柱，险些砸中我的两个雇员，如果机械人没把他们推开的话。” “我的上帝啊，托尼……”史蒂夫抬起头，用温和而饱含理解和同情的目光直视着对方，直视着对方那双不得不紧紧闭起的双眼，托尼的睫毛小幅度颤动着，确切的说，他的嘴唇、牙关、双手甚至是裹在盔甲里的身体，都在失控的颤动。 “但说实话，我看不出注册法案怎么会让这事情变得不同。” 托尼猛的睁开眼睛，明亮而发光：“我知道注册也不可能阻止每一次悲剧，但这会让我们更加清楚肩头的责任。对于民众来说，我们是威胁！别皱眉，史蒂夫，你清楚这一点，比如我那两个吓破胆的员工。” “而他们拒绝为一个危险的老板工作了？” 没有理会史蒂夫缓和气氛的努力，他饱含痛苦之色的眼睛如同融化的金属，托尼直勾勾的盯着史蒂夫：“超级英雄是必须存在的，因为这个世界和世界上的普通民众需要保护。可是，当来自外星的侵略逐步停息、超级英雄的危险性越来越被关注、我们的对立面逐渐变成民众的时候，我们只能做能力更大、责任更大、牺牲更大的一方！” 钢铁侠穿着盔甲，只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面孔，还有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他浓密的睫毛上好像压着千钧重担。 这让史蒂夫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牢牢的掌控着自己的声音，就像他永远都能很好的掌控自己：“不，托尼，剥夺超级英雄的公民权力本来就是错误的，而有罪推定是不合法的。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是潜在的威胁，就牺牲权力和自由来换取民众的安心！这种做法与九头蛇的洞察计划有什么区别，钢铁侠？”哦，不，他有时候也不能那么完美的自控，这一次，坚定的、坚韧的、坚强的美国队长的头脑，也被愤怒的火焰点燃了，他头一回在争执中破了音。 “超级英雄一旦犯了错，造成的问题和损失比普通人大得多！而超级英雄是会犯错的，而你，美国队长，永远都是对的。” “不，我会犯错。”史蒂夫忽然沉默下来，他低声自语，“巴基……” “那不是你的错。”托尼打断他，“美国队长永远都那么光明、向上、执着、充满希望，每个人在你身边都会觉得自己的缺陷被放大……” 史蒂夫摊开双手：“那是因为他们不认识史蒂夫·罗杰斯。而且，托尼，你才华横溢，事业有成，是七十亿人中最聪明最富有的之一……” “对，我是，所以既然我都这么感觉，其他人呢？他们崇拜你，史蒂夫，我们都是——不像寇森探员那么失去理智的迷恋，但我们都崇拜你。”这段论述让史蒂夫摸了摸脑袋。 下一秒，托尼的话就让他绷紧的下巴和眉头：“而你，有意无意的，在利用这一点。” “我什么？” “要不是因为你，有多少人还会抵抗？也不会有损失和战争！那些年轻人只因为崇拜你，不想让美国队长失望……”在托尼能够停下来之前，他已经意识到这次谈话不会善终了。 “在指责我之前……你才是那个操控别人的家伙！你用医疗保障和联邦支票作为诱饵，让超能力者放弃自己的生活！想想你对蜘蛛侠做了什么？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需要个父亲，而你则去完美的扮演那个形象，让他去做你要求的。” “而你扮演了母亲。”托尼挑了挑眉，“何况小蜘蛛已经成年了，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不，你替他做了决定！你是个善良的好人，托尼，我深信不疑，但因为你的天才和自负，使得你总认定你知道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并且总要替人做出所谓的‘最佳选择’。”史蒂夫指着托尼的鼻子，用严厉的语气说。比起他一贯的镇定自若，现在的语气几乎能称得上怒不可遏了。 “我在解决问题，队长！而你呢？看看你自己吧，你是在制造麻烦！” “注册法案的通过才是麻烦的开端！有的超能力者会遭到无穷无尽的报复和骚扰，有人会离开，剩下的人就成为政^府的鹰犬和国家的暴^力机器！醒醒吧，托尼，当注册变得不容抗拒和不容选择时，我们的超级英雄一定会越来越少，最后就没了英雄！” “谁他妈的在乎有没有英雄？！该醒醒的是你，史蒂夫·罗杰斯！美国式的英雄主义已经过时了，人们只在乎能不能得到保护！” “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过时，我的朋友。”这是托尼记忆中，史蒂夫最后一次称呼他为“朋友”。 “这就是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与社会格格不入。”托尼支撑着桌子，微微弯下腰，“你不喜欢注册法案，那你知道另一种方案是什么？” 史蒂夫把双臂抱在胸前，似乎在束缚自己的怒火，他动了动下巴示意托尼继续。 “我知道，担任国防部长的时候我看过——类似九头蛇‘洞察计划’的‘警戒计划’。”他裹在盔甲里的胸膛起伏着，“想象一下空中飞来飞去的、捕捉我们的哨兵，强制性的给我们注射抑制剂，夺走我们的力量，把我们变成没有思想、只能听命的武器和工具。给所有人进行基因检测，” “我们既然阻止了九头蛇的‘洞察计划’，就能再阻止一次类似的。”史蒂夫转过身去。留给托尼一个背着盾牌的背影，而托尼这时候注意的，不知为什么变成了紧紧卡住盾牌边缘的、浑圆挺翘的臀^部。 当他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嗓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就像拼命吞咽着铁砂那样：“我们一直在阻止这事发展到最糟糕的结果。可是最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人死了，剩下的人试图杀死对方，复仇者分崩离析……我憎恨现在的局面，史蒂夫，我憎恨我们陷在这个双方造成的自我毁灭里——你行动升级，我打击报复……”字母一个一个蹦出喉咙，蹦的越来越艰难…… “告诉我，史蒂夫！告诉我我能做什么！告诉我做什么，才会让这一切停下来！” 史蒂夫没有转身，否则，他就不会错过那滴眼泪，从托尼明亮如虎眼宝石的大眼睛里，顺着眼眶、颧骨和脸颊滴落在地上。 ☆、第72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七十二 Chapter72 该向前看了 “加入我，托尼，我们一起改变它。”美国队长的话仍旧是那么坚定、温和、给人信念又如沐春风，托尼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扑在地上亲吻他的手，哭诉着说“听你的，史蒂夫”…… 但他只是摊了摊手，不动声色的用裹着盔甲的冰冷手指抹去眼泪，语气平淡的说：“我不能。失去我也不会阻止这个法案，汉克或里德会接管它。但抵抗势力全在于你。加入我，队长，帮我从内部进行改变。” 史蒂夫垂下了眼皮：“内部？什么内部？囚室，监牢？得了吧，托尼，这只是个开始，我们本该拥有的一切将会被一点点剥夺，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看不看得见，栅栏和锁链都在那里——那就是注册法案之后我们要呆的地方。” “见鬼！”托尼重重一拳，在桌面上砸出蜘蛛网般的纹路，在史蒂夫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温热透过蓝色的制服，源源不断的向他的盔甲、向他的内心传递，“我们还没完。”托尼一字一顿的说。 他让贾维斯收起了盔甲，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而美国队长掀了掀嘴角，也随之扔下了盾牌。 “开始吧。” 他们像两头气势汹汹的猛兽，赤手空拳的扭打在一起。 “哐啷”——史蒂夫将托尼压在桌子上。 “咔嚓”——托尼一拳把史蒂夫砸向那面墙。 他重重的撞到那副照片上，一条清晰可辨的纹路在玻璃上蔓延——隔断了照片上笑容灿烂的托尼和史蒂夫。 在这幅照片还完整崭新的时候，在旁边还挂着梵高的《向日葵》的时候，在托尼还没公开自己钢铁侠的真实身份的时候…… “鉴于铁人正在被调查，我没保镖了。作为一个巨大的目标，如果你能……”穿着黑色高级定制西装、留着精致骚气小胡子的托尼，向刚被解冻不久的美国队长伸出了手。 “我很乐意给你上节格斗防卫速成课，斯塔克先生。”史蒂夫稳稳的握住了友好伸来的手。 他们站在红蓝相间的垫子上，托尼脱下了外套，只留一条短裤和一件白色背心。 “不坏啊，对整天坐办公室的人来说，你的体格好得出奇。”史蒂夫做了个攻守兼备的格斗起势动作，赞赏的看着眼前个子不高却精干结实的亿万富翁。 “我经常打网球。”托尼其实想说，我更希望看到你换上短裤和白背心的模样。 漂亮的过肩摔，就像美国队长教授过的一样。 完美的十字锁，托尼对史蒂夫的授课掌握的同样不错。 他们野兽一样没完没了、没轻没重的厮打在一起，每一次出拳和格挡都发泄和释放着纯粹的攻击欲^望。 托尼甚至觉得他们来了一场超级火辣、酣畅淋漓的床^戏，只不过以厮打的形式表现出来而已。 他们从彼此身上爬起来，穿回盔甲，拿起盾牌，无言对视，然后转身离开。 天已擦黑，毫无遮挡的天幕从橙色过度到紫罗兰，夜色如同宽阔的蝙蝠膜翼，以人耳不可分辨的频率笼罩了这座繁华而饱经沧桑的城市。 托尼还记得格斗课结束时，史蒂夫叫住了他。 “斯塔克先生……托尼。”他在不发令不指挥的时候，坚定的嗓音也柔软下来。这让穿好西装三件套的老板不由自主的转过头。 “我有个信息要传递给铁人。下次你联系他的时候，告诉铁人我知道他是无辜的。如果他需要什么，任何时候……我希望他知道，我会做他的后盾。”史蒂夫张开双手，像一个拥抱。 而托尼只握了握那只结实、有力却不失柔软的手。 “这对他很重要，队长……史蒂夫。”托尼翘起了小胡子，他的语调放缓拉长，“而且我知道他也会这么说。” 最终他们在复仇者庄园门口分手。 而这一次，他们再也不能并肩作战。 是的，民众的敌视和恐惧，是复仇者内战的导火索。 而民众是他们发誓终生守护的一切。 他们无法向真正的刀还手，只能把武器挥向对方。 决战之时，美国队长还是技高一筹，他制服了支持政府一派的领袖——钢铁侠，或许他会杀死他。 但面对残破的城市和废墟，面对曾经并肩作战如今分崩离析的战友，面对跪下祈求的纽约民众……美国队长最终选择了投降。 这简直是托尼这辈子遇见的最冷的黑色幽默。在那件事情还没发生之前。 尽管他们道不同而兵戈相向，钢铁侠仍然认定美国队长是最好的人，代表着光明、信念和希望……他甚至可以毫不吝惜的献上“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的头衔。 而这一份宝贵的、绝无仅有的、闪闪发光的珍宝，差不多被他亲手送上了命运的祭坛。 以最伟大的人之死，换来了民众的思考、谅解与和平。 托尼记得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简直有一万年那么长。他用大量药物和机械维持着那颗摇摇欲坠的心脏，费尽心机安慰跟他同样痛不欲生的巴恩斯中士——好吧，比他更加痛不欲生，托尼真挚的承认，毕竟那三颗子弹，是受到宇宙魔方操控的冬兵打入史蒂夫体内的——花光了托尼·斯塔克仅剩的脑细胞劝说冬兵拿起美国队长的盾牌，没错，他不得不给巴恩斯中士找个理由，在枪杀了最好的兄弟后还能支撑着他活下去…… 托尼再一次沉浸在酒精的怀抱里，他知道这是可以杀死自己、自我折磨的最好方式。 直到某一天，在难得清醒的撕心裂肺的剧痛里醒来，托尼听到了一个怪异的电子音在大脑中响起，那个声音听上去像感冒了一辈子似的： “如果史蒂夫·罗杰斯可以活着，你愿意付出什么作为交换，托尼·斯塔克？当然，不会违背美国队长坚信的那些原则和正义。” 他听到自己虚无缥缈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那是托尼与史蒂夫度过最后一个宁静夜晚的复仇者大厦的大厅——全然失控却斩钉截铁的回答：“Everything。” 然后，温水般的白光笼罩了托尼，让他陷入没有意识的沉眠的怀抱。 自从美国队长死去后，哪怕有酒精和药物的陪伴，托尼也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 本以为跟魔鬼做了交易，没想到这年头，连“魔鬼”都改行拯救世界了。在世界陷入危险的时候保护这个世界？这个“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真是够无聊的，无聊的跟某根冰冻七十年的老冰棍如出一辙…… 所以，当托尼·斯塔克穿着他一套专为对付万磁王设计的塑料和碳纤维盔甲，被某种能量传送到英国伦敦市中心，一所小的微不足道的双人公寓时，他只得懒洋洋的挑了挑眉，甚至没费心吐槽英国人的刻板无聊。 他知道自己变了——任谁在经历了同室操戈、痛失所爱后都不可避免，连美国队长也不行。 他仍然帅得可以随时上杂志封面，可眉宇嘴唇渐渐松弛疲惫；他的眼睛仍然像雷神之锤那样时时放电，却不再像过去那般神采飞扬……甚至嘴炮的技能都退化了许多——否则，当他看到曾经的冬日战士，以那样温柔、甜蜜、充满保护欲的姿态，抱着血清失效的小小的史蒂夫时，托尼一定会用几百万种方法说出伤害他的话。 亲吻，亲吻……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那个从小陪伴和保护史蒂夫·罗杰斯长大的骑士，正无声无息的低下头，用握手招呼般理所当然的态度，亲吻史蒂夫那饱满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双唇…… 亲吻……托尼与史蒂夫之间仅有的一次，甚至称不上亲吻的亲吻。 那是钢铁侠和美国队长一起战斗的时候，他们被红骷髅设计，困在一间毒气室里。他的装甲无法启动，而史蒂夫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我该怎么办…… 他天才的大脑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把手放在保护头部的盔甲上。 他听见自己淡淡的、揶揄的笑声：“抱歉了，托尼，但美国队长比你重要太多……让我们期望我可以维持他的生命够久……直到黑豹把他弄出去。”托尼让空气充满肺部，稳稳的拿下了头盔，任凭自己暴露在毒气中。 他一手捏住史蒂夫的鼻子，一手扶住他的下巴，颤巍巍的低下了头。 史蒂夫暴露在头套外面的下巴满是擦伤和痕迹，他的嘴唇干燥、起皮、出血……托尼却颤抖着，小心翼翼的，如同膜拜一件供奉在神坛上的圣物…… 这是借着心肺复苏的，一个谨慎的、卑微的、偷来的吻。 而此时此刻，那个号称美国队长最忠诚追随者的家伙，正肆无忌惮的亲吻着臂弯里的史蒂夫·罗杰斯…… 托尼·斯塔克，成功的科学家和企业家，世界上最富有最聪明的男人，甚至不用动他那颗智商绝伦的天才大脑，就知道，属于他的机会，已经从时空的夹缝和碎片中流走了。 他忽然想到了平行世界的理论，那是自己的科研水平还无法碰触的领域。 据说平行世界里有无数个你我，有的敌对，有的错过，甚至有的从未相遇甚至不曾出生，但总会有一个世界里，我们是相爱并且相守的。 只不过不在我这个宇宙。 至少美国队长还活着，这个世界超能力者的数量又如此之少，根本没有内战的可能……是时候向前看了，托尼·斯塔克。 ☆、第73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七十三 Chapter73 女装的泰迪 蜘蛛感应是个神奇的东西，外界气场的变化突然间被无限放大，哪怕闭上眼睛，华生都能用皮肤、细胞和大脑感受这个世界。 没有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眼光，反倒有些年纪轻轻的男孩毫不矜持的朝他挤眉弄眼和吹口哨。华生甚至不清楚自己是该深表庆幸，还是大哭一场。 “换做从前，巴基是绝不会放弃跟这位‘金发美女’进一步发展的机会的。”史蒂夫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死皮赖脸的带上我，来一场双人约会。” “他是在跟你约会，罗杰斯。”夏洛克语速飞快、不屑一顾的说，“而这甚至不需要金鱼的推理能力。” 史蒂夫咳嗽了一声，瘦削的脸颊上颧骨高耸，红晕以颧骨为中心，顷刻间淡淡的布满了整个脸颊。而托尼用力的看了夏洛克一眼，差不多可以称得上怒目而视了。 夏洛克深刻践行了他“时刻作死不能停”的座右铭，更加高能的来了一句：“你在嫉妒，斯塔克。” 这下子，咳嗽二重唱在221B的起居室里，激扬的爆发出来。 托尼不得不换上一张花花公子的面具，用散漫骚^气的口吻说：“我忽然对另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感兴趣了，全息投影里的那个。虽然他一看就没有上封面或登T台的经验，不过我不介意打破自己的原则一回……” 夏洛克厚实有力的大手猛的握上了托尼的手腕，他依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说：“等你硬件达标再说吧，内增高富帅。” “我强烈建议回到我们的任务上来，哪怕抱着欣赏美人的态度。”史蒂夫用平稳沉着的声音分开了闹得不可开交的嘴炮星人。 不过观察敏锐如咨询侦探、深入了解如亿万富豪、高智商如这两个，夏洛克和托尼在第一时间里，就从史蒂夫波澜不惊的话里，寻觅出了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和微微尴尬的味道。 夏洛克形状优美的鼻子优美的扬了扬，然后把视线转移到同^居人的全息投影上。 他踏着平跟的长筒靴，为了防止泄露军人的酷炫走姿，不得不把手老老实实的装在大衣的口袋里。 夏洛克那无性恋者的神经里，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冲动，想要变成那件大衣，想要把那双手包裹在自己怀里。 金色的半长发披散下来，飘逸轻盈却遮挡视线，在冬日的伦敦街头格外耀眼。 拜那个心思诡异、趣味变^态、目的不明的连环杀手所赐，伦敦的少女们有的拿帽子严严实实的裹起了脑袋，有的给头发染了色，更有胆子小的女孩们干脆剃了光头——至少强过被“剃头匠”剃毛抛尸强。伦敦街头已经几乎看不见金发的少女，亚麻色、铂金色、甚至稍带金黄的栗色，放眼之下都无迹可寻。 一丝细细的羊毛纤维飘进鼻子，华生打了个喷嚏。 他毫无障碍的嗅到了温暖的、柔软的、细腻的、热烘烘的羊毛的味道，其中夹杂着熟悉的夏洛克的气息……冬日的寒风，裹挟着属于咨询侦探的分子，气流拂过牙齿、鼻腔与嘴唇……这让华生眯起眼睛，重重的抽了抽鼻子。 “女人们通常不这么做，华生上尉。”尾随华生的冬日战士在通讯器里说。华生左顾右盼半晌，终于在人流中找到了存在感缩小到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的詹姆斯·版恩斯中士。 他随着人海人浪起起伏伏，毫无特色的大衣、包裹住下半张脸的围巾、压住上半张脸的帽子使巴基极为不起眼，可军人生涯的历练和蜘蛛感应的敏锐，让华生完全无法忽视他的危险。 比起冲锋陷阵的士兵，巴基更像蜷缩在暗影里杀手、间谍和刺客，他虎视眈眈，目光炯炯，时刻准备一跃而起，将猎物扼杀在觉察之前。 谢天谢地我们不会成为他的猎物。 满大街漫无目的闲逛的华生，很快开启了聊天模式：“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们不妨开发一下你金属臂的其他功能，巴基，你不能老是用它拆门、拆飞机、拆翅膀和扔炸弹。” “我要找史蒂夫算账！这个世界他还不放弃普及‘巴基’的叫法！”被称作“鹿仔”的战士愤愤不平的撇了撇嘴——华生在回头的那一刹那，捕捉到了三四个一闪而过的微表情，“对了，约翰，我还以为贝克街只有铁人一个科学家。” “搅拌器，打蛋器，切割器，研磨器，厨房活动一条龙完成！在冰箱里冰一冰还能当抱枕什么的，可惜只有史蒂夫才能享此殊荣了……”华生滔滔不绝，深蓝色的眼睛里如同沸腾的海面。 巴基一双颜色像夏洛克那样闪烁不定的眼睛睁圆了，他耸了耸肩说：“我收回关于‘科学家’的推测，约翰，美食家还差不多。”接着他视线向下轻扫，评估般的掠过手臂，对华生的最后一句话表示了认可和赞同。 “你与史蒂夫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巴基。”华生把电影和漫画的剧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评论说，“你们互相信任，彼此坚守，每时每刻都在诠释着牺牲和奉献，守护与忠诚，勇敢与坚强……真是满满的正能量。”他毛茸茸的金色睫毛刷刷的忽闪了两下，想到自己身边那只高傲、高冷、不作死会死的喵星人， “正能量？”冬日战士经过强化的大脑快速运转着这个新名词，他表示赞同说，“事实上，史蒂夫和我，我们互为彼此的正能量。” “没错，美国队长只会为了你打破原则，而冬日战士只有面对史蒂夫才会下不了手。”如果这都不算爱……华生暗搓搓的补了一句。 “是的，我们差不多认识了一辈子。” “得了吧，老人家，你们分开了整整七十年呢。” “所以说，这辈子剩下的时间，我再也不会放开手，再也不会让自己离开史蒂夫身边，或者放任史蒂夫离去。”巴基澄澈透亮、锐利发光的眼睛，随着冬日清淡的阳光，折射出灰蓝和金绿，他的语气是如此笃定，比新人们在上帝的见证下发出的誓言还要坚定。 这让华生在这个变化之快如同蚊虫繁殖的世界里，重拾了一些老派的、传统的东西，一些超越时间可以永存的东西，透过七十年的光阴，沉浮在那双与夏洛克颜色相似的眼睛里。 后颈一阵接一阵的发麻，让华生从那个半透明的蓝绿色中惊醒，蜘蛛感应如同闹钟在耳畔炸响，他觉得全身的毛发如同通了电似的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华生不动声色的按了手里的按钮——远在221B监视屏幕前的一群人，立刻撒开了大网，监视的大网全方位的撒满了这个娇小的金发少女身边。 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让我们看看， ☆、第74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七十四 Chapter74 失败的诱饵 让我们来揭开这个像收割麦子一般收割生命、像派发传单那样派发死亡的“剃头匠”的真面目吧。 “贾维斯，报告监测结果。”托尼用事实向史蒂夫证明，尽管他这个人口德差了点，在关键问题上，还是能牢牢的握着链子的。 “没有任何可疑人物被发现，SIR。”贾维斯的电子音让托尼眯起了形状好看的明亮眼睛。他一手架在腰上，另一只手在全息投影图上戳戳点点，自言自语说：“蜘蛛感应不会犯错，有大量的数据和实验可以证明……除非约翰的蜘蛛感应像彼得那样经常莫名其妙下线……” “那种被当做猎物盯上的感觉消失了，夏洛克，托尼。”华生沉着而怀疑的嗓音适时在通讯器里响起，“巴基也毫无发现，他可是狙击手、刺客和间谍出身的。” “华生上尉发出指示，我们得继续在伦敦街头漫无目的的闲逛了。”巴基的音调轻松愉悦，丝毫不像背负着拯救伦敦金发少女的重担。不必去看监视器里的面容，史蒂夫就能想象出巴基神情懒散、嘴角翘着的模样。 有时候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他都是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的巴基越来越多的回到了冬日战士的躯壳里，史蒂夫确信。或者说，巴基从没离开过，他只是在冰封中睡着了，现在正像个睡足了的婴儿一样，慢慢的、挣扎着、撒着娇醒来。 “享受与漂亮姑娘的双人世界吧，巴基。”史蒂夫抱起胳膊，一个玩笑浮上了嘴唇。 冬日战士雄赳赳气昂昂的瞪了天空一眼，永远微翘的嘴角大幅度朝下一撇：“这个姑娘看上去还没成年呢，史蒂夫，而我已经是96岁的老人家了。”然后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世风日下，想找个与我有共同经历的人太难了。” “拜你所赐，让我想起我已经95岁的悲惨事实。” 夏洛克皱起眉头，“又来了”、“闪瞎眼”、“有完没完”、“咨询侦探的眼睛很值钱”之类的情绪，一眨眼的功夫通通堆上了那张无机质的脸，这让他看上去总算有些人情味了：“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立刻举行婚礼，我可以给你们推荐最好的香槟和蛋糕。” 在21世纪几年凶残的历练，让史蒂夫对这类“直男的笑话”差不多可以付之一笑，于是他决定反调戏回去：“这么说来，你对婚礼的蛋糕香槟留心已久？我是不是该送上我的祝福？” “美国队长的祝福，啧啧。”托尼横插一杠的说。 “解决掉这个案子后我们就结婚，我和约翰。”夏洛克用一贯的“你们这群金鱼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的无辜态度，对恍如再度被放进蒸笼里注射血清的史蒂夫说，“同性恋婚姻法在英国已经通过了，你没补习到吗？” 过了大约二十秒，史蒂夫才犹豫着说：“虽然与传统的基督教信仰相背离……但是，嗯，总归是好事，这个世界正变得越来越宽容。” 听到通讯器里的史蒂夫发表意见，巴基天生微翘的嘴角克制不住的向上拉伸——如果不是有耳朵作为阻挡，他甚至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笑到后脑勺。 而一股名为“悔不当初”的寒流，丝丝缕缕的缠绕了托尼那颗安装着核反应堆的脆弱心脏。 他知道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满满的溢出了所占的空间，夏洛克稍微一分神，就能用他咨询侦探的触角碰触他的秘密，然后再用掘地三尺的态度，挖掘出他所有的、最隐秘的心事……他把舌头磨得无比锋利，准备好了随时应对夏洛克式的推理的全部弹药——哦，夏洛克·福尔摩斯只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全部心神都挪到了全息投影图上。 在托尼·斯塔克那光鲜亮丽、风花雪月的生命里，他为数不多的想要由衷的说声谢谢。 伦敦街头，仍旧车来车往，人流如织。可华生被加强的对危险预感的神经，却像无处不在的透明蜘蛛网那样，黏住了空气中一团又一团焦躁恐慌的粒子。 是的，金色头发的少女差不多绝迹了，敢于露出一头灿烂金发的年轻姑娘们，除了少部分受过格斗防卫、确实有两下子的女汉子，就是放弃治疗的中二病少女。死神的镰刀——不，死神的剃刀悬在伦敦上空，虎视眈眈……“剃头匠”不可能全都见过这些少女，尽管按照莱克特博士对于变^态杀人^狂的理论，见到才会引起人们的贪欲……那么，“剃头匠”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盯上这些尚未成年、金发飘飘、性格严肃温柔、身材结实健康的妙龄姑娘们呢？ 还有，莱克特博士这些天去哪了？ 华生和巴基在伦敦的街头巷尾一直走到深夜——“多亏你们一个被蜘蛛的基因改造了身体，一个打过了仿制的超级血清！否则，我不确定是否要亲自出马把你们拎回来。”美队小翅膀团之一的猎鹰好脾气的给他们准备了饮料、燕麦片、煎蛋还有吐司，权作夜宵。 “巴基的金属臂可是有一百磅重呢，你确定能带着他们飞吗，山姆？”史蒂夫拍了拍巴基冰冷的金属臂，拍了两下之后，他起身转向壁炉，把壁炉里劈啪作响的火生得更旺些。他端正得让化妆师束手无策的面孔，被壁炉里的火焰映衬得橙红而昏黄，他坚定有力的摆动手臂，线条柔和的嘴唇上挂着令人振奋又平静的微笑。 这把一幅悠远泛黄的画面，从意识最深处拉扯到冬兵眼前： 同样是英国伦敦，同样在一个昏黄拥挤的居室……这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身着军装，运筹帷幄，作战指挥，还包揽了冲在第一线的任务……巴基知道，他已经有了一幅能够配得上他伟大心灵的强壮身体，四倍强化、快速愈合……可巴基还是没法放心，没法放他一个人去战斗，他一定得跟着他…… 冬日战士终于明白，在他几乎丧失了全部人格和意识的时候，仍然没有办法对他的“任务”痛下杀手；作为精通杀戮的人形兵器，他一次次莫名其妙的扔还“任务”的盾牌；作为弹无虚发的狙击手和神枪手，他在最后关头都不肯打中“任务”的要害…… 身为守护者和骑士的本能，哪怕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洗脑和冰冻，也能倔强而固执的，一次又一次觉醒。 起居室另一头，华生正跟他那一头金发——在斯塔克工业倾情赞助下直到肩膀的半长发——怒气冲冲的、不能愉快玩耍的较劲，他一次又一次的把刻意作对的调皮头发别到耳后。 这让夏洛克伸出手，用他那能够在小提琴上奏出锯木交响曲和优美乐章的手，在那头稍微有些凌乱的金发上，轻轻揉了一把。 夏洛克一直认定自己是无性恋者，不会对男人或女人产生性^冲动和性^反应。他没想到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在自认为掌握了全部需要的知识和信息之后，还能更新对自我的认知。 金发，柔软灿烂的金发……在常人眼中是充满性^吸引力的存在，凶手是恋^物癖吗？或者说……他或她自认为性^吸引力不够，以至于要夺走别人的头发？可是证据和线索表明，凶手拥有精明冷静的个性，而且有钱有闲，他完全可以购买到更精美的假发，为什么要从这些未成年少女身上夺取呢？这个推测被排除了，下一个…… 从思维宫殿里走出来后，夏洛克发现起居室里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哦，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自己的推理说出来了。 托尼同情的戳了戳华生：“我真的很佩服你，约翰，你竟然跟他和平的同处一室而没被他吵闹的思想逼疯。贝克街221B至今还能保持完整，不得不说是近乎神迹的奇迹。” “像夏洛克这样性情古怪、孤僻自负、过分苛求、服从于习惯的人，是一定要拥有约翰·华生的。”华生自嘲的笑了笑，微微嘟起嘴唇—— 笑意像音乐余声一般弥漫在脸上，翘起的嘴唇还没来得及收回，楼下就响起了“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的声音，221B的起居室门口，出现了一张严肃得结冰的面孔——为调查案子消失许久的布鲁斯·韦恩。 他把一个案卷扔在桌子上，精致优美的、典型东岸人风格的眉骨、颧骨和鼻骨，宛如结着冰霜的刀锋。 “又有人……”华生紧紧的抿了抿嘴唇，像小心谨慎的蜘蛛吐出了一根蜘蛛丝，压低嗓门试探着问。 “不止是死亡事件，约翰。”布鲁斯的眉头毫不松懈的皱着——上帝啊，就算不穿那身万圣节戏服，此刻也不会有人认不出他就是蝙蝠侠，“今天我黑进了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的系统，你真该找你哥哥谈谈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第75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七十五 Chapter75 脱轨的发展 “能免则免吧，布鲁斯。”华生在他意识到之前，就一手撑着椅背一跃而起，嗖的一声捞起了案卷，“除非你觉得最近我们的生活太过消停而缺乏激情……等等，什么？英国连续发现十几名超能力者？”他过于投入的凝视着翻开的案卷，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同寻常的柔韧敏捷。 “超能力者”这个词，如同辣椒一般直直的戳进托尼的眼睛，他猛的吸了一口气，漂亮的褐色大眼睛紧紧的闭起来。 “上帝在上，从什么地方陆续冒出了超能力者？简直像把龙牙种在了土里一样！”华生抿起了嘴唇，“我不得不佩服负责国家安全和计算机网络的部门，在互联网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今天，还能把超能力者的秘密从网络和媒体上删除得一干二净……” “北极的亚瑟·柯里只是其中之一，我对获得的所有数据进行了系统分析，发现它们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亚特兰蒂斯的影子。”布鲁斯形状精巧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他毫不客气的拿出了一个优盘，隔空说，“扫描它，贾维斯。” 托尼甚至没为这种赤^裸裸的侵权行为提出抗议。 华生那经过蜘蛛基因强化的感官，甚至能捕捉到天才科学家从头到脚的每一丝颤动。 他了然于心的压低嗓门说：“先别担心超能力者注册法案什么的，托尼，我们得一致对外，先把剃头匠和亚特兰蒂斯的麻烦解决掉才行。而且内战绝不会重演，我保证。” 托尼的睫毛快速翕动着，如同深陷泥淖、绝望的扑腾着翅膀挣扎的鸟。他用饱含痛苦的口吻问：“你为什么会知道？你怎么能确定？” “或许着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华生把案卷递给绿眼莹莹、猎豹一般放光的夏洛克，环顾了拥挤得几乎要从内部撕裂的起居室，“而且，我们有天才联盟，托尼，我们可以成为独立的第三方而不必受制于政^府。” 夏洛克回了一个类似于“跟政府扯上关系的都是秃顶死胖子”的眼神，而布鲁斯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笑容——如果平平的拉动嘴角也算作笑容的话：“当然，我们会跟政府合作，但我们绝不听命于那群浑身腥臭、眼冒绿光的鬣狗和秃鹫。” 只有史蒂夫拍了拍托尼的肩膀，不再俯视而是改为平视的说：“发生了什么，托尼？” 那个习惯穿着最坚硬盔甲的男人，无助的再次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完全打开了自己，露出内里最柔软脆弱的部分，与空气中的每个分子发生着微妙的化学反应……他喃喃自语着说：“我绝不会让那件事情再度发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绝不…… “今天，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逝世的周年纪念日，数以万计的市民自发集中到纪念碑前，悼念和怀念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 市民们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黑色的雨伞，雨并不大，丝丝缕缕的，恰好连接了天与地的距离。 钢铁侠以为他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他最好的朋友、最密切的搭档和最崇拜的英雄……去世……的事实——好吧，他可能只是自以为接受了。 他几次想要离开复仇者大厦，去参与美国队长的悼念活动……每一次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托尼让贾维斯关掉电视新闻，然后找到了那个堆满了各种年份、色泽、口感和香气美酒的雕花酒柜，自从美国队长死后他就没离开过它——尤其是在他离开疯狂工作的实验室后、一次又一次的拯救世界的间隙、一个又一个不得不提下脚步的漫漫长夜——只有酒，才能多少驱逐一些霸占了头脑和心脏的、一遍一遍反复重播的画面。 他的盔甲坚不可摧，可他的内心却岌岌可危。托尼只能逃避，他选择躲进钢铁的盔甲与敌人战斗，选择在实验室中彻夜不眠，在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与他的酒柜为伴。 尽管电视已经关了，可他甚至不用看就能猜出悼念仪式上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些密密麻麻的、黑压压一片的人群，脸上挂着在群体效应下放大的悲伤，记者们拿着话筒，摄影师们扛着他们的镜头，美国队长如何伟大，他的死亡对于美国是多么悲痛的损失…… 又一杯酒下肚，熟悉的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多少驱散了一些黑压压暗沉沉的阴影。他知道自己快喝醉了，而他确定自己还要再来一杯，很快他的伤口就会不痛……杯子又空了，瓶子也空了。好了，史蒂夫那张仿佛涂了阳光的脸，不再阴魂不散的不肯放过他了……托尼咯咯的傻笑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沉迷于酒精的醉汉，他口齿不清的说：“你错了，史蒂夫……而我，选择向前看……” 骗子，托尼·斯塔克，你他妈的就是个心口不一的、软弱怯懦的骗子，你根本向前不动了……另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冷哼起来，托尼决定再来一杯，以便把这个喋喋不休的声音浇灭…… “我们不必非要成为政^府的下设机构不可，托尼。”华生的嗓音非常温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而这并不代表我们站在政^府和人民的对立面。谈判交涉，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妥协合作……力量从来不是决定一切的基础，利益才是，托尼。当然了，这是麦克罗夫的领域，而我们负责战斗，对吧，史蒂夫？” “没错，约翰，我们是士兵。”史蒂夫拍了拍华生的胳膊，“但我们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目前最重要最紧急的问题，剃头匠。” “我们又要拯救世界了，真让人自豪。”托尼重重的坐进沙发里，“贝克街221B里可是有两个顶级侦探，而剃头匠已经逍遥法外一个礼拜了，说不准他正在剃某个漂亮金发女孩的头……” “住口，托尼。”对于如此作死的挑衅，华生急忙拦住了他——在夏洛克毒舌全开、布鲁斯怒不可遏之前，“拜托，我清楚拯救世界责任重大，但你们这些高智商真天才能不能好心的拯救拯救身边的那个，把我从雌性荷尔蒙的奇怪气味中解救出来？” “雌性荷尔蒙的奇怪气味……”夏洛克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星光，气流顺着他微微张开的浅色嘴唇直流而下，夏洛克在仅有的空间里转动着如同跳着单人华尔兹。然后他一把捧住了华生的脸，把一个呼吸急促的沉重的吻，压在两片来不及合拢的嘴唇上，“你太不可思议了，约翰！不可思议，超凡绝伦！” 华生呆愣着一动不动，他的新伙伴蜘蛛感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失灵。 夏洛克喜笑颜开的吻着同^居人脸上每一个起伏的线条，然后他匆匆离开华生的面孔，对着一屋子若有所思的面孔，大声的、迫不及待的宣布：“线索就在这里，气味！” ☆、第76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七十六 Chapter76 尸^体的气味 一丝狂喜划过那张苍白得奇异的面孔，几乎让那高耸的、令人发疯的颧骨染上淡淡的红晕。夏洛克一跃而起，然后用手指捂住那双会发光的眼睛，仿佛要把喷涌而出的想法压回去一样。 “一切罪行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欲^望。”夏洛克以恍然大悟的姿态，心花怒放的张开双臂，“并不一定只有看到才会想要去占^有，很可能是某种——莱克特博士所谓的更加原始、更贴近心灵的器官——例如嗅觉！” “你是说，‘剃头匠’像约翰小蜘蛛一样，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被强化了嗅觉？”另一位伟大侦探迅速接上了同行的思路。 “为什么不能？哦，太蠢了……我不该被传统束缚思路，毕竟，现在的世界已经一切皆有可能了！”夏洛克移开了覆盖着眼皮的手，他的双眼如同阳光和狂风下动荡不安的湖水，半透明的浅绿色中，一片片破碎的融金绚丽夺目，“雌性荷尔蒙的气味……很可能是气味在吸引着‘剃头匠’……约翰的女装完美无瑕，植入皮下的人造雌性荷尔蒙或许让‘剃头匠’闻出了端倪……” 托尼戳了戳案卷：“也就是说，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要升级为超级英雄组织的脑洞侠？” “哦，不，托尼，别抢了绿灯们的荣誉。”不管来自漫威宇宙的钢铁侠能不能领会到DC宇宙的深意，华生觉得至少自己解释过了，“那么，夏洛克，需要我去巴兹医院闻尸^体吗？” 他的恋人给了他一个笑意满满的、褶皱而舒展的可爱表情：“如果这不会影响你的食欲的话，亲爱的约翰。” 华生厌恶而无奈的皱了皱鼻子。 “一个小时零十二分钟后，巴兹医院就会诞生一具符合要求的对照组尸^体。”布鲁斯牙关闭合得死死的，一种严肃、冰冷、硬派的气场，一种不容置疑、说一不二的作风开始弥漫，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哥谭那些古老建筑上的滴水兽，“而我负责去案发现场，收集新尸^体的线索和证据。至于塑料侠、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大忙——与超能力者打交道显然是你们擅长的领域，这里是在英国发现的超能力者的全部信息，我希望你们能够更新这些数据。”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任务，可爱的翼手目小动物。顺便说一句，我把我的盔甲换回钢铁合金的了。”托尼一指史蒂夫，“不过，你确定要弱鸡队长跟我们拜访那群游走在暴走边缘的新晋超能力者？” “史蒂夫只不过失去了力量而非格斗技巧和作战思维，他再也不是那个会被随便什么人揍趴在地的、弱不禁风的小个子了——当然，还是小个子。”巴基提出反对意见，他亲昵的蹭了蹭史蒂夫的鼻子，对方有些蓬乱的、显得青春洋溢的金发蹭痒了他的鼻子，这让巴基停顿了一小会儿调整呼吸，“何况，我会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巴基歪着头挑起眉，那个表情是放纵甚至是挑衅的。 “好了，伙计们，现在不是小学生吵架时间。”史蒂夫学着华生的习惯揉了揉太阳穴，“最后一个问题，布鲁斯，或许我们该拜访一下麦克罗夫·福尔摩斯先生？每个超能力者的居所附近都安排了至少五个特工进行监控，而我们正要进入军情五处的地盘。” “麦克罗夫手下的特工？”夏洛克扬起嘴角，他毫不客气的说——好吧，他基本上从来都没客气过，“如果你们搞不定这些被艾德勒小姐耍的团团转的特工们，那么我就不得不质疑三位的智商水平了。” 身为智力最正常的那个，华生已经不忍直视这群天才之间噼里啪啦的电光，他一把抓过夏洛克的手——那只白皙厚实的大手还在整理脖子上的蓝色围巾——把起居室里难以调和的矛盾冲突扔在身后。 更重要又更紧急的任务，在巴兹医院等着他们。 莫莉·琥珀看起来面色苍白，眼袋发青——该死的“剃头匠”制造了一具又一具尸^体，还有法医们无休无止的加班。 “辛苦了，莫莉，带我们去看看做对照的尸^体。”华生露出一个绅士温和的笑容，哦，可怜的莫莉，单恋夏洛克的莫莉，忠诚不渝的莫莉……但愿自己跟夏洛克的关系没有让这个姑娘心碎。 “我们将这具意外死亡的尸^体涂抹了比例相同的油脂，然后放置了相同的时间，尽可能的排除了种种可能造成干扰的因素……”莫莉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他们不时相碰的胳膊和手，最终有些闪烁的眼神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莫莉。”夏洛克用一种娴熟的、欺骗世人的微笑说，“来吧，约翰，对你来说可能不那么愉快，但还是得捏着鼻子闻闻他。” 华生感激涕零的说：“谢谢你没拎着我的脖子把我的头按在尸^体上。” “……亲爱的约翰，在你心目中，我竟然是这么不合格的男朋友形象吗？”夏洛克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在上！你永远也没办法对他生气——在夏洛克完整独到的掌握了“装可怜”、“装可爱”的独门秘籍后。 华生收敛起“跳起来抱住他”、“用力揉揉他的头发”、“看起来很用力实际上很轻柔的揍他一拳”之间挣扎了许久，最后只好摇了摇头，一边向解剖台上的尸^体俯下^身去，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嚷说：“劳动最光荣，夏洛克。” “说的不错，这种既无聊又沉闷又总要有人去干的活，好歹得给出一个让人心安理得去干的理由吧？”夏洛克双手插在口袋里，像缉毒猎犬一样绕着尸^体和约翰转来转去——好吧，把“尸体”和“约翰”放在一个句子里，很可能只是咨询侦探的某些怪癖。 “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人把五月一日定为劳动节吗……”华生庆幸自己曾经是个军医和特种士兵，对尸^体没什么心理障碍。他用专业的、谨慎的态度贴近那具苍白的、无生机的尸^体，他没来得及剪短的金发微微下垂，他微微翘起的鼻子鼓起来又收回去，他深蓝色的圆眼睛坚定而有神——那么柔软，那么年轻，那么生机勃勃，与下方惨白僵硬的尸^体形成的对比，鲜明到让人忍不住叹息…… 甚至对破案解谜之外的一切，几乎都不置关心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也屏住了呼吸不再言语。 “这具尸^体跟‘剃头匠’留下的，闻起来有微妙的不同。”华生试着用他不太丰富的词汇描述着，“这具尸^体闻着……更加正常些，夏洛克……没错，就是正常这个词儿。我记得那些金发少女尸^体的气味，她们闻起来……好吧，几乎不像尸^体，仿佛只是一具具冰冷的雕塑。” 他皱着眉头，歪着脑袋，困惑而不确定的说。 ☆、第77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七十七 Chapter77 另一起案子 琉璃般的双眼深处，如同燃烧起了冲天烈焰，是被华生这不确切的主观描述点燃的。 夏洛克从来都以一副缺乏情感的精密仪器状态示人，比躺在停尸台上的苍白尸体，更像是涂了油脂或者蜡层的精致而冰冷塑像。 现在，他完全烧了起来：“我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个可能！涂抹在受害者皮肤上的油脂，根本不是古希腊人的仪式，不是对美的膜拜，而是——剥夺！在超能力越来越随处可见的现代社会，犯罪已经是新的概念了！哦，有趣的改进，无限的可能……” “剥夺……”华生心有灵犀、恰如其分的插了一句话，“剥夺什么？” “哦，约翰，我必须体谅你在与古典相关的方面造诣不足。”夏洛克几乎是雀跃的——他早就把自己才是那个对古典文学、艺术和技艺一窍不通的那个…… 正当咨询侦探准备把推理的最后一块幕布揭开，向金鱼们展示推理的魔术时，夏洛克和华生的通讯器同时响起了布鲁斯的声音：“好了，炫耀时间结束，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是一种古老的香气萃取法，用不同比例的牛油、羊油和肾脏油脂组成的薄毯，以温和亲密的姿态，哄骗花朵吐出它们每一缕宝贵的香气，直至它们枯萎死亡——‘剃头匠’挑选了气味最优美的少女，剥夺了她们的体^香……” “看在不正常……看在上帝的份上！”华生觉得自己的眼皮和眉毛要脱离地心引力得道飞升，他揉了揉被卡住的喉咙，千方百计令自己有话可说，“‘剃头匠’可真是个冷酷贪婪的恶魔，他要完全的占有少女们的香味！甚至不惜制造一场又一场死亡！” “注意你们的言辞，我们是在破案，而不是演一场华丽浪漫的歌剧。”夏洛克紧了紧围巾——这是他准备离开的标志性动作，“告诉我们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布鲁斯。” “我需要你的眼睛和大脑，苏格兰场的家伙们明显缺乏这两样器^官。”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嘈杂，显然是有人对他的话提出抗议，“呈现在这两具尸体上的作案手法与‘剃头匠’明显完全不同，但这几个饭桶硬是要把罪名安在‘剃头匠’脑袋上。我已经成功获得了他们的厌恶而暂时没取得等同的信任，总之我需要你们来苏格兰场。” “等等，布鲁斯……”华生转着眼珠和脑袋，加速过滤着庞大的信息量。 “鉴于你们已经检查完了尸^体，阿弗已经开着那辆你们最熟悉的兰博基尼等在巴兹医院门口了，让一个老人家等待并不是礼貌得体的行为。”布鲁斯干净利落的切断了通讯器。 ……控制^欲强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华生用蜘蛛网一般的自制力收拢了他的思绪，迈着两条长度不变却显得更加匀称修长的腿，与夏洛克并肩而行。 他再也不必气喘吁吁的追逐着同^居恋人飘忽的衣摆了，不必像条短腿的、忠心的泰迪犬那样…… “亲爱的约翰，原来你需要一个kiss（吻）而非case（案子）。”夏洛克猛的收住了脚步，在华生微微翘起的嘴唇上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碰触，抑制不住兴奋的说。 “不错的推理。”华生闷闷不乐、老夫老妻的嘟嚷着，“看起来案子不光会让你兴奋，甚至还会令你性^奋。” 作为回答，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无偿大派送了一个性^感得无以复加的笑容。 荷尔蒙的触角接收到了信号，华生任由自己靠着同^居男友，甚至正直的回应了阿尔弗莱德笑眯眯的、“年轻人就是甜蜜就是有活力”的目光。 时光如同上足了发条，车轮的每一次转动、发动机的每一次轰鸣，都是与时间的赛跑。 他们钻出兰博基尼，大步流星的冲进停尸间。 “收起你的荷尔蒙，夏洛克，你不是斯塔克那块材料。”西装三件套的布鲁斯从尸体上抬起头，锐利如蝙蝠镖的目光从同行身上轻轻掠过，他的嗓音不由自主变得低沉，带着恐吓的意味，“两起完全不同的案子，作案手法简直天差地别——说服苏格兰场的榆木脑袋们，我亲爱的同行。” “我以为蝙蝠镖能派上更大用场，布鲁斯。”夏洛克配合的顺承了另一位伟大侦探的口吻，“在开发智商方面。”他的动作丝毫不受干扰，行云流水的朝着尸体俯下^身去。 华生闭上眼睛。 他任由尸体那并不讨人喜欢的味道，一丝一丝的漏进他敏感度全面升级的鼻子。不对，不对，这两具尸体闻起来……更加正常，更像尸体，就像蒙着一层薄薄油脂的祭品，比例独特的油脂将*本身的气息牢牢的锁在油脂分子下面，她们的气味没有被剥夺…… “完全不同的手法，简直就是美国西部乡下口音和牛津腔的区别。”夏洛克脱下黑色皮质手套，“看看这些伤口，就算用尽全力一击致命，也掩盖不住粗制滥造的痕迹。‘剃头匠’绝不会对打断颈部大动脉，否则血液的凝结、淤积和扩散会破坏气味的完美！” 布鲁斯一言不发的抱着胳膊，用一种近乎嘲笑的慵懒神情，瞟了瞟差不多是哭丧着脸的可怜探长。 不知是不是错觉，华生觉得可怜的、永远冲在被压迫、被虐^待、被吐槽第一线的雷斯垂德的发际线，似乎有零点几毫米的提升。 “那么……”雷斯垂德显然仍在与“夺取气味”这一惊世骇俗的假说斗争，“这两起案子的动机是什么？” “现在我们还没法发现凶手的目的，我们需要塑料侠的AI管家给尸体做个全方位扫描。”夏洛克终于抛弃了他的对黑科技的成见。布鲁斯接过话头，略微沙哑的嗓音在胸腔中隆隆作响：“但我已经知道，凶手要藏起他的尸体和目的，就需要一片战场——哪怕是别人厮杀过的战场。凶手聪明，冷静，疯狂……谢谢你，贾维斯，发现了什么吗？” “是的，韦恩先生。”抑扬顿挫又不失柔和的英国口音五秒钟后骤然响起，“两具尸体的基因进行了不同的基因改造，她们是失败的实验品。” 停尸间如同大功率机器被抽干了空气，一瞬间鸦雀无声。 一切蛛丝马迹，都草蛇灰线的指向他们最不愿看到的真相。 ☆、第78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七十八 Chapter 番外：每天醒来都发现巴基在求婚 巴基的记忆正在有组织有计划的逐渐恢复，但五十年来频繁洗脑的后遗症也逐渐凸显：暂时性失忆如影随形的伴随着他。 每天早上醒来，永不畏惧的、正义凌然的、火炬般指引方向的美国队长，都不得不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望向巴基——顺便检查又有哪些重要数据在巴基的硬盘上暂时性丢失了。 史蒂夫不得不克制住去拍巴基脑袋的冲动，就像拍一台老旧的、时常瘫痪的、总是莫名其妙自行死机重启再格式化的台式电脑那样——并且格式化得永远不彻底。 “巴基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托尼？”看着巴基无聊的用他的金属臂在实验台上戳来戳去，把按钮、仪表和屏幕戳上一个又一个小洞，史蒂夫扶着额头叹息。 “你不能指望一个洗了五十年脑的人形兵器迅速恢复成那个完好无损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托尼财大气粗的对正在被破坏的实验台无动于衷，“大脑是世界上构造最复杂精密的仪器，哪怕是天才科学家的我也不能一蹴而就。” “拜托了，托尼，你可是托尼·斯塔克！独一无二的天才科学家！在我遇到的天才中可以排进前三名！”史蒂夫眨着亮晶晶的蓝眼睛，祈求的说。 “真的？”托尼形状良好的眉配合着嘴角一起挑上去，“你还认识两个比我还聪明的人？”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接受表扬？”与棕发男人不同的，史蒂夫恶狠狠的压低了声音和嘴角，“别忘了，一打天才联盟的成员就住在贝克街！” “喂，我说甜心，别当着我的面跟别人打^情骂^俏。”一条寒光闪闪的金属臂倏地移动到剑拔弩张的美国队长和钢铁侠之间，“我才是你的正牌男友。对了，谁他妈的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史蒂夫觉得一切都糟透了，他再度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他甚至敢打赌，幸灾乐祸如托尼·斯塔克，也会忍不住同情他的。 学习能力四倍强化的美国队长，在经过一个礼拜的与“巴基每天早上的暂时性失忆”的大战后，他逐渐摸索出了使自己平心静气的门路。 比如今天早上，伦敦那过于温和清淡到若有若无的阳光，把史蒂夫从睡眠中唤醒，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移开巴基那条柔软结实的、不硌人的手臂——缠在他腰上的手臂。 “别用这么甜的目光看着我，甜心，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得蛀牙。”巴基迷迷糊糊的睁开雄鹿一般的眼睛，乱七八糟的扔出一个带着点轻浮、天真和执拗的笑容，然后同样轻浮、天真又执拗的，把生着一头毛茸茸棕色短发的脑袋，埋进了史蒂夫经过四倍强化的胸口（肌）上。 史蒂夫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七八根金色的发丝被毫不留情的拽下来——托超级血清的福，他并不担心因此而谢顶——然后，他垂头丧气的揉了揉巴基的脑袋。 巴基配合的哼了几声，四肢并用的、树袋熊一般往上爬了爬，然后死死抱住，绝不松手。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甜心？” “不，我们不，巴基。”史蒂夫度日如年的说。 巴基熊在史蒂夫的胸口上泄愤似的拱了好几下，然后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的、找不到焦点的、令人怜惜的眼睛，无声的控诉着史蒂夫的冷酷无情和无理取闹。 “……至少等相关法律颁布，巴基。”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史蒂夫软下口气说。 巴基满意的撩起史蒂夫穿着当睡衣的贴身白背心，再度执着的蹭起他的胸^膛来。 无所不能的美国队长，第N次无能为力的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尽管二度穿越使他的过时感愈发强烈，美国队长还是挺喜欢这个相对和平安宁的世界的。没有前仆后继、永不止息的外星人在繁华街道上开洞，没有寄往神盾局的无休无止的账单，没有灾后重建的巨额债务，没有永远处于待修状态的神盾局航母，没有外形惊人性格中二满脑子都是征服世界的反派……这让他得以在一个和平安宁的清晨，重拾史蒂夫·罗杰斯作为一个美术生的素描爱好。 史蒂夫摊开素描本，磨好炭笔，一手支着下巴准备构思时，对面的床^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床^上那顶着一头乱糟糟棕发的男人，兴奋而着迷的舔了舔嘴唇：“有这么个金发碧眼的可爱杰克当前，我不介意做一回萝丝。” 然后他理所当然的剥下了皱巴巴的睡衣。 史蒂夫把脑袋重重的埋进素描本，他确信自己在用全部生命书写坚强。 巴基的老毛病一犯再犯，史蒂夫确信他差不多适应良好了。 直到某天中午醒来——美国队长的生物钟一向堪比新闻报时，一丝不苟从不出错，在这之前——他的后^腰和某个部位丝丝拉拉的传递着难以言明的酸胀。 超级血清的改造和强化，使得史蒂夫的肌肉根本不会分泌乳酸，那么这奇异的酸痛是从何而来的？ 他掀开被子，然后恨不得再被冰冻七十年的发现了真相。 早已清醒的棕发男人好整以暇的把他欣赏了一遍，再轻车熟路的蹭上去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用他嘴角上翘的嘴巴温柔的接触和碾压着对方：“或许你会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在我们的婚礼上？” 史蒂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然后浑身脱力的垂下了脑袋。 “既然你已经点头了，不妨现在就自我介绍一下吧，甜心！”巴基那对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睛无所顾虑的放起电来。 史蒂夫无法自控的从床^上翻了下去。 忍无可忍的美国队长终于使出了最后一招，用托尼·斯塔克的话说，美国队长终于学会“昏招”的写法了。 躺在托尼的实验台上，一如七十年前那样，一排排针剂注射进他的肌肉——只不过这次是血清阻断剂和血清抑制剂了。 “我倒有些舍不得你四倍强化的胸肌呢。”托尼在关闭实验舱前，顺手戳了戳史蒂夫的胸口。 “反正它们总会长回来。”闷闷的声音从实验舱里穿出来。 几分钟后，弱鸡版美国队长踉踉跄跄的走出来，面对着一脸纠结的巴基：“你现在的体格……会不会影响我们婚后的和谐生活？” 托尼·斯塔克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有节操的人。 折腾了大半夜的史蒂夫与失灵的生物钟斗争了五分钟，努力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中拉出来，被窝的另一侧是空的。 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在门口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靠在门框上，已经长长的棕色头发柔顺的梳向脑后，他歪戴着帽子，一如七十年前。 唯一不同的是，那金属的手中托着一个托盘。 史蒂夫闻到了三明治和咖啡的味道。 “但愿七十年的冰棍生涯没改变你的口味，史蒂夫。”巴基冲坐在床上、上身光^溜溜的金发男人扬了扬眉，“还有我上网查了资料，同^性婚姻早就立法通过了，你别想在这方面试图蒙蔽我。” 史蒂夫扬起那张端正的、足以放进神庙接受祭拜和供奉的脸，发出轻轻的类似叹息的鼻音：“你可以吻我了，巴基。” ☆、第79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七十九 Chapter79 万能的鼻子 这起并不严谨的模仿作案，把本就身处浓雾的221B居民们，推向了另一个荆棘遍布的岔口。 “托尼，我们不得不动用贾维斯，这起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布鲁斯未经允许擅自动用他人所有物的举动让华生心生愧疚，于是他决定多少为人工智能的主人刷一刷存在感。 “而你们竟然没有邀请我。”不必拉出全息投影，华生就完全能够想象那个有意无意散发着骚气的男人撇着嘴的模样。军医弱弱的回应说：“术业有专攻，干活有分工，亿万富豪、花花公子、慈善家和科学家，我建议你去开会，跟你的董事们斗智斗勇去。” “又一场注定会被您忽略的会议安排好了，SIR。”贾维斯那优雅而呆萌的电子音适时响起。 华生揉着脑袋切断了通讯器。 “事实上，托尼·斯塔克确实能帮上忙。”布鲁斯全身每一块肌肉都鼓突的紧绷着，他再度拖出一副在华生看来完全就是天书的投影图，在某些不知所云的位置点点戳戳仿佛巫师敲击着对角巷的墙壁，“给他那颗天才的大脑一晚上时间，以便掌握最尖端的基因学相关知识。” 成功进化出蜘蛛感应的华生呆愣的站了三秒钟——就像蜘蛛感应忽然下线一样——然后他把自己的额头撞向手掌，接着认命的打开了通讯器。 在雷斯垂德饱受折磨的目光中，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们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苏格兰场，黑色的大衣如同翻滚的黑浪和扑动的蝙蝠翅膀，小个子的军医从善如流的跟了上去——附送探长一个感同身受的眼神。 “这不是仅有的两个受害者，对吧？”华生谨慎的挑选着词汇。 “目前为止，五起少女失踪案。”布鲁斯冷静而克制的开了口，可他看上去就像要挥拳砸碎一面墙壁那样——砸碎阻挡在他与真相面前的、近乎坚不可摧的围墙。 “冰山一角吗？” 夏洛克的语气就轻松许多，甚至流露出一丝嘲讽：“这五起失踪案被大英政府费尽心思压了下来，真够难为这些公关和技术人员的。但如果我们不尽快解开这个谜题，眼下这五起失踪案，就会真正演变成冰山一角。” “也就是说，会有更多的无辜少女死于非命。”华生的尾音有一丝丝不稳，而布鲁斯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 “你在生气，布鲁斯。”蜘蛛的基因大大强化了华生的感官，他人的情绪似乎实体化了，大脑的电波凝聚成触手可及的粒子，一个接一个的黏在他铺展开的感知网络上。 “冷静的愤怒会让我的大脑更敏锐，约翰。”布鲁斯好看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他把愤怒情绪中不受控制的那一部分吞咽进了喉咙深处。 “为什么不找莱克特博士寻求帮助呢？既然‘剃头匠’的案子与气味相关，而莱克特博士恰好有一管万能的鼻子。”华生提出了身为“普通人”力所能及的建议。 “‘品位高雅的鼻子’，约翰。”夏洛克下意识的纠正着，“如果我们这位伟大的艺术家，没有因为一个学术讨论会而流连在佛罗伦萨的话，此时此刻我们多半已经让‘剃头匠’呆在了他应该呆着的地方。” “于是，这些天来，汉尼拔·莱克特一直任由这些惨剧一幕接一幕的上演？”正义联盟的头脑深吸一口气，他的眉头和牙关同时合拢了。 “别拿超级英雄的标准要求他，布鲁斯。”华生力图把矛盾消弭于潜伏期，“与你的同行自封的‘反社会’不同，莱克特博士可是个真正的反社会者，他把大部分世俗公认的伦理道德踩在脚下……不，莱克特博士多半不会用‘踩’这么不优雅的动作……没错，他把大部分维系社会正常运转的伦理道德，拌上蚕豆、鹅肝酱、煎得金黄的洋葱和奶油吃了。” “别把眉头皱得像沙皮狗的皮，小蝙蝠。”贝克街221B的墨绿色大门近在咫尺，而托尼的声音在通讯器里突然响起，“你们这位可敬的厨师回来了，他一回来就直奔厨房，而厨房里冒出的香气严重影响了我大脑运转的效率。” 三个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加快了。 “知道烹饪牛排的关键吗，小约翰，夏洛克，布鲁斯？”莱克特博士的袖子高高挽起，正沉浸在处理食材的愉悦中。结实的胳膊上闪烁着金属丝的力度和光泽，没有一丝污渍沾染在上面，他没有回头，一定是通过嗅觉辨认出他们的，“关键就在于最原始的素材——肉。牛排，是在你离开肉店后的那一刻完成的。这块牛排筋肉匀称，形状优美，可是未经烹调略显寡淡，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温度和作料，发挥它本身的完美。”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莱克特博士。”布鲁斯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仿佛有什么重物牢牢的压着他的肩膀，否则他一定会一跃而起，拎着莱克特博士的领子进行恐吓了。 “我正在帮助你们呢，耐心些，小布鲁斯，你难道忘记你父亲教给你的礼貌了吗？”莱克特博士快速优美的处理着牛排，匀称有力的十根手指上下翻飞，宛如指挥着音乐。 布鲁斯的蓝眼睛里酝酿起了狂风暴雨，他向前迈出一步——然后华生伸出他相比之下细瘦得多的胳膊，拦在了布鲁斯身前。 他那双圆滚滚的、深蓝色的、会说话的眼睛告诉布鲁斯：忍耐些吧，这是个穿着燕尾服、打着白领结的恶魔，我们必须遵循着他的步调与他交手，否则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布鲁斯从善如流的停了下来，而夏洛克表现得更加乖巧，乖巧得如同按下了静音键。 华生让室内温暖的空气充满肺泡，然后一步跨进了厨房。 夏洛克那些实验仪器全都不知去向，厨房彻底恢复了身为厨房的尊严。莱克特博士衬衫的领口解开着，他围着每一个针脚都显露出品味的围裙，动作认真、轻快、干净利落，映衬得厨房宛如一曲精彩的歌剧。 “从哪里弄到食材呢，莱克特博士？”华生以立正的姿态站在博士身边，却奇异的融入了整个厨房的氛围。 “当然要去专门的店里，小约翰。如果你的味蕾细胞不发达，普通的牛排就可以满足需求。但如果你在感官上有更高的追求，那么就要好好挑选一番了，也许要走很多地方，也许要经过几次不成功的尝试，才能得到一片让人心满意足的食材。” 夏洛克的眉毛抬了起来，布鲁斯收紧了下巴。 “看来我就是那个味蕾不发达的人，莱克特博士。”华生礼貌而放松的说，“30英镑一片的牛排和150英镑一片的牛排，我的舌头根本无法辨别。” “这就是普通人与天才的差别，小约翰。你对音乐并不了解，那么你能想象在音乐家耳中，一段曲子中一个音符的改变不亚于晴空与惊雷？在画家眼里，一个线条的变换足以掀起惊涛骇浪？或者你更熟悉的，为什么每每被人们忽略的蛛丝马迹，在小福尔摩斯眼中却能拼成繁复的地图而指向真相？” “因为他们是天才？” “为什么他们是天才？” “因为他们更加敏锐？对了，感官，他们的感官敏锐超过常人……”华生喃喃自语，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当这种敏锐，与某种程度的‘鉴赏力’和‘道德缺失’结合起来之后……” “道德缺失？”莱克特博士将几片培根煎得酥脆，将油脂从脂肪组织里逼出来的猪油，取出培根不用，将煎出的猪油不断加热，“你觉得我是邪恶的吗，小约翰？人煎烤着牛排以满足我们的感官需求，对于牛来说，人也是邪恶的吗？” “牛吃草，狼吃牛，这是自然法则，无关善恶……”华生弱弱的说，“今天我们能不能不谈善恶？否则我们又要谈进化论，又要讲善恶的起源，又要谈社会，又要说群性，又要讲伦理道德……锅里的油已经在猛冒白烟了，莱克特博士，温度已经够高了。” “兹啦”一声，牛排下了锅，莱克特博士快速的翻动着：“牛排的酥脆外皮来自表层的一冷一热，而内部不至于过热才能收住甜美的肉汁。” “我现在说不上来我的心情，莱克特博士。”华生坦诚的苦笑，“但愿‘剃头匠’不是这么对待他的猎物。” 博士的态度熟练而镇定：“需要的品质是类似的，小约翰。一块牛排在两分钟里将奠定成败，考验的是速度、熟练和准确的判断。”他关掉炉灶，将牛排拨进暖好的盘子里，“接下来静置牛排，好让肉汁重新被纤维吸收，余热会让牛排熟得更加均匀——想要捕获肌体的每一丝香气，耐心和细心也必不可少。” 华生不知道自己该垂涎三尺，还是毛骨悚然。 “啪——”博士在锅里打了几枚鸡蛋，一时间，只有蛋液在热油中的声响。 他将静置好的牛排切好，分发到不同的银盘里。焦脆的外皮里，是红嫩多汁的内里，还带着微微的血丝。 “我们可以像狮子一样享受牛肉了，食物链顶端的微妙隐喻，就是除了蛋黄之外的唯一酱料。”博士让一枚半熟的鸡蛋滑进自己的盘子，刀尖微微一顿，金色浓稠的蛋黄从洁白的圆顶上流淌下来，如同黄金的河流浸润着沃土。 221B的居民们，不约而同的决定，完成这顿充满微妙隐喻的一餐。 这一餐吃得食不知味，吃得风卷残云，吃得暗流涌动。 ☆、第80章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八十 Chapter80 投桃报李 “如果你在感官上有更高的追求，那么就要好好挑选一番了，也许要走很多地方，也许要经过几次不成功的尝试，才能得到一件让人心满意足的材料。”夏洛克喃喃的重复着莱克特博士在煎牛排时说的话，“那么，剃头匠就是那个有着优雅品味和更高追求的人了。”天才资讯侦探的兴奋让那张苍白瘦削的面孔布满红晕，一双肉食猎手的眼睛的亮度几乎盖过了莱克特博士的蜡烛。 以至于华生恨不得拿麻袋套上那张脸，以免给在座的众位以拯救为己任的超级英雄们带来心理创伤。 “‘剃头匠’的狩猎，仍旧在轰轰烈烈的一幕幕上演。说不准在我们享用这顿食物链顶端的大餐时，“剃头匠”正对着下一个无知无觉的猎物举起了屠刀。”资讯侦探的同行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起居室里橘红的炉火消解了部分恐惧，如果这个声音在黑暗阴森的小巷里平地而起，那多半会叫人吓尿了裤子。 “好吧，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们，经过莱克特博士充满艺术性和隐喻的提示之后，大家有什么新线索了吗？”托尼从博士精心布置的花瓶里取走了一支精心修剪等鲜花，百无聊赖的把它叼在嘴里。 “‘剃头匠’做过安保工作，对监视器的运作和盲点了如指掌。他之前很可能当过保镖。”侦探大师迅速说，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仿佛要入木三分，令人难以抑制的的脑补起漆黑的尖爪子。 “一块牛排在两分钟里将奠定成败，考验的是速度、熟练和准确的判断……”资讯侦探仍坚持不懈的重复着莱克特博士的暗示，琉璃色的眼睛如同施了魔法一样快速转动的星云，“他一定经过了不错的格斗训练，知道如何干脆利落的一击致命……啊，我终于想起他的手法了，从法国传入英格兰的古典格斗术，全伦敦只有三个格斗教练教授这门功夫，我们立刻去拜访这三个人，约翰，线索就在其中！”说着，他快速敲击手机键盘，速度之快甚至令克拉克瞠目结舌，以为他才是有超级速度的那个人。 布鲁斯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升起的还有一大片黑影，落在身后的墙壁上，张牙舞爪，阴森狰狞。他玫瑰色的嘴唇变得苍白起来，抿成一条顽固的直线：“来不及了，这需要超过三天的时间进行排查，侦探，我们直接问莱克特博士，鉴于他对‘剃头匠’了如指掌。” “而我确信蝙蝠侠的一贯招数对博士不会奏效，布鲁斯。”华生弱弱的分开两位大脑运转得龙飞凤舞、思绪纠缠的难解难分的侦探们，“倘若对莱克特博士失礼，你们就什么都别想得到。” 而这个被称为该隐的后裔、哥谭的幽灵、吸血的怪物的那个人，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他让宽阔结实的双肩放松，把自己从那个声音沙哑、下巴紧绷、从不露出皱眉之外表情的黑暗守护者中剥离出来，又把自己装进那个名为“布鲁西宝贝儿”的套子，轻而易举的完成了从冷酷戾气到轻浮放纵的转变，当然，礼貌维持得无可挑剔：“那么，我们就按照你的规矩来，莱克特博士。”他用一种在哥谭极其常见的、溺死在酒精与大麻中的颓废迷蒙的口气说。 紧贴着哥谭宝贝而坐的Superman表现得super surprise。 “投桃报李，哈。”华生以低不可闻的嗓音说，尾音极度平板干瘪，就像最蹩脚的三流演员念剧本刚好念到“哈”一样。 碰巧一屋子人要么有超级听力，要么经过强化，要么受过训练，要么感官灵敏远胜常人，要么能依靠黑科技作弊……于是他那句糟糕的台词，每个人都听到了。 “跟以痛苦和眼泪为生的恶魔做交易？就算我是个有自毁倾向的混蛋我都觉得不是个很酷的主意。”托尼抚摸着胸口蓝晶晶的反应堆，表情夸张的说。 “这句话无礼又不属实，小安东尼。”莱克特博士的回答令本名安东尼·斯塔克的那位超级英雄一跃而起连声道歉，只要他别再称呼自己“安东尼”。 “坦率是一种美德，而我打算把我的条件提前说明。”莱克特博士那奇异的眼眸扫视过整个起居室，令在场所有感官敏锐的人类、超人类、非人类通通在心底瑟缩了一下——起居室一定是忽然降温了。 “洗耳恭听，莱克特博士，投桃报李什么的。” “我要办条件绝对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许我做交易的条件是，有人给我透露一条有关他自己的消息，无论是谁。行还是不行？” “让我们先听听是什么问题。” “不接受还价，小史蒂夫。行还是不行？无名的金发少女在等着呢，不是吗？她听到棍棒敲击声了吗？她会怎样祈祷和希望呢？” 在华生有能力制止之前，布鲁斯已经开口了：“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博士。”他揉了揉眉心，看上去如同与入侵地球的外星人激战了一天一夜那样，颓唐，疲倦。 哦不，不要是布鲁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不要是布鲁斯……他应该更快的自告奋勇接下这活儿的，华生拿头撞向扶手椅的扶手，被夏洛克眼疾手快的捞起来。 “你儿时最坏的记忆是什么？” 没有出华生所料，还是这个一成不变的、几乎命定的问题。他听到艰难的深呼吸声，似乎不是布鲁斯发出来的，而是来自他左手的位置…… “需要我们回避吗？”那个根本不需要呼吸的非人类小心谨慎、艰难万分的调整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说。 而布鲁斯露出一排恐吓的白牙，摆出了悉听尊便的神情。 史蒂夫·罗杰斯站了起来——美国精神在上他肩膀和胸膛的肌肉一点也不比钢铁之子差——似乎是想义正词严的发表一番人权宣言，结果被最了解他的两个队友，巴基·冬兵·巴恩斯和托尼·钢铁侠·斯塔克，动用了机械手臂和战斗盔甲，联手压制下去。 华生在心里小小的惋惜着，毕竟美国队长嘴上功夫不容小觑，他可是靠着嘴炮唤醒失控愤怒的浩克、唤醒被擦洗盘子一样格式化了七十年的竹马、甚至让大反派奥创还是幻视跳忠的嘴炮队长……说不定能稍微感化一下食谱和消遣有些与众不同的汉尼拔呢。 最终，天（八）才（卦）联盟的所有成员都留在了本不该容纳这么多人的起居室，他们各自都有极佳的留下来的理由。 八卦的天性终究是战胜了“尊重*”的战友爱。 “说吧，小蝙蝠，不要讲些蹩脚透顶的虚构故事，就算你是难得的优秀侦探和心理专家，我也能够分辨你的故事的真实性。” “是我父母的死。” 起居室里更安静了，只有动用超人的超级听力，才能发现所有人屏住的呼吸。 华生从没听过这样的语气，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布鲁斯。 布鲁斯·韦恩把自己从双重面具后彻底扔出来，他的语气忧伤、疲惫而坦然，就像试图确认什么那样说：“没错，是我父母的死。” 一只光滑如丝缎却坚韧如钢铁的手，缓缓爬行到另一只花花公子的手上，覆上那只本来该保养得当、不沾春水，真实情况却是粗糙、有力、隐蔽着无数疤痕和创伤的手。 给自己建立一道坚固围墙，在围墙里神经兮兮的收集一切资料和信息的蝙蝠侠，这一次，甚至没费心把那只光^裸的、足以泄露情绪和心思的手抽回。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情节进展为什么这么慢……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八十一 　　Chapter81 投桃报李（二） 　　“跟我说说你父母。”莱克特博士似乎是调整了姿势,他紫色的眼眸中映衬着烛火，明亮而跳跃。 　　“我父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温文有礼,热心慈善，对孩子宠爱备至。”布鲁斯语气平淡的如同讲述别人的故事，可他沉着是声线下起伏着岩浆，“我八岁那年，我们一起看完电影《佐罗》,他们被抢劫犯枪杀在一条典型的哥谭式小巷里。” 　　“匪徒对你开枪了吗？” 　　“没有,或许他觉得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无足轻重，或许他正为自己又创造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倍感自豪。” 　　莱克特博士显然对匪徒不感兴趣。“你父母当时就被打死了吗？” 　　“是的——是的。” 　　“告诉我你记得的一个细节。” 　　布鲁斯那双仿佛把琥珀融化在深海中的眼睛闭上了：“染血的珍珠项链,一枚枚硕大浑圆的珍珠散落在泥水里，红色的血和黑色的泥浆让它们光泽不再。就这些。我们交易过了。” 　　他的手似乎有点变凉,而握住他的恒温的手紧了紧。 　　“想想木棍中的茧子，不要被小约翰的改变夺走了想象力。毛虫在茧子里变成蛹。后来它出壳了,从它那悄悄变化的空间里出来,变做一只美丽的成虫。我相信你了解成虫的含义吧？” 　　“精神分析中的术语。”夏洛克忽然插嘴,他从那浩瀚的记忆宫殿里调出材料，“成虫，是父亲或母亲的一个形象，从婴儿时候起就埋藏在孩子的潜意识中，与婴儿期的自觉感情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这个词来源于古罗马人，他们在送葬队伍中扛着祖先的半身蜡制雕像……就是雷斯垂德这么迟钝的人，也肯定能从这昆虫的虫茧中看出某种意义来。但是接下来就没有然后了，这不是已知的任何昆虫和蜘蛛的品种，也查不到订购信息。” 　　“而我知道。我把我想的给你说个大概，潜藏在阴影中的森林，准备好了吗？” 　　“Always。”那个名字的含义是“森林”的亿万富豪说。 　　“虫茧的意义就在于变化。幼虫变成蝴蝶，或者蛾子。‘剃头匠’认为他想变。他在用真的女孩子的香气给自己做一套女孩子的‘衣服’，没错，嗅觉是最古老也最贴近心灵的感官，于是就有了这么些金发娇小、被剃光毛发夺走气味的被害人——他得搞到合适的材料。被害人的数量暗示，他也许把这看做是蜕化的一组系列。他是在一辆后座清空、贴着车膜的面包车里干这事儿的。” 　　钢铁侠将这条有效信息输入了贾维斯建立的模型。 　　“如果你能给个直截了当的答案，我不介意继续‘投桃报李’。”在真正聪明的对手面前，在悬在少女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逼迫下，蝙蝠侠并没有选择斗智斗勇，他直接干脆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很好。这样你就不会介意跟我说说父母死后你身上发生了哪些事。” 　　布鲁斯干脆利落、如同事先排演过无数遍那样说：“我从十一岁开始进行体能和智力的训练，诸如严格的体能训练、特订的饮食结构和生物反馈训练。十八岁开始游历世界，先后在欧洲、东方接受教育并进行武术、刑侦、心灵恐惧等各种技术训练。后来我回到故乡哥谭，在流血中懂得，唯有恐惧才能让人畏惧和尊敬。于是我就成了蝙蝠侠。”他的叙述概括、简洁又轻描淡写，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让人从中嗅出了血与铁的味道。 　　“我不介意把自己的痛苦条分缕析的剖析给你品尝，莱克特博士，不过它们可不是什么诗意盎然、与众不同的痛苦，事实上所有痛苦的形态都是眼皮浮肿双目无神的，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以它们为生。” 　　莱克特博士微微一笑，露出一排小而尖的白牙，在烛火的映衬下，像吸血鬼那样优雅、强大而邪恶：“你理解气味吗，布鲁斯？要知道，即使是含义最丰富的语言，也无法展现气味王国的万分之一。想想看，一个在嗅觉方面的天才，他对气味的敏感使得每个气味分子都分门别类的储存在他的气味宫殿里。他很贪婪，小蝙蝠，非常贪婪。通常人们见到一件事物之后才会涌动起贪欲，但‘剃头匠’只需要闻到。他是个谨慎而贪婪的猎手，像毒蛇一样隐身于阴沟，在猎物全然无知的时发出致命一击。” 　　“约翰……”夏洛克发出毫无自觉的沉吟。 　　“没错，假如小约翰不是男性，他的气味是‘剃头匠’费尽心机也要捕获和收藏的。小约翰闻起来像粘腻浓稠的金黄的蜂蜜，又像浸泡在牛奶里的饼干，还有一点壁炉里温和燃烧的木炭香气，又如同被清泉冲击浸泡的光滑鹅卵石，还带着些许植物的辛辣与火药的刺激，这种香气沉稳、收敛又让人发疯。凶手是一个美的收藏家，他正完成着一副惊世骇俗的图画，还缺乏一笔点睛的颜料；他演奏着一曲盛大的歌剧，最后一幕还差一段最惊人的音符。” 　　“告诉我怎样找到他。” 　　“你的父亲是个传统意义和世俗公认的好人，告诉我，他希望他的儿子成为他那样的人吗？他是怎么教育他的独生子的？”莱克特博士答非所问，他摊开双手，示意布鲁斯回答。 　　“是的，我父亲留给了我最优雅的教养，和人之为人应当坚守的底线。” 　　“告诉我，小布鲁斯，那两声枪响带给你的仇恨和创伤，是否时时与你自幼养成的高贵教养激烈斗争，不断冲突，让你备受折磨，无法承受，以至于不得不产生另一重人格、另一种身份，才能让你所执着的邪与正，得以在蝙蝠侠与布鲁斯·韦恩之间并存？” 　　布鲁斯沉默了几秒钟，低沉的说：“他与他的老对手——哥谭的全部疯子一样——是个病人。他把半数疯子和罪犯关进了阿克汉姆疯人院，其中有一间会留给他自己。”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八十二 　　Chapter82 布鲁斯·哈姆雷特·韦恩 　　“为什么要选择蝙蝠作为你的图腾和化身呢？” 　　“恐惧。在人们挣扎求生的哥谭市，官^员们同黑帮勾结，警^察是罪犯的保^护伞。新调来的局长詹姆斯·戈登想在一个堕落的城市做一名好警^察却屡屡碰壁，而刚回到故乡准备扫尽罪孽的布鲁斯·韦恩，在伤亡和流血中懂得，惟有让人恐惧才能叫人敬畏。” 　　“把你的愤怒凝结成恐惧的实体，剜入一个城市最腐烂的核心吗？听上去是个不错的途径，不错的处理自己愤怒的途径。我对泛泛而谈有些厌倦，接下来我想知道一些细枝末节，准备好了吗，小布鲁斯？” 　　布鲁斯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仿佛颅腔里灌了铅，重得挪不动一样。 　　“一家人遇到劫匪的时候，你们进行抵抗了吗？” 　　“没有，劫匪开枪太快，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自我防卫。” 　　“你父亲一定挡在最前面了？” 　　“是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枪声就响了。” 　　“假如你父亲拥有你现在的身手，能不能对付那个劫匪？” 　　“这是完全可能的。” 　　“他对哥谭日益恶化的社会治安做出过什么贡献吗？” 　　“父亲是个医生，他致力于捐款和救死扶伤。” 　　“也就是说，你父亲的作为其实能力非常有限，是吗？” 　　“他不像我失去了一切，自然没有献出一切的自觉。” 　　“那么，你恨他吗？” 　　“什么？！”这是221B其他成员合在一起的惊呼。 　　布鲁斯仍然神情自若，如果忽略他不断握紧的拳头的话：“把天灾人祸归结于他人的错误、失策和不作为，确实可以让自己好过一些、获得解脱，但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软弱。” 　　“你软弱过吗？” 　　大家的呼吸在这一刻被阻断在肺里，起居室内鸦雀无声。几道或担忧、或愤怒、或不解、或同情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布鲁斯身上。 　　而布鲁斯颓然放开了紧握的拳头，低声说：“我曾经恨过他，恨他任由罪犯们横行无忌，恨他抛下我……以一个八岁孩童的全部爱和恨，可人终究要往前看。” 　　曾经惹得他勃然大怒的问题，那些松香一样凝结在记忆深处的旧恨，那些凝固干涸在小男孩心里，那些他不愿回顾甚至不愿相信的对父亲的恨意，已经在岁月和成长中淡然，直到终于能够坦然面对。 　　“在向前看的过程中，你父母灌输给你的高贵教养，与八岁的创伤引发的仇恨，是否在内心不断斗争，给你带来日复一日的折磨呢？” 　　“To be or not to be，是的。” 　　“这种挣扎和斗争是不是太过强烈，以至于你不得不产生另一重人格、另一种身份，才能让心中的善恶正邪，得以摇摇欲坠的并存呢？” 　　“是的。” 　　“那么再一次告诉我，为什么要用童年最恐惧的蝙蝠，作为自己的化身呢？” 　　“因为我要扮成自身的恐惧，去伤害我所憎恨的人。”布鲁斯像被催眠了一样，低沉迟缓却毫不动摇的说。 　　“布鲁斯！” 　　“蝙蝠侠！” 　　“韦恩！” 　　“哦天啊！” 　　爆发性的呼喊像烟雾弹一样，在起居室里炸开，显而易见的是，一众超级英雄，被布鲁斯这一点也不超级英雄的内心剖析惊呆了。 　　没有什么行侠仗义，没有什么扬善除恶，没有大家所熟悉的“正义”，“公平”，甚至没有他们所熟知的蝙蝠侠的“牺牲”和“奉献”…… 　　只有一个满面垂泪却咬牙切齿的无助的男孩，倾其全力的复仇。 　　“所以你会对罪犯动用私刑？” 　　“是的。” 　　“所以你在打击罪犯的时候，有时会焦虑和失控？” 　　“是的。” 　　“所以罪犯们害怕蝙蝠侠，不是因为害怕受到正义的制裁，而是看到了某种，更为邪恶的存在？” 　　布鲁斯似乎不想承认，但在最后关头，仍然疲惫的点了点头，轻声说：“是的。” 　　起居室早已恢复了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安静。 　　“有一根准绳约束着你，是这样吗，布鲁斯？这根脆弱而坚韧的绳索拉拽着你，即使你差一点点就要变成真正的都市恶魔，却因为内心最后的坚持，仍然还是骑士？” 　　“我为了消灭我的对立面，不得不站到对立的一面。” 　　“凝视深渊的同时，也被深渊所凝视……”这一刻，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冒出这样一句话。 　　“这条绳索足够坚固吗？” 　　“我不知道，莱克特博士，我不知道。为了更好的打击罪犯，我放弃了许多拉住我的东西。友谊，爱情，正常的生活……布鲁斯·韦恩越来越单薄透明，或许这条绳索已经细若游丝了。” 　　“你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要么就是以英雄的身份牺牲，要么就是活着看到自己逐渐变成恶棍。” 　　“这你就错了，莱克特博士。”布鲁斯轻柔的嗓音转为低沉，“蝙蝠侠永远有无数种备案，他会在自己彻底堕落成恶棍之前，把这种危险彻底毁灭。” 　　华生的蜘蛛感应一时间警铃大作，毛骨悚然，大家全都是或悲哀或震惊或者“原来如此”的神色，而室内的温度似乎也低了。 　　“果然，蝙蝠侠是可以被唾弃的、可以做出别人没法做出的、正确的选择。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宁愿把顽固的敌人一次又一次的送进注定会逃出来的疯人院，也不愿干脆利落的解决他们，好让下次疯子们心血来潮跑出来的时候少死几个人呢？” 　　超人“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各种情绪在他眼中翻腾，他甚至克制不住的飘了起来。 　　“这就是官方组织与民间组织的区别吗？比如官方可以合法^杀^人？”隶属于官方组织神盾局的托尼·最嘴炮的复仇者·斯塔克小声说。 　　布鲁斯拽着克拉克衣服的一角，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大家都知道，谈话已经进行到了一个更深的层次，除非燃油耗尽自行停止，任谁也没办法毫无损伤的止住这列失控的火车，超人也不行。 　　凯尔只好老老实实坐下，摊开双手作小记者状，虽然他的话与记者什么的完全不沾边：“好吧，我可以让彗星停止脚步，让行星逆转轨迹，却没办法让人们停止互相伤害。” 　　“这正是超级英雄所不能之事。”华生一句无心之言，让超级英雄们心有戚戚的沉默下来，显然是沉浸到了某一次或者无数次无能为力的时刻。 　　“神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不是吗？更何况凡人。我不能杀人，莱克特博士，这是吊着我不堕落的最后也是最坚固的绳索，也是我与我要惩罚的那些人之间唯一的区别。” 　　莱克特博士轻轻摆动他的头，油光水滑的头发像某种哺乳动物最好的皮毛：“让自己坚守底线的真实动力，无非是不想成为自己所痛恨的那种人，这个连最少读书的现代人都很容易理解。但在我看来，小布鲁斯，你过于紧张和担心了，要是你能放松自己，你会快乐自在很多的。” 　　蜘蛛感应再一次警铃大作，果不其然，汉尼拔·莱克特的名言脱口而出：“我们无法创造我们的本性，它们与肺、胰脏和其他的一切东西随我们天生而至。何必要和它们过不去呢？你为什么担心自己杀人后会堕落呢？是不是因为你担心自己爱上那种生杀予夺的感觉，再也停不下来呢？” 　　“罪恶很可能令人沉迷，我无法否认这一点。” 　　“为什么不呢？比如杀人，在上帝看来它一定是让人着迷的，他整天都在干这个不是吗？他自己经常让几百人丧生在飞机失事中，或者让教堂的屋顶砸在他的信徒身上，他不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谋杀凶犯而对你斤斤计较的，他会宽恕你的，难道不是吗？” 　　布鲁斯还没来得及回答，而这一次，怒气冲冲站起来的，是永远充当调解和润滑的约翰·华生。 　　华生深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温度最高的蓝色烈焰。 　　“我第一次听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竟然能被这样曲解，竟然扭曲成‘上帝赞赏杀人’。这句话不是说天地不仁慈，而是说天地对万事万物一视同仁，命运不会因为你与众不同或者自封与众不同而给你特殊待遇，不会因为你是好人而格外开恩，也不会因为你是恶棍而留意惩罚。”蓝眼睛转向另一双掺杂着琥珀的蓝眼睛，华生这回的嗓音放轻了许多，“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吗，我知道你不杀人，布鲁斯，不杀人是你的底线和最后的保^护伞，但我不介意杀人，尤其是面对随时会带来死亡与恐怖的家伙。你不能弄脏你的手，没关系，那么就让其他人来，让我来，约翰·华生是个军人，是个战士，有义务在危机时刻踏扁社会的蛀虫，也不介意承担杀人的罪孽。” 　　“谢谢你，小约翰。”出人意料的，莱克特博士看起来格外平静。 　　他“投桃报李”的提供了几个关于“剃头匠”的重要信息，布鲁斯和托尼把信息输入筛选、定位和排除的模型里，每个人都能听到真相一步步接近的脚步。 　　超人忽然反手扣住了布鲁斯的手腕，用平静的语气说：“有我们在，你再也不用担心趟过人性的泥沼时，被鲜血和污泥弄脏。我们会拉住你，我们是你最坚固的安全绳。” 　　布鲁斯没把手抽回来，没朝同情心永远泛滥的外星救难犬大吼大叫，或许与汉尼拔的交锋中他太疲惫了，布鲁斯就任由血液在氪星人的手指下流动。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八十三 　　Chapter83 恨与爱 　　“恨意和复仇在你的生命里占据了绝大部分，蝙蝠侠熊熊燃烧着的黑色阴影，几乎要把那个单薄透明的布鲁斯·韦恩吞没了。那么，告诉我，你曾经爱上过谁吗？”莱克特博士出人意料的接受了华生的警告，换了个更加温和的问题。 　　布鲁斯笑出声来，声调低沉柔和如音乐，而无奈宛如其中最鲜明的音符，沉重的跌落在铅制的盘子里：“我想，终日流连花丛的布鲁西宝贝儿，或者整夜隐匿于阴沟的蝙蝠侠，都没什么维系一段稳定关系或长久恋情的能力。（这时，托尼·永远不能控制住嘴炮·斯塔克欠揍的嘟嚷：“嘿，我还以为蝙蝠侠无所不能。”而嘴巴上的功夫不亚于他、争强好胜本领不相伯仲的另一个土豪，异乎寻常的对此选择了忽略）我从来不是个好爱人，可惜鸟儿一般艳丽又吵闹的姑娘们总认定我是个温莎公爵一类的人物，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哈姆雷特。” 　　莱克特博士微微一笑，再度亮出了整齐、洁白、尖端锋利得发光的一排小牙，似是致意又像威胁：“不要试图瞒天过海，避而不答、转移话题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 　　“哦我的上帝，真不敢相信恶魔正在给一群超级英雄普及‘什么是绅士行为’。”巴基把整张脸埋进手里，金属的那一只。而托尼难得跟他同仇敌忾一次，刻薄的低声附和：“这只吃人的恶魔还试图教育我们‘什么是美德’呢，‘投桃报李’什么的，简直酷毙了。” 　　互相“投桃报李”的两位对此不置可否，而小记者已经从超人的壳子里挣扎着跳出来，忧心忡忡的凝视着布鲁斯的一举一动。 　　“爱过什么人吗，莱克特博士？你可真像最执着的猎手一样穷追不舍，而我，通常不会是什么人的猎物。”布鲁斯脸上的表情变了，他掺杂了琥珀色的、富有攻击性的蓝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柔软又朦胧的事物，惯于翱翔在宇宙中的凯尔·艾尔，在那一刻，发誓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宇宙洪荒般的苍凉寂寞，还有他最最熟悉的，星空闪耀般的，希望。 　　布鲁斯挪动了他的位置，懒洋洋的向后靠过去，把那张不再遮蔽于面具下的英俊面孔转向另一侧，他叹息着，呼吸尽可能的拉长，拉长，就像瘾君子吸入最后一口那样贪婪。只有克拉克凭借着他超脱于地球的超级听力，才能从布鲁斯悠长缓慢的呼吸和心跳里，分辨出他依靠调整呼吸来平复心跳和情绪的意图。 　　布鲁斯说：“我爱过很多漂亮迷人的姑娘，金发碧眼，黑发蓝眸，混血模特，电影明星，还有数不清的主持人和记者，我在头天傍晚爱上她们，然后在当天深夜把她们忘得一干二净。只有一个人，多少年来我始终爱着她。她曾经有过美好光明的年华，如今早已青春不再。她衰老，堕落，绝望却风韵犹存，曾经匀称洁净的胴^体上满是恩客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伤痕。她依然富有，却毫无怜悯的压榨着情人的财富，也心甘情愿的被情人们压榨。她像茶花女一样明明病入膏肓却玩命的寻欢作乐，又缺乏玛格丽特自我牺牲的高尚情操。她纵^欲无度，她疲惫不堪，她奄奄一息又无药可救，她自作自受又让人疯狂……她已经湮没在我曾经所在的世界，但我爱她，我从不后悔爱着她，莱克特博士，我爱她。” 　　依靠特殊的呼吸方式，布鲁斯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控制之中，但克拉克仍然能听到血液冲击血管壁的声响，滚烫的血液在布鲁斯的血管里疯狂奔流，通过皮下组织和上皮细胞，把热度辐散在211B起居室的狭小空间里。 　　布鲁斯的心声，几乎能让最铁石心肠的人落泪，而莱克特博士仍然不动声色，他鲜红的舌尖在同样红润的嘴唇上一扫而过，如同站在食物链最顶端那样满足而骄傲。莱克特博士问道：“据说超级英雄的世界里，爱能克服一切，至少超级英雄们总是这样鼓励别人、被别人鼓励和自我鼓励。那么，你的爱还是没能克服你的恨吗？” 　　布鲁斯轻轻晃动着食指，耸了耸肩说：“得了吧，莱克特博士，‘爱能克服一切’不过是哄小孩或者某些大脑构造与众不同的外星人的。实际的情况是，多半你克服了一切之后，才能去爱或被爱。爱是多么脆弱渺小，易碎又卑微，强大到能克服一切的并不是爱，而是你。” 　　布鲁斯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谈论“爱”，而克拉克第一次发现，布鲁斯竟然是这样的迷人—— 　　蝙蝠侠的阴冷禁^欲和布鲁西宝贝儿的热情放纵激烈的冲撞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矛盾的火辣和冰^冷的性感。十几年如一日的自我约束和严苛训练摧毁了他仅有的皮下脂肪，成就了布鲁斯宽阔优美的额头，方正有力的下巴和弧度恰到好处的颧骨，让人从丝质的皮肤和锋利的骨骼上，看出花大价钱保养和刀削斧劈的痕迹。 　　克拉克动了动他的超级鼻子，一股动物麝香与植物香料的辛辣之气直冲脑门，随之而来的尾韵却是凉丝丝的薄荷……他并没有把布鲁斯的气味拆分成不可再分的细线与粒子，而是只顾着感受整体的冰冷与温热，火辣与清凉的丰富的层次……一切的一切，构筑了性^感、强势又脆弱、危险又诱惑的布鲁斯·韦恩……如同一枚剔透的碳结晶，经过各种工具的削刻打磨之后，每一个晶面都令人落泪的闪闪发光…… 　　克拉克这颗氪星人的心脏，忽然不可抑制的悸动起来。难道氪星人的嗅觉和心脏有某种尚未被发现的神秘联系？仅存的氪星移民不禁疑惑了。 　　“你不敢去爱，为什么，小布鲁斯？” 　　“比起不能去爱一个人，我更不愿意看到这个人因为我的爱而受到伤害，莱克特博士。他们会被我的敌人要挟，会受伤，甚至会丧命，保护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抛弃他们。”布鲁斯忽然笑起来，眯着的眼睛周围荡漾起一圈笑纹，他眨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显得无比专注、深沉、气场十足，控制欲满满，而嘴唇却柔和的微微抿着，这是一种近乎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布鲁斯用这样令人完全无法抵挡的表情，面对脸“腾”的一下红起来的小记者，用低沉中微带一丝喑哑的嗓音说：“当然了，如果这个人像氪星人一样刀枪不入、对任何物理攻击都免疫甚至克服了最大弱点——氪石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怜的克拉克拼命往沙发深处挪去，华生对玉皇大帝打包票，小记者脸上和头上热的冒烟了。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八十四 　　Chapter84 白骑士的出现 　　克拉克瞬间收缩肩膀，压缩脊椎，神奇的把六英尺三英寸的强壮身材，缩成了视觉上的一点点。那张刀枪不入的氪星脸皮几乎被热气蒸发的同时，一抹微光，照亮了黑暗骑士的阴沉、默然和冰冷，仿佛冷冻了几亿年的南极冰川，终于抵不住太阳那执拗恒久的照耀，终于从内部开始裂缝融化一般。 　　此时，汉尼拔低声吟咏一般的，像两把钢刀摩擦出刚屑似的，给出了几个“投桃报李”的提示，贾维斯一丝不苟的将数据录入……真相的脚步逐渐逼近，他们要抓住的那个靠眼泪为生的家伙，就在眼前。 　　可是，莱克特博士并没有打算放过布鲁斯。 　　他用鉴赏艺术品的口吻说：“你是河蚌经过沙子的磨砺孕育出的黑珍珠，布鲁斯，也是表皮之下珍珠一般流转着各自光彩的红石榴，是隐匿在阴影中的不见天日的森林。你是玻璃的碎片，断裂的珍珠项链，是闪着星光的黑暗，是一滴温热的鲜血，你充满复杂性，你是个相当相当复杂的生物……” 　　正当大家露出五颜六色的“等等这发展不对啊”、“卧槽博士你是在表白？”、“莱克特博士果然被矛盾又复杂的生物所吸引”、“说好的小茶杯呢？”（不用说，最后一句必然是知晓所有真相的华生的吐槽），莱克特博士石破天惊的说：“难怪会受到同样简单的不可思议、又复杂得不可捉摸的氪星人的吸引了。” 　　千言万语，化作一片咳嗽声。 　　布鲁斯也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他蓝色的虹膜中半透明的琥珀光影流转，在被提名的氪星人身上打了个转，低声说：“你也学坏了，莱克特博士。” 　　“好像在你心中，博士的名声坏得还不够彻底一样。”托尼再度开始拉不住跑火车的胡说八道之前，最靠谱的美国队长很靠谱的给了他一下。 　　钢铁侠像断电的盔甲一样瞬间老实了。 　　博士恍如充耳不闻，他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凝视着懒洋洋又蓄势待发的布鲁斯，看着他又像不再看他：“伊卡洛斯，是个被赋予羽翼的少年，也是一个迷宫中的囚徒。如果他留下，将面对半牛半人米诺陶的利齿，而选择出逃，又会因为飞得太高而坠落溺亡。” 　　“你真狡猾，莱克特博士，用古典艺术中隐晦又巧妙的暗喻，来刻意为难现代人速溶咖啡一样的头脑。”布鲁斯的胸腔里共振着大提琴般的低鸣，“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华生注意到，当布鲁斯呢喃着最后两句咒语般的句子时，莱克特博士那手术刀一般的目光仿佛劈开了布鲁斯的躯壳，甚至撕裂了这个时空，然后他垂下高傲的、覆盖着平滑直发的头颅，显得无比虔诚。 　　一个灵感和会意的影子在华生并不敏锐也不感性的头脑中溜过，他没能抓住。 　　“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白骑士的出现。”布鲁斯那形状优美的、雕塑一般的头颅转了过去，这使他的面容不自觉的隐藏光线无法顾及的阴影中，那双带着轻浮笑意的蓝眼睛也随之蒙上了一层锐利严肃的外壳，他仿佛把自己包裹进了蝙蝠侠的壳子里，而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肉眼凡胎无法识别的细微震颤，只有超人能看到。 　　超人一贯擅长抚平伤痛，安慰苦难，他从局促羞涩的小记者的壳子里破茧而出，把两只结实、光滑、稳定的手都搭在布鲁斯的肩膀上，他感受到了滚烫的皮肤和肌肉之下的紧绷与震颤，血液在血管中激昂的冲刷、沸腾与流动。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了，亲爱的布鲁斯。”理解的表情，在那张可爱的童子军般的娃娃脸上缓缓浮现时，显得柔软又可靠，“你觉得我一辈子太过顺遂，你认为我的价值观太过乐观，你觉得我不识人间疾苦，企图把人们变得遇到危险只会蹲下抱头喊‘超人救命’。” 　　“是啊，天之骄子。”布鲁斯轻哼，喉音如同镇静在冰块中的烈酒，冰冷而火辣。 　　他们西装革履，没有人悬浮在空中，也没有人射出钩爪或绳索，可猎猎拂动的黑色和红色，却停留在华生的视网膜上，好像被湿润霸道的颜料沾染了似的。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恶制恶，以暴制暴……”克拉克用平静而包含情感的语调说，“蝙蝠侠出道之前，正直执拗的局长詹姆斯·戈登屡战屡败；在蝙蝠侠那更深重的阴影笼罩上来之前，哥谭被浓的化不开的黑暗笼罩，被警^察与黑帮勾结的绳索愈缠愈紧；他是带来救赎的罪行，是根治恶疾的毒药，是点亮阴影的更深的黑暗……你是个英雄，布鲁斯，你是个英雄。” 　　“超人和超人保护下的大都会市民，通常把另一个城市的守护者称之为英雄。”布鲁斯的微笑里带着一丝融化巧克力般甜腻的讥诮，“不过如今这个世界，似乎不再需要这样的‘英雄’。蝙蝠侠可以是任何人，能够做任何事，他或许再也不会是那样的‘英雄’。” 　　“你的意思是，不再从天而降，一拳打落罪犯的门牙和后槽牙，再把他们吊起来吓唬到尿裤子吗？巨大的进步，布鲁斯！”小记者欢天喜地、欢欣鼓舞的说。 　　“谁叫这是个缺乏超能力的、和平安宁到平淡无奇的世界。”托尼懒洋洋的伸展着胳膊，换来真·高富帅壕友的一句嘲讽：“得了吧，斯塔克，你再怎么做伸展运动也不可能长高的。” 　　在“穿上你的万圣节戏服，我们出去打一架”出口之前，一个平平无奇的字眼，让两个不安分的超级英雄彻底安静下来。 　　夏洛克对着三维投影屏幕上最终得出的匹配结果，平淡无奇的说：“不。” 　　华生心有灵犀的问：“‘剃头匠’匹配了吗？” 　　“三十五岁中年白人男子，身高五英尺五英寸，体脂率3%，学过自由搏击和散打，健身房VIP会员，自由职业者，住在伦敦郊区一座二层带花园和车库的小楼里，有一辆面包车，自幼丧母，继母曾经拿拨火棍揍他，敲打在鼻子上，从此嗅觉出现问题……”夏洛克语速又快又激烈如同最先进的重型机枪的扫射，而布鲁斯一跃而起，拎着克拉克的领带把他扔出了窗外：“快！” 　　小记者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哀鸣，化作一道色彩与伦敦灰蒙蒙天空相近的灰色影子（他还穿着灰色西装外套呢），灰太狼一般消失在天际线处。 　　“氪星人在黄太阳下，皮脂腺和毛孔几乎没有发育，因此克拉克几乎没有气味，不会引起嗅觉敏锐之人的警觉，何况他还是最快的。”面对一屋子各异的神情，布鲁斯难能可贵的进行了解答。 　　“你的研究……还挺细致的？”面对冷场，约翰·超级润滑剂兼粘合剂·华生小心翼翼的说。 　　三分钟后，西装外套在氪星人的超级速度下燃烧殆尽的克拉克，拎着一个身材瘦小、陷入昏迷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总是处于陷阱的窗户，邀功一样飘了进来。 　　华生眼疾手快的给苏格兰场打了个电话，让可怜的、焦虑的、预约全身检查和心理咨询的雷斯垂德探长，得以暂时松一口气。 　　“我假设你几乎没有破坏证据现场？”最了解超人的最佳拍档毫不客气的问。 　　“……几乎。”除了把“剃头匠”揍昏时殃及了一面墙壁，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以及碎成玻璃残渣，不太好收拾的……一堆瓶瓶罐罐QAQ。 　　……这口气，大概松得太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留评的亲们~考研来不及回复QAQ~请不要大意的继续给我吧！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八十五 　　Chapter85 无限可能 　　他们轻松的果然太早了。 　　蝙蝠侠是审讯的就中高手，他擅长与各种类型的罪犯与疯子打交道，无论是有超能力的还是纯粹的普通人，他从“剃头匠”的嘴里，挖出了匪夷所思的结论。 　　“剃头匠”那平凡无奇、让人过目即望的脸，被狂热点燃了，他不大不小的眼睛亮得像莫里亚蒂操纵的爆炸，套着手铐的手痉挛着拼命挥动，磨破了手腕也在所不惜，金属撞击的声音哗啦啦作响，给他狂热的话里平添了一股诡异：“我没什么可瞒着你们的，国王要对他的臣民隐瞒什么呢？我是气味王国的无冕之王，我能够操纵气味，我也发现了气味最深的秘密！” 　　“一切罪行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欲^望。”夏洛克低声总结，“而有关气味的欲^望是那么隐蔽……” 　　“我能够操纵气体分子，可没法组成最美妙的气味！但我发现了配制最美妙气味的秘密！我已经快完成了，只差最后完美的谢幕、余韵和点睛之笔，十二乐章的最后章节……”他的鼻翼忽然一鼓一鼓的动起来，霎时间表情因狂喜而狰狞，“啊，我发现他了，是你，这个金发的小个子！” 　　“金发的小个子”无辜的叹了口气，顺便用拇指和中指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 　　这个动作让他的气味扩散的更加剧烈，“剃头匠”眼睛外凸，鼻翼扩张，露出迷醉的窒息神情：“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你的气味里有魔力，有魔法……闻起来就像粘腻柔软、没经过浓缩的、还带着花朵清新的金黄的蜂蜜，又像浸泡在牛奶里的饼干，还有一点壁炉里温和燃烧的木炭香气，又如同被清泉冲击的光滑鹅卵石……”如果不是被束缚在椅子上，华生发誓“剃头匠”一定会扑上来，把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闻一遍…… 　　他一个哆嗦，被自己的脑补恶寒到了。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得到你的气味！你只要躺在涂抹了我特别配置的油脂的床单里，轻轻松松的躺一夜就好！有了你的气味，我在气味王国中的作品就会成熟，它必将获得一种力量，任何人，男人和女人，都摆脱不了这种力量。人们将被制服，将被解除武装，面对这气味的魔力而束手无策。而且他们将不会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愚蠢，他们的鼻子只能用来喘息，以为用他们的眼睛就可以认出一切……求你了，我请求你让我完成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品！我可以跟你分享这种气味！当你拥有了它之后，人们会被你彻底征服，他们会喋喋不休的赞美你的英俊，优雅和迷人，他们会用局限性的语言称赞你完美的容貌和匀称的身材。他们会说你的眼睛像蓝宝石，牙齿像珍珠，头发像黄金，皮肤如同牛奶和象牙一样洁白……还有其他一些愚蠢的比喻。你将由低能的肖像画家作画，人们将把你的画像传遍互联网，争先恐后的说你是全英国，不，全世界最俊美的男人。男人们会把你作为全能的偶像，各种年龄的女人看到你都会唉声叹气，在睡眠中梦到自己哪怕只有一天能获得你的青睐……你可以把这种气味洒在信笺上寄给最富有的家族，让他们献出几个世纪积累的全部财富，或者给教皇写一封香水信，宣布自己就是新时代的救世主……” 　　华生用一声咳嗽打断他：“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新时代的救世主……啊？？？” 　　“从前有一个农夫，他每天起来挑水。有一天他突然想知道国王早上起来是用什么来挑水的。他想来想去，觉得国王有的是金银珠宝，一定不会象他这样用一根破扁担来挑水——对，皇帝有的是金银珠宝，只有一根金扁担才符合他的身份。故事讲完了。” 　　临时充作审讯室的221C里爆发出各种放声大笑和会心一笑。 　　连巴基那张冬日战士脸也荡漾出一丝笑纹：“如果世上所有反派们都有约翰的觉悟，那么我们干超级英雄这一行的日子要清闲多少啊。” 　　“而且反派们总是缺乏创意，毁灭世界、统治地球什么的都被玩滥了，把我们拉到他们同样的层次……”每次出风头都少不了托尼·斯塔克，哪怕只是语言层面上的风头也是如此。 　　“你又乌鸦嘴了，斯塔克。”不是布鲁斯而是蝙蝠侠的冷冰冰的指责，像蝙蝠镖一样扔向托尼的面门。 　　“嘿，BAT，我知道……” 　　“不，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比如，‘剃头匠’的基因，被某种不知名的外星科技改造过，因此他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嗅觉。而这类基因结构，我在亚瑟·科里和亚特兰蒂斯人身上见到过。” 　　寂静笼罩中，只有“剃头匠”狂热而喋喋不休的乞求，以及托尼·斯塔克变调的“啊哦”。 　　“这么说……我们很快又要重操旧业的与外星人开战了？” 　　“而这一次，我们的任务比曾经的无数次战斗都要艰巨，既然正义联盟全灭，蝙蝠侠选择了别无选择下的唯一一个备案，把仅剩的能量传回，把全部筹码压在一群临时组队、情商低劣的‘天才’身上，那我只能预祝咱们好运了。”布鲁斯冷冷的说，把一堆三维投影的数据拍在半空。 　　眼花缭乱的蓝光和成串成串代表着财富与智商完美结合的术语中，华生隐约捕捉到“生命起源室”、“基因改造”、“人类内奸”、“以点及面”、“阴谋”…… 　　“我是氪星几千年来第一个自然分娩的存在，”克拉克似乎忘记了他氪星人不需要摄入地球氧气的设定，非常人性化的分开两片比人类更加饱满、红润、匀称、光洁的嘴唇，比人类幅度更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氪星的肺部充满，“生命起源室在氪星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而它在氪星毁灭时跟着一起湮灭了。” 　　“你们的技能、性格和基因都是被设定好的吗？”托尼好奇宝宝状问。 　　“是的，包括职业，未来和命运，在氪星人还是受精卵时就全部设定完了。看起来，亚特兰蒂斯人正延续着氪星的老一套。” 　　美国队长气愤的拍案而起，用他那善于打动和鼓舞人的蓝眼睛扫视着整个221C，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无限可能，至少是无限可能的机会，我不能想象一个剥夺了自由和选择的世界，也决不允许地球变成下一个氪星或者亚特兰蒂斯。” 　　“典型的美式英雄主义和自^由派，嗯？”夏洛克带着一丝英式的讥嘲，华生确信他小幅度翻了个白眼。 　　华生摸了摸头，试探着问：“氪星人，亚特兰蒂斯人，为什么偏要违背自然规律，连生命的最初起源都要掌控呢？” 　　克拉克叹了口气说：“你能够想象资源缺乏到极致是什么样子吗？你能设想哪怕一毫克的蛋白质和脂肪都不能浪费吗？你能——哪怕仅仅在梦里——梦到所有物质和资源最高效配置到极限，会是一副怎样荒唐的景象吗？死去的人所含的有机质和矿物元素并不尘归尘土归土，而是回收利用，成为生命起源室里下一代的养料……” 　　好吧，221C的小伙伴们连恶心呕吐的表情都做不出来，简而言之，大家都惊呆了。 　　美国队长最先从升腾的愤怒与厌恶中恢复过来，他握紧拳头，重重的捶在沙发扶手上，像破土而出的松树一般笔挺的站着，用沉稳的嗓音说：“那么，拯救世界就交给我们了。” 　　正在这时，那个熟悉又阴魂不散的电子音，在一片兹啦作响中升起： 　　“战前动员做的不错，天才联盟的成员们。”好听，坚定又满含希望的，不用说，凯尔·艾尔。 　　“但愿你们的动手能力像动嘴能力一样强。”平板冰冷又带着恐吓意味的沙哑，除了蝙蝠侠这控制狂还能是哪个？大家都能想象他紧抿嘴唇、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得啦，他们又不像我们亚马逊人是天生的战士，你要给他们留下成长空间。”唯一的女声，天生的亚马逊女战士，神奇女侠戴安娜。 　　“嗨，这里是宇宙城^管……不，宇宙守护者绿灯侠，亚特兰蒂斯人把我们揍得不轻，给我揍回去！打断他们的鼻子，踹爆他们的……呜呜啊啊嗯嗯……” 　　庄重严肃的气氛就这么可想而知的毁了，众人一脸黑线的等着下一个发言人。 　　“我就知道不能让哈尔开口，他的嘴炮程度与脑洞能力是成正比的！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求你们不要浪费最后的机会，毕竟找到一个能跑出超光速的超能力者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当然，如果你们找到第二代闪电侠，我的舅舅巴里·艾伦就另当别论了，虽然他在我们的世界中去世了，当然，也有证据表明巴里可能迷失在神速力中……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闪电侠沃利一定是做仓鼠状，可怜巴巴的瞧着抢他话头的家伙了。 　　“嗨，这里是亚瑟·科里，真·七巨头之一，永远被忽略的那个海王。听说你们找到了少年时代的我，那么一个提醒是必须的：这是一个中二暴力少年寻找自我的故事，请大家多加担待。” 　　中二……暴力……果然，没有个凄惨的童年少年什么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连存在感无限刷低的海王都不能免俗。 　　话说，把“中二暴力”与亚瑟·科里那张萌萌的童颜巨（划）乳（掉）联系在一起，真的大丈夫？ 　　“这是最后发言的火星猎人，让我总结的话，就是……为了保护这个还能吃到奥利奥的美好星球，大家伙好好干吧！” 　　221C众：“……” 　　半晌，托尼小心翼翼的选了个笑话：“这么说，亚特兰蒂斯人把‘奥利奥’的可能性都剥夺了？” 　　“是的，一切感官的享受都被认为是无效的、无端消耗能量的、需要被剔除的。” 　　“那么，甜甜圈和咖啡也在此列？” 　　“你还能指望别的吗？” 　　“太不人道了！不可理解，不能忍受！好吧，亚特兰蒂斯人，准备好承受钢铁侠的怒火吧！”托尼一跃而起，丝毫不以小学生的幼稚行径为耻，相反，他认为自己的“战前动员”做得恰到好处又热血沸腾。 　　“的确不可饶恕。”莱克特博士的神情非常平静，但华生发誓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白亮尖牙和红润到仿佛吸过血的舌尖。 　　在一众有悲惨过往的超英雄、有性格缺陷的天才、高功能反社会者们中，有人静默无言的相互对视，有人嘻嘻哈哈哈的彼此吐槽，无数话语尽在不言，一颗种子悄悄埋下： 　　我们将拼尽全力，保护这颗脆弱又光彩夺目的星球，以及这颗星球上七十亿脆弱又光彩夺目的、拥有无限选择与可能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第一部完结啦~不要大意的撒花吧！虽然有几对的感情并未尘埃落定，但一切都会在第二部中呈现出来~下一部中，贝克街的小伙伴们将携手并肩，正式打怪，当然还有新成员陆续加入哦~ 小风考研进入冲刺阶段，考研结束后不见不散~ (PS：诺顿小盆友的番外神马的，也是第二部故事里的内容啦~)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八十七 　　番外：爱护海王，人人有责 　　如今的超级英雄事业飞速发展，已经进入了绚烂多彩、日新月异的新时代，而“假如没有个令人发指的可怕童年过去，没有点说来就来的心理问题，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这一点，俨然成为新时代新英雄的里程碑。 　　当然，海王亚瑟·科里也不能免俗，尽管在本文的世界里，亚特兰蒂斯在天上而不是在水里，“海王”什么的称号还不如“水行侠”来的恰如其分。 　　美国队长一脸严肃的说：“谢天谢地，我是历经过最残酷战争的战士，不必像21世纪时髦的超级英雄那样得个说来就来去就去的忧郁症，焦虑症，战后综合症什么的。”他用坦率、严肃又略带一丝担忧的蓝眼睛，刻意的看了托尼一眼。 　　钢铁侠一边的眉毛“嗖”的一声窜上发际线，他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至少我没有从小被人揍得拿垃圾桶盖当盾牌，没有因为小情人坠崖而开飞机殉情……” 　　他的滔滔不绝陡然止住，华生正为托尼·嘴炮·斯塔克终于有了点不把事情搞砸的自觉，一抬头，发现冬日战士闪闪发亮的金属手臂，正牢牢的卡住了他的脖子。 　　等冬日战士用冷若冰霜的目光凝视了他好一会儿、认为已经给了长嘴不长脑的土豪足够的教训时，一阵机械齿轮校准的响声过后，巴基放开了托尼的脖子，可他寒冰覆面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放松。 　　直到史蒂夫用不赞同的、略带责备和“拿你没办法”的无可奈何的神情，直直从巴基脸上扫过时，冬日战士这才融化成了春日战士。 　　“贾维斯，为什么不提醒我？”托尼一手扶着险些断掉的脖子，一边咳嗽，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 　　“第一，您并没有事先给出我‘在詹姆斯·巴恩斯中士掐住您的脖子前提醒您’的指令；其次，我经过计算，判定您通过这次得到教训的几率是50.32%……” 　　“静音！”托尼气壮山河的怒吼，伴随着一连串大煞风景的咳嗽，以及一长串嘟嘟嚷嚷的怨言，“贾维斯你这个越来越讨厌的英国小混蛋，我要把你捐给英国政府……” 　　巴基得意洋洋的挑起眉毛，抬起下巴，如果不是语带威胁，他这副模样都可以直接拉进酒吧搭讪调^情了：“知道厉害了，嗯？谁叫你拿那个小笨蛋的过去招惹他？惹他生气就等于招惹上我，明白？”巴基言笑晏晏，仿佛刚才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冬日战士只是大家集体出现的幻觉，如果忽略那双表面含情脉脉、深处杀气腾腾的灰蓝色眼睛的话。 　　小记者在这时出来主持正义，他总结说：“得了吧，巴基，你不能欺负一个比你矮那么多的家伙，找个跟你差不多块头的吧。” 　　托尼·矮富帅·斯塔克：“……” 　　211B众：“…………” 　　所以说，老实人偶尔发坏起来，坏人是真心HOLD不住的。 　　见托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立刻召唤内增高盔甲，巴基忍笑忍得两颊一股一股，史蒂夫肩膀和胸膛微微颤动，布鲁斯毫不客气的准备对壕友大开嘲讽…… 　　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为了防止正义被破坏，克拉克连忙义正词严的补救说：“我们忘记身高问题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之所以普通民众崇拜超级英雄，不仅仅是我们能够翱翔宇宙，扭转行星，像施展魔法一般的将高科技玩于手掌，抑或是拥有只存在于人们想象中的超能力，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我们经历的成长，我们面对的迷失，我们承担的责任，还有我们付出的牺牲……”他用超级速度看了布鲁斯一眼，从那黝黑精美的面孔，到暗藏了无数伤痛的、伤痕累累的健壮身躯——一不小心用上了X视线——小记者抱起了手臂，这让西装革履的他看上去无比像个超人，“人们喜欢我们，崇拜我们，绝不仅仅是把我们看成一个可供娱乐的符号，或者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什么的，而是每个人都能从我们不完美的过去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又从我们近乎‘完美’的现在里，看到自己的梦想。他们能够看到，成为我们这样的人，并非遥不可及。” 　　托尼嘴硬的说：“至少成为我这样的花花公子、超级富豪、科学家和慈善家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 　　布鲁斯换了阴沉沉的、嘶嘶作响的语调，以蝙蝠侠的口吻反击说：“至少得个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是挺容易的。” 　　钢铁侠忍无可忍，立刻反唇相讥：“是谁对枪和珍珠项链有阴影的？” 　　蝙蝠侠：“是谁造了一堆盔甲把自己藏起来着？” 　　钢铁侠：“谁才是那个把自己藏在面具后的阴郁小孩？” 　　蝙蝠侠：“谁才是那个任性幼稚的婴儿谁心里清楚。” 　　钢铁侠：“城市的吉祥物，哼。” 　　蝙蝠侠：“原话奉还，铁人。” 　　钢铁侠：“是谁表面上与美人们共度良宵，实际上是个有重口味爱好的异^装癖？” 　　蝙蝠侠：“是谁睡遍了一年份《花花公子》的封面女郎，让AI管家为自己的肾大费周章？” 　　钢铁侠跳起来：“你这是污蔑！” 　　蝙蝠侠悠然自得：“你往我身上泼的脏水也不少。” 　　钢铁侠：“是谁把所有脏水都往自己头上泼的？”（指的是哈维·邓特成为双面人死后，蝙蝠侠把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头上以保全白骑士的光辉） 　　蝙蝠侠：“是谁自毁倾向发作起来全世界都知道？” 　　钢铁侠：“谁才是遍体鳞伤、浑身伤疤的那个？” 　　蝙蝠侠：“谁醉死在酒精里，谁自己清楚。” 　　钢铁侠：“啊哈，那谁又畏惧于自己的能力，恐惧于力量的失控，连一丁点酒精都不肯沾？” 　　蝙蝠侠：“是谁真正失控造了一堆变形金刚军团，又用盔甲放烟花玩？” 　　钢铁侠：“那又是谁建了个人造卫星，叫超人当棒球打了出去？” 　　蝙蝠侠：“怎么，开始比较战损了吗？” 　　钢铁侠：“乐意奉陪。” 　　两个嘴炮、毒舌技能点满了的土豪怒气冲冲的对视着，好像下一刻就会掏出钞票互掷对方，以达到一决胜负的目的。 　　克拉克忍无可忍的摊了摊手，他挺直脊背恢复成超人的模样，用胸腔共振、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说：“你们两个有钱人吵架，别拉上工薪阶级的我。” 　　华生低声嘟嚷着：“幸好我只是个普通人……” 　　结果一屋子人都用“你TM是在逗我”的眼神，向华生行注目礼。 　　托尼轻柔的捏了捏华生的肩膀和手臂，轻柔的指挥贾维斯向他近距离发射一枚子弹，在华生下意识的低头躲过、墙壁上又多了一枚即将令房东抱怨不休的弹孔，最后轻柔的嘴炮说：“普通人Teddy-spider，嗯哼？” 　　此时此刻，华生无与伦比的想念娜塔莎·罗曼诺夫。作为复仇者联盟的总攻大人，只有寡妇姐才能镇得住这群心理年龄一个赛似一个低的超级英雄了。 　　经过楼上一番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你们谁还记得金发萌男亚瑟·柯里吗？ 　　作为正义联盟七巨头里最缺乏存在感的一个，亚瑟·柯里，作为全世界唯一的人类与亚特兰蒂斯人的混血，作为比氪星人还濒临绝种的珍惜生物，作为一个金发大胸娃娃脸的肌肉萌男……他表示，爱护海王，人人有责。 　　敬请欣赏DC新一部动画电影： 　　正义联盟：亚特兰蒂斯王座。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的真正目的在此揭开：安利DC的新动画电影！话说DC家的真人电影被漫威远远甩在后面，动画电影倒一直表现优良可圈可点。 ☆、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八十八 　　Chapter80 今天的访客不寻常 　　“无聊比末日还糟糕。”脱了钢铁战甲花花公子、亿万富豪、天才科学家和美国慈善家，正百无聊赖的斜躺在英国伦敦市中心一间小小的双人公寓中同样小小的长沙发上，要风格没风格，要个性没个性，没了无数终将被翘掉的斯塔克公司的董事会，没了小辣椒日复一日恨铁不成钢的安排和催促，没了一年份花花公子封面的女郎共度良^宵，甚至没了平均每周一次拯救世界的任务……托尼?斯塔克觉得自己从战甲到反应堆，都锈成了一团。 　　他只好百般的在沙发上变换姿势，一双消沉颓唐、懒懒散散的棕色大眼睛，从聚集在起居室的室友和邻居们身上扫过，仿佛那一张张或甜蜜可爱、或端正阳光、或邪魅俊朗、或修长清奇（说的就是你，阿福）的面孔能开出花，再从花心里蹦出一个浩克来似的。 　　“别这样，托尼。”永远充当团队润^滑剂和粘合剂的华生好脾气而有理有据的开口：“你是著名的托尼?钢铁侠?斯塔克，就算脱了战甲还是花花公子、亿万富豪、天才科学家和慈善家，而非夏洛克这样靠活动大脑生存的……”他嫌弃的瞟了夏洛克一眼，男友正懒洋洋的窝在他的专属灰绿色扶手椅中，洁白瘦削的赤脚缩在睡衣底下，脚趾灵活的摆动如同他永远不能停息的大脑……华生愤愤的叹了口气，叹息中隐含着无奈的纵容，认命的爱怜。 　　托尼以歌剧中充满戏剧性的咏叹调说：“我除了诱惑什么都能拒绝。”王尔德的名言说完后，他又极具个人风格的加上了一句：“除了无聊什么都能忍受。” 　　“你一直这么沉醉于自我吗，安东尼?纳西塞斯？为什么同时沉醉于自我毁灭呢？”在一群伟光正人物的包围中，莱克特博士那金属刮擦般的嗓音奇异得令人汗毛树立，“像仓鼠收集食物、乌鸦收集羽毛那样痴迷于收集自己光辉伟岸、惹人注目的高大形象……” 　　“高大”这个词，成功让起居室里腾起了笑声。 　　“得了吧，莱克特博士，大家都清楚托尼?斯塔克是个无可救药的自恋狂，就算不用心理分析我们也清晰明确。”同为超级英雄、花花公子、亿万富豪、名模玩家、霸道总裁、科技狂人、在慈（联）善（盟）事（内）业（部）一掷千金的布鲁斯开了口，他没用蝙蝠侠的声调，嗓音中却充满了不耐烦的恐吓意味，蝙蝠侠见识过全世界的疯狂，才不会被区区一个有着独特饮食爱好的心理医生震慑。然后布鲁斯转向壕友说：“同样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扔出自己的地盘，同样失去了一长串我们都不在乎也不需要的头衔，同样不必再参加无聊透顶的公司例会——顺便说一句，我通常只是迟到和睡过而你永远缺席，同样不必再与时尚杂志摄影师和大报小报的记者周旋……”他把“记者”这个单词变得无比玩味，舌尖巧妙的勾转挑动，窝在布鲁斯身边的小员工就像真的被他的舌头碰触到了一般迅速红了脸，“至少我不会像你颓废得如同吸了过量笑气之后一般萎靡不振。” 　　资讯侦探、战士军医、超人记者、美国队长、冬兵巴基外加一只吃货博士，他们不约而同的摆出一副“土豪的世界我们不懂”的面孔，无视了邪恶资^产阶级那邪恶堕落的奢靡生活。 　　“至少还有个小甜心可以随时供你调戏娱乐——好吧，这个甜心的尺寸大了些，各个方面来讲。”托尼懒洋洋的拖着嗓音说，“哦，美妙的童话！这无聊透顶的伦敦！这无聊透顶的世界！简直是平庸的审计师和老干部们混吃等死的养老院！我真该借用你的同行的名言：再也没有伟大的罪行了，罪犯们顶多做点笨拙的坏事，动机明显到弓街捕手都一目了然。再也没有能体现超级英雄价值的反派了，这个世界的坏人的智商、科技和野心都达到了令人发指的低水平……” 　　注意到布鲁斯越来越阴沉、越来越蝙蝠侠的目光，美国队长伸出手臂——笔直紧绷、肌肉发达的手臂起到了盾牌的效果——解释说：“托尼并不是盼着有人犯罪，布鲁斯。”他的音调严肃、坚定而诚恳，没人能够不仔细聆听，仔细聆听后没人能不为之动容——除了蝙蝠侠，类似的语调他从超人那里听多了，“你已经了解了他习惯性的嘴炮并搞砸一切。但我知道，托尼的意思是这个世界真的非常和平美好，曼哈顿不会每隔几个月摧毁重建一次……” 　　“八个月。”托尼科学严谨的插嘴说。 　　“……神盾局的天空母舰不会每隔几天就从天上掉下来一次……” 　　“三天，CAP。”托尼富有专业精神的纠正说，“贾维斯专门做过精确统计，平均每三天毁坏一艘天空母舰。” 　　“哇哦。”华生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最跌宕起伏的经历无非是跟阿富汗战场上的士兵过过招的军医，万分感慨的说，“你们是从平行世界的纽约来的对不对？家住纽约，天啊……纽约市民简直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向磁铁一般吸引本土和外星反派们前仆后继的纽约及纽约人民致敬。” 　　“啊哈，小意思。”托尼抬起一条眉毛，史蒂夫同时大失颜面的捂住了脸，而钢铁侠的语气意料之中的变得得意洋洋，“我告诉你，小军医，假如电视台和记者们的摄像机还没被彻底砸烂，纽约人民甚至能天天看到外星人入侵地球和超级英雄保卫家园的直播，还有自由女神像被砸成断臂维纳斯，斯塔克大厦失去其他字母变成复仇者大厦什么的。”（STARK只剩字母A） 　　“哥谭的情况还要严重，好像每天不发生几起犯罪，历史的车轮就锈得转不动一样。特别是阿克汉姆发生集体越狱的时候，就相当于提醒哥谭市民复活节快到了，万圣节快到了，圣诞节快到了……”犯罪之都的守护者心有戚戚焉。 　　星球日报的小记者随声附和：“外星人似乎对大都会也情有独钟，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我这个外星人的吸引作用……” 　　托尼挥了挥手，笑容不要钱一般洒下来，却带着与生俱来的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棕色的眉毛和小胡子一起愉快的跃动着：“永远不要与纽约市民比见多识广，氪星甜心。偶尔被砸成废铁的星球日报大楼永远也比不过复仇者大厦、巴克斯特大厦和X学院的战损。” 　　“别跟我提战损。”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喉咙深处非常蝙蝠侠的嘶嘶作响，而小记者在沙发深处缩得更深了，似乎要将高六英尺三英寸、重两百二十五磅的钢铁之躯缩于无形。 　　“应该庆幸这些建筑物的所有人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永远闪避值为0、排在战损第一位的外星救难犬拼命摇尾乞怜。 　　而与此同时，蝙蝠侠式的犀利眼刀忽然柔软成两杯波光荡漾的美酒，氪星人确信自己的氪星心脏需要孤独堡垒和贾维斯的双重检查。 　　托尼露出只有土豪赞助商才懂的神情，咏叹一般的说：“你想在户外吃早餐时砸下一只蜘蛛侠吗？你想在桥上开车时遇到碰巧可以操纵金属和磁场的变种人吗？你想在公园晨跑时目睹拖着青烟一头撞地的外星飞船吗？你想看到自己的顶头BOSS忽然变成一个张牙舞爪、浑身发绿、飞来飞去还咆哮着‘我要统治世界’的小妖精吗（此处指诺曼?奥斯本）？来纽约吧！在这里，你将获得从地球毁灭边缘成功逃生的宝贵经验；在这里，获得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的亲笔签名不再是梦！在这里，你永远都会住着不超过一年的新房子，开着不多于两年的新车！在这里，城市发展日新月异，围观超级英雄和超级混蛋的精彩对决超级便利！” 　　华生弱弱的问：“好吧……世界人民和美国政府，是不是已经放弃纽约了？” 　　“与此同时被放弃的还有哥谭和大都会。”布鲁斯耸了耸肩，他伸手给自己倒咖啡的模样几乎算是醉生梦死，可他的肩膀、手臂、脊背和大腿的每一块肌肉，都违背意志般的传递出坚毅和力量，“既然外星人、异教神、变种人什么的几乎不肯光顾其他城市，纽约市民、哥谭市民和大都会市民只好自食其力。” 　　“而这个世界，差不多就是我们所有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史蒂夫抬起那张在任何审美标准下都堪称端正俊美的面孔，他湛蓝的眼睛如同两颗遥远的星球，“不再有时时悬在头顶的外星达摩克利斯之剑，不再有前仆后继花花绿绿的企图毁灭世界的疯子……”（“上帝在上他们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吗？除了统治世界就是毁灭世界，为什么没有个想法新奇的反派要毁灭全世界的体育节目什么都？”托尼不出所料的低声嘟嚷。） 　　被称为“超级”的氪星人接过话头：“没错，超级英雄们出现，奋斗，牺牲，就是为了有一天这个世界不再需要超级英雄。” 　　两个最强壮的超级英雄对视一笑，这个笑容能照亮整个白金汉宫。 　　一屋子人中最平凡的那个人心有戚戚：“放心吧，终有一天，纽约、哥谭、大都会的市民也会过上最平淡无奇的生活，在曼哈顿餐厅吃饭时不用担心汽车砸进来、盾牌砸进来、蜘蛛侠砸进来，在第五大道散步时不必躲进防空洞，在金门大桥开车时不必想着我要给汽车再买一份保险以防万磁王又突发奇想……人们一辈子能遇上最大的意外也不过是……” 　　“Boring。”夏洛克?拆台小能手?福尔摩斯据理力争，“最大的意外不过是世界上唯一的资讯侦探的葬礼。” 　　正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落地窗破了个大洞，起居室尘烟四起、烟熏火燎。 　　小记者挺直脊背双手抱胸，变成超人挡在所有人前面，布鲁斯手中扣住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蝙蝠镖，美国队长举起了盾牌而冬日战士把他拉到身后，托尼的盔甲已经就位，华生的勃朗宁开了保险栓，而夏洛克习惯性的满不在乎…… 　　满地亮晶晶的玻璃碴中，是一个慢慢爬起来的男人。他抬起头，把玻璃碎屑从巧克力色的头发上抖掉，宽阔平整的额头下，无缝对接了柔和的脸颊和尖尖的下巴。平直的眉毛紧贴着下垂的眼角，不宽的肩膀下收束着更加瘦削的腰——总之，这个人全身上下充斥着矛盾与冲突，却因此而异乎寻常的吸引他人的目光。 　　男人眼神迷茫的环顾起居室，似乎被屋里这些男人们奇异的造型惊呆了。 　　率先开口的是莱克特博士：“欢迎来到221B奇幻世界，威尔，真高兴你独特的进门方式没让你像茶杯一样碎掉。” 　　而钢铁侠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开口说：“我们有另一个布鲁斯了，你的裤子还好吗班纳博士？” 　　男人咬牙切齿的从一地碎玻璃上爬起来，用现场参观阿克汉姆的眼神打量着所有人，气鼓鼓的从牙缝里说：“What the F***？！他妈的难道没人认识爱德华·诺顿？你们是穿越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纯搞笑，无关剧情！谁叫诺顿小盆友演了《红龙》里的小茶杯和《无敌浩克》里的绿胖！于是他华丽丽的双杀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